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续姻缘-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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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自从二皇子出宫后,自觉头顶一丝乌云也不见的。主动担起来兄长风范的四皇子今天,被五皇子在二哥与八弟跟前给了难看,自尊心与面子空前受挫折。
其实,说来也不算是大事儿。五皇子的大姨丈寿昌伯年前因为被人上告曾在孝期饮宴招妓,被景武帝打了三十板子撸了差事勒令闭门思过,今个儿就不曾有脸面出席群臣宴。五皇子想起来母妃薛修容近来因大姨母家里的事情忧郁寡欢,今个儿席上就不由自主地朝勋贵们的坐席那块儿多瞟了两眼。
四皇子把五皇子的做派看在眼里,有意在二哥跟前显摆一下的心思作祟,也是欺负五皇子向来老实嘴笨,就大刺刺地拿寿昌伯做引子说道起来,“五弟在看寿昌伯府来没来人吧?寿昌伯不孝不悌,妄称孔孟子弟,要不是父皇心慈,合该夺爵才是。我们身为皇子正统,五弟实不该因姻亲小义而在大朝宴上左顾右盼,做这种有失身份儿的事情,让大臣们看笑话!”
四皇子这话确实过头了,他要是也跟英王一样开府领差事了,这样“教导”一番五皇子也还说得过去,可他自己也不过是在御书房读书的光头皇子一枚,自觉高五皇子一等的不过是仗着“嫡出”二字。
偏偏最是老实吃亏的五皇子这回不买账了,嘴巴也歹毒起来,连点儿遮羞布都不给四皇子留,直接嚷嚷着反击道“我就是左顾右盼怎么了,我还是我母妃的儿子,总比某些人跑去给别人做儿子强?”
虽然宴席上各处都热闹,可五皇子这一嚷嚷,几位挨着坐的皇子都听到了,就连上座的景武帝也好似听到了这边儿的动静朝这边儿瞅了一眼。
这下惹出了动静,二皇子英王喝止了“不许胡闹,都好好坐着”。几个皇子这边儿都不再吭声了,当事人之一的四皇子握拳静坐默言,五皇子就和眼前的水晶肘子过不去了,猛戳。
皇子们的小口角,往小了说,跟普通人家异母兄弟不合吵吵两句没什么两样,往大了说,让人想的就深了。
这个小插曲具体传进来哪些有心人的耳边不得而知,可在忙碌过后,由黄嬷嬷之嘴传到徐皇后耳边时,徐皇后心里面是翻江倒海,除了咬牙很四皇子不争气,怎么教都教不好,就剩下一个念头在脑子里回旋:连最是嘴笨心思单纯木讷的五皇子,都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指责四皇子是“伪”嫡子,看来即使四皇子记在了她的名下,可前朝后宫不认同的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啊?五皇子敢这样做,难保不是薛修容暗地里挑唆授意的?薛修容,面貌平庸向来老实巴交又无宠的笨女人,连她都敢?
徐皇后的心思很矛盾,四皇子以“中宫嫡子”的身份自命不凡遭到五皇子当面抢白,愤怒之后,她竟然私心里有一些窃喜:三皇子才是真正的唯一的中宫嫡出,即使不在了也没人能抹去他的存在。
有时候她心里面不是不膈应的,再怎么母慈子孝,也没有人能超越死去的三皇子在她这个生身母亲心目中的地位,永远不能。
可当四皇子的嫡子身份严重不稳,徐皇后又是心焦难耐。亲生儿子毕竟没了,必须面对现实。于是,当初她失去三皇子后又生育无望,迅速决定抱养皇子,最终瞄上了柔贵嫔所出的四皇子。尽管柔贵嫔心甘情愿地上赶着贴上来,未免为他人做嫁衣徐皇后还是千方百计除了她。前朝后宫,后半辈子的尊荣,徐皇后能靠的能指望的,只能是四皇子了。心有不甘,却又不得不一心一意为他打算谋划,为他冒险。四皇子嫡子身份不稳,与徐皇后切身利益自是息息相关。徐皇后心里可以偷偷不把四皇子当嫡子看待,可别人也不把四皇子当嫡子论,那就是大事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教女
当晚,薛修容带了五皇子前来翊坤宫,被拦在了门外,宫人说皇后娘娘累了,已经安歇了。两位皇子不过是兄弟之间闹闹口角,哪有隔夜仇,不必放在心上,明天就好了。
果然,第二天,五皇子与四皇子兄友弟恭相互双双认错,和好如初。
徐皇后不知道景武帝清不清楚两位皇子起的口角之争,她在等景武帝的反应。她想要的,是景武帝斥责五皇子,维护四皇子的“嫡子”身份,哪怕是轻轻责怪五皇子一声“不可顶撞兄长”也好啊。
景武帝那边没有任何反应,波澜不惊,仿佛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徐皇后不确定起来,应该说,自从天下至尊的夫妻二人挑破窗户纸之后,景武帝很是冷了她一段时日,又抬举冯德妃分她的权。后来景武帝又开始初一、十五的到翊坤宫住一晚做做样子,帝后的关系得到缓和。徐皇后自己也上道,去年的春选,还刻意留了两个出彩的秀女安置在翊坤宫偏殿。可面子上修补出来的和睦,经过灵犀宫宁氏的小产风波,经过刷新的墙面又裂出来了老口子。
宁氏出事儿,后宫里面首当其冲的就是当家的徐皇后和协理的冯德妃。徐皇后害怕起来,忧心忡忡,她有直觉,自己与冯德妃之间,景武帝更愿意相信冯德妃的清白,因为在景武帝眼中,自己有把柄留在他手中。更麻烦的是,随后自己安插在灵犀宫的人被清了出来,好在银霜炭的事情真不是自己下的手,那人不过就是一个眼线而已。可景武帝信不信,信多少,徐皇后没把握。好在,随后灵犀宫被查处了另外几名与别宫有接触与牵扯的宫人,又都没有确凿的下毒手的证据,景武帝只能给后宫撂脸子看,却没有牵连起来。毕竟,谁宫里面没有别处安插的眼线。可徐皇后知道,这次的事儿不再像上次那样,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地粉刷起太平来,皇上这是真的把宁氏放在心上了。
大年初五的时候,众妃嫔去翊坤宫问晨安。丽德殿宫女上茶的时候,薛修容没端稳。一杯热茶一半撒在了薛修容的裙子上,一半撒在了地上。纵然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可茶杯恰巧磕在了茶几的腿上,还是碎了。
新年,打碎东西,本就是不吉利的,这段时间宫人们伺候人都是小心翼翼的怕犯了忌讳。而今,尚未破五,薛修容就在丽德殿触了徐皇后的霉头,这可不是一句“岁岁平安”就能抹平的。即使是无心之失,也是大不敬。
徐皇后到底宽厚,只让薛修容去丽德殿偏殿的小佛堂念念经书了事儿。
于是,薛修容感恩戴德地起身去了小佛堂,湿衣服都没有换。
到了小佛堂,薛修容才发现殿里没有放置碳火取暖,连跪拜的蒲团也被人收了去了,只好直接跪在了地毯上。皮毛斗篷在进入丽德殿的时候已经取下了,薛修容现在身上穿的并不厚,隔了一层地毯,地砖上冰冷的寒意还是钻进膝盖里。旁边为她准备好的,可不是一卷佛经,而是一摞子。
薛修容当晚没敢传太医,灌了三大碗浓浓的姜汤,捂着被子睡了一夜,好在人胖底子好。
第二天,景武帝抽空检查了四皇子、五皇子和八皇子的功课,看他们过年是不是只顾贪玩儿了。四皇子功课最好,书也背的顺畅,自然得了皇上的赏赐。至于功课向来马马虎虎,好在知道笨鸟先飞的五皇子被教导“要像你四哥学习,不懂就去问他”。剩下的八皇子,则是机灵有余,勤奋不足,无奈之下只好被景武帝罚跪。景武帝很是无奈,这个小八混世魔王的性子,自从落水后大病一场,总算收敛了也知道读书了,可不过勤奋了那么几天,又开始爬树掏鸟窝溜太监,冯德妃慈母多败儿,也不怎么舍得拘束他。
八皇子挨训,四皇子和五皇子这两个做哥哥的,必然要一起求情。于是,景武帝很满意,就让哥仨儿一起有难同当,集体罚跪。
景武帝这一番做派,徐皇后闻之心口被揪了一下。皇上先是装聋作哑故作不知,她前脚刚罚了薛修容,后脚皇上就以学业为借口,集体罚了三位皇子。四皇子功课最好,照样与笨拙的五皇子和捣蛋的四皇子一起罚跪。身为嫡子,四皇子没有得到任何优抚,还要受下面弟弟们的连累。而当初年龄最长的英王殿下,就坐在席上任由下面的弟弟们起争执,事后却没有受到任何斥责,更别提罚跪了。皇上,这是明摆着,做给她这个皇后看的。因为知道她看重什么,想要什么,却偏偏给她不想看的这一出。这是在明确告诉她,四皇子只不过是养在她的膝下而已,出身和下面的五皇子、八皇子没什么两样论长的话,倒是英王实至名归?
一时之间,徐皇后脑海中各种年头纷至沓来,头疼地双手捧住头。
元宵节的晚上,本来陪了妻子和妹子出去赏灯的徐阁老嫡长孙徐明涛,因为偶然得到一个消息,独自匆匆折回徐府。爷孙俩个在前院书房议了半个时辰,徐阁老回了后院老妻那里,脸色难看。丫鬟仆妇被赶了个干净,没人知道老夫老妻关起门来商议了什么。
第二天徐阁老夫人递了进宫的牌子,隔天进了翊坤宫。
徐皇后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句句紧逼,声声质问。而此时,她已经做了二十年的皇后,一国之母。
皇后寝殿,只有母女二人。
徐阁老夫人眼角微红,疲态尽显。半晌,徐皇后终于出声,“既然母亲什么都清楚,那又何必跑进宫来质问本宫?不错,正是因为父亲和徐家拒绝本宫的恳求,上折子请立四皇子为太子。本宫不得已而为之,才拉拢宗亲和一些有心归于本宫与四皇子的朝臣,准备联合请立四皇子。怎么,徐家不肯替本宫与四皇子出头,难道还不许本宫自己谋划吗?本宫终归是中宫皇后,愿意买本宫的面子,愿意为本宫孝犬马之劳的大有人在!”
不成想女儿至今还执迷不悟,甚至还理直气壮。徐阁老夫人气的直发抖,半天才拿手指着徐皇后断断续续几乎口不成言,“你,你难道不知道你的一举一动都牵着徐家,牵着徐家在朝堂的根基吗?你爹不顺着你,你笼络那些落魄宗亲也就罢了,你竟然授意那些有奶便是娘的、沽名钓誉的滑不溜切的小吏,妄想在文人中给四皇子博得正室嫡子的名望。你,你是不是,疯了?那些人打着读书人的名头,背地里哪个不是一身的心黑嘴骚只知道钻营富贵,一肚子攀龙附凤的坏水没有道义不讲仁义,哪有半点儿读书人的风骨?他们那样有辱斯文之人,就算跪在徐府的门前磕破脑袋,你爹还怕他们脏了咱家门前的台阶。你倒好,居然,居然妄想借他们之手给四皇子铺路?你怎么知道,他们打的不是从你这边走徐家的路子?你怎么就敢笃定,他们之中没有别人授意的居心叵测之徒?还是,这一切本就是你的打算,由着他们闹大了,好把你爹和徐家拖下水,不得不顺着你的意思走?你,你这么做,等于在逼你爹,逼徐家啊?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徐皇后脸色惨白,咬紧嘴唇,随之放开牙齿,笑着承认,“不错,本宫知道那些人靠不住,本宫没指望他们能成事儿,只是想借他们闹到朝堂上逼徐家不得不出手帮本宫与四皇子。就像您说的,本宫出自徐家,本宫的意思在外人看来,那就是徐家的意思,不管“真是”还是“假是”。怎么。母亲要责骂本宫不成?”
徐皇后等着阁老夫人或哭或骂。她自小在老家跟随祖母长大,祖母去后,她都十三了,到了要说亲的年纪了。来到帝都,陌生的生母对她关怀备至无处不周到,别说打骂了,甚至连重话都不曾说过。可是,这种客客气气的、甚至有些小心翼翼的态度,让徐皇后自始至终都不曾对帝都的徐阁老府生出家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像是寄住的客人一样。对徐阁老夫妇,她有孺慕之情,却又别扭的无从亲近。父母子女间这样尴尬的相处,相比徐阁老夫妇也不自在吧,徐皇后有些讽刺地想,她与母亲相处起来,皇后与阁老夫人的关系,远比嫡亲母女二人的关系自在多了。就是不知道,这一次,从来不曾气急失态成这个样子的阁老夫人,会选择像臣妇一样谏言?还是像旁人那样直接打骂训斥女儿不孝?
徐皇后不曾想到,阁老夫人跪下来自责起来,“老妇何德何能有资格责骂皇后娘娘?要责骂,也只能责骂自己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职责,把女儿带在身边时时教导。当年,是老妇不想远离夫婿回老家侍奉婆母,为修补关系,只好舍了年幼的小女儿送回老家讨婆母欢心,错过了她的成长与教养。为此,老妇对长大的女儿始终心怀愧疚,不知道如何相处,更不知道该怎么教她才能不让她觉得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严厉苛刻。患得患失的,老妇最终什么也没多好,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却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做错事儿而不自知。要说谁造的孽,那该死的只能是老妇。”
“母亲。”徐皇后喃喃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