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卿卿多妩媚-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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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督府有什么船,那都是战船!
可如今战船的数量却是吻合的,他每十日一查损耗,绝对不会遗漏任何一艘。
但既然提督府是魏家背后的靠山,战船商用的事绝对不用怀疑。
徐砚略思索,大概理出源头了。
魏家这生意不是这一两年了,而前几年报废不少战船,他过来后因为建造的新式战船,也有过不少报废的。
那些报废的战船,如今应该还停在海港,有时拿来操练用。
平时少那么一只艘,谁又会去在意。
吴沐川果然在里头谋大利!
但他没想到居然是用战船!
有一个魏家,恐怕还有更多的魏家。
徐砚翻着帐册。这明显是新帐,而再是新帐,一趟下来就是近十万两银子,再层层分拨下去。入帐的数额也不容小觑。
“居然胆大到如此!”
朝廷每年为战事耗资巨额,结果这些钱就被用来谋私利了!
三年前贪墨军晌的事还历历在目,眼下还有更骇人的,可能这事已经持续运作十年或者更久!
徐砚焉能不怒,工部和工匠们日日忙碌,结果都给他们这些谋私利的去忙了!
“跟我去一趟魏家!”
徐砚将帐本扯下一页,一卷,收入袖子,让齐圳跟着自己走一趟。
本来,他与魏家就还有帐要算!
魏大老爷因为老母亲撞破脑袋这事,一有空就往家跑,倒是十足的孝子。徐砚没有通知就上门,倒也正好遇到他在家。
魏大老爷现在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就直打鼓。
他还以为是躲过去了,但徐砚还是寻上门来了。
为了什么事,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出来。
徐砚被请进厅堂,魏大老爷就怕他发作,屏退了下人,结果听到他淡淡地说:“我要见你们老太太。”
魏大老爷的冷汗霎时就从额头渗了出来:“徐大人,上回的事是老人家糊涂了,如今她卧病在床,撞着头,怕是更说不清楚。”
“那我且听听魏老爷怎么说?”
青年优雅地喝茶,说话间眸光斜斜扫过来,叫人不寒而栗。
魏大老爷抹了一把汗,赔笑着说:“徐大人,这事哪里有什么再好说的,是老人家年纪大了,糊涂了。”
何况这是家里秘事,怎么能说!
魏大老爷只求徐砚高抬贵手,莫要再追究了,又指天赌誓道:“徐大人,初宁就是我魏家的表小姐,我魏某人的嫡亲外甥女,绝对不会再有那天的事情发生。”
可徐砚是不会信的,他有自己的思量,真相到底怎么样,他回京了就能查!而今日来主要目的。。。。。。
徐砚哂笑一声,把袖中那页帐取出来,放在桌案上,手指轻轻一敲。
魏大老爷当即探头看过去,下刻吓得直接从椅子里滑到地上,大惊失色指着那张纸说:“这、这个是!”
“魏大人既然说是老太太糊涂了,那我就只当老太太糊涂了,但这白纸黑字的东西,恐怕是不能糊涂。魏大人说呢?”
徐砚笑得云淡风轻,身子微微前倾,锐利的眸光对上魏大老爷惶恐的眼眸。
——这人是有备而来!
魏大老爷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一样,在他的注视中,扶着椅子都没能站起来。是徐砚搭了把手,将他好好送回椅子里坐着,似笑非笑地睨他。
“徐大人,你想要下官做什么,下官什么只要能做的,必定应下!”魏大老爷也没有与他对峙的力气了,颓然地问。
徐砚重新坐下:“魏大人果然是淫|侵官场与商场的人才,心思透亮得很。”
说着,屈指在桌案上又轻轻一敲,似乎很满意他的识趣。
魏大老爷闭了闭眼,唇还在颤抖:“徐大人请说。”
徐砚也就不再和他打太极:“初宁因为你们很伤心,即便身为长辈,也不该口出狂言,那便是为老不尊,倚老卖老了。魏大人,是也不是?”
魏大老爷能怎么说,把柄在人手上,又是事实,也只得忍着心惊说一声是。
徐砚又说道:“既然魏大老爷也认为如此,那这事就好解决了。我要你们魏家请宴,给初宁赔不是,并且要杭州府的人都知道,是你们老太太待她刻薄。”
什、什么?!
“徐大人,这。。。。。。”
这传出去,魏家哪里还有脸呆在杭州府,连对一个失持的小姑娘都刻薄,又哪里还有好的姑娘家愿意嫁进他们魏家来!
徐砚却不给他分辩或讨价还价的机会,也不要那帐页,直接站起身,把手拢进袖子笑得温和无害。
“如此,我就等魏大人的消息了。还有。。。。。。只要她没死,她就得给我出来做陪着!”
作者有话要说: 嗯,互撩的日子还会远吗?
当然是不会啦!
第53章
徐砚的到来无疑又让魏家陷入一翻混乱。
魏大老爷从来没想过他有如此狠戾的一面; 帐目上明明点明了还有提督府的关系; 一般人见着不该是避开吗; 结果他大刺刺就撕了下来; 用来威胁他们。
这威胁,仅仅是要为宋初宁出一口恶气。
魏大老爷神色颓然地坐在花厅; 魏三被兄长差人急急忙忙叫回来; 这快十一月的天,硬生生赶出一身汗。
“大哥,怎么了这是?是娘亲又觉得哪里疼吗?”魏三老爷进了厅,一屁股坐下; 忙让丫鬟给自己端茶喝。
“并不是。”魏大老爷声音透着几分无力和虚弱,把那张帐页递给兄弟。
刚刚才喝上茶的魏三就‘噗’一声,茶水全给喷了出来,连带那帐目都被浇个透湿。
他扬着那张湿哒哒地纸,震惊不已:“大哥哪里来的,谁撕了!不要命了!”
弟弟吓得一颤一颤,魏大老爷眸光闪烁着说:“这就是来要命了,徐三拿着过来的。”
一句话; 魏三差点又要惊得叫出声,好在他兄长已经娓娓道来,打断了他的慌张。
等听完事情来龙去脉后; 魏三还是冷静不下来:“我怎么觉得这徐三就是拿捏住我们,他是不是猜到什么了?!知道我们不敢真得罪初宁丫头身后的人,毕竟他就跟着小丫头住在无名居!”
说着; 又急吼吼地问:“大哥,当年的事情,究竟是真是假!初宁丫头真是安成公主的孩子?!”
说起当年的事,魏大老爷有片刻沉默:“我也不敢确定,但自长姐嫁出去那么多年,父亲没有停过寻医问药,就是为了给长姐治体虚不能生育之事。只是送去宋家的药方,都被宋霖丢了回来。”
“母亲又早早就算着宋霖继室的位子,恐怕长姐真的不能生育。父亲去世的时候,一而再和我说,不管初宁是谁的孩子,都要我们视为长姐嫡亲的孩子。当年宋霖和安成公主闹得风风雨雨的。。。。。。。”
魏大老爷停了一下,是说不下去了。
魏三明白哥哥的心思,还是怀疑宋初宁是宋霖和安成公主之女。他瘫坐在椅子里说:“我们魏家是造了什么孽,长姐不是母亲的孩子,如今长姐的孩子也不是她的孩子?!可都挂在我们嫡支上头,长姐生母我们到现在也没闹明白,难道初宁丫头的生母,我们也还闹不明白?”
父亲当年的风流事,魏大老爷也没法查证。不是没有查证过,而是根本无法查,说是父亲的外室吧,长姐又是在母亲嫁过来前一个月生下的。
孩子生下来后,就在魏家藏了两年。父亲还逼着母亲说是她亲生,这事母亲娘家程家也知道,却屁也没敢放一个,像是忌惮什么。
两家人都瞒着外头,说这就是母亲十月怀胎生下的长女,外界对这些事更一无所知。而生下长姐的人,一直没有再露过面。
他知道这些,还是因为在长姐出嫁后,母亲才说出来的,而程家知道的也只有几个长辈。到现在,恐怕小辈都不清楚,他们一直喊的姑母,其实是外人的孩子。
在长姐去世后,留下一个二岁的孩子,那时父亲又一再交待他们以后有机会遇到那孩子,一定要善待。
他也不是没问过父亲,早逝的长姐生母究竟是谁,但父亲到临死都没有透露一句。
如若那孩子真是长姐的,父亲不要能连去世的时候都一再强调,要他们待那孩子为嫡亲外甥女。
这事就一直存疑在他们心头。
再后来听闻了安成公主和宋霖闹得风风雨雨的事,他们当然就怀疑初宁的生母,是安成公主。
所以这些年来,京城里能用的人脉,都在暗中注意宋家。宋霖一直未娶,出事后,安成公主就回了京,然后还为小姑娘造了势。显出特别喜爱她。
“。。。。。。应该是安成公主不会错了。”
魏大老爷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定论了。
魏三更加没力气地瘫在椅子里:“既然是,这礼还是得赔。即便不是,徐三那头也不会罢休吧,真要出事,吴提督第一时间就能跟我们撇得干干净净。魏家从来就没入过他眼。”
弟弟的话让魏大老爷久久没说话。
***
徐砚于第二天就收到了魏大老爷的请贴,赔礼的请宴定在次日,请贴送来之后,齐圳也来跟他禀报。
“魏家不单是给了您和姑娘请贴,杭州城有头有脸的人都给贴子了,并对外说这宴就是特意为姑娘设的。姑娘来杭州府两年,还未正式向众人介绍,是他们魏家疏忽了。”
把赔礼和苛待小姑娘的事换了一个说辞,但仍表明了魏家先前待这表姑娘有亏,不然怎么会现在才给大家知道这个表姑娘,所以也算是做到了徐砚的要求。
徐砚心里却仍不太满意,嗤笑一声:“奸狡得很。”
他把请贴拿回家,给小姑娘看的时候,初宁第一句是:“我不去。”然后把头摇成拨浪鼓。
徐砚看得好笑又心疼,在她跟前坐下,说道:“你可是主角,整个杭州城富贵人家的夫人都到场,你不去,他们魏家这宴就办砸了。”
“有这么严重吗?”
初宁显然不信,那天魏老太太一副恨不得她就撞死在跟前的样子,会让魏家这样隆重给自己办宴?
徐砚就喊来齐圳,让他把魏家对外头的话都说一了遍。
小姑娘果然显出诧异来,然后心念一动,直接去抱住了徐砚的胳膊:“徐三叔——,是您让魏家办的这宴对不对!”
这宴会跟要补偿她一样,魏家人肯定不会好端端就这为她造势。
她娇娇小小的,又长了两年多,还是只到他肩头一点点,这抱着胳膊,跟要挂在他身上似的。
徐砚手虚虚圈住她,怕她没挂住,否认道:“我哪里有这能耐指使魏家做什么。”
初宁却是不信的,就一劲儿地摇他的手,要他承认。
齐圳扫了三爷眼已经贴着人小姑娘腰后的手,默不作声退出去。
他还是别在这里碍眼了。自打知道自家三爷的心思,他就脑海里就总忍不住蹦出大灰狼叼小白兔回窝的画面,啧啧。。。。。。三爷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可徐砚是怎么都不会认的,任初宁喊得口干也只得一句不是。虽然并不想修复小姑娘和魏家的关系,但为了保护她,不让外界中伤她,魏家暂时不能甩掉。
徐砚心底也认为小姑娘多半是和安成公主有关系了。
喊到最后,初宁也不管他了,拿圆溜溜地眼瞪他,转身就跑出去了。
美人一嗔,百媚生。徐砚在她离开后,脑海里还是她娇娇的样子,抬手揉揉额头。
他真是要疯魔了。
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小姑娘跑走了,很快又跑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一沓纸。
徐砚愣了下,奇道:“不是生气不理人了吗?”
初宁不说话,拼命板着小脸,然后将手里的纸一股脑塞他怀里,转身再离开的时候还拿眼角瞥他。
那有着桃花瓣一样弧度的眼角就化作了勾子般,眸光流转间尽是潋滟风情,把徐砚勾得直心头发酥,恨不得上前将人捉回来。
到底还是有理智的,只能睁眼看她跑走,自己苦笑。
等到徐砚静下心来看手里的东西时,神色一怔。
上面都是小姑娘的笔迹,娟秀的笔锋似她人一样,而上面写的都是杭州府及浙江的官员名单。
不少人已经在这两年调任了。
纸页泛黄,笔迹早干了许久,有几页纸上还被水滴一样的东西晕染着,墨迹也有晕化的痕迹。
这不是近来写的东西。
是什么时候。
徐砚指尖微抖,一下又一下抚过那些晕染开的墨迹。
他猛然站起身,也不管纸张因此散落满地,寻着门脚步慌乱地出了院子。
他一路往内宅去,跨过垂花门,来到门口种着玉簪花丛的院子。因为入冬,花树叶子已尽落,枝杆瑟瑟裸露在寒风中。
这样的情影,让徐砚浮想起小姑娘无助不舍,坐在桌前,一边落泪一边认真写下那些名单的画面。
他心脏就被揪了一下,让他呼吸都为之一窒,脚下更快了。
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