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晋阳公主-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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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达就把她查案的经过大概讲给了李世民。
“并非兕子有意要为大哥说话。但整件事让人觉得互相帮和东宫的牵扯有些刻意,事情还没查实,很可能另有内情。”
李世民脸上并无惊讶之色,他对李明达笑了笑,“既然查出太子家令有问题,就拿了他好生审讯。阿耶知道你和房遗直都是办事很有分寸的人。查吧,查实了一切再回禀。”
李明达觉得李世民反应太过平淡,悄悄打量他一眼,见他面有倦色,眼睛时不时地盯着奏折,似乎被什么问题困扰着。李明达记得她刚进立政殿的时候,父亲就说他在想她大哥,莫非那折子里写了关于她大哥的什么事?
只可惜她的眼睛不能透视,无法好看一看那折子上的内容。不过她大哥有野心的事也非一日两日了。李明达虽有心阻止,然而东宫之地却非她可常去之处,再者大哥对她已有防备之心,根本不愿再多听她劝言。
李世民见李明达垂着脑袋瓜儿,眼睛红了,样子十分失落。心料她担心什么,李世民拉她到跟前来。
“这案子你若是不想查了,可以撒手不管。”
“想查!”李明达忙道。
“那就查清楚,你放心,阿耶会耐心等待你们的调查结果。”李世民道。
李明达疑惑地看着李世民,然后点了点头。她不懂父亲真正的意思到底为何,是他已经掌握了大哥犯事的证据,只等着结果一出,一遭论罪处置。还是说什么都不确定,只是怀疑,所以才要等待她的调查结果作为辅助佐证。
随后因为长孙无忌的觐见,李明达竟被李世民赶了出来。以往别说父亲与她舅舅商谈,就是与那些外臣议事,也从来都不背着她,但今天却背着他了。
李明达心思沉重地从立政殿出来后,就吩咐程处弼立刻去东宫将太子家令叶屹缉拿到案。
“尽量暗中进行,不要大肆宣扬,太子那边我会派人解释。”
李明达随即对左青梅道:“你去帮我传个话,你是母亲身边的老人,他应该会给你个面子,不至于反应太激烈。”
左青梅应承,随即也去了。
李明达回房换了衣服就走。
田邯缮忙赶上,问去哪儿。
“刑部。”
“先前不说今天就不去了么?”
“计划没有变化快,我今天一定要把这桩案子理清楚了,再睡个好觉。”
李明达说罢就骑马疾驰到了刑部,他与房遗直汇合,开始从重新理案情时,又见狄仁杰来了。
“刚刚我在肆意楼仔细调查询问过了楼内所有的仆从,听他们描述齐飞的性格,的确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表现。当然这不是新线索了,我还发现了一个更重大的事。”狄仁杰说到这里,看眼房遗直,还是有些犹豫了,竟然不知该不该开口。
“痛快说就是,何必吞吞吐吐。”李明达催道。
第100章 大唐晋阳公主
“肆意楼常有些世家子来此游乐吃酒,房驸马也在其列。不过因为近几月房驸马的情绪似乎不大好,许多世家子已经不敢陪他了。每次他都是自己吃酒,但有好几人目击过齐飞去房驸马的房间。我仔细问过时间了,至少有三次以上。”狄仁杰说罢,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房遗直,毕竟这涉事的裴驸马是房遗直的亲二弟。
“他最近一些日子一直心情不好,确实很喜欢出去喝酒。我也听他随侍说过,他最喜欢饮肆意楼的剑南春。当然与其说酒,他其实更喜欢肆意楼的名字,好似在那里喝几杯之后,他自己就真能肆意快活了一样。”房遗直坦然阐述道。
李明达点了点头。
狄仁杰这会儿见房遗直不介意,脸上的不自在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对房遗直秉公办事不徇私的无限佩服之情。他觉得他以后也一定要做个像房遗直那样腹有乾坤且秉承大义的雅士。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先多读书,学会办事稳重才行,然后才能谈得上一步步向楷模靠拢的可能。
狄仁杰随即暗暗握了下拳头,鼓励自己。
李明达眼观六路,自然将狄仁杰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禁不住被逗笑了。
房遗直听到低低地笑声,侧眸去看李明达。盈盈秋水,人面桃花,便是移开目光,先前所见仍会萦绕于心头,久久无法抹去。
房遗直眸垂得更沉,随即扶额。
“遗直兄是不是有难处?”狄仁杰见房遗直没有回应自己的话,刚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
“什么?”房遗直疑惑地看向狄仁杰。
李明达又笑了,“他好像走神了。”
“没想到遗直兄还有走神的时候。”狄仁杰也跟着笑起来,感觉自己刚刚好像发现了一件新奇的事,“不止可否当问遗直兄,能否把房驸马也叫来问一问,排除一下嫌疑。”
房遗直:“既是案情需要,就该叫他来,不必顾忌我如何。”
狄仁杰忙佩服地拱手对房遗直应一声,又询问地看向李明达,等候李明达的示下。
李明达见狄仁杰这么跃跃欲试,料到他很想去,就吩咐他去叫房遗爱。
“别了,让落歌去一趟就行。你刚去肆意楼周旋了一圈,必然累了,先在这歇息一下。”房遗直道。
狄仁杰精神抖擞地眨了眨眼,刚要摇头解释自己不累,就发现房遗直看自己的眼神有警告之色。狄仁杰就老实地颔首点了点头,乖乖地坐在一边喝羊奶。
李明达见状,小声问房遗直为何要打击狄仁杰的热情。
“他在长安城才留了不久,身后也没有世家护着他。这会儿跑去惹了驸马的不快,我二弟这人脾气直爽暴躁,若是真记恨上他了,他自己必然招架不住。再说他而今住在我家,闹得和我二弟不愉快,回头在府里也难做人。”房遗直解释道。
李明达看着房遗直的侧脸,发现他这人说话时看着深沉冰冷,似乎不近人情,但其实他很多时候都会处处为人考虑,能想到别人所不能顾及之处,十分谨慎周全。
只是他每次为人着想的时候,并不肯把话都说出来,反而容易引起误会。
“你回头还是和狄怀英解释一下比较好。”
“好。”房遗直温笑着谢过道。
李明达接着和房遗直说了她刚刚在宫中遇到的情况,问他对于圣人的反应作何猜想。
“贵主及时道明,做得很对。既然魏王那里都有了消息,圣人那边恐怕早就知情了。之所以没有明说,多半是因为事情暂无实证,他心中半信半疑,便打算暂且静观后续。贵主的及时坦白,必然能让圣人安心不少。故而我们最终的调查结果,在圣人那边也将会有说服力。”房遗直边解释边安慰李明达道。
“如此最好不过,这案子不能再拖了,盼着能速战速决。”李明达话说的干脆,但心里还是有些忧心父亲那边的情况。
“既然已经将叶屹缉拿归案,我们便离真相不远了,这件事——”房遗直话不及说完,那厢就有人报,左青梅已然将太子家令叶屹押到了。
左青梅先行进门了。
李明达先问她缉拿叶屹的时候,太子如何反应。
“婢子到后,就对东宫人出示令牌,陈明情况。我一边亲自去面见太子,一边叫人将叶屹缉拿。太子得知消息后勃然大怒,好一顿撒火。婢子解释了经过之后,又说这是圣人的旨意,太子倒是不吭声了,虽不乐意,却也让婢子将叶屹带走了。”左青梅顿了下,对李明达道,“不过殿下说,他片刻后就会来刑部,倒要好生听听这叶屹所犯何事。若是他真有罪,他也不多说什么,但若是没有罪,他说便是贵主是他一向看重的妹妹,也不会顾念亲情,定要把这件事理论先清楚了才行。”
左青梅说罢,就连连给李明达磕头,抱歉于自己行事不够稳妥。
“这和你没干系,你做的很好。他是太子,他会有什么反应并非你能左右。”李明达随即把左青梅叫到身边来,拉着她的手谢过她,“有些体己话我回头和你说,当下需得速审叶屹。”
左青梅忙应承,表示万不敢耽误贵主审案。
李明达一面使眼色,打发侍卫去刑部大堂外守卫,一面让人把叶屹带了进来。待叶屹下跪之时,李明达抽了下鼻子,闻到叶屹身上有种淡淡地好闻的香气。但李明达目前还来不及追究这些,立刻审问,直接质问叶屹与互相帮之间的关系。
叶屹眼珠子动了一下,闷声不认。
李明达随即就将太监邢开的证供丢给了叶屹。
叶屹拾起看了几眼,面部的肉紧绷起来。他双手微微有些发抖,整个人是慌张的,但是叶屹犹豫片刻后还选择不说话。
李明达冷笑,“还抱着希望,觉得太子会来保你?”
叶屹眼珠子动了动,虽然被李明达说中了心事,但也没有因此而改变态度,他弓着身子保持对李明达下跪的姿态,仍选择沉默不言,像一个石雕一样。他似乎早就已经想好了用这种法子应对。
李明达起身,将屋内的闲杂人等都打发走,然后在他身边背着手徘徊。李明达用只能让叶屹听到的声音说道:“你觉得我一个女子审案,没什么魄力是不是?还觉得我和太子相比,区区公主位份不够?可你有没有想过,太子身后还有什么人么,我身后是什么人。我而今敢得罪太子把你叫来,要就是受了什么人的允准才会如此。你真觉得太子时至今日,还能保你么?”
叶屹按着地面的手用了用力,眉头蹙起,似乎在沉思什么。
“听说你有三儿一女,大的十六岁,小的还不足一岁。”李明达看向房遗直,此时房遗直微动的唇刚刚止住。李明达行礼谢过房遗直的提示。倒没有想到耳朵好用,还有这种优势。
房遗直对公主也回以微笑,温文有礼,若一缕春风拂过。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明庭香,配合着那抹笑,莫名地令人的神思镇定下来。
李明达随即定了定自己略显焦躁的情绪,忽然不那么着急了。
她表现得越沉稳自信,冷静异常,就越让受审的叶屹感觉到恐慌。
晋阳公主刚刚那番话再明显不过了,她背后的人是圣人,当今大唐朝的皇帝。论这天下,还有谁能大过皇帝。选择和晋阳公主斗,无异于就是和陛下斗。
叶屹随即想到他襁褓中的女儿,还有他三个十分可爱懂事的儿子。他可以死,但孩子们是无辜的,他没必要把孩子们牵连在内。叶屹心抖了抖,他能听明白公主话里的威胁,随即气球般地看向公主。
李明达感受到叶屹的目光之后,就目光坚定地告诉他:“你肯老实人认罪伏法,我可以公主身份起誓,保你无辜的妻儿无性命之忧。”
叶屹身体一抖,抬头望着李明达,眼睛里慢慢地浸出一眶眼泪。他微微颤动了下眼皮,眼泪就随着他灰黄的脸流了下来。
“贵主此话可当真?”
此刻刑部外面已然传来马蹄声,随后就有李承乾叱责侍卫的声音。她知道李承乾马上就会闯进来。她心里其实是有些慌的,但此时此刻她必须面色镇定,让叶屹瞧不出一点端倪。
“你瞧我是个说话出尔反尔的人么?”李明达冷冷地反问叶屹,声音里带着一丝骄傲。
好在她在朝臣之中的名声还算好,此刻还可以凭此来向叶屹保证。而实际上李明达也的确会竭尽全力做到这一点,只要叶屹的妻儿无辜。那么让无辜者活下来,是她本就该做的事。
叶屹垂下头,默了片刻,就伏地对李明达诚挚磕头,“属下愿意认。属下与那互相帮确实有关系——”
“太子到!”外头传来一声嘹亮的通报。
叶屹慌了下,就缩着脖子,整个人几乎趴在地上。可见他有多害怕太子。
李承乾沉着一张脸,气势汹汹的进门,他身后还带着诸多亲卫,瞧这架势像是要来劫人一般。
李承乾目光重重地看了眼叶屹,就瞥向李明达,“你什么意思?”
没问候,也没有寒暄,李承乾开口就质问李明达。但李明达和房遗直等人,还是按照惯例对李承乾行礼。
李承乾冷哼一声,不想说话,也不想免礼。
大家也就以行礼的姿态不吭声。
李承乾这才反应过来,眯着眼凌厉地扫视众人,而后冷笑一声,“都是能人,岂能在我跟前屈尊呢,赶紧都免礼吧!”
李明达这才恭请李承乾上座。
“不敢,听说这案子是李主事主审。而今我们在刑部司大堂,上有一条‘秉公执法,不徇私’的条例在,就不必讲什么亲情了,咱们公对公说话。李主事必然觉得开心,因为这正你所盼的,是不是?”李承乾十分恼得看着李明达,眼睛里燃烧着愤怒之火,独属于太子的凌凌威势震慑四方。
李明达眼看着李承乾,安安静静听李承乾讲完这些带着怒火的言语之后,便伸手请李承乾坐在左下首。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