媵妾-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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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夫人知道说不动他,也不敢多劝,只让人去催促自己的儿女们过来。
她与顾老爷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枝枝姊妹几人都在了,因为要去做寿,几个姑娘都穿的明艳。
顾夫人看了看,长女穿了件正红百蝶穿花的对襟褂子,艳丽的色彩衬托出白皙的容颜,更显得她荣光焕发,次女娇俏,今儿一件鹅黄色的齐胸襦裙,精致活泼。
她的目光转向枝枝,这个庶女,只一件浅粉的裙子,样式简单,可裙摆迤逦,如同水波荡漾,娇生生的粉色,却不曾夺去她半分的容颜,反而更显出娇嫩洁白的肌肤。
生的和她姨娘一样妖娆。
容貌却还更胜三分。
顾夫人冷哼一声,转过头去看向顾静,“静儿今天怎的没穿那件月华裙,那可是姨娘亲手给你做的。”
枝枝脸色微变。
顾静也晓得自己母亲和姨娘之间的龃龉,更知道母亲说这话就是为了膈应枝枝。
她不好反驳母亲,也不愿意伤了枝枝的心,便笑了笑,走过去挽住顾夫人的手臂,“母亲,我最喜欢你给我做的衣裳了。”
顾夫人捏了捏她的鼻子:“就你嘴甜。”
大少夫人刘氏捂住嘴轻咳一声:“父亲母亲,该走了。”
顾夫人轻哼一声,拉着顾静上了马车,将枝枝和顾宁平抛在后面。
顾宁平看了眼枝枝,无奈道:“母亲性情一向如此,你可别放在心里,若不高兴,尽管跟我说就是了。”
“也没什么。”枝枝摇了摇头,“哪至于生气?”
顾宁平轻笑:“我原本还想着,再也没机会跟家里人一起去观里了……”
枝枝揉了揉她的手背:“姐姐,否极泰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会很好的。”
顾宁平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
以后的路再难走,也不会比现在更难走了。
马车行到半路,果真下起了雨,最初还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过了一会儿,便宛如瓢泼一般,哗啦啦地从天空中砸下来,翠幄青绸车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防水的油布在雨中,也渐渐支撑不住,开始浸湿。
枝枝伸手摸了摸车顶,皱眉道:“快要漏水了……”
她迟疑地看向顾夫人。今儿事情重要,她自己不能做主,唯有顾夫人能跟顾老爷说上几句,问问接下来要怎么办。
顾静也伸手摸了摸,随即捂住自己的肚子:“娘,我……我月事来了,要是淋了雨,肯定会很疼的。”
顾夫人皱了皱眉头,隔着车帘子喊了一声:“去问问老爷,是继续走,还是寻个地方避雨?”
车夫穿上了蓑衣,却根本挡不住瓢泼的大雨,听见这话,立马停了车跳下去,跑到顾老爷车前问了几句。
过了一会儿,便见顾老爷穿了蓑衣,深一脚浅一脚的过来,“夫人,我记得前面不远处有个破庙,你们暂去那里避雨吧,地方有些偏僻,你带着几个丫头,小心着些,我就不过去了,直接去山上看伯父。”
“老爷怎么亲自过来了,快回去吧,我都知道的。”顾夫人答应了,又道,“雨天路滑,老爷上山途中也要多加小心。”
顾老爷应了一声,又回了自己的车子。
顾夫人扯过一旁防水的衣裳盖在顾静身上,戳了戳她的脑门:“你啊……身上不好,怎么不早说,这要是真淋了雨,有你好受的。”
顾静嘿嘿一笑。
顾宁平眼神中有一丝黯然。
以前母亲对待自己也是这样的,关心宠爱,可自从和离归家之后,她待自己生疏许多,跟顾静相比,简直天上地下的区别。
枝枝却没什么感触,反正顾夫人对她一直都是冷淡的,反而顾老爷要好几份,可那也不过是因着她容颜绝代,让顾老爷觉得将来能帮到家里。
现在成了下堂妇,似乎没什么用处之后,顾老爷就将她弃如敝履,完全不当做亲生的女儿。
枝枝对这些事情,早就不在意啦。
枝枝俯身靠在顾宁平肩膀上,也不言语,顾夫人轻咳一声:“有没有一点规矩,宁平是长姐,你拿她做椅子吗?”
枝枝怔了怔,坐直身体,看向顾宁平重焕光彩的眼睛。
夫人还是在意姐姐的,可姐姐更在意夫人。
枝枝伸出细白的手,从马车的车缝里接到一滴水,随即雨水便淅淅沥沥沿着缝隙淌进来,一串串落在手心里,激荡起晶莹的涟漪。
顾夫人蹙紧眉头,叹息道:“怎的下这么大的雨,希望早些停吧,否则生意便不好做了?”
“下雨跟生意有什么关系?”枝枝奇怪地问出口,“咱们家又不做粮食生意?”
“你懂什么?”顾夫人翻了个白眼,“但凡碰上天灾,粮食都涨价,家家户户吃饭用的钱多了,哪儿还有钱上你的铺子里头买东西。”
枝枝到底年纪小,对很多事情都不大明白,顾夫人这么一说,她竟觉得有些触动。
这世上的事情,大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就像下雨会影响顾家的生意,她那天突然恐惧而弄晕了太子殿下,也会影响她接下来的人生。
枝枝想起这件事,心里面便又是一阵惆怅,最近不想便罢了,一想起来就害怕,来日被太子发现了,岂不是死路一条。
她不由自主叹口气,顾静就笑道:“枝枝也学会伤春悲秋了,叹什么气呢?”
枝枝报之以微笑:“我只是在想,我的衣服都要被淋湿,那破庙几时能到?”
她话音刚落,便听见车夫的声音:“夫人,我们到地方了,慢些下车吧。”
顾夫人探头看了眼,面前的寺庙,当真破的很,掉了油漆的墙壁斑驳不已,还有几根柱子倒下了,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至于蜘蛛网这些东西,入目皆是,顾夫人厌恶的皱了皱眉头。
姐妹几个也从未见过这么破旧的地方,当即都惊呆了,顾宁平问:“这屋子真的可以挡雨吗?”
分明看着还不如她们的马车牢靠。
顾夫人拿过雨伞:“有个地方总比没有强,你们快点下来。”
刘氏也撑着伞,从后面的车上下来。
下人们簇拥着她们走进庙中,刚进门,却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了,闪烁的火光挡住了里面人的脸,枝枝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只见屋檐下拴着的两匹棕红马,格外神骏。
顾夫人的声音带着笑意:“打扰二位了,我们去山上道观,偶遇大雨,没法子才过来这边避雨,不意打扰两位,还望海涵。”
火光中响起男人的声音:“无妨。”
枝枝往里走的脚步一顿,脸猛然转向那人的方向,一阵风吹开了火苗,那人的脸便呈现在眼前。
枝枝咽了咽口水,握紧了手中的伞柄,不由自主后退一步,躲在了顾静身后。
不意顾宁平却已经喊出了声:“太子殿下?”
“皇……哦顾小姐。”沈璟昀本想喊一声皇婶的,却想到她已经不是宁王妃了,便随口应了声,“是你们啊。”
顾宁平微微屈身:“妾拜见太子殿下。”
顾夫人吓了一跳,拉着顾静赶忙行礼:“民妇拜见太子殿下。”
顾静屈膝,她身后的人便露出容颜来。
沈璟昀并不在意顾夫人和顾静,只是看着枝枝,这小姑娘粉衫沾了水,拖在脚下,却并不显得凌乱,反而有种楚楚可怜的柔弱感觉,只是脸上躲闪的神情,倒真是让人觉得有几分好笑。
沈璟昀心想,她大概是害怕自己在家里人面前,说出那天的事情,才非要藏在姐姐后面的。
枝枝不用抬头,就能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一时间只觉得如芒刺在背。
她尴尬的笑笑,跟着顾静屈膝:“妾,妾拜见太子殿下。”
声音柔弱,有气无力,像是带着几分心虚。
沈璟昀无意为难她,淡淡道:“不必多礼,孤也是避雨罢了,顾小姐尽可以来烤烤火。”
他没跟顾夫人说话,这也合理,顾宁平曾是宁王妃,与他相识,可顾夫人算什么,不过是个商贾家的妇人,对她客气未免太抬举了。
“谢太子殿下。”顾宁平含笑,回头看了眼枝枝,眼神忧心忡忡。
枝枝跟太子殿下之间……也不知道将来如何。
不知道枝枝的心思,也不敢猜太子殿下的心思。
顾宁平惆怅至极。
枝枝收了伞,小步挪到顾宁平身侧,小心翼翼地挽住她的手臂,连坐下的时候,都紧紧黏着顾宁平,跟沈璟昀隔开了好远。
沈璟昀看着她自欺欺人的动作,险些笑出声来。
那日在宁王府,只觉得她美貌娇媚,动人心魄,怎么就没发现,她竟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难道她以为,躲在姐姐身侧,就拿她没办法了吗?
到底年轻呢。
沈璟昀眼中泛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枝枝是真的没想到,会在这种鬼地方遇见沈璟昀,堂堂太子,不留在宫里享福,为什么会在大雨天,出现在郊外呢?
有这个疑问的不止枝枝一人,顾宁平更加好奇。
太子给她的印象实在很好,她也不怕这个传闻中冷漠嗜血的男人,只问道:“殿下怎么在这里?”
沈璟昀因着宁王的事情,自觉皇室对顾宁平有所亏欠,是以态度还算好,便回道:“孤刚从城外回来,没什么大事。”
他说的虽然是实话,可跟没回答也没有什么区别。
听了这话,顾宁平知道他无意多言,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顾夫人倒是能说会道,但这会儿看见了太子,却害怕又惊恐,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环境便寂静下来,在哗啦啦的雨声中,显得格外尴尬。
枝枝无奈,唇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来,强行扯话:“殿下……我刚刚在外面看见殿下的马儿,倒是神骏非凡。”
“那是大宛驹里的名种,天下只两匹,一匹在陛下那里,一匹就在殿下这里。”沈璟昀身旁的年轻男子开口,语气十分自豪,“这位姑娘好眼光。”
他目光灼灼盯着枝枝,只觉得自己从未见过这般美貌的姑娘,眉如远山,秀美精巧,肌肤如玉,似是吹弹可破,眼如水波,轻轻望过来,便觉得魅惑迷离。
更不必提那绝妙的身段。
被雨水淋湿的衣裳勾勒出她身体的玲珑有致的曲线,纤细的腰肢如春日杨柳,不盈一握,看上去便软的令人心醉神迷,是男人都逃不开的温柔乡。
他的眼神隐蔽,却逃不过沈璟昀的目光。
沈璟昀不动声色蹙眉,淡声道:“周时唯,你去外面看看孤的马,若是淋雨了,就换个地方。”
周时唯的心神一下子就被拉回来了,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殿下,外面这么大雨呢?”
沈璟昀皱了皱眉头。
顾家的下人见状,连忙献殷勤,“奴才去帮太子殿下牵马。”
“不必,孤的马认生。”
他又看了眼周时唯。
周时唯可怜巴巴地站起身,看着自己还湿漉漉的衣摆,满目凄楚地往门口方向走,声音更是悲切入耳,“殿下,你这样会失去我的。”
沈璟昀声音冷漠:“你再多说一句,就给孤出去站着。”
周时唯委委屈屈走着,不明白自己哪句话没说对,得罪了这位爷?
他不就说了殿下和陛下一人一匹大宛驹吗,至于这么生气吗?
难道太子殿下已经跟陛下水火不容到这个地步了,一起提起来都要生气?
周时唯探头朝外看,他们的马本来就挑了好地方,这会儿安安稳稳站在廊下喝水吃草,比他愉快多了。
周时唯愉快地高声道:“殿下,你的马儿可好了,没淋雨,我就不用出去了……”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吃惊地看着沈璟昀跟他换了位置。
“殿下,您这是干嘛呢?”
“你这儿暖和。”沈璟昀面不改色,“既然没有淋雨,那你便回来吧,喊什么喊,显得不稳重。”
周时唯挠了挠头,坐在沈璟昀原本的位置上,伸手烤了烤火。
他向枝枝,笑嘻嘻道:“这位姑娘,我叫周时唯,是护国侯府的世子,也是太子殿下的伴读,今年刚二十岁,敢问姑娘芳名,年方几何?”
枝枝尴尬的扯出一抹笑。
她心跳声砰砰砰的,全是尴尬和紧张。
这个时候,问人家的姑娘的名字和年龄,就是□□裸在问人家是否婚配,意味着对人家姑娘有意思。
枝枝一清二楚,但是她根本不敢回答。
太子殿下在这里,她又曾跟他有过那样的关系,若现在回了周时唯的话,显得不尊重还是小事,更怕的是,太子觉得自己是个随意勾引人的祸水,直接杀人灭口。
观姜皇后行事,皇家的人,可不是会在意人命的。
枝枝低头,抿唇一笑,脸颊上还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公子,恕我不能告知。”
周时唯失望地“啊”了一声,可惜的看着她。
沈璟昀脸色好转了几分。
周时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