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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官夫人晋升路-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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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士族高门也是分着三六九等的,比如谈家的妇人,穿戴举止已算上乘,在没见过世面的小老百姓眼里,那就是高门贵妇的模样,可跟眼前这位一比,就又差着一层身份了。

    沈先生走前一天好像跟她提过一句,那日她归家,正遇见家里有客,来人是个言行举止都很讲究的男子,后来她好奇询问此人身份,她爹说是琅琊王府的人。

    除了为什么离家这事以外,沈先生一般对她有问必答,经常会给她讲讲时局民生,只不过她听的很随心所欲,能不能挤进她的小脑袋瓜,全凭天意。

    琅琊王这般天之骄子,跟她这种只求吃饱喝足天下太平的小丫头八竿子打不着,听了也白听,故而并没有心思关注,只隐约记得他是近日才来的封地。

    照这么推断,那这位贵妇人就很可能是琅琊王府里的,只是他们这般身份,没事跑来平头百姓的小布料铺子做甚,这里头的布,也就只配给府里丫头们用吧。

    而且看样子府上人口还不少,一跑神的功夫,她都搬了一马车了。

    “夫人您先等一等。”沈令菡往柜前一站,歉然道,“您看中我们铺子里的布固然是好,可小本买卖存货有限,好多是别家定好的,您看这样行不,若府上不着急用,等货足了我们亲自给您送到府上,可使得?”

    孙掌柜做生意好抓大放小,遇上这么个大手笔的,老毛病又来了,先紧着给她,后面的再说,又是店里没货让其他人多等两日的把戏。

    沈令菡不好直说他吃亏不长记性,只好先跟夫人解释。

    贵夫人了然的点点头,“是我想的不周了,既如此,我就先拿两匹,剩下的我先付了钱,回头你们送过去也罢。”

    可以说是相当善解人意了,沈令菡感激的笑笑,“谢夫人体谅。”

    “你不用谢我。”贵夫人扶着小侍女的手往外走,“我是看你办事明白,人也机灵讨喜,打心眼里喜欢,若是用着好,往后会常来的。”

    她对着沈令菡展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笑的人心里怪没底的。

    贵夫人走后,闭坊的时辰也快到了,沈令菡没有多待,赶着天黑变冷前往家走。

    她平日跟爹娘住在何家老宅那边,远在城郊,也不是故意住的那样远,主要是她爹要教城里的小娃娃念书,书堂就在那边,她爹又喜清净,愿意乡野里待着。

    何家的老宅旁边另搭了几间小屋,就是他们的家,小屋远远看着就跟周遭不一样,很有她爹的几分遗世独立的味道,木质的外门两旁是两排藩篱,几株还在越冬的花枝孤零零的,是她爹亲手栽种的。

    在沈先生嘴里,这叫意境,在何东家嘴里,这就叫白占地方。

    沈令菡在爹娘跟前一向遵循两面派的原则,既赞同爹的眼光,也认为娘说的有理,不过眼下嘛,她只觉得这场面荒凉,越瞧越冷。

    小木门前堆着一捆柴火,她抱着进了小院,没着急点火,而是进了沈先生的小书房。

    里头是沈先生走之前的老样子,木架子上的书摆的整整齐齐,笔墨纸砚都在原处没动,她过去坐在他爹的书案前,拿袖子擦了擦表面的浮灰,打开案前的一本书,里头夹着一封书信。

    是沈先生临走留下的只言片语:爹娘远走云游,赴友人之约,归期不定,安好勿念。

    她已经反复看了好几遍,并没有多看出三两朵花来,依旧对友人二字感到疑惑,她竟是从来没好奇过沈先生来琅琊郡之前的生活,只知道是她娘救了一个落魄书生,仿佛就认定了这是他爹人生的开始。

    她趴在桌上支棱着小下巴叹气,沈先生有名这事她是知道些的,不过仅限于在琅琊郡。沈先生其人集美貌才学于一身,总能让人不自觉生出赞美之心,譬如当年前任内史在的时候,就对沈先生敬仰有加,甚至还把自家郎君交给他教管,如此一来二去的,郡中但凡家里有些条件的,都愿意把小娃娃送来念书。

    却如何也没想到,远在洛阳城的贵人们竟都知道沈先生这号人,还主动上门来求,难道是他爹视金钱名誉如粪土,不肯与达官显贵为伍,所以才离家出走的?

    不过单单因为躲琅琊王,恐怕不足以说动他的秀秀丢下闺女跟着跑,那就说明还是有事。

    想不通就不想了,她把书信原封不动的放好,去厨房烧了一壶热水,就着冷掉的饼凑合了一顿,然后懒得烧火盆,直接钻了冷被窝,一宿冷到天亮。

    第二日要去老张先生那里念书,不过她不着急,一早起来没事干,看了眼井边的水桶,琢磨着不如先去河边逮两条蠢鱼。

    谈让是第一个出坊门的人。

    天尚早,太阳还没冒个头,是一天里最清冷的时候,他一身薄衣,跻着单底鞋,这行头在洛阳城里尚能扛得住,琅琊郡里就差点事。

    不过他的标准是,只要冻不死,一切都好说。

    他肩头上挑着担子,胳膊搭在上头,配合着另一只手,往天上弹了枚铜钱。

    日常一卦,今日卜的是这会儿河边有没有人。

    铜钱咻的飞上天,好一会了没落下,他耳根子动动,听见一阵小阴风刮来,心道不好,此地风大,专爱跟穷人作对,对他的小铜钱很不友好,如此一偏离,他没接准,小铜钱倒夹在了指头顶。

    这卦象就有点耍流氓的意思了,一半一半,可正可反,到底算是有人还是没人。

    由此他下了个定论,遇上的可能不是人。

    琅琊郡里有条东西向的小河,照着昨日小丫头的指引,去的是上游,此时还没有人过来,河面静悄悄的。

    他从水桶里拿出小棍,在河面戳了戳,上头结了一层薄冰,使劲敲两下就是个洞,估计还能有两条鱼,不过他不想湿了鞋,所以放弃了这个念头。

    打满了两桶水,谈让没着急走,在水边摸到两块石头,打起了冰上飘,小石头贴着冰面飞出去,没多远就自行偏离,顺着冰面滑走了。

    他偏耳听了听,对第一次的结果很不满意,又继续拿起第二块,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压低了身体重心,再击得力,小石块直接飞到了河对岸。

    见好就收,他拍拍手准备走,忽然听见河对岸有人说话。

    “呀!什么石头不长眼,吓跑了我的鱼——啊呔!蠢鱼哪里跑!”

    谈让:“……”

    这清奇的画风,他昨日好像刚见过。

正文 006一条鱼

    “哈哈!可算让我逮到你了!”

    沈令菡叉了一条倒霉蠢鱼,喜滋滋的丢进水桶里,情不自禁的又开始哼曲儿。她一边唱一边绕开了河边的垂柳,视线一开阔,瞧见了对面的人。

    那不是那谁嘛,“谈……谈小郎君!”一时没记住名,随便喊了喊,“你等我过去啊。”

    这小郎君见了人就走,对她的招呼充耳不闻。

    她拎着桶绕过桥,小跑赶上了要走的谈让,堵在人家前面问,“小郎君早啊,穿这么少,冷不冷?”

    谈让毕竟是个瞎子,没办法游刃有余的跟人玩你堵我闪的游戏,只好站住脚,画面有点类似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发生的二三事。

    “你为什么不爱跟人说话呢,是不是从小没遇上过投缘的玩伴呀?”沈令菡自顾自的没话找话,一边给刚才顺手折下来的柳枝扒皮,“没事啊,来了我们琅琊郡就不一样了,没事多出来走走,这里的娃娃都很好玩。”

    这姑娘是个自来熟,围追堵截的散发热情,还叽叽喳喳的总能找到话说,谈让琢磨着,她可能是只麻雀托生的。

    “这条鱼送你吃。”她用柳条皮拧成绳,绑好了鱼挂在他担子上,“别跟我客气,以后你想吃了,我帮你抓。”

    谈让愣了愣,担子上的鱼扑棱的有气无力,没两下就冻僵了,可却意外的有分量,也很有存在感,比两桶水还要压人。

    “谢谢,我可以走了吗?”

    “?”沈令菡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理由留人家,“那,那你走吧,要我送你回家吗?”

    “不用。”

    谈小郎君身残志坚,挑个担子就那么走了,难为一个瞎子还能找到路。沈令菡盯着他单薄的背影,琢磨着他在谈家那样的地方长大,性格孤僻是难免的,家里的兄弟都那样讨厌,要她也不想搭理,能跟她说个一字半句的,估计也是因为她魅力比较大吧。

    沈令菡给自己下了个不要脸的定论,继续摸鱼去了。

    谈让回家走的是后院小偏门,这里是他的专用通道,从没人跟他抢,可今日一转过胡同,他就感觉到有人在等他。

    他耳根子动了动,“大哥?”

    谈樾笑看他,“我有时都误以为你能看见了,是我,来看看你近日如何了。”

    特意等他,那就是有话说。

    “哦。”

    谈让挑着担子闪身先进去,谈樾跟在他后面。

    搬来琅琊郡后,谈樾还是第一次到他院子里来,四下打量一番,院子简单整洁,跟其它院子比起来,基本可以称之为简陋,却比原来住的地方好一些,至少是新建的,没有显得很破败。

    这还是改造谈府的时候,谈樾跟家里支会了一声,方给他们母子二人争取了这样一个院子,最开始的时候,是想把原来的小厨房给他们住的。

    “有什么短缺的就去找齐管家领,就说是我说的。”

    “嗯。”

    谈让把担子放下来,拎着水往水缸里倒,还有那条附赠的鱼,找了个水盆,把它放了进去,拿手指戳了两下,已经冻僵了。

    “你还摸了条鱼?”谈樾自行找了个能落屁股的地方坐下来,跟他话说。

    见他不吭声,谈樾笑了笑,“是有人送的吧,挺好的,来了琅琊郡,没事多出去接触一下人是不错,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再有两年都能娶媳妇了,是到了寻摸点事干的年纪了。”

    谈让长到现在,家里能给他以人生规划的只有谈樾,到了什么年纪该启蒙读书,什么年纪是个该独当一面的男人,以致将来成家立业,都在他心里装着,时常过来提点他,正是所谓的长兄如父。

    不过谈让却从他方才的话里提取到了重点,娶媳妇。

    大哥此人从来有的放矢,不是个闲着无聊说废话聊家常的人,找点事干是个长远打算,眼下来说,他还不具备这种条件。娶媳妇就不一样了,家里人只要愿意,随时都能给他安排一个,这是来给他个心理准备的。

    “我听大哥的。”

    谈樾满意的笑笑,他就是看中了三弟这个不温不火的性子,话不多,但是很能拎得清,家里的兄弟中,只他最稳,所以他才愿意提点培养他。到底都是同出一脉的兄弟,将来若想谈家振兴,少不得要兄弟齐心,是个聪明的,就更不能弃之不用了。

    “那得,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上次给你的字帖多练练,改天我再过来教你读书。”谈樾站起来,掸了掸衣袍上的尘,笑着走了。

    谈让蹲在地上没起身,舀了一瓢水放进水盆里,没多一会儿,鱼又有了动静。

    沈令菡另抓了两条鱼,欢欢喜喜的去见先生。

    “张老头!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她一进屋就把水桶往老张先生眼前一摆,活活把他气歪了的胡子捋正了。

    老张先生并不老,老张是他的代号,他见人不提名,只让人唤他老张,再加上先生之名,故而他的全称就是老张先生。

    至于张老头,也就她敢叫,这姑娘一向看脸认人,由于老张先生的脸过于早衰,白胡子掉的不剩几根,当初第一次见的时候,她出口一声“老翁”,险些给老张闪了腰。

    不过看在这两条下酒菜的份上,老张先生决定暂时不跟她计较。

    “你又来作甚,糟蹋书吗!”

    “我自然是来念书的啊,我阿爹把我托付给您老,您可不能不管我。”

    沈先生确实只给她启了蒙,完了就丢给老张先生教,不知道是不是早预料到他闺女不是块读书的料,早脱手早省心。

    老张先生对此表示悔不当初,当初也是看脸认人,又贪图她爹的几坛子好酒,方才收了这么个学生,教了几年,折寿十载,越发显老。

    “你以后出去千万别说是我教的,除了书名,你还记住些甚?”

    “那是您不好好教,一天里大半天都是醉的,你早上是不是又喝酒了,别说我,您自己恐怕都快忘光了吧,哪回不是照着书念,要我念我也成啊。”

    老张先生的胡子又气歪了,拿手一缕,掉了三根,都快掉秃了。

    “你打哪来回哪去,别在这折我寿。”老张收了鱼就开始撵人,整个一为老不尊。

    “嘿嘿老张头别这样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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