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春事-第1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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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家人,采莲的脸色渐渐沉静下来。
她想,二娘子所言,并非没有道理。她心中再委屈,只要她的家人好,她就知足了。
“莺莺,带她下去吧。”沈如秀一句吩咐之后背过身,再不看她。
莺莺上前,是有些怜悯采莲的。她推了推她,示意她不要对抗沈如秀。
采莲微拜了拜,终于作别了。
来头外头,莺莺唤了她一声“倩娥”,她忍不住凄苦地笑出一个细微的声音来。
“快别这么叫我,二娘子听到,要罚你的。”倩娥此人已不再是她的名字了。她回忆道:“二娘子亲手毁了我这张脸的时候就说过,世上从那以后再无倩娥此人,只有一个叫采莲的。”
莺莺低了头,也不知说什么好。
“走吧!我送你去洗衣房。”终是无可奈何的。
采莲点头,迈开了步子,熟门熟路往西北的方向走了去。
第二天,沈如秀来到了荣亲王府,递了名帖要见荣亲王。
届时荣亲王宇文衍正与母亲向夫人叙话,听到传报,不禁将门房呵斥了一顿。
“怎么什么人要见本王,你们都来通传?如此卑贱之人,直接打发了便是。”
“是……”传话的惶恐地应了声,忙是离去。
向夫人却在想,王家虽是商贾之家,这个沈如秀却是京都出了名的女财神,如何到了儿子这里,就是“如此卑贱”了?”
“想必这个王夫人也不会无缘无故请求见你,你何不一见?”她规劝道,“我听闻,她跟那个沈阿蛮虽是姊妹,却是一直不和。敌人的敌人,有时候便就是我等的朋友,依我看,你还是见一见为好。”
“我倒不想成为一介商贾对付旁人的利器。”宇文衍直言说罢,很快告安,别过了母亲。
向夫人沉默着,见他走远后,便吩咐身边的嬷嬷道:“快去,请王夫人进来坐坐。这位生意场上的聪敏人,我倒想见上一见。”
那嬷嬷很快去了。
王府外头沈如秀被门房打发了本还怏怏不快,正是打道回府之时,见向夫人身边的嬷嬷来迎自己了,不禁喜出望外。
她早就听闻,这个向夫人要比荣亲王“明事理儿得多”、“聪敏”得多。她听来的事,或许可以与她先说说看。
向夫人见了她,和颜悦色的样子,更是让她心生欢喜。只相顾瞧了这么一眼,两个人就都有一种酒逢知己的感觉。
☆、第397章:尸体被偷
向夫人从年轻时开始,就是个野心勃勃的。为了自己的孩子能登上帝位,从未停止过费心思。
早前与先皇宇文烈抢那把龙椅,她抢不来。现如今,跟一个小毛孩抢那把龙椅,她可是自信满满得很。
听闻王家夫人沈如秀说了皇太妃的病极有可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她比任何人都要兴奋。她觉得,终于可以以此事大做文章,给新天子身上泼墨了。
“是不是我说的那样,向夫人只管继续看看,皇太妃接下来会否病入膏肓,直至香消玉殒。”沈如秀噙着笑,虽然得意却不失内敛。
向夫人的笑容,则是生了许多的期待和阴邪。“若她真的香消玉损,事后却活着出现了,那这个笑话,就是天大的笑话了。”说着,她心里已在筹谋,该如何将这个事情闹大,闹破天去。
她倒要看看,出了此等丑事,年幼无知的天子,要遭到多少人诟病,只因他有一个与害死自己父皇的人私通的母亲。
想到即将有那么一天,她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事情,果然不出二人所料的那样发展了。
一个多月过去,隽太妃果然药石无医,在这个阳光温婉的冬日,悄然薨逝了。
当宫里响起丧钟的时候,向夫人派出去的人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宫内宫外,皆盯着沈碧君的尸体,就等人对她的尸体采取动作。
然而,除了多少人因为她的薨逝悲痛欲绝、陷入无尽的焦虑,直至她出殡下葬那天,也没有人来换走她的尸体!向夫人甚至开始怀疑,沈碧君是真的死了。
她派人将沈如秀请入家中,心疑问:“你月前与我说的那些,可都是真的?”
听出她的怀疑,沈如秀忙十分肯定道:“千真万确!”
“这就怪了。”向夫人其实也并非质疑她,只是请她来一起商议此事的,“若真是有人想用这种方式,置之死地而后生,这都要下葬了,怎还不采取行动?这最后一步,怎就不走了?”
“莫不是您的人漏了马脚,让人有所防范?”沈如秀也觉此事古怪。
“不可能啊。”向夫人对自己派出去做此事的几个人很是信任。她想了想,不可思议地笑了一下道:“他们不是要等到下葬之后再从墓穴里将其弄出来吧?便是如此,我也会让下面的人一直守到最后不可!”
“只怕早已调包了。”沈如秀突然道,“向夫人,想必您也一定知道,陈国公擅易容之术!”
向夫人跟着往这处想了,却是咬牙切齿般的欢喜,“若是易容的假人,那我这便让人剥去那层假皮,让文武百官都知道,死的是个假太妃!我倒要看看,陈国公府那两个人,要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向夫人不妨一试。”沈如秀也支持她这样做。
向夫人很快便传命下去,让一直守着沈碧君尸体的人采取行动了。
结果却令她意外。那具尸体,就是沈碧君的尸体,并无什么假面。
“难道,真的是要等到下葬之后,再把人弄出来?”向夫人唯有最后这点盼头。
或许,真是她的人盯得太紧了,才让陈国公府那帮子人走了如此下策。
“夫人不妨,先发制人。”沈如秀一双眼眸幽深无比,令人信服。她道:“与其这样等下去,不妨咱们先将隽太妃的尸体偷藏起来。”
“偷尸?”向夫人听了,有些震惊。
沈如秀应声点头,接着道:“若真是个死的,大不了再找时机还回去,若是个活的,那不就是板上钉钉的罪证落在夫人您手里了吗?”
向夫人忽然觉得自己是上了年纪了。这样大胆的举动,竟没有想过要去做。若换做年轻的时候,她一定不会顾虑太多。这个沈如秀,适时提点她一二,真是不错!
她心生欢喜,认为沈如秀的这个法子,可行。
就在当天夜里,有人偷走了沈碧君的尸体。翌日一早,风言风语的就传开了。
隽太妃的尸体不翼而飞,莫道是羽化成仙,飞走了?
陈国公府,世安居。
李铤洪祁皆是一夜无眠,正与陈襄和沈连城汇报他们追踪到的情况,楚霸天也在。
他们要比更多人更早知道沈碧君的尸体不见了,他们也比更多人更加惊惶。因为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昨夜发现尸体不见了之后,他们便派出心腹去找寻了。
李铤和洪祁正因为如此,才在外头跑了一夜。
“有人瞧见几个人昨夜鬼鬼祟祟抬了一口大箱子进荣亲王府。”李铤道,“我与洪护卫怀疑箱子里藏的,正是隽太妃,特意闯入荣亲王府查看了一番。荣亲王府守卫森严,我与洪护卫很难深入,只远远地瞧见,他们把箱子抬往向夫人的居所去了。”
“定然是她了!”楚霸天情绪少有的激动起来,他望向陈襄和沈连城,“三日内,必须把阿碧偷回来。否则落入向夫人手中,事情败露,后果不堪设想!”
李铤洪祁相顾看一眼,皆低头不语。
荣亲王府的守卫,真不是什么人都好闯进去,并能偷出一具“尸体”来的。他们作为陈国公府最有实力的武者,在这事情上,实在是爱莫能助。
“偷是偷不回来了。”陈襄肯定地轻叹一声,焦灼的目光,与沈连城对视片刻。
“那只能上门去讨了。”沈连城若有所思,并非全无主意。
“实在不行,就多派些人手,明抢。”楚霸天提议。
“你怕是失了方寸了。”沈连城笑了一下,竟还有心思取笑楚霸天。
楚霸天不禁冷静下来,不无期望看她,问:“你要如何讨要?”
“我与夫君商议过后再说。”沈连城看了陈襄一眼,目光之中,颇有些犹豫与深沉。
她知道,此事一旦败露了,他们就必须做出点牺牲,才能交换到一个相安无事的局面。否则,便是向夫人想要实现的后果了。这个后果,后患无穷,不是他们承担得起的。
☆、第398章:放权之心
沈连城引着陈襄来到了内室,方才告诉他,“现在唯一有可能帮我们的,就一个荣亲王了。你以为呢?”
陈襄不禁发笑点头。沈连城与他,其实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他道:“没错。这件事于荣亲王而言,并无实质的帮助,对我们,却是天大的打击。若我们能做出牺牲,给他些实质的好处,他未必不肯出手相帮。”
“只是,我们能给他什么样的好处呢?”沈连城说着思忖起来,“既算得好处,却又不威胁国之根本……”
“阿蛮,”陈襄突然认真地叫了她一声,“若不是真正有用的,荣亲王他,恐怕不会接受。”
“我知道……”沈连城抬眸看了他,见到他脸上的沉静和心有城府,不禁问他,“你有想法了?”
陈襄侧身,踱了两步回来,方才一本正经地告诉沈连城,“其实,当初你说要拥立四皇子的时候,我就想过拉拢荣亲王。荣亲王乃一代贤王,不会为了争夺帝位而使出什么卑劣的手段,他忧心的,也始终只是大周天下,而并非对那个位置,有着多么浓厚的渴盼。我当初想,若由他来辅佐新君,定能让北周的江山,换一幅景致。”
“你要给他辅佐新君之权?不可。”沈连城一听这话,当即不答应,“并非我信不过你的眼光,信不过荣亲王,而是,我信不过他身后以向氏为首的势力。若由他来辅佐天子,迟早有一天,他会被身后的势力推着代替天子的位置的。”
“阿蛮,未必就是这样的结局。”陈襄还是抱有美好的幻想的。他认为,荣亲王有那个能力掌控好身后的势力。他又道:“现在也容不得我们多想了。我们只有三天时间。三天后,隽太妃在向夫人那里醒来,我们就百口莫辩了。”
沈连城眉头深锁,紧抿双唇,陷入沉默。
“不然,阿蛮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陈襄有意逼问一句,“去求荣亲王的主意,也是你先提出来的。想必,你有劝服他的法子?”
沈连城却是摇头,“我只是觉得,他会答应帮我们。”
“只是觉得?”陈襄疑惑地看她,实在不知,她哪来的这样的“觉得”。他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眉心,“你先别犯愁了。就按着我的方法,试试看吧!后面如何控制他身后的势力,我们再一起想办法。”
“不如,让我先去拜访拜访他吧?”沈连城还是想试试看,自己的感觉到底是对是错。
陈襄默了默,终于答应了,“也罢!你先去。实在不行,你就告诉他,愿意推他做副君,辅佐天子掌理大周天下。”
“副君?”听到这两个字,沈连城更是以为这个实质的好处也太过分了些!但震惊之余,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轻摇了摇头,道:“等我先去了再说吧!”
“阿蛮,”陈襄拉着她,更凑近了些,问,“你就不想把这天下交给可靠的人,而我们两个人能够落得清闲与自在?”
原来他还打着这样的算盘。
他又嗔怪道:“你没发现这几个月来,你的心思全用在天子那里,连与我好好吃一顿饭的功夫都没有?”
沈连城抬眸看他,见到他眸子里的真诚,她不禁心生了几分自责与歉疚。“这些日子,的确是我疏忽了。我害怕,担着天子女傅的职责,却做不好辅弼天子的事情,为此常常感到焦虑,也没什么心思与你……花前月下的。”
“那你就不想吗?”陈襄又凑近了些,几乎将她的身体圈入自己怀中,在她脸上呵着热气,话语轻柔道,“你就不想跟我,过闲散人的生活?我们在一起,太不容易了。我实在不希望,有太多身外事来干扰我们。”
是啊,陈襄他,本不是一个恋慕权力的人。若他恋慕权力,一早他或许就造反自己当皇帝了!有那么多次机会,他都没有去把握,并非他把握不了,而是他不想去把握。
而沈连城呢?她更不是一个恋慕权力的人,她甚至连一个忧国忧民的不是。但她现在,却做着玩弄权术的事,操着忧国忧民的心!为什么?就因为怕这至高无上的权力落入他人之手,会对她沈家人不利。
陈襄不爱大家,是因为爱极了自己的小家。而她沈连城,之所以爱大家,也是因为爱极了自己的小家。
“阿蛮……”陈襄在她额前落下了一个浅浅的吻,趁机劝道:“试着将这天下交给别人吧?我希望你,完完全全,一心一意,只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