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红炉-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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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峰又站立良久,直到窗外一缕艳阳已不被门扉遮挡地直映了进来,他才仿佛回到现实般,复又望了牌位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贺峰轻掩上小屋的门,忽见一人站在不远处。那人见到贺峰的身影,娉娉婷婷走了过来,一袭绛红色旗袍包裹着玲珑身段,正是二姨太黄萱。原来,黄萱越想昨晚之事越不甘心,她有所觉贺峰想要将家业移交给贺泰哲,她就不信她不能将自己的儿子扶上去,因此,早些时候她便想寻贺峰继续昨日的谈话,可未见贺峰踪影,问过家仆,才知贺峰往祠堂这边来了。
眼下见贺峰自祠堂旁的小屋步出,黄萱心下明了。那里是大少爷贺泰齐单独供奉牌位之所,平时除了贺老爷和大夫人,其他人皆不许进去。
见是她,贺峰皱了下眉。黄萱却似浑然未觉,走到近前亲昵地挽起贺峰的手臂笑道:“老爷,我一早就命人炖了汤,您到我院子里去尝尝。”
“今日就算了,我要赶去铺子里。”
“只这一会儿时间都没有?”黄萱不依地摇了摇贺峰的手臂,看似无意又道,“铺子里这么忙,不如多派些人手,我看就让川儿也过去帮忙,一来能熟悉生意,二来和泰哲也好有个照应,三来老爷您也能多些时间歇息。”
听黄萱旧事重提,贺峰不禁心中越发烦闷,只一挥手道:“此事急不得,要找合适时机方可。”
黄萱并不放弃地追问:“那是何时?”
贺峰略一想,“我看还是等泰哲在铺子里立了足,再想办法将泰川安排进去。”贺峰说罢,人已决然离开,并不再给黄萱开口的余地。
听出贺峰话中明显敷衍之意,黄萱唯有兀自站在原地懊恼。贺峰心中只有贺泰哲,看来若不扫清这障碍,贺泰川要出头太难。黄萱绞动着手指,眼中闪过一抹阴郁的冷意。
话说纪怀宇离开贺府之后,并没有独自北上,而是选择留在上海。纪怀宇的老师很喜欢他,于是就给他介绍了一份工作——女子学堂任课老师。
纪怀宇站在校园的玉兰树下,此时的玉兰花已竞相开放了。秦若岚以前尤爱大学堂的玉兰花,每到玉兰花开时,纪怀宇都会陪着她站在玉兰花下,看着玉兰花含着苞,朝着天空,充满了活力。尤其到了花苞张开全身时,有微风吹过,便会有那么几片花瓣悄然落下,而秦若岚看着片片飘落的玉兰花瓣,脸上却露出淡淡的遗憾。
纪怀宇曾经将玉兰花做成标本,可放在书中的花瓣并没有落下时的影子,渐渐有些发黄了。秦若岚知道后告诉他,有些东西只适合远处珍惜,而不适合近处珍藏。
“怀宇。”
忽然,一老者的声音传来,打乱了他的思绪。转身一看,原来是女子学堂的校长——黄坤。
“黄校长,您好。”纪怀宇说着,恭敬地鞠了一躬。
黄坤哈哈笑了出来,中气十足,若不是一头白发,丝毫不显老,“怀宇,以后大家都在一起教书了,不用那么客气,走,我带你去班里看看。”
黄坤领着纪怀宇来到班级门口,这时,上课铃声响起,女学生们纷纷跑回教室。
“同学们,今天为大家介绍一位新来的老师,他叫纪怀宇,今后教你们诗歌。”黄坤高声说罢,在座的女学生都纷纷投来打量的目光,有的毫不掩饰,有的则害羞红了脸。
站在一旁的纪怀宇忽然感到一道灼热的目光向他投来,惹得他很好奇,循着那道目光看去,原来是贺凝羽正凝视着他。
纪怀宇清了清嗓子,待黄坤离开教室之后,他来到讲台上,清亮的嗓音开口说道:“大家好,我是你们以后诗歌课的老师,希望能跟大家好好相处,现在我们开始上课……”
纪怀宇很快就进入状态,按照之前准备好的材料一一讲解。但直到下课后步出教室,他依旧觉得那抹灼热的目光注视着他。
对不起,贺凝羽。纪怀宇在心中暗想到。
“请等一下。”
才一转弯,正准备下楼梯,却传来一个如莺啼般的声音。纪怀宇当然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他迟疑地站住了脚步。
“为什么躲着我?”贺凝羽开口质问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不辞而别我很担心你。”
初在课堂上见到纪怀宇时,贺凝羽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惊讶、疑惑、喜悦,纷繁复杂的心绪几乎将她淹没。贺凝羽是深居简出的小姐,平日里接触的男人极少,凭空涌上这些心境,让她无措中竟也感到内心充实,仿佛徘徊在暗夜中偶见一盏明灯。
贺凝羽抖了抖唇,泪水朦胧了眼底。
“我……”纪怀宇见贺凝羽一脸的委屈,惹得他有些手足无措,嘴中的话语却迟迟也说不出,因为他不想让贺凝羽真的在这里大哭起来。从身旁走过的同学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弄得纪怀宇很是不自在,倒是贺凝羽,丝毫不去理会其他人的目光,依旧目光直视着他,渴望他能给出答案。
“你先去上课,等你放学我们再谈。”
这时,上课铃声响起,纪怀宇想先让贺凝羽去上课,而他则想想借口,可见贺凝羽站在那里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固执得如一株青苗,他也只得微微叹了口气,“走吧,我们去校园里说。”
纪怀宇快步往前走,贺凝羽跟在后头,为了赶上他的脚步,不时还需要小跑几步才能跟上,但她丝毫不放弃。
走到那棵玉兰树下,纪怀宇停住了脚步,他思量了下,才转身说道:“我不告而别,也是怕因为我的缘故而连累你又被二夫人责备,所以请你不要生气。在贺府你这么用心地照顾我,我很感激你,若是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会尽全力帮你,可以吗?”纪怀宇说着,双目凝视着贺凝羽。
贺凝羽盯着纪怀宇,那如平潭幽湖一般的眼眸中,分明映出了自己的身影,她很高兴,顿觉之前的委屈与不满化作烟云随风而去,随即嫣然一笑,“如果除了你的名字,其他都没有骗我,我就原谅你。”
纪怀宇并不言语,而是朝她淡淡一笑之后,便转过身去。他不想欺骗眼前单纯的女孩,可也无法做出承诺,这许诺太过沉重,为了秦若岚,他身不由己。
“其实,我更担心你身上的伤。”贺凝羽解释道,可见纪怀宇并未为之所动,继续又说,“其实,嫂子也很关心你的伤势。”
贺凝羽话音才落,纪怀宇却猛然转身,黑眸中光芒闪现,“真的?她有问我的事?”
纪怀宇突如其来的反应,让贺凝羽怔愣在那里,她不明白为什么一提到秦若岚,眼前的男人就如此激动。难道……贺凝羽摇了摇头,打消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纪怀宇似乎也觉得自己过于突兀,于是连忙又道:“没想到没见过几次面的远房亲戚,竟也这样关心我,你瞧,真是让我高兴到一时忘形。”
贺凝羽听了他的话,朝他展颜微笑,“你现在和我已经认识了,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你若有事,也可以找我。”
“嗯,好。”纪怀宇并不多言,只是应付般点了点头,侧目想了想,缓缓问道,“若……少奶奶最近怎样?”
“嫂子?”贺凝羽反问,见纪怀宇点了点头,反倒让她有些不解。为何他如此关心嫂子?难道就是因为他们是很久未曾见面的远房亲戚?可虽然与秦若岚相处时间不长,但她相信嫂子的话。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目光中充满了诚恳,她也是相信他的,于是如实回答:“嫂子很好,我经常去找她聊天。”
“那便最好了。”
纪怀宇虽是喃喃自语,可却被一直注视着他的贺凝羽全都听到,她微微一震,旋即又将怪异的想法压了下去。贺凝羽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见到纪怀宇之后,她真的很喜欢跟他说话,更喜欢跟他在一起,哪怕他们聊着其他人的事情,她也无比珍惜眼前这一刻。
第九章 暗遭陷害
七月里的天气已入夏,空气中带着丝丝难掩暑意。尽管在屋子里摆了一些冰盆,也依旧是不断淌出汗来,让人苦不堪言。但这其中,并不包括秦若岚。
秦若岚本就是个喜静之人,就是坐在书房中看上一日书,也不觉无趣。被禁足的贺泰哲整日嚷嚷着无聊,要秦若岚陪他在院子里转转,美其名曰培养感情,都被秦若岚婉拒了。她宁愿待在书房,也不想和他一起瞎溜达,浪费时间,也无此必要。
于是,贺泰哲只得跑到各房各院,逐个与丫鬟们闲聊去了。至于有人背后议论,说哲少爷****习性不改,在家闭门思过,还要****丫鬟,秦若岚只当耳边风,吹过了无痕。毕竟她的任务就是看着他莫再出去惹事,他在家中做些什么,人在哪里,她皆不想干涉。
秦若岚抬头望了望窗外橘色天际,不觉间又过了一天。她起身转了转脖颈,正准备回院子里去用晚膳,才踏出书房,便见一家仆打扮之人匆匆几步来到她面前,低头行礼道:“少奶奶,老爷叫小人传话,说在祠堂候着您,叫您过去一趟。”
秦若岚微怔,对贺峰突然唤她去感到疑惑,出言询问:“是何事如此急?”
“老爷未说。”家仆摇摇头,他始终谦卑地垂首,令秦若岚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觉有些陌生,却又觉得自己多想了。贺家极大,她不可能将下人逐一认得也不足为奇。
容不得多想,秦若岚应了句“我知道了”,便不敢耽搁地往祠堂而去。
穿过庭院,越发僻静,特别是行至祠堂外,与上次探望贺泰哲所见并无分别,依旧没有一个人影。秦若岚奇怪贺峰为何会约她在此见面,刚要往祠堂一探究竟,身后一个声音又道:“少奶奶,这边。”是方才那报信家仆,他不知何时跟在秦若岚身后至此。
秦若岚顺着他所指方向望去,才发现高大的祠堂旁还有个小房间,进深比祠堂略多,房檐也矮了不少,丝毫不惹人注意。上次来祠堂,她便没发觉这地方。
“少奶奶,请,老爷在里面等。”不给秦若岚继续打量思索的时间,家仆复又催促。
秦若岚颔首,移步来到门前,抬手刚要敲门,只轻轻一碰,门却已然吱呀一声打开,秦若岚向里望去,屋内光线晦暗,在透窗而入的斜阳余韵中,隐约飞起灰蒙蒙的尘土。她向前探了一步迈入门里,想要看个分明,却见脚边似乎躺着东西。
她蹲下身,才看清地上竟是个牌位,上书“爱子贺泰齐”五字。秦若岚一怔,一时间想不起贺家有此人,但未等她反应过来,门口复传来脚步声,一道人影遮住最后一抹光芒,急踏着步子走了进来。
秦若岚转身,看清来人后恭敬地唤道:“爹。”
贺峰并未答话,只是脸色阴沉,在看到秦若岚手中牌位时,更是怒意不可抑制地显露出来。他两步行至秦若岚面前,劈手夺下牌位,狠狠瞪了秦若岚一眼,才小心地将牌位重又摆放回桌案之上。
“爹,我……”平素里贺峰虽威严有余,可秦若岚从未见贺峰如此大怒,且不知原因为何,她心下不禁有些着急,开口想要解释,却被随即一个带着嘲讽的女声打断,“老爷,我就说看到有人影在祠堂附近鬼鬼祟祟吧?不过不承想,原来是若岚。”
贺峰依旧不说话,但明眼人皆能看出他满目凌厉。倚靠在门边的黄萱也不恼,继而继续开口,这次却是向着秦若岚,“不过若岚,这贺家可不是什么地方皆能乱闯的,你可知这是何处?这屋子里单独供着去世的大少爷牌位,平日里除了老爷和姐姐,任何人都不许踏入,你胆子也太大了些。”
“这是……”
秦若岚刚想说是贺峰叫她来此,一抬眼,却早已不见了方才传话的那名家仆。目光触及黄萱秀眉微挑、眼波流转、唇角含笑,顿觉她神色有异,看来此事皆是她安排,自己即便解释,黄萱也有办法令她百口莫辩。
“你还有何话可说?”贺峰沉声问。
“老爷,您还问她作甚?若不责罚,家规何在?”黄萱说得掷地有声,理直气壮,旋即话尾一转道,“不过若岚怎么也是新妇,对家中规矩不熟悉尚在情理之中。可毕竟是泰哲院子里出了错,定是他未说清楚,我看这件事,该领罚的是他。”
秦若岚岂会不明白,黄萱精心设计这一切为的便是想方设法打击贺泰哲。但她不能让黄萱得逞,暂且不论夫妻之情,她不愿亦不会成为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秦若岚在贺峰面前,双膝跪地道:“爹,这不怪泰哲,他之前曾告诉过我这里不可入,乃是若岚自己忘记了。”
“哟,不承想这才几日工夫,便是夫妻情深,你有何证据证明他告诉过你?你便是替他开脱,他也难辞其咎。”黄萱凉凉道。
秦若岚微仰起头,声音波澜不惊,“那么二娘又是否能证明泰哲并未告诉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