黑店小娘子-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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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娘,您……您看见什么了吗?”小晚惊恐地问着。
“没有啊,小晚你快起来,摔着肚子没有?”皇后担心地问她。
“晚晚,晚晚……”
听见丈夫的声音,小晚四处找寻,心头一慌,猛地睁开眼睛。
果然,又是梦。
“晚晚,你终于醒了。”
眼前出现丈夫的面容,凌朝风的头发还是湿的,身上还有被烟熏火燎的痕迹,下巴上已经蒙上了黑黝黝一层胡渣,他守了妻子一整夜。
“相公……”小晚精疲力竭,四肢百骸像是被拆下来重新安上的,她虚弱地朝凌朝风伸出手,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异样。
高高隆起的肚子没有了,每天在里头翻江倒海的小家伙也没有了,平坦的小腹宛若她还是姑娘时的模样,仿佛从未怀过身孕。
昏迷前发生的事,渐渐回忆起来,小晚分不清是梦还是真,可她的肚子的确没有了。
“我们的孩子呢?”小晚哭着问,“相公,那个孩子,他他……”
“他头上长着一对犄角,好像不是人。”凌朝风眼眸猩红,尚未从震惊中走出来,“小晚,你看到那条金龙了吗?”
小晚僵硬地点头,她当然看见了,而她怎么也没想到,金龙入怀的胎梦,不是为皇后娘娘做的,是为她自己做的。
“孩子就在那里,要抱来给你看吗?”凌朝风经历再多腥风血雨,也没想过可以遇见这样的事,他觉得自己现在,完全是木的,只是僵硬地做着该做的事。
小晚颤颤地点头,便见丈夫起身走到摇篮边,本熟睡的婴儿被父亲一碰,就嚎啕大哭起来,凌朝风将他抱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小晚怀里。
襁褓落下,露出了孩子脑袋上的犄角,小晚吓得倒抽一口冷气。
可是孩子突然停止了哭泣,大大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娘亲,而后撅起小嘴吸吮着,像是要吃奶。
小晚下意识地解开了衣襟,几乎是本能一般的动作,将丰ru送到他嘴边,孩子立刻张开嘴晗住,小手捧着母亲的xiong脯,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是个男孩子。”凌朝风说,“除了这对犄角,他一切都和正常人一样。”
“可是……”
小晚泪眼婆娑,说得再多,也无法掩盖,她生了个怪胎。
“晚晚,对不起,你原谅我说这样的话,可我很早之前就觉得你很奇怪。”凌朝风痛苦地说着,“自从你来了以后,客栈里总有奇怪的事发生,我至今想不通你是怎么把素素和陈大娘带去白沙河码头的,你总是对着天念念有词……晚晚,是我想错了吗?”
“相公,你以为我是妖怪吗?”小晚含泪道,“我、我……”
凌朝风用力摇头:“不是,你怎么会是妖怪,可到底该怎么解释发生的这么多奇怪的事,晚晚你知道为什么吗?能告诉我吗?”
房门外,张婶送汤药来,听见夫妻俩对话,本想进来看看小晚,可又觉得此刻不意打扰。她端着汤药又下来了,穆工头担心地问:“小晚好些了吗,我能不能去看看她。”
他们暂时不打算告诉穆工头,小晚生了个奇怪的孩子,也许一辈子都不会说吧,说出去,白沙县该翻了天了。
张婶和彪叔对视一眼,彪叔说:“穆大哥,我送你去码头吧。”
“这……我都在这里了,想看一眼外孙再走。”穆工头道,“我就看一眼,能不能帮我问问小晚?”
张婶说:“刚问了,晚儿叫我叮嘱您路上小心。”
穆工头见这架势,知道自己强求也没用,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客栈的大门,被彪叔送去了码头。
登船的功夫,和其他人聊起来,说昨晚瓢泼大雨,他担心又要成灾,所幸很快就停了。
可众人都奇怪地说:“昨晚没下雨,您是做梦了吧。”
穆工头呆呆的,那么大的雨,他亲眼看见的,怎么能说没下呢?
不过是挺奇怪的,整个客栈的人,像是中了邪一般,还有,女儿怎么能在大雨里生孩子?
然而,昨晚见到这场大雨,除了凌霄客栈的人之外,还有被岳怀音派来纵火的人,还有岳怀音自己。
她站在远处的山头,想看着凌霄客栈化为灰烬,可是火光冲天后没多久,那里突然下起了大雨,一阵烟尘过去,大火瞬间熄灭了。
岳怀音站的地方,一滴雨也没有,白沙县境内,只有凌霄客栈头顶下了雨,连同去纵火的人回来,也说下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大雨。
不同的是,岳怀音和他们都没看见冲天的金龙。
纵火的人告诉岳怀音,他们听见婴儿的啼哭,估摸着凌朝风的老婆,应该是生了。
岳怀音眼中阴毒的寒光越来越深,几乎疯魔了一般。
凌霄客栈,到底是何方神圣,水淹不死火烧不死,还让穆小晚平平安安生了孩子。
客栈里,吃饱的婴儿甜甜睡去,这孩子除了一对犄角,和其他婴儿比,或许就是大了那么一点,再没有异样。
他眼睛大大的,小鼻子又挺又翘,皮肤像小晚一样的白,是个漂亮极了的男娃娃。
可即便如此,也无法让人不在乎他头上那对犄角,经历了昨夜的惊奇,所有人都明白,那条金龙,就是这个孩子。
小晚她,很可能,生了一条龙。
卧房里,小晚握紧右手,口中默默念,便见桌上的茶壶茶杯飞了起来,茶壶自行斟了一杯茶,茶杯稳稳地飞到小晚面前。
凌朝风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小晚伸手接过茶杯,茶壶回到原位,一切如旧。
小晚说:“就是我们成亲那晚,我们救下的那位白发婆婆,她在梦里对我说,可以用这枚玉指环许任何心愿,什么都会实现。但一天只能用一次,而我也很快就发现,对你没有用,也许你不记得了,我有一阵子天天盯着你,结果彪叔走过你身边,好好地却摔倒了。”
凌朝风颔首:“我记得,那时候我还训过你,没事就盯着我看。”
小晚说:“可对你做任何事,都不灵的,所以后来我巧妙地许愿,可以用愿望为你做一些事,又不至于不灵验。你被县太爷关起来,倘若我许愿你能早些回来,就会不灵,所以我许愿,是让县太爷把不该抓的人放了。再有,古董骗子也是我用玉指环抓来的,最初我带着素素和陈大娘迅速消失,也是用戒指许的愿。你觉得所有奇怪的事,都是这枚戒指的神通。”
凌朝风听着这些话,不知为何,心头反而没那么沉重了。
小晚想了想,试着摘下戒指,果然,这枚当初无论如何都摘不下来的戒指,轻轻松松地就被脱下了。
她对丈夫说:“婆婆在梦里对我讲过,如果让别人知道这个秘密,哪怕是你,从今往后这枚戒指就不灵了。相公你看,我能摘下来了,她再也不能实现我的心愿了。”
凌朝风接过戒指,在手中反反复复地看,它一直就和普通的戒指没什么两样。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一切的古怪早在成亲那一晚,就开始了。
小晚走到摇篮边,看着熟睡的孩子,襁褓遮盖了他的犄角,他看起来和寻常孩子没有任何区别。
慈母之心,从孕育生命的那一刻起,就驻扎在了小晚的心里,这是她身上掉下的肉,不论他多奇怪,这也是她辛辛苦苦怀大的孩子。
“相公,你打算怎么做?”小晚转身,下意识地用身体拦在摇篮前,含泪看着凌朝风,“我可以留下我的儿子吗,相公,我们把他养大好不好?”
正文 113 你看,娃娃笑了
凌朝风什么也没有说,可夫妻连心,小晚似乎已经意识到了。
即便是她自己,也明白,这样的孩子养在身边,难道要他一辈子见不得人,难道要他永远躲躲藏藏?
她又该如何面对以后的人生,她以后还能不能给相公生孩子,也不知道这孩子长大以后,会不会恨他们把他生成了怪胎。
可小晚又觉得,她的儿子不是怪胎,他是一条龙,他可能是神,他可能是……
“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当然要养着他。”凌朝风开口了,他冷静地说,“但为了孩子好,也为了我们好,小晚,容我想一想,我们想一个万全的法子好不好?”
“唔。”小晚点头,但还是不自觉地挡在摇篮前,好像害怕丈夫会把孩子抱走。
为了孩子,她能心甘情愿带着他从此隐居深山,再不见世人,可相公怎么办?
她同样放不下离不开凌朝风,她不能为了孩子,就丢下世上最疼爱自己的人,她也没有资格逼着丈夫和他们一起从人世间“消失”。
“你躺下休息。”凌朝风上前来搀扶,他太懂小晚的心,说,“把孩子放在你身边,这样能安心了吗?晚晚,我不会把他带走,我说过,任何事都要和你商量过。”
“相公,对不起……”
“你什么都没错,为何道歉?”凌朝风抱着她,亲吻她的面颊,亲吻她的双唇,安抚她恐惧不安的心,“有我在,怕什么?”
“相公……”小晚哭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就是愧疚,毕竟这个孩子,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如果她生一个正常普通的孩子,此时此刻,他们该多欢喜多快活。
“不许哭了。”凌朝风将小晚搀扶到床上,又把孩子抱在她怀里,而后道,“彪叔和张婶,只怕也惊魂未定,但玉指环的事太神奇,知道的人越多越麻烦,这件事就不对他们说可好?”
“我听相公的。”小晚应道。
凌朝风又安抚了她几句,便下楼了。
底下,彪叔早已经送走了穆工头回来,坐在门口抽烟,张婶呆呆地坐在八仙桌旁,桌上的汤药早已经凉透了。
两人看着凌朝风下楼,便都慢慢地朝他走过来,凌朝风道:“小晚的情绪还有些激动,她现在最怕,我要抛弃这个孩子。其他的倒还好,她好像已经接受这孩子不是凡人的事实了。”
张婶捧着心口,怯怯地问:“不是凡人,那是什么……我记得小晚对我说过,她曾经梦见一条大金龙,昨晚也……”
凌朝风颔首,这他也记得,可见从那时候起,甚至从他们成亲那一晚起,一切就注定了。
“孩子暂时先留下,犄角的事,尽量不要让别人发现。素素他们很快就会知道小晚生了,会想来看孩子的。”凌朝风说,“这件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彪叔和张婶都赞同,凌朝风又道:“我要去安排一下,等小晚把身体养好,我们就离开这里。叔,婶子,你们愿意跟我们走自然最好,若是不想离开这里,或是有别的地方去,我也一定妥善为你们安排。”
张婶与彪叔互相看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我们跟你们走。”
凌朝风抱拳作揖,他接下来要去查昨夜纵火的事,虽然他们决定要走了,到底是哪个仇人已经无所谓,可万一纵火的人没有走远,也看到这一幕怎么办。
最令人无法理解的,自然是凌霄客栈能在大火中“重生”,明明整栋楼几乎被火焰吞噬,可是一场暴雨后,竟然毫发无损。
现在,凌朝风明白为什么白沙河泛滥决堤时,客栈能屹立在水中纹丝不动,水退下是小晚许的心愿,而保护起客栈的结界,是因为那个孩子。
难道,他们这几个凡夫俗子,要替天养一个孩子?
小晚听得马蹄声,知道丈夫出门去了,不多久,张婶把热好的汤药送来。
她神情复杂地靠近床铺,看了看小晚身边的孩子,才出生一夜,就已经虎头虎脑,仿佛百日那么大,肉呼呼的小脸蛋,是这样的招人疼。
小晚的身体,没有任何分娩过的迹象,仿佛从未怀孕似的,她甚至一夜之间瘦了下去。
她不是正常把孩子生下来的,只能说,孩子在她肚子里,找个了地方临时戴着。到时候了,他便自己跑出来了。
可是,小晚却有奶水,这是唯一证明她曾经十月怀胎,唯一可以证明她现在是个母亲的证据。
“多漂亮的娃娃。”张婶轻轻将婴儿抱起来,襁褓遮盖了他的犄角,他看起来和别家的孩子没有区别,小嘴咕哝了一下,梦里不知见到了什么,竟是笑了起来。
这一笑,真叫张婶的心都化了,含泪对小晚说:“晚儿,你看,娃娃笑了。”
凌朝风出门半日,最远到了黎州府,折返经过白沙镇,见布庄里卖小孩儿戴的虎头帽,他想了想,买了一只最小的。
经过思韵阁时,见大门紧闭,男人眼中掠过寒森森的杀气,未作停留,策马扬鞭地离去了。
客栈里,小晚已经和儿子一起饱饱地睡了一觉,凌朝风回来时,小家伙正大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