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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何处言情深-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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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后来,当大院邻里都夸我,说我懂事听话的时候,我却无意中听到,家里的佣人却在私底下喊我野种。

    我不知道野种是什么意思,想去问大人们,又怕他们不会回答我。

    久而久之,这件事情便被我忘在了脑后。

    直到二叔的女儿来串门那一天,她仰着鼻孔一脸不屑的指着我说:“你就是伯母生的那个野种吧,怪不得没人喜欢,你这样的人,就不该进言家的门。”

    我反驳她,“你胡说,奶奶很喜欢我。”

    我没有说谎,那个时候言家上下,奶奶是最疼我的人。

    她疼我,更甚于疼大哥,这是我那些年来唯一值得骄傲的事情。

    “野种,竟然还敢顶嘴!”

    军区大院里长大的女孩,到底比外面的小姑娘脾气要暴躁许多,她当即二话不说将我揍了一顿。

    那一年,她十一岁,我五岁,我自是打不过她的。

    落在我身上的拳头很重,我很疼,但我不敢哭出声来。

    因为几个月前我和大哥打架,母亲闻讯赶来后,不问缘由,二话不说给了我一巴掌,还不许我哭。

    就在我以为我快要被打死的时候,大哥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用力将堂姐推开。

    堂姐是怕大哥的,因为爷爷疼大哥,而恰好的,她很怕爷爷。

    她又骂了我一句野种之后,跑掉了。

    我被大哥拉了起来,他气急败坏的瞪着我,“你怎么这么没用,一个女孩子都打不过,你出去别说我是你哥哥!”

    我怔怔的看着他,吸了吸鼻子,说:“我知道,我是野种。”

    那个时候大哥六岁了,再加上老爷子有意培养,比我懂得的东西更多。

    听到我的话,他怔了一下,随后皱起了眉头,“不要胡说,你是我的亲弟弟,怎么会是野种。以后要是有别的人再这么喊你,你就告诉大哥,大哥替你揍他们。”

    只可惜,他的话并没有起到任何安慰我的作用。

    然而令我意外的是,在晚饭的时候,大哥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和老爷子告了状,说堂姐欺负我。

    老爷子那会儿身居高位,最重的就是面子,即便他再不喜欢我,我也是他的孙子。

    自己的孙女儿骂自己的孙子野种,这种事情放在哪一家都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况且还被最自己疼爱的孙子当众说了出来。

    老爷子训斥了堂姐,堂姐饭没吃一口,哭哭啼啼的跑了出去。

    母亲似乎并不在意别人怎么欺负我,招呼着大哥坐回位置,亲自给大哥盛饭盛汤。

    倒是一直以来对我不闻不问的父亲,从大哥站起来和爷爷告状开始,就一直看着我。

    等我看回去的时候,父亲却移开了目光,仿佛刚才从未曾看过我一般。

    晚饭过后,奶奶将我带到她的小房间,从柜子里拿出药箱给我抹药。

    那个小房间是独属于奶奶一个人的,没有奶奶的允许,就连老爷子都不敢踏进一步。

    整个言家,只有我有这个殊荣。

    奶奶一边帮我抹着药,一边对着我的伤口呼气,“那丫头,怎么对弟弟下这么重的手,你看这小手,都青了,那得多疼啊。”

    “奶奶,野种是什么意思。”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奶奶手里的棉签掉落在地,她看着我,突然就红了眼。

    我害怕极了,“奶奶,奶奶你不要哭,阿瑾不问了,再也不问了。”

    好一会儿,奶奶放下手里的药瓶子,双手握住了我的肩。

    那是我第一次从慈祥温和的奶奶脸上,看到那种又恨又绝望的神情,还隐隐带着一丝恨意。

    奶奶生长于江南水乡,是个温柔如水的女子,但这一次,她竟怒红了双眼厉声和我说:“阿瑾,你不是野种,你是奶奶的宝贝孙子,就连言戌禾他,他在奶奶这儿,也比不上你半根头发。”

    大哥是爷爷的宝贝,也是全家人的宝贝,可奶奶一直以来都连名带姓的喊大哥。

    她不待见大哥,就像老爷子不待见我一样。

    我不知道为什么,却也没有问。

    因为我知道,就算我问了,他们也不会告诉我。

    在大人们眼里,小孩子永远不需要知道得太多。

    我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心想着,只要奶奶疼我就够了,野种又有什么关系。

    再后来,奶奶打了个电话过去,将二叔骂了一顿,还发话说从此不许堂姐踏进言家一步。

    从那日起,我就真的再也没有见过那位堂姐。

    也是从那日之后,一向不太爱搭理我的大哥,突然之间对我好了起来,但凡老爷子给他的,他都会分给我一半,大多数时候甚至全都给了我,包括老爷子找人来给他上课,他也会拉着我一起,让我和他一起学习。

    只是武术课和射击课之类的,对我而言学得太艰难。

    我人小,力气也不大,教课的老师趁着大哥不在的时候,还会刻意为难我,久而久之我就不愿意跟大哥去上课了。

    母亲仍旧对我很冷淡。

    准确来说,她甚至对刚出生的妹妹也并不热情。

    妹妹满月的时候,母亲抱着妹妹去请老爷子取名,我和大哥跟在后头看热闹。

    老爷子眼皮一抬,扫了眼襁褓里的女婴,连他那本老旧字典都没有拿出来,直接就敲定了名字。

    言静。

    女孩儿这一辈,应该排子字辈。

    可妹妹的名字里,并没有子字,偏旁部首全都不沾边。

    母亲没有任何异议,谢过老爷子后,就抱着妹妹出去了。

    后来大哥和我说,可能是家里的女娃娃太多,老爷子提不起新鲜感,轮到妹妹的时候,干脆随意的敷衍算了。

    确实,轮到我们这一辈,叔叔们生的全是女儿,仅我和大哥两个男丁。

    ……

    等我稍大一些,奶奶也开始给我找来人,教习我各种知识,但凡大哥学的,她都找来人教我,甚至大哥没有学习的绘画和各种乐器的演奏,她也找人来教我。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学得比大哥多,奶奶却告诉我:“只懂武的人那是莽夫,我的宝贝阿瑾,要做一个文武全才。”

    我还是不懂,可是我知道,听奶奶的话准没错。

    老爷子虽然不满意奶奶的做法,可他不敢对奶奶说半个“不”字,只是对我的态度越来越恶劣了。

    四下无人的时候,老爷子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冷声道:“别以为有你奶奶疼着,你就是我们言家的孩子,那只是你奶奶为了跟我作对,故意疼你而已。你要记着,你只是个野种,你在言家享受的一切,都是我赐予你的,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末了,没忘警告我,不许告诉奶奶。

    如果我听老爷子的话,我就不是奶奶的宝贝阿瑾了。

    老爷子走开后,我哭着跑去告诉了大哥,然后又嚎着跑去跟奶奶告状。

    看着大哥和奶奶一起来到老爷子面前,一个找老爷子理论,一个对老爷子冷嘲热讽,看着老爷子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我坏心眼的觉得很开心。

    当天晚上,父亲下班回来,给大哥带雪糕的时候,破天荒的也给我带了一份。以往父亲都是只给大哥一个人带,然后大哥再分我一半的。

    我受宠若惊,连忙说:“谢谢爸爸。”

    父亲只是点了点头,便进了屋。

    从那以后,老爷子轻易不敢对我甩脸色,也再没有提过“野种”这两个字,更不用说其他叔伯姐妹。

    有人护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

    九月份,我正式上一年级。

    奶奶身体不舒服没有来送我,自告奋勇送我去报道的人是大哥。

    那个时候大哥已经念二年级了,据说还是年级里出了名的小霸王。

    大哥帮我抱着书本送我到课室,没有立即离开,走到讲台,拿起粉笔擦,反过来用硬胶背面重重的往讲台上一拍,吵闹的课室立即安静下来。

    班上的同学惊恐的看着大哥,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大哥似乎很满意大家对他表现的惧意,将粉笔擦随手一丢,指着我,扯着嗓子吼:“看着,那是我弟弟,以后你们谁欺负他,就是跟我过不去,跟我过不去,我就会将那个人揍得过不下去!”

    全班四十几名同学纷纷朝我投来了目光。

    那一刻,我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真是太丢脸了。

    开学第一天,我如坐针毡。。

正文 第227章 流年非瑾色2

    放学后,我在学校门口等大哥出来,只是大哥没等到,却等来了一个和大哥差不多高的男生。

    那个男生剃着光头,脑袋光秃秃的,在太阳的照射下,还会反光。

    他朝我走过来,上下打量着我,“你就是戌禾的弟弟?”

    他叫大哥,戌禾,那他和大哥的关系应该不错。

    我点了点头,“你好,我叫言瑾禾。”

    “瑾禾啊……这名字不错。”他拍了怕我的肩膀,咧着嘴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既然你是戌禾的弟弟,那你也是我的弟弟,以后我会罩着你的。”

    “二秃,你拍我弟弟的肩膀做什么!”大哥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拿开那个男生的手,问我:“阿瑾,二秃有没有拍疼你,老实跟大哥说,大哥替你揍他。”

    那个男生不满的嚷嚷起来,“喂,大男人哪有这么弱。”

    “什么大男人,我弟弟才六岁。”

    于是两个只比我高一点的男生在我面前争辩起男人不男人的问题。

    但其实,他们两个也只比我年长一岁而已。

    往后的日子里,不管他们是课间在小学里横行霸道,还是逃课去商店买零食,又或是钻狗洞出去玩耍,去外面人家的稻田里抓青蛙摸鱼,都必定会喊上我。

    那段时间,我们三个成为了老师眼中的问题学生。

    但因为我和大哥有背景,老师们都不敢为难我们,于是经常被抓来开刀的就是二秃,可每次都有大哥护着,老师们也拿不了二秃怎么办,顶多训一两个小时就放人了。

    有时老师怒极了,也还是会打电话请我和大哥的家长过来的。

    往往这个时候,来的便是我的父亲。

    老爷子爱面子,奶奶身体不好,母亲要照顾奶奶,所以来的人只能是父亲。

    老师向父亲告了我们的状,父亲态度很好的表示回家会教育我们,老师见状,就不敢再说什么了,说要对我们两个的处分,也不了了之。

    父亲将我和大哥领回家,一路上,半个字都没有说,更不用说教育我们。

    每次都是这样,我和大哥没有尝到苦头,仍旧再接再厉的胡闹。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我念五年级,大哥和二秃念六年级。

    在班里我的个儿算高,老师将我安排到最后一排的座位,也为我逃课行了便利。

    早上第二节课,大哥和二秃照常偷跑到我课室后面,朝我砸了个纸团子过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砸纸团子成为了他们喊我出去的暗号。

    我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讲台上讲课的老师,慢慢的低下身子,蹲了下来。

    趁着老师不备,一口气从课室后门跑了出去。

    学校的小商店,我们是常客,老板看到我们,习惯性的问一句:“又逃课出来买零食了啊。”

    二秃无辜的说:“课间时候人太多,挤不进来,只好上课的时候来了。”

    老板哭笑不得。

    我们三个,一人一瓶可乐,一包干脆面,一包辣条,混过了这节课。

    下课铃声响起,我们正要往教学楼走,校门口的方向突然走进来一对夫妇,手里还牵着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她穿着粉嫩嫩的公主裙,看起来比妹妹的那些芭比娃娃还要精致漂亮。

    大哥见我站着不动,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了然的点了点头,“那个小姑娘我知道,是宁家的小公主,他们家跟我们家不一样,他们家就她一个女娃娃,大人们疼得紧,阿瑾你可不要去欺负人家,不然人家家长找上门来告状,爷爷会揍你的。”

    顿了顿,大哥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上回我揪了一下她的辫子,把她弄哭了,回头她爸妈就找上门来了,爷爷二话不说把我揍了一顿。你以后见着她,最好绕着走。”

    老爷子连大哥都揍,更不用说我了。

    我害怕的打了个哆嗦,暗暗的记在心里,以后绝对不能招惹这个小姑娘,见着她我还得绕着走。

    进教室前,我又问了大哥,“大哥,那个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叫……”大哥歪头想了想,“双……噢对了,叫宁无双。”

    “宁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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