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春事-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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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近李霁,问:“抓君娴和韩阙的时候,是你让人杀了城外那对农家夫妇?”
她只想最后确定这件事,究竟是不是李霁的狠心。
“他们知道的太多了。”李霁说。
沈连城心中一下空落,几乎有些失魂落魄。嘴唇抑制不住颤了颤之后,她转了身,这就要离去。她实在不知,自己跟李霁还有何好说的。
他竟然是这样一个会滥杀无辜的人?她以前怎么从来不知?
看她离去,李霁冲动地迈开步子,却又收了回去。
没必要了。他没有必要再与她解释什么。求得她的理解?求得她的原谅?还是求求她不要把自己想成一个大恶人?都没有必要。
自她那样欺自己之后,他心中,便没有善,唯有恨与恶。是她把他变成了这样,该懊悔的,是她。
君娴和韩阙是坐在马车里,被人悄悄送到陈国公府的。
回到陈国公府,奴子们伺候二人梳洗干净,陈襄为他们请的大夫也到了。
大夫说,君娴的伤便是治好了,将来能像正常人那样生活,也永远提不了剑,受不得蛮力之苦。而不能说话一事,大夫一时也没有治疗的方法。
“至于韩三公子,你们说他是受了刺激才发疯。依我看,他的头脑在此之前就受过重伤。”大夫又道。
陈襄看向君娴,君娴冲他点了一下头,证实了大夫的猜测。
“是受的什么伤?”大夫问。
陈襄让人拿了纸笔给君娴。君娴在纸上写了“坠崖”二字,随后又写了受伤的位置在“后脑”。
“可能医治?”陈襄问大夫。
“我也不能保证,尽量试试吧。”大夫说着不禁看向沈连城,问:“女公子,不知太医院有位姓葛的医世,您可认得?”
“医士?”官位太小,沈连城倒不知。
大夫笑了笑,忙解释:“此人在太医院虽是一名小小的医士,对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头,“研习极高,您不妨请他来给韩三公子瞧瞧。”
“好!多谢指点。”沈连城心中立时生了希望。
“不过,”大夫却不忘提醒一句,“我听闻葛医士此人性情颇有些古怪,不通人情世故,你们想请到他,未必容易。”
“我去请他。”陈襄看一眼沈连城,说着就要出门。
“不,”沈连城却拦了他道,“我去请。”
既是不通世俗之人,性情又古怪,想是陈襄这样客套话也不会说几句的人请不来的。若用蛮力把他绑来,也只怕弄巧成拙,终把对方惹恼了。
她想先去探探这位葛医士的底细。
☆、第269章:雪莲难采
沈连城很快来到了太医院。与之相熟的太医无不与之打招呼。而当她问及葛医士时,众人都露出了一脸别样的神色。
“女公子找他做甚?”经常给王太妃看病的胡太医上前问。
“我听仁义堂的苗大夫说,他治这里,”沈连城指了指自己的头,“很有一套……”
她话未说完,胡太医便哈哈大笑起来,其他几位太医也跟着笑了。
有人道:“那仁义堂的苗大夫敢在女公子这里胡言乱语,莫不是活腻了?”
胡太医笑够了,这才压低声音告诉沈连城,“葛医士自己就是个疯的。年过半百了,在太医院还是一名小小医士,想通过术业有专攻出人头地,刻苦钻研,结果就走火入魔了。”
“既是这样的疯人,那太医院如何容得下他?”沈连城不免问一句。
“祖上是太祖皇帝的御医,天子恩待罢了。”
原来如此,但沈连城绝无放弃之意。她想了想,仍是请求道:“胡太医,带我去见见他吧?”
“他一般不进太医院的。”胡太医道,“他家住在城北,及煌街上。”
“我知道了,谢胡太医。”沈连城拱手以礼。“那我先告辞了。”
“且慢。”胡太医则是好心唤住她,“不知何人精神有问题,女公子何不找汪太医瞧瞧?只怕葛医士他……呵呵。”说着又是发笑,不言而喻。他绝不以为葛医士是个能给人看病的样子。
“汪太医也擅长?”沈连城望向汪太医。
汪太医上前,谦谦道:“奉天子命,给几位老臣看治过,颇有见效。”
“汪太医现在可得空?若得空的话,还请到陈国公府去一趟。”沈连城想,多一人看治,多一份希望。
“陈国公?”汪太医一惊,“他精神不大好了?”
“朋友。”
“噢。”无论是谁,都是在帮天子爱重之人,汪太医自然乐意之至,很快答应了。
沈连城没有跟他一道回陈国公府,而是来到了城北的及煌街上,找到了葛府。
葛府不大,人丁也不多。听闻是沈连城要见,门房倒是热情得很,很快便进去通报了。
约略等了一刻钟,门房出来了,却嬉笑着不好意思道:“实在抱歉女公子,我家尊太公在药房里配药,不便见女公子。”
沈连城想了想,以为并非十万火急之事,便道:“那我改日再来。”
“改日再来恐怕也还是这个结果。”门房脱口而出,而后道:“女公子若真想见尊太公,不如后日未时到北城门外的紫云山。后日未时,我家尊公会去那里采雪莲。”
紫云山上的雪莲极其难寻,葛庸那么大年纪了,竟要亲自去采摘?
沈连城心生疑惑,倒没有多问,只是让玉荷拿了些碎银出来,赏给门房买酒喝。
门房客气一番,也便接下来了,掩不住地高兴。
陈国公府这边,汪太医瞧过韩阙的情况,却是束手无策。他开了些药方子,却不能保证能有见效。
两天后,沈连城按着葛府门房的指点,当真来到了北城门外的紫云山上。
雪莲常生于悬崖峭壁之巅,便是寻到了,也好难采到。
沈连城带了洪祁等好几个护卫,直往有悬崖峭壁之处找寻,终于见到了一行人的身影。
想必那位立在悬崖下方,胡子花白、满面皱纹的老头儿,就是葛庸葛医士了。而悬崖上,正有两人结绳攀岩直上,就为山顶那两朵盛开的雪莲。
沈连城正欲走近之时,悬崖上那两人突然往下坠了一段距离,而后再不往上爬,反而往下降了。
“怎么下来了?你们怎么下来了?”葛庸惊疑而气愤地喊了两句,“雪莲还没采到你们下来做甚?”
“上头有怪物啊!会咬人的怪物!您看我的手!”攀崖之人嚷声惊惧地喊着,已然落地。其中一人手上鲜血淋淋,手掌靠近拇指的地方分明少了一块肉,露出刺目的血肉模糊的白骨。
“上边有什么样的怪物?”葛庸问。
“乍看之下像碗口粗细的白蛇,通体白色融在雪中,根本看不出它的存在。它突然蹿出来,朝我手上就是一口,咬下了一块肉啊!那东西牙齿锋利得很,头顶上还长了角!”那人忍着疼,恐怖地说着。
“那是什么东西?”这样的怪物,葛庸听也未曾听过。
“葛太公,您还是找别人吧!这活儿我们做不了。”另一人上前,不无惭愧说罢,就要下山。
“不行!”葛庸忙拦阻,“大不了……大不了我再多给你们十两银子。”
“莫说十两,百两我们也是不能做的。”被怪物咬的人龇牙咧嘴道,“那东西,怕是吃人肉的!”
“那是白尢。”沈连城终于走上前去,不紧不慢道,“《怪物志》中记载有云,白尢通体白色,头长角,擅打洞,喜冷,常出现在雪中,藏于地底下,群居,食肉。”
“群居?也就是说,那上头还有许多那种怪物?”葛庸问。
沈连城点头。
“这……”葛庸心里更急了,眼里不无颓丧,“那我这两朵白莲,当真只能看得,采不得了?”
“我倒有法子。”沈连城噙笑道。
“你有法子?”葛庸心中一喜,这才想到问一问,眼前这位一身胡服装扮英姿飒爽、气度不凡的女子是为何人。“你是……”
“沈连城。”
“沈连城?”葛庸只觉这名字颇为耳熟,却始终想不起来。
“葛医士当真是痴心学术,竟连我家女公子都不认得?”玉荷有些不高兴,“我家女公子,乃王太妃的外甥女,天子亲命载入史册的女功臣女军师……”
“噢!我想起来了!原是前阵子与李大将军和离的那个!我说名字怎这么熟悉呢。”葛庸脱口而出,眼底露出了一抹稀奇。
他知道沈连城,不是因为她是谁的外甥女,也不是因为她是天子爱重之人,而是因为她与李霁和离一事。
玉荷更不高兴了,“葛医士,您还想不想要那山顶上的雪莲了?”
“想!当然想了!”(。)
☆、第270章:盐价虚高
葛庸两只浑浊的眼目尽现精光,一脸的期待,直看沈连城。
沈连城笑了一下,方才大方地告诉他:“白尢常年**居于洞里,下雪天和夜间才肯爬出来……”
“你的意思是要我等雪化了?”葛庸还是个急性的,话听了一半就着急道:“那不行啊!待雪化了,我那雪莲也枯萎了。”
“并非如此。”沈连城仍是噙笑,极有耐心地摇了摇头道,“我想告诉葛医士的是,它有这样的习性,喜寒冷,畏热。让人带着火把上去,可驱逐它们回到洞里。这样就可以采到那两朵雪莲了。”
葛庸一喜,但很快又露出惆怅之色道:“我请的人受伤了……唉!他们可是攀崖的好手!我花了三十两银子才请到的。”
“不是还有一位没受伤?”沈连城看了那个安然无恙的人一眼。
“我一个人如何能行?”那人自是不愿的。
“我这里还有几个。”沈连城的目光扫过洪祁等几个护卫,“他们都有些拳脚功夫,该是帮得上忙的。”说着他就开始安排洪祁等人的职责,“洪祁,你负责采得雪莲,其他人,负责拿火把驱赶白尢,攀崖之时,多听这位兄台指点。”
“那还差几条绳索。”那人又道。
“山下有家农户,我让人去取。”沈连城说着,洪祁便机灵地吩咐一人下山去了。她接着道:“麻烦你好生教教我的人攀崖应该注意的事项,采得雪莲,那位兄台治疗手上的伤,药钱从我这里出。”
沈连城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人再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绳索很快准备好了,大家各司其职,很快往山崖上爬了去。
沈连城带来的人,个个身手矫健,便是擅长攀崖的两个人看了,也赞叹不已。不多时,洪祁便顺利摘得那两朵洁白的雪莲下来了。
葛庸拿到雪莲,高兴万分,简直欣喜若狂,口里一直说着:“终于采到了!终于采到了!这最后一样药材,我终于采到了!”说罢也不谢沈连城一句,带着自己的人就要下山。
玉荷忙拦住他,不高兴道:“葛医士如何这样就走了?也不谢我家女公子一句?”
葛庸愣了愣,方才回转身,警惕地看沈连城,“你要我如何谢你?要银子,我可没有了,都给那两个人了!”突然看看手中雪莲,不自觉往身后藏了藏,接着道:“若是想要这个,那更是不行!想也别想!”
“我要请您帮我看一个人,一个脑袋受过重创,精神又受了刺激,从而有些疯疯傻傻的人。”沈连城也不绕弯子,直言相告。
“这几天没空!”葛庸断然说罢,想了想道:“你半月之后再来找我!”
半个月,时间有些久,但未必等不得。于是,沈连城答应了,“半月后,我再去葛府请您。”
“就知道没有白白帮人的。”葛庸咕哝一句,转身下了山。
玉荷不满,想与之理论。
“他说的也没错。”沈连城则是拦了玉荷,觉得葛庸此人,有意思得很。而后她又吩咐洪祁,“回城之后,你去一趟陈国公府,将今日之事说明一下,免得他们心急,自作主张再去打扰葛医士。”
“是。”洪祁老实地应了声。
一旁的玉荷则是露出了一脸的窃笑。
“你笑什么?”沈连城莫名看她。
玉荷忙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她不敢说,她是盼着沈连城与陈襄好的。沈连城如此帮着陈襄分忧解难,她觉得这样发展下去,总能生出些情分。
“别瞎想。”沈连城却是猜得她的心思,闷闷地丢下话,往山下走了去。
回到京都城,天已经黑了。街上的行人却很多,甚至比往日还要多。不过,他们都是奔着一个方向去的。很有些古怪。
玉荷抓住一人,问:“发生何事了?你们这都是去哪儿?”
“去买盐啊!”被抓住的人急着走,语速极快,“各地的盐商都断货了,很快就要没盐吃了!”说罢她就挣脱了玉荷的束缚,跑了。
北周朝的盐,实际上是官府控制的。官府委派下边的盐商,运输、买卖,按说不会出现断货紧缺的情况。毕竟几日不食盐,人就会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