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妾翻身宝典-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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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哭笑不得,偏生又无可奈何。在屋子里生了四五个炭炉,闷得人待不住,诺雅还是嚷着冷,一点汗不出。
百里九放心不下,过来看她,端着药碗,撬不开她的嘴,她打着滚儿地躲,将头埋进被子里不肯出来。
百里九屏退了下人,把门关上,作势就要宽衣解带,窸窸窣窣地响动。
诺雅探出头去,慌了神,警惕地问:“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趁人之危。”百里九回答得理所当然。
“你有人性没有,我在生病!”诺雅愤愤地指责,义愤填膺。
“我们俩人都摁不住你,我看你中气十足,好得很,看不出哪里生病。”百里九手下不停。
诺雅病恹恹地有气无力:“我浑身上下脑袋疼。”
百里九忍俊不禁,“噗嗤”一笑:“你不肯吃药,或许我们多运动运动,闷点汗出来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诺雅“跐溜”一声从被窝里钻出来,横着心,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苦得呲牙咧嘴:“吃了。”
百里九笑得格外阴险。
诺雅不敢顶嘴,只暗自腹诽,连吞了三四颗蜜饯,漱了口,转过身去闭上眼睛假寐,却支着耳朵听动静。
百里九暗自好笑,坐在床边,用掌心贴上她的后背之处,暗自运功,一股热流顿时从他掌心流窜至诺雅的四肢百骸。
诺雅感到舒服极了,慢慢失了防备,迷迷糊糊睡过去,梦境里,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只白胖的馒头,果真钻进了热腾腾的蒸笼里,浑身的毛孔都发酵开来,痛快地呼吸,然后逐渐膨胀。
再然后,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进来,一把捉住了自己,也不嫌烫,揉吧揉吧囫囵吞进肚子里。
里面黑心黑肝黑肺,咕嘟咕嘟冒着坏水儿。
醒来以后,一身的汗,果真见轻。剩下的药,诺雅乖乖喝了两副,其他的都偷着倒掉了,成全了十剂汤的英名,然后彻底痊愈。
诺雅有了十公主做靠山,在府里的日子又变得好起来。那些见风使舵的下人见了她,不再背后指指点点,而是恭谨地对她请安。
谁也不知道,一个青楼里面出来的厨娘,怎么就能抱上了十公主的大腿?得二皇子偏袒?如此一来,将军府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势,而林诺雅有皇家靠山,得九爷恩宠,吃香喝辣,明显略胜一筹。
纪婆子没事不再四处乱跑,张家长李家短地闲聊,大多数时间还是留在一念堂的院子里,伺候诺雅格外殷勤。
这些改变对于诺雅来说无所谓,她依旧是三饱一个倒,吃饭睡觉遛泡泡,当然,她活动的范围从一念堂四周有幸扩展,可以到花园里面走走。
桔梗在她病情彻底好转以后,才旧事重提,暗中告诉她:十公主过来那日出事的时候,暮四正蒙头睡得昏天黑地,压根就没有觉察动静。朝三是发现不见了泡泡,所以冒着雪出去寻找去了。纪婆子遇到了以前一起共事的老姐妹,鸡毛蒜皮的事儿多言了几句。
这些都是桔梗旁敲侧击问来的,谁都可疑,谁都有理,就是不能百分百确定。
诺雅心里是有怀疑的人,有心试探一二,偏生那几日,秦宠儿对诺雅有了忌惮,不敢再暗中做什么手脚,而且还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唯恐诺雅一个“不小心”,犯了什么重大的过错,连累自己受罚。如此一来,也就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可循。
外面的人虎视眈眈,费尽心机地想要找自己的把柄。左右一念堂也不是铜墙铁壁,就算是踢走一个,再来的也未必就是忠心耿耿,没有可乘之机的。如今她已经露出马脚,自己小心提防,应该也比敌暗我明要好。所以后来也就拖延下去,不了了之了。
那些时日,府里格外安生。大家都很忙,除了林诺雅。
她再次见到百里九,是在半月以后。
她正在花园里面遛泡泡,许久不曾露面的百里九,突然莅临一念堂。桔梗风风火火地来找她,说是九爷来了,就在她的房间里等着。
诺雅不急不慌地带着泡泡围绕着花园转了半个圈,方才磨磨蹭蹭地折返回去。
屋门大敞,诺雅撩开棉帘儿,百里九正翘腿坐在桌前,手里拿着她昨日心血来潮,做的几个蛋壳娃娃,诺雅进来都浑然未觉察。
这几个娃娃诺雅是仿照着一念堂里的几个人的样子做的,将鸡蛋打开一点小口,把里面的蛋液控干净,然后一点一点装进了小米。又用油面捏出各种各样的发髻将小孔堵严了,唯独不擅丹青,只哆嗦着画了一个娃娃的眉眼,就感觉有点惨不忍睹,罢了手。
百里九的手也笨,但是看到鸡蛋娃娃有趣,忍不住手痒,提起一旁的毛笔,将仿照朝三样子的那一个眉眼细笔勾勒。
朝三就站在他的身前,俯下身子,对着他的拙劣手艺大惊小怪地连声夸赞,她精心描摹过的眉眼经过百里九的手,扭曲变了模样。
“九爷您太坏了,婢子哪里有这样丑?”朝三跺脚娇嗔,声音甜得齁人。
百里九瞥一眼朝三,再将蛋壳拿远一些,眯着眼睛对比端详:“我觉得挺像的。”
朝三用帕子掩着唇笑:“嘴巴那样大!”
百里九自顾叹一口气:“好像是没有你漂亮。”
“是吗?”她暗自窃喜,羞涩地垂下头:“九爷果真这样觉得吗?”
“嗯,你的发髻好像更漂亮一些,她捏得有点歪了。”百里九一本正经道。
“讨厌!”
朝三从他手里一把抢过蛋壳娃娃,扭身就看到了正斜倚着门框看戏的诺雅,手里一哆嗦,蛋壳娃娃掉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她慌忙弯腰捡起来,攥在手里,低着头,小碎步地逃出门去。
“我好像打搅了九爷的雅兴。”诺雅不冷不热地道。
“你在吃醋?”百里九笑着问,紧盯着她的眸子。
诺雅眨眼的功夫就换了笑脸,笑得碧波荡漾:“哪敢?九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是我们的荣幸。”
“可是我希望你能生气,那样你这话的可信度还要高一些。”
“就像那天在浮世阁那样哭天抢地地撒泼?”诺雅巧笑道:“妾身还有那样的胆量吗?”
☆、第七十五章 主子过来了
百里九一噎,那天在浮世阁他是第一次见诺雅完完全全地释放出自己的本性,暴跳如雷,啼笑怒骂,疯狂地打砸,活生生地就像热锅里的一只蹦豆,鲜活而真实。只可惜,自己后来弄巧成拙,给了她莫大的委屈,亲手将她远远地推离了自己。
他看着诺雅此时的笑,就如初见那时一样,虽然笑得光华流转,妩媚嫣然,却是戴了面具,毫无颜色。百里九觉得两人之间隔了一层朦胧虚幻的东西,太不真实。
他莫名有点局促,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气氛在那时候突然就变得凝滞,尴尬起来。
他低下头,避开她的目光,探手入怀,掏出一把极古朴的匕首,装作很随意地递给她。
诺雅有些莫名其妙,不敢伸手去接:“什么意思?”
“我记得大婚那天没收过你一把匕首,有点寒碜,随手就丢了,所以我就随便挑了一把赔你。”百里九说这话时有些忐忑,很担心诺雅会看穿自己花费了心思,故作潇洒。
“谢谢九爷,我已经用不到了。”
诺雅淡然拒绝。那份恬静与淡然既不同于以往的虚与委蛇和奉迎讨好,也不冷若冰霜,拒人千里,可是百里九能明显感觉得到两人之间的隔阂,难以逾越。
其实,他想嬉皮笑脸地跟她玩笑的,但是那样尴尬的气氛下,他突然不知所措了。
百里九微微一笑,用自认为最轻快的语气玩笑:“就算不能切菜,用来自保总是绰绰有余的。”
这才是他原本的想法,他觉得这个女人太爱闯祸了,总是不安生,需要一把锋利的匕首,才不会总被别人欺负,所以才费尽心思寻了这样一把小巧但是趁手的兵刃,价值不菲。
诺雅的确很喜欢那把通体乌黑的匕首,简简单单,没有什么装饰,但是通体散发出来的寒光,她隔了老远都能感受得到,那是凛冽的杀气。
她也同样微微一笑:“九爷有心了。不过诺雅才明白一个道理,保护一个人从来都不是用的武力,而是脑子。”
她话里有话,令百里九瞬间就联想起那个云端高阳一样的楚倾尘,轻描淡写地就制擎住了秦宠儿,兵不血刃。那一局,不得不承认,自己输得挺惨。
“你心里在怪我?”
“九爷多心了,诺雅不敢,我只是不需要将自己的安危拴在一把冰冷的匕首上。”
百里九的心里有点酸,低下头,对着她一字一句道:“你说的对,你唯一需要依赖的,只有我百里九。你的安危,我责无旁贷,需要用心守护,不需要假手于人。”
诺雅一惊,没有想到百里九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虽然霸道,但是貌似一本正经,挺深情的,听着蛮顺耳。
纵然心里翻江倒海一般,但是诺雅并不领情,故作镇定,冷声道:“也许九爷远离诺雅,就是对诺雅最好的保护。”
“你不相信我?”百里九有些挫败,恼怒地质问:“爷第一次这样低声下气地对人许诺。”
诺雅见他恼羞成怒,脸上突然寒冰乍裂,绽放出极灿烂的暖阳一样的笑:“哪里?诺雅受宠若惊,自然拭目以待。”
那一笑,百里九一肚子火气瞬间烟消云散,飞了个无影无踪。他一个头两个大,这个女人就是自己的克星,可以气得自己抓狂,有揍人的冲动,又瞬间飘飘然,如置云端。
他抬起手:“那这把匕首?”
诺雅一把夺过去:“用来切菜勉强可以。”
百里九难得地没有嘲弄她,只宠溺一笑:“过几天是太子生辰,我们需要一起去太子府赴宴。”
太子生辰?按照规制,这太子寿宴,漫说她一个卑微的侍妾,就算是侧夫人也是难有资格参加的,百里九怎么会带着自己去?
诺雅可忘记不了猎苑里自己与太子妃的过节,以及她的刻薄刁难。这落马之仇,太子妃毫无疑问是记在自己头上的,躲避还来不及,难道上赶着去自取其辱?
“太子生辰,诺雅去好像不太合适吧?”
“怎么,怕了?”百里九挑眉问道。
“跟胆量无关,我只是觉得主动送上门去,被一只疯狗奚落,未免太愚蠢。”诺雅说话毫不客气。
百里九也不计较,好像同样认同诺雅的说辞一般:“若是我说,是太子特意邀请你去呢?”
“太子?”诺雅更加吃惊,这绝对是鸿门宴,太子定然是小肚鸡肠,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替自家恶毒婆娘报仇雪恨吧?还专门挑拣个黄道吉日,也太看重她林诺雅了!
百里九郑重其事地点头:“不得不说,你很荣幸。”
荣幸个屁!诺雅恨不得破口大骂,怪不得他今日那样好心,又是送匕首,又是深情许诺的,就差明明白白地安慰一句:时日不多,你想吃点什么就吃吧!
人之将死“欺”言也善!
胆小不是林诺雅,左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脖子一梗,笑得有点虚:“太子盛情却之不恭,当然去!”
“那就一言为定!我下午就让安夫人安排绣娘过来给你裁制一身合体的衣裳。”
百里九一锤定音,丝毫不给诺雅犹豫的机会。
下午将近黄昏,府里传唤的绣娘才过来,安若兮随后而至。
她身后的丫鬟手里端着一个金丝木盒,当着一众人的面打开来,是十二颗一样大小的粉色珍珠,圆润亮泽。
“这十二颗生辰珠是若兮的陪嫁,今日听九爷说要找绣娘给妹妹缝制一身合体的宫装,我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来,觉得它们很适合妹妹的气韵,用来缀裙角,或者是打制首饰都是极好的。”
诺雅知道那珠子无论成色或者大小,都属于极品难寻,安若兮竟然舍得拿来送给自己,也不知道打得什么算盘。她谦让几句,安若兮执意要送,也就不客气收下了。
绣娘开始给诺雅量体,格外仔细,不敢有丝毫差池。她因为畏寒,穿得衣服厚重,绣娘就建议她将外面衣裳除去,仅着里衣就好。
安若兮也劝道:“九爷交代给你赶制了两件狐裘滚边披风,宴席听说是设在暖房里,到时候根本就不冷的。这里面宫装就不要做得过于厚重,要贴身才好看。”
诺雅想想,也觉得言之有理,就转到屏风后面,宽衣除去外面夹袄,随手搭在屏风上面。
她随身携带的东西有两样:金子和玉佩,全都装在一个香囊荷包里,上面绣着一只雪团一样的小白猫。
金子是诺雅这几个月的份例,一文钱也没有花,全部带在身上,时刻做着逃走的打算。
玉佩是那块“刘海戏金蟾”,关乎她的身世,随身携带,并且视若珍宝。
桔梗曾经好奇地问起这块玉佩的来历,纪婆子和朝三暮四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