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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官夫人晋升路-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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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究竟是谁!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他依旧不能相信三郎有这么大的本事,这件事本身的震惊程度比谈樾背叛他还强烈。

    “你可把我问倒了,我也不知道我是谁,要不您以后有机会问问我娘?”谈让轻笑,“不过她也未必肯告诉你,她这辈子最恶心的人就是你,怕是不想搭理你的,不过这有什么重要吗,您也没把我当个人看,管我是谁呢,你说是不是?”

    “噗……”谈政一口血喷出来,谈让闪身躲开,一点没沾到。

    “哎呀,我媳妇给买的衣裳呢,你可别给我弄脏了。”谈让换到另一边蹲着,捧着脸看他,“这就承受不住了啊,就这样的承受力,怎么斗的过谈樾呢?别灰心嘛,你不是还有个两个亲儿子么,谈逊好歹还是站在琅琊王这边的,虽然投靠了周齐,总算是跟你一个立场,反正周览不成事,支持周齐没什么不好啊。”

    “哦,还有小四郎,可惜你没好好教他,挺机灵个孩子就被大夫人教傻了,您看他傻乎乎的时候,就没想过什么?”

    谈政感觉自己有点言语失灵,想说话说不出来,只能瞪着眼,似乎要瞪出来似的。

    “您一辈子活成这样,也挺不容易的,几个子女都不在身边,在身边的指望不上,如花似玉的夫人接连香消玉殒,倒是一个菩萨心肠的大夫人活的挺好,可能是应了那句善有善报?”

    谈政不知道能否听懂,当然听懂了也无法表达,他已经说不出话了,他糊涂了一辈子,不在乎将死的时候能不能想明白,或者明白不如不明白,糊涂着死了比较好。

    但是他没死成,卡在明白了却又死不了的折磨中,注定活多久就要被折磨多久。

    谈政被抬回谈府的时候,家里刚刚经受过一轮抄家洗礼,不过抄家的人比较给面子,没弄的像土匪进村似的,除了损失了钱财,没遭其它殃。

    如果说被查没家财的时候,谈夫人尚且心平气和,但在看见谈政口眼歪斜被抬回家的时候,那张温善慈祥的脸皮便如何也撑不住了。

    “怎么回事?”赵氏险些站不住,“啊?老爷这是怎么了?”

    谈让跟在后面道:“郎中说是中风,可能是被刺激的。”

    罢官抄家是够刺激的,人上了年纪,什么都有可能,中风很正常。

    赵氏张着嘴,完全说不出话,她或许心里有疑窦,但是抓不住摸不着,老爷好好从家里出门,回来就成了这样,就好像出门不小心被人捅一刀,被马车撞一下,都属于天灾人祸,除了怨天尤人,怨命有此劫,并不知道该去怀疑谁,也不知从哪里怀疑。

    “你怎么不好好看着你父亲!”憋到最后,也就只有个三郎能埋冤。

    谈让抱歉道:“怪我没好好看着他。”

    赵氏:“……”

    三郎是个三脚踹不出屁的,指望他说清楚根本不可能,何况还瞎。再说又是抄家又是应付宣判官的,府衙里肯定有好多事,谈让顾不上也正常,谈夫人自己还是不应付了好半天。

    所以她连怪罪都无从下手,只能悲痛又心急的跟着进屋,照看半死不活的谈政。

    “老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救?”

    郎中摇摇头,“我医术有限,老爷深度中风,能捡回条命已是万幸,却是不能保证他好起来,后半辈子可能就这样了。”

    赵氏眼前一黑,“谈樾呢,快去给谈樾送信,让他回来想办法,让他去洛阳城请名医!”

    谈让道:“已经派人去送了。”

    长子不在,家里的顶梁柱又倒了,谈夫人即便再强势也没了主心骨,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能依靠的就只剩了个三郎,这是她做梦都没想过的。

    不过她眼下还没有谈政那样绝望,因为她知道长子近在眼前,随时都能回来主持大局,心里尚且有底。

    她摆摆手,“你去忙吧。”

    谈让的确有事要忙,眼下内史府的公务都要他来做,还要给谈政跟何有志善后。他从正房出来,匆匆去自己院子,想要看一眼小媳妇再走,结果她不在,说是去了都尉府。

    在谈让回来前不久,去都尉府照顾老夫人的小苗忽然跑回来,跟沈令菡说何家被抄了。

    “姑娘,您快去瞧瞧吧,家里一团乱,老夫人一口气没上来,就要不好了!”

    沈令菡记挂着外祖母,衣服没来得及加一件就出了门,“怎么回事,谈家也被抄了,是不是舅舅犯什么事连累谈内史的?”

    小苗说:“我具体没听明白,说了好多罪证,就记得说是霸占民财不交税金之类的,哦,好像还贿赂过谈内史,今年的考评给作了假。”

    那倒是说得通了,怪不得谈家也遭了连累。

    然而到了之后才知道,何家远比谈家要惨的多,里里外外一团乱,这是正八经的抄家。老远就听见于氏在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强烈。

    “你们这些天杀的狗官,凭什么抢我的首饰衣裳,我要去告你们,我闺女可是琅琊王侧室,你们就等着掉脑袋吧!”

    “哎哎别动我那箱宝贝,我的娘,那是好几百贯打的柜子,你轻点,别给我磕了角……”

    何有志蹲在地上抱着头,唉声又叹气,“你还顾得上那些破东西,都不是你的了,你管它有没有角,还不去看看咱娘。”

    “放屁,那就是我的,迟早让闺女给我要回来,谁还顾得上那老东西,要死不死的累赘,再说了你怎么不去看,那是你娘!”

    何有志心虚的要命,“我,我不敢去。”

    他把家给败了,官丢了,怕老夫人直接掐死他。

    沈令菡打外头进来,听见于氏那话,火气一下就上来了,最近小苗天天来看老夫人,说入了冬之后,屋里连炭火都没有。她提了好几次,说要把老太太接走,但于氏死活不让,有一阵子还不让小苗进门。

    但是她没有立刻上前跟于氏算账,打算先去瞧瞧老夫人,可不想她刚进来,于氏就从地上站起来,指着她骂,“好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撺掇你男人给你舅舅下套,你心怎么那么恶毒呢你,你早就惦记着霸占我们家了吧,整天装的天真烂漫,比谁都能算计,跟你男人一样不是好东西,现在怎么着,回来看热闹啊,滚滚滚,我们这里容不下你!”

    沈令菡皱眉,这又是从哪说起的,但不管从哪说,她骂了阿让就是不行,于是当即怼回去,“你不交税金跟阿让有什么关系,舅舅他一个都尉,是阿让随便就能套住的吗,难不成舅舅当官无能,也是阿让教的?倒是您自己,老夫人病着居然不闻不问,就凭你方才说那句话,落到这步田地也该!”

    “你听听何有志!”于氏简直要气疯了,“你听听你外甥女说什么了,她说你活该,我就说她男人是头披着羊皮的狼,装的一脸仁义,看着好说话,就是欺负你傻,那金子就是他让你送的吧,这不是下套是什么!”

    阿让让送的?沈令菡不知道这事。

    “也,也不是他让送的。”何有志支支吾吾的说,“那不是你说送金子有诚意的吗?”

    “放屁!他不让你去求谈内史,我能让送金子吗?”

    何有志心里还是很感激谈让的,他后来才知道,那什么督查官糊弄他,其实人家谈让根本就给改了,害得他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实在是可恶又可恨!

    可沈令菡却听进去了,阿让为什么要让舅舅去贿赂谈大人呢?

    “我不听你那套!”于氏过来挡在沈令菡面前,不让她进,“这里容不下你内史夫人,赶紧给我滚,就先让你男人得瑟两天,等我去见了琅琊王侧夫人,有你们好果子吃!”

    内史夫人又是怎么回事?沈令菡正纳闷的,于氏伸手推了她一把,她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地上。

    “姑娘!”小苗眼疾手快地扶着她,对于氏道,“您怎么还推人呢?”

    “我没打她就不错了,再不滚,我放狗咬她!”

    “舅母您也讲讲道理好吧。”沈令菡站正了,尽量心平气和,“现在不是吵的时候,外祖母她身子不好,您能不能先顾着人命啊?”

    “我呸!我家都抄了,管她死活,她烂在里头也是我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滚滚滚!”

    于氏又要来推她,小苗挡在前面,结果被她推了个大跟头,于氏不解恨,一脚踹向了小苗的小腹,“让你们心黑,让你们来装好人,都去死吧!”

正文 122生死

    于氏这一下猝不及防,小苗被她踹了个正着,疼的直抽气。

    沈令菡险些炸了,她随手抄起墙边的扫把,朝着于氏砸过去,“混蛋,谁让你欺负小苗的!”

    那扫把掀起一地尘土,扑了于氏一脸,扫把穗子勾着她的头发,金钗玉簪掉了一地,狼狈的不成样子。

    “呸呸呸,你住手住手!”于氏一阵扑棱,脸花了,头发散了,宝贝首饰掉了,如同要了她的命。

    沈令菡举着一把扫把,好像天神下凡来斩妖除魔似的,“你让不让进,信不信我让官差把你的衣服都烧了!”

    抄家的时候还不至于把衣裳都抄走,于氏唯一剩下的宝贝就是她那堆衣裳,简直就是死穴。

    “你敢!你要烧我的衣裳,我就去谈府放火!”

    “你去烧啊,看看到底谁倒霉。”沈令菡哼道,“你现在可不是什么都尉夫人,没有权利阻止我,再不让开,我把你关大牢里!”

    于氏不甘示弱,“摆什么官夫人的架子,我不吃你那套!”

    “都别吵了!”何有志吆喝一声,“你不去看娘,还不让令娘去吗?”

    他难得爆发一回,院子里一瞬间鸦雀无声,这一静下来,就听见郑氏房间里“砰”一声,像是砸了什么东西。

    沈令菡一愣,“外祖母!”她把扫把扔地上,“小苗你别动,我去看看她。”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声很不详,连于氏似乎都感觉到了,没再上前阻止,气鼓鼓扶着头发走开,又去心疼她的宝贝了。

    沈令菡一推开郑氏的房门,寒意立刻扑面而来,如同一脚踩进了地狱,地上是一堆碎瓷片,郑氏趴在炕头,枯老的手垂在炕边,不知道还有没有气。

    “外祖母!”沈令菡一阵心酸,眼泪夺眶而出,她上前扶她,发现她瘦的就剩了一副骨架子,“您跟我说句话啊外祖母。”

    郑氏听见她来,挣扎着动了一下,鸡爪似的手抓在她胳膊上,“令娘……”

    “是我啊外祖母,我先扶你起来。”

    郑氏看着瘦,但身子很沉,她方才凭着仅剩的一点力气爬起来摔了一只碗,现在就像是被抽干了,只能依靠令娘的搀扶。

    “扶我,扶我坐起来。”

    本来想让她躺下的,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坐的起来,沈令菡拖着她的胳膊,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她靠墙坐起来,一看见她的正脸,吓的倒吸凉气。

    “外祖母你……”

    郑氏脸颊深陷,之前厚重的下巴只剩了几层下坠的皮,脸上的肉像是被虫子掏空了,越发显得眼睛大起来,看着像是在骷髅头上铺了一层鸡皮,然后填了两颗眼珠子,脸色还尤其不好,青紫青紫的,根本没了人样。

    “将死之人,一定很吓人吧。”郑氏两片嘴蠕动着,勉强能说清楚话。

    沈令菡抹眼泪,“您别这么说,不吓人,您还是那个样子。”

    “令娘啊,外祖母临死之前,没什么能留给你的,钱都让他们拿走了。”她哆嗦着从身上掏出一只扳指,是她一直戴在手上的那个,“这个他们没偷走,虽然不值什么钱,但卖了还能顶点用,你拿去,别让他们瞧见了。”

    沈令菡的眼泪一颗颗滴在手上,忽然想起以前,外祖母经常背着舅舅舅母给她钱的事,那时候她不懂事,只觉得外祖母时好时坏。表面上刻版偏心,对何东家跟沈先生态度很不好,唯独给她钱的时候,才能显出那么点长辈的慈爱。

    她对外祖母始终喜欢不起来,大概很大原因,就是源于何东家在何家遭受的不公平待遇,直至这一两年,她跟何家渐行渐远,对她老人家由不喜欢到不想见,甚至隐约还带着点恨意。

    可在这一刻,沈令菡忽然觉得自己很荒谬,为什么要把恨跟喜欢看的那么重要呢?人世间的恨与不恨,终究都不能简单定义。

    如果是何东家在,应该不会眼睁睁看着老人家走到这一步吧,从一点来说,沈令菡做的远远不够,自己都没尽到应有的责任,如何还能埋冤别人。

    “外祖母,您自己留着,我不缺钱,这是你戴了一辈子的物件,怎么能给我呢?”

    “你就当个念想吧。”郑氏那一闪而过的精神头很快消弭下去,脸上透着一股油尽灯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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