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妾青瑶-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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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一阵子之后,谢青瑶忽然发现,不管她先前在想什么。思绪最后总是会绕到君御涵的身上。
但想到君御涵的时候,却很难再绕到别的事情上去。
这样的状况出现了无数次,谢青瑶就算再迟钝,也该意识到不对劲了。
君御涵那个故作高深的家伙,对她的影响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大了?
谢青瑶被自己搞糊涂了。
总以为自己进王府的目的很明确,总以为自己跟君御涵之间绝对不可能有任何牵绊,总以为自己有足够的理智来应对所有的麻烦……
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
谢青瑶实在说不清楚。
意识到这种可怕的变化之后,谢青瑶的第一个反应,是立刻掉头回京,不敢再往前走了。
但是这个念头一起,她立刻意识到了荒唐。
不管是京城里还是秦家庄,现在都不会有她的容身之地了。
莫浅说得没错,现在与皇家扯上任何关系都可能会有杀身之祸,所以母亲和哥哥不但不会允许谢青瑶回王府,也不会允许她回家。
如果回京,她唯一的选择,或许真的只有找座尼姑庵混日子了。
何况她还惦记着太妃的事,怎么可以说回京就回京?无论如何她都该见见君御涵的。现在只剩下两三日的路程了,她这时掉头离去,岂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她在心虚?
既然来了,就没有退回去的道理。
又是一阵急雨袭来,车夫提议到树下避雨。谢青瑶难得地没有反对。
巴中的雨,比京城那边来得热烈太多,噼噼啪啪的,敲得人心里乱糟糟的。
车窗满目苍绿,笼在雨雾之中,朦胧不似人间。
车夫是从来不肯进马车里来的。谢青瑶看着他披蓑戴笠靠在树下。心中莫名地有些感慨。
一辆马车、两匹马、一个人,在这片林子里,在这片雨幕中,实在并不比一只湿了翅膀的蝴蝶更强壮。
天地广袤,人之存在实在微不足道。短短几十年人生,却总是浪费在自寻烦恼之中,真的值得吗?
伤春悲秋,不该是谢青瑶的心里会出现的情绪。
她一向是一个干脆利落的人。
短暂的茫然过后,她很快就适应了自己的变化。
她就是在意君御涵了。又能怎样?
因为这个缘故不敢去见他,实在是太好笑了!
谢青瑶为自己刚才产生过的退缩之意而感到无比羞愧。
她在意他,跟他有关系么?
他是没有心的,她一直知道,她也从未奢求过什么。
从小到大,她在意的东西其实有很多。但是不属于她的,她从来不去肖想,更不会强求。君御涵于她。自然也是一样。
她在意他,并不意味着她必须要得到他的回应,她依然可以装作若无其事,依然可以随时抽身而退。就像当年对莫浅哥的玉蟾一样,青媚喜欢,给她就是。
谢青瑶对自己在意的东西。一向并不十分执着。
想通了这一点,谢青瑶的心里豁然开朗,眼前被雨幕笼罩着的树林,仿佛也并不那么阴暗了。
山里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小半天过后,风止雨歇。车夫将马车赶到路上,欢快地扬起了鞭子。
雨雾散开之后,心境也随着天地一起变得开阔了许多,谢青瑶忍不住探出头,向车夫问道:“马累不累?”
车夫似乎心情不错,扬声答道:“夫人放心,这两匹马都是年轻力壮的,拉四五个人都毫不费力,您就不用心疼它们了!”
对于“夫人”这个称呼,谢青瑶有些不解,但并未深究,只笑了一笑,大声道:“我不是心疼它们,我是想问,您能不能卸下一匹马来给我?我想学骑马了!”
车夫慌忙摇头:“哎,这个玩笑可是开不得的!拉车的马不能骑,连马鞍都没有呐!”
“我知道,我只是想试试嘛!”谢青瑶心里有些失望,却不肯表现出来。
车夫再不肯多说,只管连连摇头。
谢青瑶十分失落,忍不住后悔先前在镇上的时候没有坚持要莫浅再买一匹马。
她心里虽急,却并不糊涂。没有马鞍和马镫的马,骑上去肯定是很难受的,像她这种从来没骑过的。想不摔下来几乎不可能。
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事,她不会做。
你看,谢青瑶一直是一个很理智的人。有时候连她自己也会痛恨她的理智,但是没有办法,那种用情感打败理智的事,她做不出来。
于是行程再次枯燥起来。
谢青瑶已经不肯再缩回车里去,一路都在掀帘子往外面看。
车夫忍了一路,终于忍不住劝道:“到滴翠谷还有两日的路程呐!夫人莫急,这赶路呐,最是个磨人的差事,您再怎么着急,马儿也不会长出翅膀,倒不如歇一会儿,放宽了心养足了精神,到时候才能漂漂亮亮地去见您想见的人呐!”
“咦?老伯,您今儿的话多了不少呐!”谢青瑶惊奇地叫道。
那车夫愣了一下,无奈地道:“夫人嫌老朽啰嗦,老朽就不说了。”
谢青瑶嘻嘻一笑,放下车帘坐了回去。
这时车子猛地晃动了一下,居然渐渐慢了下来。谢青瑶忍不住又探出头去,只见车夫将马车赶到了路边,而前面路口,三四人乘马飞奔而来。
卷二 江湖夜雨惯相依 120。 我不要死在女人手上!
谢青瑶本以为是行人路过,谁知那几人走到面前时,却齐齐拨转了马头,将她乘坐的马车团团围住。
其中一人朝车中拱了拱手,也不管她能不能看到,扬声便问:“车中可是睿王府的女眷?”
谢青瑶一时有些迟疑。不知来人是敌是友。
那车夫忽然跳下地,向来人打了个千儿:“于侍卫,您亲自来迎这位夫人的驾吗?”
谢青瑶听见车夫与来人是认识的,立刻便放下了心。
只不知道这位于侍卫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从前在睿王府,却是没见过这个人的。
“这么说,车里确实是睿王府的人了?”那位于侍卫没有理会车夫的讨好,扬了扬马鞭,朗声问道。
谢青瑶将车帘掀起一角,淡淡地道:“我是睿王府的人,有要事报予王爷知道。是王爷叫你们来接我过去的吗?”
于侍卫冷冷一笑,拱手道:“不错。是王爷吩咐我等前来,送贵人‘过去’的。”
谢青瑶听得莫名其妙,正自纳闷,却见围住马车的三人齐齐抽出腰刀,“唰唰”两下,两匹马的大脑袋便齐齐滚落到了地上。
那个于侍卫手中的刀,却是毫不迟疑地招呼到了车夫的身上。
没等谢青瑶回过神来,她的面前已经只剩下了一片血色。
谢青瑶的双手紧紧抓住窗框,不许自己被吓昏过去。
她并非没有经历过生死关头,但这种真刀真枪的砍杀,却是第一次看见。
说不害怕,那一定是骗人的。
明知马车外面的血不可能溅到车里来,谢青瑶却依旧感觉到自己的手上、脸上,仿佛都被溅上了温热的液体。
原来,死亡给人带来的最大恐惧,不是你终将被它带走,而是你不得不眼看着别人在你的面前被它带走。
谢青瑶觉得自己的心脏停跳了许久,随后又控制不住地“咚咚”乱跳起来。每跳一下,便牵扯着她紧绷的胸口一阵抽痛。
这真是一种恼人的折磨。
不知是什么缘故,外面那几人迟迟没有闯进马车来。
谢青瑶忍耐不住。强撑着站起身来,掀帘子走了出去:“轮也该轮到我了,怎么这么费劲?”
车外。死人有一个,死马有两匹;活人有四个,活马也有四匹。
此刻,四个活着的人和四匹活着的马,似乎都被这个忽然从车里钻出来的女人吓住了,虽然这个女人的双腿很明显还在发抖。
被称为“于侍卫”的那个男人提着刀。慢吞吞地拨马走了过来。
谢青瑶咬紧牙关,用了全部的勇气,不允许自己哭叫着钻回车里去。
“你不怕死?”于侍卫皱了眉头,神情有些疑惑。
谢青瑶眯起眼睛,带着几分鄙夷地看着他:“怕死,怕得要死。尤其是想到今生躲过了无数次暗算,终于还是不免死于宵小之手,便觉得窝囊得要命,死了都没脸见阎王。”
“师兄。跟这个女人啰嗦什么?一刀结果了她,咱们好回去向王爷交差去!”一个尖细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说话的居然是个女子。
谢青瑶缓缓转身,向那女子嫣然一笑:“你不必编谎话给我听。王爷便是要杀我,也不会用这种方式的。你们听的是谁的命令,我一个死人想必也用不着打听了。要动手。请赶快,拖久了我会害怕。”
“你——”那女子扬起手中的刀,却在对上谢青瑶目光的时候。气哼哼地拨马后退了两步。
谢青瑶反倒有些糊涂了。
于侍卫皱着眉头打量谢青瑶,像在看一个怪物。
谢青瑶并不介意自己被人当成怪物,反正她快要身首异处了。
好吧,想到这种死法,心里其实还是有一些怨念的。但是没办法,敌人有四个。骑马,有刀,会武。反观她自己,腿只有两条,已经吓软了;手只有两只,提水扫地尚可。打架斗殴找死;脑袋倒是有一颗,脖子挺细,应该很好砍。
你看,力量如此悬殊,逃跑纯属天方夜谭。
于侍卫向谢青瑶打量了半天,问出了一句十分贴心的话:“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说给王爷听的?”
谢青瑶忍不住撇了撇嘴。
有又如何?指望凶手替她带话回去?除非她疯了!
但是说说似乎也无妨。活着的时候,君御涵并不常听她说话,留下一句遗言说给他听似乎也不错,就假装他能听到好了。
谢青瑶想了很久,然后郑重地说道:“替我告诉王爷,太妃被囚禁在福宁殿的地下。从福宁殿正门进入,潜行五十七步,右转后直行二十八步,左手边有一道窄门,入后直行一百二十步……三百九十六级台阶,尽头处有一道铁门,机关在右脚边……”
“喂,什么前行后退铁门木门的,你东拉西扯说这半天,王爷肯听才怪呢!”先前那个女子尖声打断了她。
于侍卫却紧锁了眉头,沉吟半晌才道:“前面的我都记住了,然后呢?”
“然后打开机关,里面便是囚禁太妃和一众宗室女眷的地牢。”谢青瑶淡淡地道。
“你的遗言只有这些?”于侍卫挑起眉梢,示威似的扬起了手中的刀。
谢青瑶盘腿在车前坐下。无奈道:“王爷肯听的,应该只有这一句话,只怕你不肯带而已。我若说什么山无棱天地合之类肉麻的话,王爷不会听、也不会信,你也不会肯带啊!想想你一个大男人跑到王爷面前去说什么山无棱天地合哈哈哈……”
谢青瑶只笑了三声,便被于侍卫的脸色吓得住了嘴,脸上一时有些僵。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想拿此人开开玩笑,或许是因为快要死了,想假充一回不怕死的英雄好汉吧!
于侍卫的脸色十分精彩,那女子却已柳眉倒竖,另外两人显然没什么顾忌,伸长了脖子哈哈大笑起来。
谢青瑶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我的遗言说完了,于侍卫请动手。”
不知是什么缘故,于侍卫扬起手中的刀,却迟迟没有落下。
一旁的那女子却已经不耐烦了:“磨磨蹭蹭的作什么,莫非你看上了这女人不成?你不动手,我可要动手了!”
于侍卫仍在迟疑,谢青瑶却跳了起来:“不行,我不要死在女人手上!”
卷二 江湖夜雨惯相依 121。 睿王爷的心上人
“为什么?”那女子挥着手中的长刀,脸色冷得吓人。
谢青瑶眯起眼睛,冷笑道:“我受够了行不行?我跟君御涵屁事没有,倒有三四次差一点死在他的女人手上。换了你你不觉得恶心啊!我说姑娘,咱们身为女人,除了争风吃醋杀人放火,还能干点别的不?”
“我不是为了争风吃醋……”那女子竟红了脸,嗫嚅着低下了头。
谢青瑶撇了撇嘴,依旧将目光转向了于侍卫。
后者迟疑了很久,竟然慢慢地把刀放了下来。
在谢青瑶诧异的目光中,于侍卫别过脸去。冷声道:“你的‘遗言’太长,我怕记不住,你还是亲口说给王爷听的好。”
“不杀我了?”谢青瑶瞪大眼睛,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些人一出手便是狠辣手段,杀了两匹无辜的马和一个无辜的人,然后淡定地告诉她,不杀她了?
这是开玩笑的吧?
于侍卫显然没打算向她解释,拨转马头,打了一声呼哨,便向着来时的路飞奔而去。
旁边两人立刻跟上,那个女子深深地向谢青瑶看了一眼,随即也策马赶了上去。
谢青瑶跌坐在马车上。犹自不敢相信就这样捡回了一条性命。
她好像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