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春事-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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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霁眉头锁着,抬手示意那奴子退下。
奴子抿了唇,一脸郁色。她的主子样闷闷不乐,已有两个多月了,不,自打他从外头回来开始,他就常常如此。
这时,仆僮阿则从外头风一样跑进了院子,面上带了些许兴奋之色。
不待他开口,李霁就迎过去问了:“可是有阿蛮的消息?”
“不是……””阿则摇头,气还没喘匀,张口说不出话来。
“不是阿蛮的消息就别来烦我。”李霁反身,恼地要回屋去。
“世子……”阿则忙挤出一句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去,“说不定有些关系……”
李霁半只脚踏上台阶,听言立时收了回来,惊喜地回看阿则,“说来听听。”
“全都不见了!”阿则没头没脑抛出一句。
不出意外,李霁狠狠地给了他一暴力。“气喘匀了,好好说话。”
阿则疼得一只手直揉脑袋,另一只手则是连连抚摸胸口,平复下来才一字一句道:“京都武将世家里出类拔萃的公子们,都出远门了,都是在沈大娘子离京同一日出远门的。其中很有几个是天子的羽林卫!”
李霁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些。天子的羽林卫怎敢擅离职守?除非天子授命!
连续两个多月来,他想尽办法也不能从太傅府和晋阳公府打听到半点阿蛮的消息,难道是因为……阿蛮的去向,与天子有关?
“就连世子夫人曾经扬言喜欢的武成侯府二公子也在那天出远门了……”
“这就递帖子去,”李霁打断阿则的话,“我要入宫。”
与天子有关的事,他唯有从封了李夫人的大姊姊那儿入手,或可寻出一些端倪。
☆、第112章:不准过问
李霁进宫一趟,将自己的来意尽数说给自己的大姊姊听了,只求能在她这里,探得半点风声。
然而,他的大姊姊李霜儿,天子亲封的李夫人,对沈连城一事却是毫不知情。面对弟弟的苦楚,她真是爱莫能助。
“姊姊可能在天子处帮我探探口风?”李霁一双眸子,满怀期待,也满是任性。
“这……”李霜儿脑中飞快地转着,已经在想该如何与天子提及。
“我只要知道阿蛮去了哪里就行!”李霁道,“至于去做什么你们可以不告诉我。”
“我的傻弟弟,姊姊一定帮你问,你放心。”李霜儿对这件事,倒是不含糊。只不过一时半会儿的,没有想到该如何探知这件事的始末罢了。
她也不过十八年华,虽在宫里受尽天子宠爱,但每天都要应对皇后、薛世妇等宫中老人,日子其实并不好过。如果家中唯一的弟弟能娶到沈太傅的孙女儿、王太妃的外甥女,她在这宫里的地位,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对于弟弟的痴迷,她这个做姊姊的,很愿意帮一把。
这天夜里,天子宇文烈忙完公务,喝了赵寺人端来的一碗参汤,听闻是李夫人熬的,便起驾,来到了她所居的惊鸿殿。
今夜的李霜儿,与往常一样清雅脱俗。她迎至殿外,文竹印染的白色衣裙随风鼓动,宇文烈仿佛嗅到了夏日里翠竹的清香。他下得龙辇,扶正了她半福的身子,将其拢入怀中,往殿内走了去,不无怜惜道:“霜儿穿得这样单薄,当心着凉。”
李霜儿心里头暖融融的。自进宫以来,她在后宫里不显山不露水,也不争不闹,安静地做着自己的李夫人,倒是深得天子欢喜。天子英武非凡,她也爱慕至深,但她心中有数,天子从来都不是她一个人的天子,为此,这个时候的她,尚且处处做到谨慎谦和,也算得聪慧。
但不知沈连城上一世里,她是如何步步为营,斗垮了薛世妇,又斗垮了皇后的?或许,是在父亲李威依附荣亲王之后吧!现在的她,家族势力还太弱了,便是有心争宠,也争不过谁啊。
人的野心,都是随着背后的实力增长而一天一天膨胀大的。
锦绣罗床上,一双璧人好好地温存了一回,皆是心满意足。
李霜儿斜卧在宇文烈的怀里,玉指伸伸,在他结识的胸膛画着小九九,细声细语如扯家常一般开口了:“陛下,白间妾身那不成器的弟弟来了。”
“李世子……”宇文烈想到这个名头,脑子里浮现的,却是沈连城。李世子要娶的人,正是她。他微眯了眯眼目,不禁想,那一行人现下到哪儿了?
“弟弟已与沈大娘子定下婚事,白间却跑来与妾身说了一番胡话。说什么太傅府和晋阳公府把沈大娘子藏起来了,莫不是不想将沈大娘子许给他了。”李霜儿偷看了宇文烈一眼,接着道,“看他急得跟个什么似的,妾身这心里头也慌得很……陛下,依您看,会否真的是太傅大人转了念?”
宇文烈漫不经心,突然低眸,嘴角虽噙着笑,看李霜儿的目光却多了几分凌厉。分明是受了李世子之托,在试他的话!
李霜儿被他这样的目光看得心中忐忑,五指柔荑偷偷缩了回去,再不敢乱画了。她沉着一口气,半点不敢出。
宇文烈突然作笑,落在李霜儿肩头的手轻轻地握了握,“阿蛮的去向孤王是知情的,并非太傅转了念。你告诉李世子,阿蛮的去向,他还是不知道的好……”顿了顿,又添了一句:“知道了,恐怕就娶不着了。”
李霜儿听得稀里糊涂,但却不敢多问。既然天子这么交代了,她便这样警告弟弟一句便是。
翌日李霁再入宫,她就将天子的话一句不落地说给了他听。
“知道了,就娶不着了?”李霁实在不能理解。
“便是天子不要你知道。”李霜儿理解得则是简单粗暴。“你若胡乱折腾查明真相,天子就不让嫁给你了。”
李霁摇头,不以为然。并非不让嫁,而是娶不着……究竟是什么事,会让他娶不着他的阿蛮?天下间,没有什么事能阻挠他娶她为妻。
“总之,天子不让你再过问,你就莫再追究,以免弄巧成拙。”李霜儿提醒。“耐着性子等就是了,迟早是要回来的。”
李霁想了想,应声点了头,只是心里,对这件事更加感到古怪了。
资阳城内,人声鼎沸。沈连城在庄子里休息了两天,便出来晃悠,体验地方风土人情了。她半点不为自己接下来要面临的事感到担忧,仍是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看起来不像是有“使命”在身,倒像是出来游历的。
她的心情,其实并非从一开始就这么轻松,而是那夜与越石幼度聊过之后,暗暗有了部署,想好了退路,这才变得轻松了。
她想,她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天子与祖父派出来的人身上。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们派出的人,她还半个影子没见着,更莫说有谁与她联络,指点她一二了。她甚至还怀疑,他们派出的人,被陈襄的“小耳刀”给当成强盗土匪之流,一并清理掉了。
“这位小娘子肤白貌美的,不是资阳人吧?”突然一个淫邪的声音挡住了沈连城的去路。
洪祁见状,忙是上前,执剑相向。自然,应对这种好色之徒,他连剑都无需出鞘。
面前这位胡子拉渣,穿着却有些考究的中年淫邪之徒,见到洪祁这个架势却是毫不放在眼里,哂笑一声,旋即便瞪着一双有些外凸的眼睛道:“敢动我一根汗毛试试?”
洪祁见他如此狂妄,当即伸出一拳向他面颊打了去,可那人却轻巧地避开了。他的拳头,不过擦过他脸上的皮肉,像微风拂过,毫无杀伤力。
原是个有本事的。想及此,他这才拔剑。可剑拔到一半,他的手突然失去了知觉,很快,半边身子也都没有知觉,动不了了。
“哈哈哈哈!”那人仰天,狂笑不止。
沈连城等,皆是惊惧。
☆、第113章:进入南梁
洪祁在坚持了片刻之后,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你对他做了什么?!”青菱扑到洪祁身边,当即就哭了。
这是在大街上,周围很快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沈连城只听人七嘴八舌地说“没事招惹毒老大做什么”、“自认倒霉吧”、“这下怕是要半身不遂了”……
“怎么样小娘子?我毒老大厉害吧?”这淫邪之徒就是毒老大。见沈连城惊得面色发白,他当即上前一步,又做调戏。
然而,围观的人见此等事,却没有一个跳出来说话的!有些唉声叹气离开了,有些目光灼灼,甚至期盼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生点儿什么。
“我的护卫中了什么毒?”沈连城站定,对毒老大并不惧怕,只急切地想知道,洪祁可还有救。
“让爷香一个,我就给他解药。”毒老大笑得哈拉汁都要下来了,说着就张开双臂,要当街轻薄沈连城。
“有解药就好。”沈连城咕哝一句,迅速地退开老远。
就在这时,一把小刀从人群之中飞来,直扎进毒老大的大腿上,离子子孙孙半寸之遥的地方。他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发出了“嗷”的一声惨叫,两腿直抖抖。
沈连城看到人群里的陈襄,勾起一边唇角,笑了。她走上前,不紧不慢对毒老大道:“解药交出来。否则,下一个暗算让你一辈子也休想碰女人。”
毒老大四下看了看,不知暗算从何处来,心里有些慌。他想了想,以为眼前女子不好惹,便从怀里摸出了一个药瓶子,丢在洪祁身上,而后撒腿要跑。却又是一把小刀,扎在了他另一条大腿上。
“待我这护卫吃了解药,醒了,你再走不迟。”沈连城道。见毒老大除了疼和害怕没有旁的反应,她方才确定解药是真,示意青菱给洪祁喂下。
洪祁很快醒了来。毒老大神色张惶,惧色道:“这下我可以走了吧?”说着也不管腿上的疼痛,一溜烟跑出老远。
人群散去,沈连城走向陈襄,问:“怎么不要了他的命,倒放他走了?”如此淫邪又有些本事的人,不知祸害过多少良家妇女,死了才是干净!
“该回去了。”陈襄不答她的话。他自然不会告诉她,毒老大其实是小耳刀的人。至于他的性命……且留着,很快要派上用场的。
沈连城有些不忿,“哼”了一声,“我还不想回去。”说着顾自走道,还要在街上闲晃。只是,一只胳膊很快从后面被陈襄给抓住了。他对她的不听话,很有些恼怒。
沈连城自知陈襄若要用强,她便毫无办法。为了不让众人和庄子的人看笑话,她瞬间老实了,龇着牙干笑道:“回去就是了。”
调转方向,巴掌大的小脸立时绷紧了。她暗暗地想:等拿到了詹龙珏和帝王剑,要你好看!
五天舒坦日子很快过去,陈襄一声命令,一纵人等便又出发了。
面上,沈连城迫于陈襄的威慑,没有带越石幼度二人。为此,她连着三天,一句话也没与陈襄说过——原本她跟他的话,也是极少的。
三天之后,他们终于以商人的身份,顺利地进入了南梁国界。
南梁与西戎本是陈国灭国后一分为二而形成,陈襄到了此地,犹如到了自己的故土一样,倍感亲切。
沈连城则只觉得,越往南走,气温越发地寒凉,又加上秋雨绵绵的,便是坐在车里,她也觉得处处潮汲汲地难受。
凉风刺骨,她极不喜欢,青菱和洪祁也不喜欢。在别人还只穿着两件衣裳的时候,她三人就裹上三四层了,沈连城更是披上了那件鹅黄色斗篷。
“现在就怕冷了,再过阵子到了南梁腹地,女公子还受得了?”君娴噙笑,话语里听不出是讽刺还是担忧。
“你们初到北周时,就适应北方的干燥了?”沈连城不管她是好意还是取笑心,就这样抵呛了回去。
君娴的笑容渐渐隐了去,当真想起自己与陈襄初到北周时的情形。
那时候陈襄十岁,她九岁,是由秦蒙带人一路护着才藏身京都的。那几天自己嘴唇干得脱皮,陈襄则是每天流鼻血,喝再多水都没用……
他们,是真不喜欢北方的气候。只是这么多年过去,终究适应了。不过,回到南方,还是感到了一种久违的舒爽。不是潮湿,而是滋润;不是寒冷,而是清凉。
掀开帘子,看着细雨中骑着白马的陈襄,她的唇角,又荡开了温柔的笑意。她知道,此刻的陈襄,也在享受这久违的感觉。
这时,陈襄的目光看了进来,却是越过她落在了沈连城身上。
早间从客栈出发,见到沈连城披着这件鹅黄色的斗篷,他就为之愣了愣神。
这个沈阿蛮,怎么穿都好看。但这一路来,他见她紧身窄袖不男不女的装扮见得多了,偶然间见她披着斗篷分外贵重庄持的样子,倒觉得惊为天人。
沈连城的身子突然瑟缩起来,对君娴道:“帘子拉好,冷……”目光恰瞅到陈襄看自己。
陈襄忙撇过脸,回避了她对上来的视线。
沈连城想了想,突然生了一个坏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