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妾翻身宝典-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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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爷出门可带足了银两?”
百里九有些挫败感,嫌弃地上下打量她一眼,撇嘴道:“银两爷自然是有,不过貌似我们用过早饭不过半个时辰而已。”
诺雅摸摸自己的肚子,的确还是十分饱。但是,她明白两个道理,第一,这个男人腰包有钱,不花白不花;第二,她若是不花,一样会有人替她花。
“若是我换个说法,诺雅只是想学习借鉴这些糕点制作的手艺呢?”
百里九连连颔首:“一本万利,这个买卖可以做。”
得到百里九首肯,诺雅自然不客气,将百里九的银两一股脑搜刮干净,与臭味相投的元宝一起,从南到北,一番扫荡,凡是看的过眼的吃食,皆打包了拿回车里,剩下的多半银两皆私藏了。
百里九也不计较,宠溺地牵起她的手,淡然一笑:“若是玩好了。我们上山求支签去,听说这里的老和尚蛮灵的。”
那勾唇一笑,如骄阳初升,风华无限,引起惊艳声一片。
诺雅原本并不信鬼神占卜一说,但是也生生被那魅惑一笑摄取了心魂,鬼使神差地道:“好。”
百里九也不松手,也不多言,一直牵着她,沿着枫林中的石板小路拾级而上,只安心感触自己指尖上传来的细腻与温润。诺雅的手不同于其他女人柔若无骨的娇软,而是结实有力,虎口与指腹处还有薄茧。
百里九愈加肯定,这是一把经常握剑的手。
诺雅也默然不语。百里九宽厚温和的掌心令她有一阵一阵的悸动,那种感触很诚实,令她莫名心安。她喜欢极了这种被温暖包围的感觉,好像生命里都不曾有过。
这个男人今天很奇怪,不贫嘴饶舌,一本正经,俨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今日为支持未央的读者等待ks和梧桐树加更一章,感谢亲们的一片心意。)
☆、第五十八章 空白签
诺雅身体不好,所幸山路并不陡峭,百里九照顾她走走停停,勉强爬到山腰寺门处,双腿就有些打颤。
寺庙并不大,进去寺门迎面处就是大殿,门首处一方半人高鼎炉,香烟袅袅,香灰忽明忽灭。
“好像只有你我是空手而来。”诺雅环顾四周,善男信女皆虔诚叩拜,闭目念念有词。
“心香一瓣就已足矣,何必拘泥于形式?”百里九过而不拜,犹自为自己开脱。
诺雅甩开他紧攥的手,笑着调侃:“这样没个正行,小心被方丈将你乱棍赶出来,以免亵渎了佛祖。”
话音刚落,大殿中就有灰衣和尚手持念珠不急不慌地踏出门来,冲着二人深深一揖:“方丈说有贵客驾临,特命和尚出门相迎。”
百里九回头看看身后左右:“老和尚又在装神弄鬼,怕是差了小沙弥在寺门处候着通风报信吧?”
灰衣和尚也不怪罪,也不辩解,宽宏一笑:“方丈还吩咐,说是二位身上杀孽太重,若想求签,必须净身以后方可入殿。”
百里九“噗嗤”一笑:“你们方丈这次可就失算了。若是说我百里九征战沙场,饮血无数,双手杀孽深重尚且可信,我夫人手无缚鸡之力,一介弱质女流,何来杀孽一说?”
灰衣和尚被驳了脸面,不急不恼:“和尚我也是鹦鹉学舌,悟性太低,哪里能参透方丈的弦外之音?”
诺雅一拽百里九的袖子:“我平时杀鸡剖鱼不计其数,在佛家来讲也属于杀孽,方丈也算是猜对了。”
百里九点点头:“虽说牵强附会一些,但是老和尚消息也算是灵通,怕是早就打听来,知道你曾是厨娘身份,拿来欺蒙于我。”
诺雅白了他一眼:“你这究竟是来上香求签的,还是来给方丈添堵的,凡事非要较真,探个根底。”
百里九方才爽朗大笑:“我这算不算是佛家所言的着了相了?”
言罢自动自觉地走到大殿门首处,规规矩矩地站好,就有小沙弥手持柳枝,沾了玉净瓶里的无根净水掸向他的身上。诺雅也依样照做了。
净身礼毕,二人随从灰衣和尚进得大殿,从一旁取过檀香引燃,诚心地磕了头。
百里九转头对诺雅道:“求一只签吧。”
诺雅心中有惑,正有此意,饶是不信,也只为求个心里安慰。接过和尚手中签筒掷笅,默念心中所求,上下摇晃了三下,没有签文,复又重新摇晃三下,还是没有竹签跳出。犹自不死心,只觉心浮气躁,阖了眼帘,略为平心静气,只待心中空明,方才继续摇晃,就有一只竹签跳出来,掉落在地上。
诺雅伸手捡起签文,却是一只空白签,上面字迹全无。
一旁的百里九探身过来,也暗暗称奇,不解何意:“这一百支签文里面竟然还有空白签么?”
灰衣和尚微笑摇头:“小僧从未见过,大抵是头一次。”
百里九捡起签筒,与那只空白签对比色泽,疑心是有人混了竹签充数。
“九爷也要求一支么?”和尚问。
百里九摇摇头:“我家老娘隔个三五日就要过来求一只,任是佛祖脾性再好,也是早就烦了的,我就不要再自讨没趣了。”
和尚双手合十,唱个佛号:“九爷对世事看得通透,自然没有迷津可查。”
百里九受了恭维,颇为熨帖,放下签筒,说话比适才客气了几分:“老和尚去了哪里?还要故弄玄虚吗?”
“方丈正在耳室扫尘烹茶,静候九爷大驾。”
和尚向着二人指引了后院方向,也不相送,转身回了大殿。
这里百里九应该是轻车熟路,带着诺雅转过大殿,进入后面寺僧住宿参禅之处,也不敲门问路,径直进了一个干净清幽的院落。在门首处就叫嚷开:“老和尚,你今日架子摆得倒是足。”
屋子里立即传来应和声,声若洪钟,宽厚响亮,在这四方院落里竟然能够做到余音袅袅。
“九爷数月不见,依旧洒脱不羁,看来老衲倒是拘于俗礼了。”
百里九一撩竹帘迈步进室,迎面处茶香氤氲,热气袅袅。一长眉善目方丈端坐于禅室内,唱个佛号,冲着两人合手一礼。
茶炉跟前有两个蒲团,想来是早已经有了准备。百里九也不客气,拉着诺雅上前盘膝坐下。
“我只道老和尚你跟我摆谱,没成想竟然有心,烹了我最喜的云雾峰观音茶。”
百里九素来放浪形骸,坐没坐相,今日竟然规规矩矩地坐下,看来他对于面前的这位方丈大师虽然嘴上不服,心里还是有些敬畏的。
老和尚拢了僧衣阔袖,手执茶炉上的紫砂壶,浅斟两杯茶汤,抬手分别递给二人。
诺雅进了这素雅之地,心里浊气下降,清气上升,静气平心,舍了六七分浮躁,恭敬地接过方丈手中茶盏,颔首致谢。
“九爷今日却是错了,这茶老衲并非是为九爷所备,而是为了这位姑娘。”
百里九侧脸看一眼诺雅,心生好笑:“那你又怎知她会喜欢这又苦又涩的观音茶呢?”
诺雅浅酌一口,果真如百里九所言,入口又苦又涩,蹙眉咽下去,入喉感觉齿颊留香,醇厚自然,细品有一丝清甜回甘,自然欢颜绽露,连饮数口。
“正所谓苦尽则甘来,这位姑娘忍常人所不能,吃尽世间离散,孤苦,飘零之苦,身体发肤受尽非人磨砺,苦心志,劳体肤,较之这观音茶苦涩千百倍不止,所以不觉苦涩。今日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得遇贵人,一滴甘露就觉欣欣然,自然欢喜。”
正在低首饮茶的诺雅心里一震,手中茶盏里刚续的茶差点泼洒出来,她慌忙敛了心神,不动声色地抬首去看,方丈正对她笑得慈眉善目,若如佛光普照,三月甘霖。
“老和尚说话总是这样不着调,故弄玄机,让我听得云里雾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就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罢,也免得我愚笨,浪费了你诵经参禅的宝贵时间。”
百里九不耐地催促。
“佛度苦厄亦度人,只点拨不教化,佛光普照,九爷还要自己顿悟方能拨云见日。”
“你们和尚说话就是墨迹,老是说半截吊人胃口,左右都要留个转圜的余地,就像打太极一般,将来无论怎样都能应验只言片语的,不会坏了你得道高僧的名头。
就像那一念堂,明明你一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事儿,非要折腾了我们这么多香火钱,也没个论断。今日我们就是来找你解签的,你又偏生整个空白签给我们耍,吱吱唔唔,听得我心焦。”
百里九言语犀利,一针见血,劈头盖脸地一顿说,毫不客气。
老和尚不急不恼,待他牢骚结束,方才展眉一笑:“九爷既然看得通透,又何须到我枫林寺多此一举?”
百里九看了一眼身旁的诺雅,抬抬手里杯子,嘴硬道:“自然是逛庙会累了,上来讨杯茶喝,顺便求一支签文。”
老和尚一笑,似是了然于心:“既然求签,自然讲究的就是一个‘诚’’字。也多亏了这位姑娘最后掷杯时弃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平心静气,否则三掷而不中,就连老衲也无解了。”
诺雅心里一凛,知道方丈所言非虚,面前这位的确是得道高僧,暗中抻抻百里九衣角,示意他稍安勿躁。
百里九一向是没羞没臊的,听了方丈驳斥,“嘿嘿”一笑:“这空白签文与掷不中有何差别?”
“一念之差,尚能地狱极乐,这两种结果更是天壤之别。姑娘最后关头能够放下屠刀,悬崖勒马,一心向善,才求得这一支空白签的福报。”
“大师的意思是说这支签文乃是上签了?”诺雅忍不住问。
“非也非也,”方丈缓缓摇头:“这一支签在佛家名为‘放下’,是为吉凶难卜,全在善恶一念之间,放下屠刀与恩怨,抛弃杂念,自然海阔天空,福报无限。姑娘今时犹如凤凰涅槃重生,千万珍惜。”
百里九忍俊不禁,放声大笑:“一将功成万骨枯,若是论杀孽,有谁比得上我百里府?老和尚你此番言论不对着我百里九说,却危言恐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难不成让她以后都不再杀鸡宰鱼,改为吃素不成?这次,你是真的失算了。”
“老衲曾经说过,百里府为保天下太平,苍生安康,而起兵戈,惩小恶,扬大善,与普通杀戮不可同日而语。”
“那她不过一介女流,能有多少杀孽?”
方丈但笑不语,诺雅心里却犹如打鼓,不自觉地低头看袖中双手,只有她心里知道,自己从双手沿手臂向上,至锁骨向下约二寸位置,还有肋骨处,有不下十处刀伤,更有后背处两道,触目惊心。她夜里自己反手触摸,都有些心惊胆颤,尤其是每逢阴雨天气,有些伤口还会隐隐作痛。
自己以前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一身伤疤?方丈又为什么说自己会有一身杀孽?难不成与方丈以前就是旧识?
☆、第五十九章 惹不起也躲不起
“大师,诺雅恳请您为我指点迷津。”诺雅虔诚地双手合十,向着方丈躬身一揖,满脸急切。
方丈微微颔首:“姑娘,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如今重重迷雾遮了半世业障,何尝不是福分?有时候忘记也可以放下,又何必执着曾经过眼云烟让自己徒增烦忧呢?”
诺雅一愣,没想到自己的心思,方丈竟然全都参悟,愈加相信他乃是得道高僧,铁口能断。她虔诚地立起身子,半跪在蒲团之上,向着方丈叩首道:“诺雅心中始终有心结,若是不能打开,如何通透?如何得悟佛法?”
方丈合了眼,闭目安神:“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你心不顺则理不清,纵然我能助你暂时开解,你心态不正,心里也始终是一团乱麻。”
百里九不耐烦地站起身来,一拉诺雅:“这一嗔和尚就是这样怪脾气,故作高深,令人摸不清头脑。他不愿明说就罢,我们走吧。”
诺雅心有不甘,执意跪在蒲团之上,不肯起身:“无论是福是祸,是罪是孽,哪怕以前受过三千凌迟,不堪回首与忍受,诺雅也总要清楚个因果,该还的还,该报的报,断个清楚痛快,方才酣畅淋漓。这样不清不楚,活得毫不尴尬。”
百里九最是通透,听她言谈这样偏激,立即一针见血地嗔道:“就冲着你这样快意恩仇,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老和尚纵然果真神机妙算,也不敢与你明言了,简直愣头青一个,不惹祸端才怪。”
“佛家尚有善恶因果报应一说,不过早与迟而已,有仇不报难不成还要生生忍受吗?”诺雅立即反唇相讥。
百里九知道她脾气执拗,若是钻进牛角尖,纵然是十头牛也拉不走,立刻转移了话题,不再继续纠结下去。
“老和尚就是骗你这样脾性的人香火钱的,你如今进了他的圈套,执意要问,他就要开口让你给佛祖捐香油钱了,见好就收吧。”
“就算是捐,也是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