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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半卷江山-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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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清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于是就老老实实地跳过了这段,开始讲他在黄河大堤上发生的事情。
  赵俨祇听得直皱眉。虽然此刻人就好端端地在他眼前,他还是忍不住后怕。如果当时没有虞长青,如果当时虞长青稍微慢了一步,如果……死士毕竟做不到瞬移,所有的如果全都是他所不能承受的后果。
  想到这里,赵俨祇突然无比感激起谢清去往平原路上的那场大雨,感激起老天让谢清在那场雨里生了场病,因此才让他遇上了之后救了他性命的虞长青。
  “那位虞先生,怀芳何时帮我引荐一下吧。”
作者有话要说:  





☆、56

  “那位虞先生,怀芳何时帮我引荐一下吧。”赵俨祇诚恳地说道。
  谢清很痛快地就答应了。虞长青是个难得的文武双全的人才,谢清觉得他一直跟着自己实在是太委屈了。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结束了。话题又回到了差点要了谢清性命的那块石头上面。
  有关谢清的事,赵俨祇总是很容易头脑发热失去判断能力。能查到真相当然好,查不到也没什么要紧的;赵俨祇并不十分在意这事到底是真的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本着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的原则,比起让谢清在这劳神费心,他倒是更想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害他的嫌疑人干掉了事。
  就算是迁怒,也该轮得到了。
  谢清倒是觉得,自己根本没干过什么缺德事,自然也不会有人丧心病狂非要置他于死地;如果非要找个理由的话,大概就是周家那块田了。他看到赵俨祇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连忙提醒他道:“陛下不要轻举妄动,那人身后十有□□便是周家人。”
  不管哪个是无辜的,到底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赵俨祇一经谢清提醒,自然是要更加在意“大鱼”一些的。他点了点头,暂且放弃了简单粗暴的暗杀,转而去思索当时的事了。
  那天谢清越说越有精神,直到赵俨祇忍无可忍,骗他喝了安神汤才沉沉睡去。赵俨祇松了口气,鬓角竟然见了汗意。他看着心爱的人沉静柔和的睡颜,心中充满了不可名状的满足感。
  第二天谢清亲自去请了虞长青来。虞长青跟着谢清回到长安的时候,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谢清得即刻去见赵俨祇,所以就先给虞长青找了个驿馆。这会谢清思索起虞先生的住处,觉得颇有些难办。
  让他住在谢清家里自然不合适。谢清一个月里少说有二十天住在广明宫,导致他的妻子长期独居,这种情况让虞长青住进去简直不能更难看。于是谢清思来想去,想到了自己成婚前住过的那座小宅院。那院子虽然小了些,但胜在优雅别致安静舒适,还有三两仆从侍奉,显然太适合虞长青一个人居住了。
  被天子亲自接见实在算是个不小的荣耀,但虞长青却是明显的兴味索然,浑身上下弥漫着“我去见他只是给你个面子”的气息。他穿着一身旧衣服,戴着洗得发白的布冠,没精打采地跟着谢清进了广明宫——起初他还想穿日常打猎时的裋褐来着。
  赵俨祇召见他一是为了表示感谢二是为了满足好奇心,最后才是想用这个人。他们两人都不傻,交谈了几句赵俨祇就发现虞长青根本没有出仕的意思,也就压根没碰那个钉子。
  不过,不愿出仕却甘愿跟随谢清,再配上虞长青英武俊朗的外形,出于护食的本能,皇帝陛下的思路显然已经在一条歪路上策马狂奔起来。
  “……无论如何,还是多谢先生救了怀芳一命。”赵俨祇突然又把话题转回到道谢上来。
  这个跳跃程度显然让虞长青有些不适应。天子早在他一进门时就已经道过谢了,虞长青可不认为他有天大的功劳能叫天子谢个不停,不过他在短暂的愣怔后,还是赶紧礼貌地答道:“臣不敢,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谢清简直太了解赵俨祇了。他哭笑不得地想,天子自己喜欢的东西便要以为天下人都喜欢,容不得别人多看一眼;但别人要是真的不放在心上,他又要不平起来。谢清觉得皇帝陛下的思维与行为都有必要纠正,不过当务之急显然是严格控制话题的走向。
  好在赵俨祇理智尚在,还懂得点到即止这个道理,隐晦的示威之后,赵俨祇便开始同虞长青说起平原县的事来。
  当然重点还是黄河堤。
  虞长青的描述为赵俨祇提供了新的线索。比如,赵俨祇如今已经可以断定,这件事绝对是人为。至于被黄河卷走的石头、被大雨冲刷的证据,以及被人为修理好的堤坝被破坏的痕迹,根本不在赵俨祇的考虑范围之内。
  赵俨祇的想法与辛绾的说法如出一辙:事涉谢清,他才不会在意那点细节。
  决定性的证据并不属于细节这种常识,依旧是细节之一。
  赵俨祇觉得把那块石头让给谢清的谢承钧显然更可疑,但他的行为却又在情理之中。于公,谢清是他应该讨好的对象;于私,谢清是他家长辈。所以他让出个好地方来给谢清站,也实在无可厚非。
  而平原县令杜禹则不同,纵观他的一切行为,至少表面上是称得上不卑不亢,忠厚耿直的。不刻意讨好谢清,公事上也一点不为难,若是要挑错处,大概只能说是能力不够。可也有时候没有破绽便是最大的破绽了。
  赵俨祇觉得,嫌犯甲与嫌犯乙,着实让他难以取舍了。
  谢清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赵俨祇又听虞长青说了一些明显是敷衍的歌功颂德的废话后,才发现谢清已经半天没插过嘴了。
  “怀芳想什么呢?是累了么?”赵俨祇关切地问。
  虞长青莫名其妙就感觉到一阵冷风吹过。他想,天子还真是十分地体恤关爱臣下。
  “啊?陛下恕罪,臣惶恐。”虞长青觉得谢清这话就像是说“臣饿了”一样自然,十分没有惶恐的意思,就听那边假装惶恐的谢清继续说道:“臣只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合理,一时又想不起来。”
  赵俨祇释然:“想不起来慢慢想,别一直皱着眉头。哦,对了,我叫人给你弄了几棵辛夷,好容易种活了,你回头去看看,你不是爱用那玩意调香么?”
  虞长青就是个傻子这会也看出这明显已经不是关爱臣子的范畴了。他突然明白了天子的种种奇特行为。由此可见,皇帝陛下还真是时刻都在不遗余力圈地盘秀恩爱,也不管他干这事是不是有失身份。
  “松树!”赵俨祇与虞长青的各怀鬼胎,都被谢清这一声给惊醒了。
  “你又想要松树了?那好办,回头我……”赵俨祇先反应了过来,顺着谢清的话说了下去。结果话没说完就叫谢清打断了。
  “臣不要松树。臣是想到了一件事。”虞长青其实特别想赶紧退出这场明显超越了君臣关系的对话。他眼见着谢清一口一个臣谦卑有礼得很,可又有哪个谦卑有礼的臣子真的会这么自然而然地打断天子的话?
  可偏偏赵俨祇还是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就好像他们从来都是这么过来的似的。赵俨祇点点头,说道:“哦,那你说,松树怎么了?”
  “臣想起,臣住的平原驿馆,窗前就有两株臣向来喜欢的松树,迎风种在臣的窗前。”谢清回忆着平原县的事,终于想起是哪里不对。
  “恩,杜禹做得不错。”赵俨祇不大明白谢清突然夸了杜县令一句是什么用意,不过本着“凡事顺着怀芳高兴”这一原则,赵俨祇也敷衍地夸了杜县令一句。
  “可那两株松树生于千里之外啊。那是臣的心头好,自然是认得的。臣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谢清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可惜赵俨祇并不觉得拿个稀罕物件讨好人有什么要紧,这事他做得简直不能更多了。谢清看着他懵懂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谢清哭笑不得地对赵俨祇说:“可杜禹不过是个六百石的县令,也不是大世家出身,他弄了这么两棵树,钱从哪来的呢?”
  赵俨祇这才恍然大悟。同时他也第一次领悟到,富有天下原来是件这么美好的事情。
  有了松树这件事,杜禹的一切行为都变得不合理起来。他为了讨好谢清肯砸重金去给他栽两棵名贵的树,可又查不出任何贪污的痕迹,那么他的钱是从哪来的呢?绝对不会有人认为他会把好几年的积蓄花在两颗树上,就为了让谢清偶尔闻闻松香;不要说他只是天子近臣,就算是天子本尊,也断没有这么讨好的。再说,平原县令有那个钱去给谢清栽两棵树,却没钱招待他们吃的好一点?
  真相大白。所以说杜禹的一切行为都是假装的,谢清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大巧若拙,若不是谢清的爱好实在太不寻常,这位杜县令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才会露出马脚了。
  如此城府的人,却在数年如一日地扮演着一个能力平庸的小角色,甘之如饴地当着他的小县令,说他没有图谋,傻子都不信。
  赵俨祇想立刻就把这位杜县令逮捕归案;他如今觉得,这人□□不离十就是坑害谢清的幕后黑手。就凭谢承钧那种掉包个粮食都能轻易叫人发觉的伟岸智慧,被老谋深算的杜禹卖了还替他数钱,那可不是太平常了?
作者有话要说:  





☆、57

  赵俨祇恨不得立刻把幕后黑手逮捕归案,却被谢清好说歹说拦了下来。谢清的想法非常明确:一来这事没有证据,杜禹根本不可能承认;二来这件事明显与周济川有关,但依然没有证据。就算杜禹认了自己的也不可能认周济川的;就算他脑抽两个都认了下来,赵俨祇这个时候难道还真能同周济川撕破脸皮吗?因此还不如留着这个人,权当是留着个证据也好,秋后算账时也算有得用。
  虞长青在这场对话变得越来越不像样之前,非常机智地找了个借口溜走了。赵俨祇见外人都走了,立刻便卸掉了正襟危坐的伪装,腻歪着谢清发起小脾气来。
  谢清时不时总会有种赵俨祇永远都长不大的错觉。比如现在,赵俨祇就像他小时候惯常做过的一样,把整个人蜷成一团,缩在谢清怀里。可问题是现在赵俨祇已经长得比谢清还要高了,这个姿势实在很是考验柔韧性。
  赵俨祇好像一点都不难受似的,闷闷地说道:“我真讨厌现在这个样子。怀芳,总有那一天,我要把你受的委屈全都讨回来。”
  谢清回到长安的第三日就复职了。平原赈灾的事,谢清做得很漂亮,但是天子却没对他表示任何嘉奖,更别提论功行赏了。
  反倒是几天后,今上因为周夫人亲手做的一道小吃对了他的胃口而龙颜大悦,赏赐了她珍宝无数;又寻了个由头益封城阳侯一千五百户。
  至此天子的意图昭然若揭。周家风头一时无两,门庭若市。但凡在朝中混过几年的人都知道,天子是何等看重谢清。可如今为了安抚城阳侯,倒是舍得如此打压自己的左膀右臂了。
  可事实是,周夫人接连好几天都会往赵俨祇寝殿送那种小吃,赵俨祇人前眉开眼笑,转眼那盘东西就进了谢清的肚子。赵俨祇还要不遗余力地嘲讽上一句:“那一家子莽人养出来的女儿居然还能做出你喜欢的东西,还真是意外之喜啊。”
  作为当事人,谢清淡定得一塌糊涂,好像这事情跟他完全没关联似的;而赵俨祇则是做足了表面工夫,私下里言行甚是无状,该调戏的该占便宜的一点不含糊。明理的人都懂得物极必反盛极转衰的道理,可有时候人身在局中,总是看不清楚。
  谢清在广明宫里住了十天后,终于争取到了一个回家的机会。赵俨祇万般不愿地把谢清送出门,一再叮嘱他一定要回来陪他一起吃夜宵。
  谢清觉得他的家变得有些陌生。少了两个孩子,家里变得死气沉沉的。主母整天阴沉着脸,侍女仆从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祸上身。谢清一进家门,见到的便是管家过度欣喜以至于热泪盈眶的脸。
  南姬上次在赵俨祇寝殿撞破了那件事后,其实是高兴过一段时间的。至于她为什么竟然会感到“高兴”,个中缘故就不足为外人道了。南姬“高兴”的时候,谢清的家里人也好过不少;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谢清回到长安,之后没有得到任何嘉奖。
  南姬刻薄地想,以色事人终究是难长久啊。男人还不都是一个样,两个月前还把人家如珠如宝地对待,生怕他磕碰了哪;如今才多长时间,还不是丢到脑后去了?
  可就是这样,自己的夫君还是在外头鬼混!
  南姬愈发愤愤不平起来,那几天谢府当真是人人自危。而后来谢夫人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渠道——她把谢清的侍妾全都卖了。
  谢清是抱着跟妻子好好说话的念头回来的。这些年无论南姬待他如何刻薄,他总是觉得亏欠了她的,因此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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