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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一触即发by张勇-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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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次踩上一块坚实的岩缝后,说:“爱要两厢情愿。”
  “不,爱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一个人说了算。”丽丽说。
  慕次笑笑,不置可否。
  “我当你答应了。”丽丽说。
  “等我们活着上去,再说吧。”慕次的攀登速度显然加快了,丽丽紧紧裹挟着她的“爱”,他们在悬崖峭壁中来回盘旋,在空气中慢慢飞翔,丽丽的头贴在心爱的男人胸口,屏气敛息地听着他不均匀的呼吸,她此刻感到幸福已然降临。丽丽不仅对绝壁之下的万丈深渊熟视无睹,她甚至想像自己和慕次在高空举行了一个浪漫的求爱仪式。
  死神在爱神面前,终将退却。而得到爱神眷顾的情人,永远不死!
  杜旅宁开着窗户,微风袭来,令他感到些许凉意。
  俞晓江坐在他的办公桌前,敲打着一台德国的打字机。俞晓江不经意地窥视着杜旅宁的脸上的表情,她知道,杜旅宁站在窗前,并不纯粹是为了看风景,穷山恶水的,只能看到一堵天然的翠峰屏障,杜旅宁看的,是人,是他的学生。他现在的心情应该是即焦虑又兴奋。
  这巍巍的天然屏障能否转化为一扇通往成功之路的窗口,就要看学生的毅力是否顽强,判断是否准确了。
  他们都很紧张。
  因为,他们都不知道此时此刻两名高足是否能安全着陆,化险为夷。
  彼此太了解,反而更担心。
  他们能否顺利毕业?或者说,是否放他们一马,让他们毕业。实际上,杜旅宁也是踌躇再三的。主要原因有两个。一是,慕次和丽丽不折不扣属于谍报类的人才精英。别人一年也学不成的课程,他们两、三个月就掌握要领,并且运用自如了。长期把他们关闭在学校里,等同于浪费资源。还有,这两个人都是精力过剩型,经常在学校里搞点实验。有一次,差点把学校的图书馆给炸翻了。二是,两个人的感官吸引力太强,视觉形像过于给人于美感。谍报学校里,男生时常找借口往丽丽房间跑,女生们又粘粘糊糊地跟慕次亲近,长期以往,慕次和丽丽给人留下的印像太深。不利于他们以后的工作。谍报这种学科,实际上,你就算穷尽一生也未必能领略真髓的,也没有什么固定的科学界定形式,所以,毕业的形式也就简单化了。
  此时,时钟指向下午二点二十四分。
  杜旅宁说:“还有一分钟的时限……”
  此刻,楼道里发出的沉重地脚步声。
  “他们到了。”俞晓江的脸上绽出开心的光泽。
  “你很开心啊。”杜旅宁调侃了一句。
  二点二十五分。门被重重地撞开了……
  精疲力竭的两个人仰面摔倒在地。慕次的汗水湿透了衣服,丽丽的头发也是湿漉漉的,杜旅宁有些哭笑不得。
  “恭喜,恭喜二位,总算爬回来了。”杜旅宁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拉慕次,慕次顺势站起来,丽丽也喘着气站稳了,用手梳理头发。
  “从哪里上来得?”杜旅宁问。
  “从空而降。”慕次说。
  “真遗憾。丽丽,我不知道究竟是你的魅力不够,还是他的定力太强?”杜旅宁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个得意门生。
  “老师,你怎么知道我们什么都没做呢?”慕次开始习惯性地挑衅。
  “那么,你们做了什么?”
  “该做的都做了。”
  “是吗?哪还有时间赶回来?”
  “老师您没听过速战速决吗?”慕次立正说。
  对杨慕次微带反讽的挑战,俞晓江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弃不疑,以命相许。固然难能可贵。不过,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因此而贻误战机,就得不偿失了。”杜旅宁说。
  “我们赢了,老师。这才是重点。”
  “你们赢了老师?对吧?”杜旅宁开始挑刺。
  “我没说。这是老师自己说的。”
  “做人啊,要高瞻远瞩。不要鼠目寸光。这一次,算你们运气好。以后,就看你们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恭喜你们,正式毕业。”杜旅宁的脸上恢复了光彩。“将来,战场之上,纵横驰骋,惟君所意,惟意所向了。尽快忘记这里所有的一切,从现在开始,你们跟这里再无瓜葛。我们也从来没有见过面,懂了吗?”
  “是,老师。”慕次和丽丽高声回答。
  很快,他们拿到了毕业证。
  下午三点钟左右,他们正式离开学校,没有任何人相送,两个人默默地走出铁门,听铁索放下的沉重声,他们两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种奇特的感觉。慕次马上要去沪中警备司令部报到,而丽丽将去“白玫瑰”舞厅做舞小姐。
  军车在等慕次,慕次穿着整齐的军装和丽丽道别。
  “走了。”慕次说。
  “不要走。”丽丽突然冲过来,抱住他的头。
  “还会再见的。”慕次不想刺激丽丽。
  “你会去舞厅看我吗?”丽丽问。
  “去!一定去!”慕次说。“不过,舞票你可要给我打个折扣,我没这么多钱。”
  丽丽笑起来。
  “你还真当我是舞小姐。”
  “做舞小姐好啊。男人忧愁的时候,可以去那里寻求精神慰藉,至少不会背着妻子去养情妇。而且舞厅的环境属于无烟工业,即辅翼道德,又救援经济。”
  “去你的!”
  军车的喇叭直响。
  “走了。”慕次潇洒地向丽丽挥手,丽丽追过去,强吻他。她动作太快,毫无预警。慕次胸腔震动,他在拒绝的手势中被动地接受了丽丽的吻。暖暖的鼻息,荡荡漾漾的在两个人的心尖上化开,化成水一样的温柔。丽丽的衣摆在风底飘飞,慕次的帽子落在山谷下……
  军车的喇叭拼命地响。
  一九三二年三月二十日,英文版《上海时事日报》广告栏里刊登了一则不起眼的寻人启事,内容大意如下:
  十九日,有一小男孩在法国公园“玫瑰园”走廊走失,身穿白色上衣,黑皮鞋,有知道该男孩下落的人,请速于林潭先生联系,有重谢。
  法国公园,翠色逼眼,花气袭人。“玫瑰园”走廊的休闲长椅上,荣华正在等候“飘风”得到来。
  一个打扮的像洋娃娃的小女孩跑过来,她穿了件花裙子,头上扎的蝴蝶结,手上拿着玫瑰花,花很香,她跑到荣华身边坐下。
  她用手去掐花茎。
  “小妹妹,小心花有刺。”荣华说。
  小女孩用胖嘟嘟的手把花瓣摘了,捏在手心里,噘起小嘴往手心上吹,花瓣懒洋洋飞起来,小女孩笑嘻嘻地去追花瓣了。
  这小女孩很像当年的荣荣。
  荣华感觉这些飞扬的花片,宛如缤纷旖旎的流年,从她的发丝边划过。可巧,一片残落的花瓣含着沁凉的香,落在她高跟鞋的鞋面上,蓦然中断了她怀旧的思绪,仿佛有第六感在预告自己,自己等的人,已经来了。
  人,的确已经来了。
  杨慕次一袭白色西装,黑皮鞋。手拿一份英文版《上海时事日报》缓缓从花径中行来。他就像一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散漫地等待着自己的小情人。
  慕次现在的掩护身份是上海沪中警备司令部侦缉处少校副官。
  荣华和慕次几乎是同一时间发现的对方。因为他们手里都拿着一张报纸。
  突然见到“阿初”的荣华,顿觉“异常”。留也不是,走也不是。而阿次神态从容,正远远注视着她。
  慕次假装看蝴蝶在花上飞,眼光一瞬,又转移到荣华的身上,隐隐带着一丝笑意,并期待她下一步的动作。
  荣华却不想让“阿初”看见“自己的同志”,将来干扰自己的工作。于是,她站起来,把手中的报纸折叠起来,放进小挎包,离开长椅。
  她的举动,令慕次愕然。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自己身后有尾巴?慕次神经过敏地迅速搜寻,在确认无人跟踪后,他坐到了长椅上等待“时雨”。
  荣华在暗处观察,见“阿初”赖着不走,只好“放弃”接头。
  一九三二年三月二十五日,英文版《上海时事日报》广告栏里刊登了一则小消息,内容大意如下:
  森林溜冰俱乐部,拟定于三月二十六日,在玉佛寺路“米兰”咖啡馆为潭先生庆祝生日,请诸位好友届时莅临。落款是:森林溜冰俱乐部。
  “米兰”咖啡馆的门窗都是整块玻璃镶嵌而成的,荣华很早就到了,她把当天的《上海时事日报》放在桌上。一手托腮,双眼迅捷地观察左右。
  荣华是靠窗而坐的,一尘不染的大玻璃有透视的妙用,大街对面、往来得行人通过这层玻璃一目了然。
  她又看见了“阿初”,这一次,她很惊疑,她恍惚起来,坐着没有动。
  慕次手里攥着《上海时事日报》,步履轻盈地推门而进,他又一次看见了荣华,当然,他也看见了报纸。
  他礼貌地向荣华微笑俯首,荣华几乎是机械地回应了一下慕次,她觉得这个人不是阿初,阿初如果看见她,不会保持这种矜持的态度。阿初的态度是和顺而又温良的。
  咖啡馆里回荡着低迷靡靡的情歌。
  他和她,彼此的眼光僵持了数秒。
  他确定,此人是自己要找的人;
  她确定,此人“切实无疑”的不是阿初。
  他们两个素不相识的人仿佛一瞬间变成了即将“谈情说爱”的男女,一切都变得美好而又宁静。
  服务生迎上问:“先生,您预订了位子吗?”
  杨慕次半开玩笑地说:“预没预订,要看小姐的心情好不好。”他迎着她走过去,荣华依然没有动。
  他从容自若地在她对面坐下来,说:“您是林潭先生的朋友吗?”
  “老余叫我问候你。”荣华的脸上漾起一丝笑意。“欢迎回家。”荣华的音线优美,隐约散发出幽美的气韵,如许温馨,让慕次感到十分亲切。
  他们开始彼此认识,正是花雨漫飞的季节。
第十七章各有经纬一片天
  幽暗的灯光下,红漆木板地显得愈加深红,荣华和慕次在“华美书店”小阁楼上密谈。数张叠放的“军事秘密地图”的照片摊开在小桌面上,地图右上角标有“军事秘密,南支那五万分之一图,南昌料号”字样,左下角则标有“陆军测量部参谋本部”的字样。
  “去年,日本帝国主义悍然发动了九?一八事变。蒋介石下令'绝对不抵抗',东北军一枪未发,即让出沈阳城。日军得寸进尺,四个多月内,辽宁、吉林、黑龙江三省全部沦陷。你看看这些照片,日本人吞噬我中华之心不死。他们不仅要我们的东三省,而且,还想吞并中原。”荣华神情严峻,把照片一张张理顺。
  “这些地图的照片是哪里来得?”慕次问。
  “是长期潜伏在我们国家的日本间谍绘制的。这些照片是我们的特工从特高科手中得到的。日本间谍机构'立洋社'很早就在上海昆山路建起东洋学馆。日本特务头子土肥原贤二派遣了大批日本间谍潜入我国,其中有许多女间谍。他把她们比喻成飘零到大陆的樱花花瓣和与日月同辉的璀璨明星。”
  “哼。日月同辉?樱花终究是短命的。”
  “说得好。你来看,这张图。”荣华扶正一张照片。“这里绘有上海市主要街道和港口,地图十分清晰准确。”慕次细看照片,图纸上绘着:参谋本部陆地测量总局支那派遣军之帝国之花测量。昭和四年。
  “昭和四年?1929年。”慕次喃喃地说。
  “上级命令我们,从国家的利益出发,尽快将这些照片透露给国民政府,希望他们尽快将潜伏在上海的日本间谍一网打尽。还有,第三共产国际即将派要员到上海来参加中央特委的扩大会议,我们负责与会人员的接送事宜。中央特科书记方致同是我们这次任务的直接领导人。明白了吗?”
  “明白。”慕次突然又回头看昭和四年这几个字,他很迷惑地说:“这笔迹,我在哪里见过?”
  “不会吧?”荣华说。“除非你见过这朵帝国之花!”
  上海法国租界,日本茶室。
  茶室的摆设很精致,雅间和雅间之间用大而宽的黑漆仿唐屏风隔开,衔接得当,设计美观。屏风上描金飞漆,画得都是有关中国和日本茶文化的交流和发展故事。画风典雅,处处透着古香古色,古意盎然。
  颇有日本特色的小瓷壶,壶嘴呈倾斜状态水线流畅地浇在茶杯底,含蓄玩味的一双手,手指冰凉地举起杯,香艳的唇沾了沾碧绿的茶水,暧昧地伸出舌头来,试了试茶温,然后,平静地等待访客。
  访客来了,尽管来得很不情愿。
  韩正齐推开了茶房包间的矮门,躬身而进,浓烈刺鼻的香水味道放肆地充斥着整个房间,榻榻米上的光线很幽暗,橘红色的灯下是正襟危坐的徐玉真,他过去的女主人。
  一个曾经救过他性命的女人。
  茶室里,余碳微热,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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