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来替你收尸了-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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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不到你,就潜入教内打探,发现有人在给你灌药。
我以为你遭了他们的毒手……
我的双眼被蒙蔽了,一心想的都是魔教,魔教。
人人得而诛之的魔教,果真连小女孩都不放过。
他的理智被蒙蔽,只剩下愤怒。
恨意一直在心,直到他看到小雅从密室里跑出来,喊了那人一声“爹爹”。
他刹那间浑身无力,全身颤抖,剑也拿不稳,掉了下来。
小雅不是一般人,小雅百毒不侵,小雅是魔教教主之女。
那他,都做了什么?
师父的全身在冒汗,他没办法直视小雅,心虚地移开了视线。身体里,那股强大的内力又开始四处窜动。
这一次来得特别猛烈,比以前所有加起来还有难对付。
不能在这个时候,不能在这个时候,他必须要挺住,挺住。
他几乎费了所有了力气强行压制下去。
元雅见师父神色慌乱,全身都不对劲,她很快就联想到,师父这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师父!”
“师父!”
“师父!”
元雅大声惊呼,连叫三声。上次也是这样,师父被她的叫声唤醒。
师父练的功太过强大,稍不慎就会走火入魔,这是她见识过的。所以他只能经常在百慕之巅静坐,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小雅的呼喊很管用,不一会儿,师父恢复了镇定。
元雅立马扶住他。
他的重量,绝大部分都靠在她的身上,元雅却感觉他离她更远了。
师父的身体,原来经不起任何的情绪波动。以前她只以为师父是性子冷淡,但恢复记忆之后,她知道不是的。大哥哥随便一笑都能让她感染。
师父渐渐恢复了气力,离开了元雅的搀扶,笔直地站了起来。
元雅也跟着直起了身。
她刚站起,就听见师父低声说,“小雅,那是我第一次杀人。”
恩?
“杀人的感觉糟糕透了。”
“那时我就只有一个想法,以后要练一个大招,速战速决,快到让任何人都感受不到痛苦。”
元雅这才反应过来,师父他是在回答她的问题。
这就是他的真实想法吗?百慕山上的人都痴迷于练功,追求更强更快的武学。师父也是……即使在杀人的时候,也只会想让自己如何提升吗?
她不会武功,完全不能体会这是何种想法。
师父看了一眼愣住的她,继续说道,“这个大招我在百慕山练了很久,没想到却总是走火入魔,亏得我还是自诩为武学奇才。”
他隐瞒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他若说出来,小雅一定也会自责。
他不想让她自责。
如他所料,元雅一听见他这么说,脸色倏然暗了下去,她垂头,泄气般说道,“师父别说了,武学的事情我也听不懂。”
师父知道她已经信了他的话,心里难过,但他只能冷眼旁观。
不然小雅永远下不了杀他的决心。
元雅没再说话,慢慢地退步悬崖边上,身后是深不见底的幽僻山谷。
“小雅你做什么!”
师父意识到她的举动危险,当下飞身过去将她拉了回来。
元雅被他这么一揽入怀,双眼直直地望着他,嘴里喃喃道,“师父……我还是不相信,你明明这么关心我……”
师父将她放回地上,叹道,“信不信由你,我确实血洗了魔教。”
“我知道。”
“你有责任杀了我,替无辜死去的魔教弟子报仇。”
“我知道。”
元雅的声音细不可闻。
她垂着头,又想了很久。
久到师父忍不住要开口问她,“小雅你可还好?”
她才抬起脸,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师父,明早……我可以和你再看一次日出吗?”
师父微怔,张了张嘴,吐出一个字。
“好。”
☆、雏菊
她曾见过最美的日出,在百慕之巅,与师父一起。
那时她以为,只要坚持不懈每天陪伴着师父,师父总能感受得到生活的好,放下对死亡的渴望。
可惜她错了,师父宁愿死也想要她报仇。
十年前犯下的错让他的信念全然瓦解,不能释怀。他没办法笑着活下去。
唐诗和宋词见元雅一个人下来,有些惊讶,一齐跑过来问她,“小雅,师父呢?”
她有气无力地回道,“师父还在上面。”
“再给我一晚上的时间吧,我要好好想一想。”
她一步步地,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下了山坡。
唐诗和宋词便没再多言。
百慕山入了夜,凉风习习,一片寂静。
元雅在山下转了一圈,等到半夜又爬了上去。
她和师父约定好了,一起守夜,一起等日出。
如果没恢复记忆多好,她还是百慕教里资质最差的小师妹,还可以无忧无虑地在百慕山里生活。
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师父见到她轻快地走上来,一时愣了神。
回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小雅的场景,她也是这般,手里拿着一束花,笑着探出头来。
“好看吗?”元雅扬了扬手中的那捧黄艳艳的小雏菊。
百慕山里没有种向日葵,她找了一下午才凑了这些雏菊上来。
好看,师父心里道。
元雅将花束放下,在师父离不远的地方盘腿坐下,开始跟着师父静坐。此时夜已经深了,但距离日出时间还早着。
皓月当空,月光照在他们脸上,静谧,安宁。
夜风吹过,卷起了青丝,吹鼓了衣袍。元雅闭眸静坐了一会儿,不由感到了一丝寒冷。
她咬着牙,吸了口气,颤颤地道,“师父,冷。”
师父伸出一掌,道,“把手给我,我渡些内力与你,就不冷了。”
元雅缓缓地抬起了手,朝他伸了过去。师父很快反握住她,以掌相对,将自身的内力与热量传递给她。
元雅顿时就觉心中一暖。
好暖。
她叹了一声,收回了手。师父闭上了眼,继续静坐休息。
元雅咬了咬唇,神色犹豫又迟疑。
纠结了好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师父,我可以挪过来挨着你坐吗?”
师父没有看她,闭着眼道,“又觉得冷了?”
“不是,只是想离师父近一些。”
“……”
元雅见师父也没反对,就自做主张地挪到了他的身旁。她头一次这么靠近师父,师父就在她伸手可触的地方,她不用碰到他,就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出的温暖气息。
师父果然内力深厚。
她抬头,望着头顶的夜色苍穹。
天地浩瀚,静谧无声。
只有她和师父,在百慕山的最高处。满天的夜幕也离他们很近,像是触手可得,却又遥不可及。
她不禁道,“师父,我可以靠在你肩上吗?”
她的话音一落,头很快斜下,靠在了他的肩侧。
师父极不自然地调整了气息。
霎时间,夜色苍穹,遥,非不可及。
元雅顺手拿起地上的那束雏菊,“师父,我想向这些太阳菊许一个愿望。”
她的声音非常轻柔。
“如果最后一瓣花瓣是「不杀」,我们从此以后放下过去,重新开始好吗?”
师父瞬间睁开了眼,目光投在她的手上。
“放下过去,重新开始?”
“嗯!”
做不了决定时,就让太阳告诉她答案,这是元雅习惯性的做法。
下午的时候特意摘了许多朵下来,一枝一枝地攒好在手里。
今夜,她将一瓣一瓣地摘下。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和师父重新开始。
师父动了动唇,低声问,“若是杀呢?你下得了杀心吗?”
“下得了。”元雅回答得十分干脆,肯定。
她心里虽还存着期待,但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会遵守。就像十年前,那天她明知道不能给师父带路,她还是这样做了。因为,这是向日葵花告诉她的答案。
“如果真的是杀……”她靠在师父的肩侧,幽幽道,“如果真的是天意如此,希望到时师父能祝福我,我会下山去,重振魔教。师父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可以吗?”
闻言,师父心下大震。
这,真是小雅才会有的做法。
初见时,他就好奇这个小妹妹怎么突然不出声了,埋头在玩向日葵。直到那金黄的花瓣一片片都掉落,她丢下光秃秃的花盘,展颜一笑,他才明白过来。
她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好,我答应你,与你一起数。”他回道。
杀与不杀,这么艰难的话,就交给太阳菊决定吧。
“师父想从哪个开始数呢?”元雅问。
师父看了眼她手中的那束黄艳艳的小雏菊花,密密集集地凑在了一起,他猜想小雅定是故意弄这么多的。
一枝不够,一眼就能看出来结果来了。
两枝也不够,三支也不够,四枝还是不够,最后攒着攒着,就攒成了这满满的一束。
满满的一束希望。
“从杀开始。”师父说。
因为他一心求死。
“好,那我开始数了。”
她摘下了太阳菊的第一片花瓣,“杀。”
师父抬起手,替她摘下第二片,“不杀。”
金黄的花瓣随风飘散而去,幽静的山谷里张着深邃大口等着它们,缓缓落下去。
“杀。”
“不杀。”
他们一来二去,被吹起了花瓣越来越多,满天金黄在飞舞着。
她向太阳菊许了愿,希望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这些飞舞的金黄的花瓣,此刻在她眼里,宛如希望。
他们摘了许久,一枝又一枝。终于,太阳菊细小的花盘所有都光秃秃地被露了出来。
结果,呼之欲出。
而在远方,黎明的曙光,却如鲜花般绽放,那金黄的颜色,比花的更为纯正。
是太阳出来了!
冲破云层,划破黑暗的光线终于一缕缕地折射在她的脸上,温暖的刺眼。
非常刺眼。
一大束的雏菊此刻孤零零的,剩下了最后一片花瓣,元雅颤抖着手,将它艰难地拔下。
是杀。
太阳告诉她的答案,是杀啊。
元雅的心揪在了一起。
师父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一结局,他不仅不意外,反倒一身轻松,从未有过的轻松。
他站起身来,把剑递给了她,“小雅,说到做到。”
元雅沉下脸去,无声地接过剑。
她不会功夫,也并不需要会功夫。她不会剑法,也不需要会剑法。
只要她愿意拿起这剑,有足够的力气拿起这剑,刺向师父。
师父必死无疑。
☆、出云
她不会功夫,也不需要会武功。她不会剑法,也不需要会剑法。
师父一心所求的就是能死在她的剑下,以慰在天之灵,只要她愿意拿起剑,师父定不会反抗。
元雅挥起了剑,直直地指向了他。
天边的红云似火,绚丽多彩。
她的脸色极其苍白。
“师父,你可还有话要说?”
师父微微摇了摇头。
他有一句话埋在心里,想说,但又不能说。
剑尖慢慢逼近,折射出的光线令人炫目。
元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深深地看着师父。师父站得笔挺,眼神清明,毫不躲闪。
这一刻,他等了太久。
终于来了。
“师父,我真不愿意杀你。”
元雅的眉头因为过于难受,挤在了一起。
“可我又必须遵守承诺,说到做到。”
她向太阳菊许了愿的,一定要遵守。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似的,连呼吸都不畅快了。
她要亲手杀了师父。
她竟要亲手杀了师父。
那个她一心仰慕的师父。
实在……太难了。
手上握住的剑身,也不由地开始颤抖,元雅不得不用上两只手一起,好令它安稳下来。
师父看向她的目光,闪了闪,变得深沉。他的唇,也动了动,像是要说些什么,却最终也没说出一个字。
只是闭上了眼,皱紧了眉。
不能再拖了。
元雅当下吸了一大口气,极力地平复自己的气息。
剑,逼近了师父的喉咙,近在咫尺。
过去所有的事情,就在此刻了结吧。
“师父我答应你,今生就用这一次剑,就杀你这一个人。”
她鼓气了勇气,用尽全力说出这话,声音也似剑一样颤抖不已。
说完,元雅两眼一闭,狠下心来,一剑朝刺了过去。
杀人是什么滋味?
死亡是什么滋味?
她不知道,她也还没来得及体会,只觉得自己那一剑下去,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量给挡住了,不能再深入。
元雅猛然睁眼,竟是师父伸出了二指将剑身拦了下来!
只见师父长臂一扬,那剑略过他的手指,在空中旋转了一番,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的掌中。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