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春事-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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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祁一惊,忙道:“水云涧后山石林常有野兽出没,只怕尸体早不在了……”
言及此处,见沈连城还是一副非去不可的样子,他便没有多说,顺从地应了“是”,带了几个人于头前引路了。
逃离晋阳公府的子隐,不,应该说是陈襄,他很快回到了自己在临安城的住处。
一路跟着他的,还有那些黑衣人的首领。这时,他已摘去脸上的遮挡,露出一张冷峻的面容。也不过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看起来却久经了血雨腥风。
“你们是如何得知我遭了围困的?”陈襄背身问他。
“是晋阳公府二娘子沈如秀传出来的消息。”
二娘子沈如秀?陈襄思索着转身,默了片刻,终于想起来了。“是她。”
那夜在假山后偷窥了自己向沈连城表白心迹,而后被逮了个现形,面对自己,反应却是有些古怪的女子……
她因何要帮他?竟还知道传消息给他的人,这不是太过匪夷所思了吗?
“主公,可要属下查查沈二娘子底细?”
“不必。羊皮卷有着落了,当务之急,还是拿到它。”
“是,主公。”
陈襄言简意赅地部署了两句,眸间尽显阴沉。他对詹龙珏,是志在必得的。至于沈如秀,他倒要亲自会一会……
却说沈连城来到水云涧后山的石林,没有见到假陈襄的尸骸,却是看到了一个坟墓,小而潦草,没有墓碑。
陈襄的人没有为这替死鬼收尸,倒有人出于好心没让他曝尸荒野或是遭了野兽。
“挖!”沈连城当即下达这样的吩咐。即便她知道,里头埋的人不是陈襄,她也要亲眼看看。
“女公子,”洪祁忙劝她,“天气炎热,尸体怕是已经**了……”
沈连城还是坚持,洪祁只得听吩,让人找工具来动手了。
随着层层薄土被人翻开,尸体的腐臭味很快弥散开来,令人作呕。
沈连城拿帕子掩了鼻,目光落在那张惊艳无双绝顶好看的面孔之上,滞住了。
众人也发出了一阵唏嘘声,只因这张面孔,经了这许多天,除了两道刀痕处腐肉翻翻,其他地方竟是连一处尸斑都没有。
沈连城在他脸上,不免仔细地瞧了又瞧,终于发现了端倪。她当初用匕首划过的地方,有一层薄皮与腐肉分离了。
果然是易了容戴了一张假面!
沈连城起身,令洪祁动手撕了那张假面。
假面之下,是一张爬满了尸斑,长得再是普通不过的青年男人的脸。
这易容之术,真是精湛啊。沈连城当初划下那两刀,竟也没使得他的脸皮露出破绽。便是洪祁适才撕的时候,也费了好半天工夫。
更可怕的还在于,这个人竟那样心甘情愿做了陈襄的替死鬼。
陈襄,当真是个厉害的角色!在他身边,怕不仅仅有那么一群训练有素,并愿为之赴汤蹈火的人吧?
沈连城心中气恨,却也重立了斗志。陈襄想要詹龙珏,她非不让他得逞!至少现在,羊皮卷还掌握在她晋阳公府。
再回到家府,她也冷静下来了。
冷静下来的她,倒是想起一桩事来。她令洪祁围困子隐,不,陈襄,只在突然之间。陈襄的人,是如何得知消息,那么快就赶来营救的?难道,府里还有他的人?
如是想着,她吩咐冯管家对家府的人进行了一一盘查。与此同时,她从父亲那儿拿到羊皮卷,想好了下一步计划。
她将洪祁叫到了父亲的宜修苑,郑重地交给了他一个任务。
“你带人保护此物,送到太傅府。”她交给他那个用佛肚竹做成的竹筒,还告诉他:“此去一路,定有人为夺此物而埋伏,你要有个准备。”
洪祁抬眸看她一眼。见到她眼里的郑重,他想了想,义气道:“我定不辱命!便是只剩最后一口气,也要将此物送交给尊太公。”
听他这么说,沈连城反而笑了。“不必拼了性命,能坚持个十天半月也是不错的。最后关头,他们要实在逼得太紧了,东西被拿去也便拿去了。”
洪祁有些困惑地皱了眉头。
“我的意思是,尽力就好。”沈连城敛了笑,又道:“你下去准备吧!明日一早就出发。”
洪祁虽还在云里雾里,倒也利落地告退了。
他走后,沈忠书不禁露出一脸难色。“假的让洪祁带人去送了,真的由谁送去?”
“阿父没见着孙六儿了吧?”沈连城狡黠地笑了一下,“他巧向冯管家告了假,要回京都看他阿叔的,我便让他提早去了。”
“你让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奴子去送羊皮卷这么重要的物件?”沈忠书却是大惊失色。
☆、第065章:发现
孙六儿是沈家的家生子,最是信得过的。他的叔父就在京都太傅府伺候,这回他巧要回去探亲,事情顺便,不刻意也不招人眼目,倒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见父亲有些焦灼的样子,沈连城不妨宽慰他一句:“明里有洪祁带人大张旗鼓,暗里让孙六儿以最快的速度送去。此计,乃是祖父教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沈忠书想了想,以为女儿在他那运筹帷幄的父亲身边长大,学到的行事手腕自然要比自己高明不少,遂把心安放了回去,不再操持了。他唯一担心的是,那个陈襄不会放过自己女儿。
“羊皮卷顺利送到太傅府便罢了。”他道,“只怕那陈襄还会来找你不痛快,你日后出门,定要提高百倍警惕之心……没什么事,最好就别出门了。”
沈连城点了点头,眸间也升腾了一层阴郁之色。想到陈襄还活着,她就觉得自己身上还存有欲蛊一般,令她难受、不安。
不过,这段时间陈襄定会为了羊皮卷而对她无暇顾及吧!她倒可稍微放松放松,也有时间,好好地筹谋筹谋。
就在这时,冯管家进来了。他不是为找沈忠书而来,而是有急事找沈连城。诚然,这件事也有必要让家主知道一二。
“那问君阁的君娘子,与先前成衣店的李老板并无关系。李老板成衣店关张,并带着老母回相州,只因那君娘子执意要买下他的店铺。给的钱财,足他在相州开十家成衣店的。至于那君娘子是何来历,就不得而知了。不过……”
冯管家顿了顿,看一眼沈连城,方才继续说道未完的话。
“我派出去的人看到,半夜三更之时,总会有一两个蒙面黑衣人拿着包袱出入问君阁,且时常是头天夜里进去,隔天夜里才出来,空手出来。”
“可知包袱里装了何物?”沈连城问。
“说是看起来沉甸甸的,有些分量。”冯管家答。
“莫不是钱财珠宝?”沈忠书眸光熠熠,有些兴奋道:“我那几个老朋友家,这些天倒是失窃了。”
临安城出了盗贼,与问君阁有关?只怕没这么简单。
待父亲枚举了几户富贵之家,沈连城想了想便吩咐冯管家:“那让人去把这事报给官府吧!让官府去查查她问君阁。”
冯管家看一眼沈忠书,见他无有异议,便应了“是”。
沈连城又转了话题问冯管家:“早间围捕之时,出府的人都盘查过了?可有行迹不轨者?”
冯管家有些犹豫,露了些愧色道:“还在一一盘查,是否有行迹不轨者,尚未可知。”
也是,这才几个时辰过去?是沈连城心急了。
在宜修苑陪着父亲用了午膳,她才回牡丹阁。
牡丹阁内,奴子倩娥盼着她回来,已是盼了有半个时辰了。
然而,沈连城从早上到中午,受到的冲击太大,这会子倒无心听后宅那些鸡毛蒜皮之事。
“有什么事跟青菱说罢!我乏了。”丢下这句话,她大步朝屋内走了去。不过,一双耳朵听到倩娥与青菱说的第一句话,她还是顿步回头了,不无吃惊问:“你说什么?”旋即一挥手,让玉荷先进屋去。
玉荷愣了愣,犹疑地回避了。她只觉近来主子有什么事,总爱瞒着自己。不过,她倒也想得通,谁叫她嘴快能误事呢。
屋外,倩娥恭顺地回了沈连城的话道:“女公子,奴看见二娘子早间在莺莺的陪同下匆匆出府,去了一个叫问君阁的地方,正是洪护卫部署梅园围捕的时候。”
原本,二娘子匆匆出府去了问君阁一事便是有些古怪,也不至于她等了主子半个时辰。若换做平常时候,她晚点告诉青菱就是了。得知冯管家得了主子的命令在盘查梅园围捕时出府的人,她才觉得此事有必要早早地向主子知会一声的。
沈连城听了她的话,立马陷入深思。
二妹妹沈如秀,那个时间去问君阁做什么?黑衣人,问君阁……问君阁与陈襄有关吧?梅园围捕的消息,是二妹妹带出去的?但这,不是很奇怪吗?二妹妹何时与陈襄有过交流?又是如何知道往问君阁传递消息就可救陈襄的?
这样想着,她只觉头皮有些发麻。二妹妹自失忆后的确是行事古怪了些,但谁会想到她竟与陈襄、问君阁有了某些关联!
“二娘子在问君阁门口,对问君阁阁主的提问对答如流。”倩娥还告诉她,“几乎谜题说到一半,她就能道出答案来。”
这就更古怪了。题没听完就有答案,除非她对谜题一早就了如指掌。一个撞破了头失了忆的人,哪来这等本事!
“女公子,要奴去把二娘子请来,直接问问她吗?”青菱也不愿相信,过去那个善良温柔的二娘子,会成了个胳膊肘往外拐之人。
沈连城摇了摇头,若有所思,“且莫打草惊蛇。”良久,她看向倩娥,叮嘱道:“尔后再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禀与我或青菱。”
倩娥郑重点头,旋即精神大振,告退了去。能在主子身边做一个有用之人,对于她这个下等奴子而言,简直是光耀门楣。有这样的机会,她可要好好把握住,把事情做熨帖了。
“倩娥不错,多赏。”沈连城对青菱道。
“女公子喜欢,可要把她调到身边伺候?”青菱当初选中倩娥,也是看她平日里做事机灵。既然主子认可,她不妨为她言句好。
“不了。”沈连城却是拒绝,“便是赏赐她,也叫她莫要招摇,以免有心人起了疑,对她有防备。”
青菱会意,自然不再提调遣倩娥一事。但她有一事不明,她思来想去,终于决意问一问主子。
“女公子,您为何不告诉洪护卫,您给他的并非真正的羊皮卷?以他的性子,面对抢夺之人,定会豁出性命的。您就不怕……”说着她惊觉自己有些激动,脸立时红了。
沈连城看在眼里,不禁惊奇,终于笑了。“你喜欢他?”
☆、第066章:六妹
经了沈连城这么一问,青菱脸更红了,连连不承认。
“洪祁性子直,若告诉他实情,只怕他要露馅的。”沈连城却没有追问下去,只深沉看她一眼,提醒道:“你可别误事。”
“奴不敢。”青菱急急答,脸上的红这才退了些,心里却在打鼓。她不知主子猜到自己的心思,如何不追究。这是准允呢还是不准?
这时,门房传了消息来说,主母带着六娘子和八公子先从南宁别庄回来了,现下在宜修苑。
继母黄氏可算回来了!沈连城不免要过去一趟。
那日让继母黄氏提早回来,虽是她的主意,但与父亲的想法倒也不谋而合。父亲对继母没有管教好下人,才害得她失了清白一事,定会心生气恨吧?
女人最怕的,莫过于遭了夫君的痛恶。黄氏心里全都是父亲,这下父亲埋怨她,她可有得伤心了。
想到她痛哭流涕的样子,沈连城不禁笑出声来。
果不其然,等她来到宜修苑,黄氏一双眼睛已经肿成核桃大了,眸间还直泛着晶莹的水光。
见了沈连城,她几步便扑将了过去,拉着她的手,哭腔道:“阿蛮,你的事阿母都听你阿父说了……是阿母的错,都是阿母的错,阿母真是该死啊!”
沈连城浅笑了一下,简短道:“怪不得阿母。”
听言,黄氏松了一口气,眨眼流下了最后两滴豆大的泪珠子,将沈连城的手拉得更紧了些。“阿母会补偿你,阿母一定会补偿你的……”
沈连城却是抽出手背到了身后,噙笑问:“阿母要如何补偿我?”
黄氏愣了愣,很快道:“阿母在南宁,结识了荣亲王的生母向夫人。向夫人有意提及,荣亲王正是及冠娶妻之龄,人长得俊,又能文善武……”
荣亲王!是了,二十几岁开始就野心勃勃的荣亲王,现在才是及冠之年。上一世沈家之祸,便是以他为首的党派带来的。
他的生母,先皇册封的向夫人,竟有意在继母处提及他婚娶之事?岂不是中意她沈连城?
不过,不待继母把话说完,父亲就冷声打断了她道:“阿蛮的婚事就不劳你操心了。父亲已将她许给了京都开国郡公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