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指流殇-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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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皇……皇额娘。”我支支吾吾地说出这几个字，心里感觉十分别扭。
“你过来，我瞧瞧。”她向我招招手，脸上的怒意全无，却呈现几分慈祥的神采。
我站起身走到床榻旁，没想到她竟将我拉着坐下。裕嫔一脸惊讶地望着我，又转头看了看胤禛。胤禛亦转过身，远远地看着皇太后和我。
皇太后拉住我的手，打量了我一番道，“模样生得不错，招人喜欢。若是跟了眩秃昧恕！�
胤禛怒目圆睁，他正欲说话，却被我抢先，“奴才入宫前，曾有幸见过十四王爷。”
“哦？在哪见的？说来我听听。”说起胤眩侍蟮牧成纤布浔涞蒙癫煞裳铩�
胤禛瞥了我一眼，又若无其事地看着别处。
我回道，“记得那日奴才穿着男装去明月园看戏，在路上钱袋被偷了，十四王爷见了便抓了那贼，将钱袋还了给我。”
“你穿男装去看戏？”皇太后乌雅氏用惊讶的眼神望着我，胤禛和裕嫔的脸上亦是充满惊异。
我低了低头脸微微一红。
“那后来呢？”皇太后看着我继续问。
“后来，奴才去了明月园看完戏准备回府，却发现在后院，戏园子的主人欺压在那唱戏的红珠姑娘，本想救她，但那园子主人蛮横，幸好十四王爷恰好赶上，救了红珠姑娘。”
“眩苁呛么虮Р黄健！被侍笏嫡饣笆保蛄艘谎圬范G，面带得意之色。
“是，十四王爷为人豪放，侠义心肠。”我亦笑着接话道。
胤禛和裕嫔站在旁边，看着我与皇太后说说笑笑，时间飞快地过去。我本想告退，可无奈她又要我多说些十四王爷的事，我没得法子，只得将上元那晚巧遇的事一并说了。
眼看就到了晚膳的时间，伺候皇太后的丫鬟弓着身子进来说备了晚膳。皇太后淡淡地说了句不想吃。我见她脸色苍白，便劝她道，“皇……皇额娘，其实，奴才还有一件关于十四王爷的事没与您说，若您今晚用了膳，奴才便马上说与您听，如何？”
“好你个丫头，竟敢要挟我！”皇太后嗔怒地看着我，却向那丫鬟招了招手，吩咐她准备进膳，又默许胤禛与裕嫔在旁陪着一起用膳。
皇太后坐在桌席的中间，而我则被她强拉着坐在了她的左边，她右边是胤禛，再往右便是裕嫔。吃饭时，大家一时无语，只是默默地吃着。
“婉青，现在该告诉我你还知道眩裁词铝税桑俊蓖砩鸥沼猛辏侍蟊憷盼易介缴稀�
我心里琢磨着要不要说红珠的事，若是让皇太后知道十四王爷爱而不得，却是因为胤禛派他去守灵，恐怕会更加激化母子两的矛盾。况且，这样对红珠未必是件好事。于是又忍住没有说出口，便将第二次在明月园遇见十四王爷的事说与她听，而十四王爷在那向我提起哥哥的事自然被我隐去。
陪着皇太后说了会话，我见她精神不大好，便请安告退，好让她早点休息。
胤禛和裕嫔亦请安告退，我待胤禛走出后才与裕嫔一同出了永和宫。回宫的路上，裕嫔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我道，“想不到妹妹入宫前有这么多奇遇，真让姐姐好生羡慕。”
我淡淡向她一笑，“不过是巧合罢了。”
自那以后，我偶尔得空便会去看看皇太后。每次她见了我，都甚为欢喜，只是病却一直不见好。太医开的药，喝了许多都不见效，太医说这是郁结于心，气不得纾，心病还须心药医。
皇太后一直想见十四王爷却不得见，恐怕这便是心病了。思念一个人却不能见，其实是十分痛苦的。我当然更能了解。
在宫中的日子，除了偶尔去永和宫陪皇太后说说话，其余时候，闲来无事，我便央了翠环替我在宫里找了些书看看，打发时间。
从她找的书里选了几本，只觉得《三十六计》故事性较强，便日日翻来看看。
我手拿着书，坐在软凳上，正看得起劲，忽然眼前出现一片金黄的龙纹，我抬起头，胤禛正站在我面前，我放下手中的书向他福身行礼，他淡淡地说了句“起来吧。”我便重新站直了身子。
“在看书？”胤禛拿起我放在几案上的书。
我轻声回道，“是。”
“你也喜欢看兵书？”他挑着眉毛问道。
“只是偶尔翻翻。”
“看到哪一计了？”
“反客为主。”
“哦？”胤禛看了看我，走到中间的软榻上坐下，“那你是否也想反客为主？”
我心下一颤，“奴才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慕容婉青，”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在这后宫之中，你是否想过反客为主？”
“奴才在这后宫之中，既不是客亦不是主，何来反客为主之说？”
胤禛清冷的脸上露出几分嗔意，“那你倒是说说，在这后宫之中，你是什么？”
我吸了吸气道，“奴才在这后宫之中，不过是个局外人罢了！”
他站起身，走到我跟前，眼神逼近我道，“你把自己当局外人，就是因为他，是不是？”
我心下一紧，手不禁发抖，难道他知道了？
“那日你在永和宫说了那么多你与十四的事，现在你还要说与他一清二白吗？”
我低下头思索着，那日我抢他的话，不过是为了避免他与皇太后再因十四王爷起冲突，才说那些让皇太后转移注意力罢了，没想到竟让他再起疑心。
我往后一退，手扶着几案的边沿，而胤禛却朝我走近再度逼近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二章 醒悟 雨中 画像 醉酒 真话
我的手紧紧抓住几案的边沿，心里扑通直跳。
“说啊！朕等着你的回答。”胤禛的脸越发清冷，眼里透着一股渗人的冰凉。每次面对他这样冰冷的眼神，我的心内就莫名地恐惧。我用力推开他，站到一旁，心内发紧。
“奴才说过，皇上要如何想奴才管不了。奴才还是那句话，奴才与十四王爷之间一清二白。”
胤禛走到我身旁，伸出手抬起我的下颌，我用眼角斜觑着他，身子却止不住颤抖。
他的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忽然又垂下手，松开我的下颌，“怕了？”
“没有！”我嘴上虽说没有，声音却是发颤，他是皇上，一句话便可定人生死，再加上他阴沉不定的性格，让人不害怕都难。
“哼！你确是个不怕事的主，连紫禁城的宫门都敢闯，”他说到此处顿了顿又续道，“慕容婉青，朕说过，给你十分的耐心。不过你也记着，你现在是朕的妃子，难道你就真的一点都不顾及朕的颜面吗？”他的眼里又开始泛起怒意。
他的话让我猛然醒悟，之前我不顾侍卫的阻拦为十四王爷送行，在外人看来，恐怕会觉得我与十四王爷之间暧昧不清。而我在永和宫说起入宫前与十四王爷之间的往事，旁人听了，也许更会觉得这正是我与他暧昧不清的证据！天呐，我在做什么？！居然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困境。我以为，那些只是我认为不得不做且随着自己心愿去做的事，但在旁观者看来却未必如此。
“我……没有，我……”我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原来，慕容婉青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他戏谑地看着我。
我一时无语，便只好低头盯着大理石板。
“这是皇宫，很多事情，并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他的面色忽然变得柔和，一下子给人很温暖的感觉，让我以为自己都不曾认识过他。
是啊，皇宫，一个繁华的牢笼而已，而我竟忘了这一点。进宫这么久都不曾意识到自己是他的妃子，要注意与其他男人的距离。他说得不错，我是他的，这辈子都是他的，与别人再无关系。可是，我的心呢，该是谁的？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而胤禛则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一时间屋子内十分静谧。
自胤禛知道我平时喜欢读书后，他便时常差苏培盛送来他藏的书籍。我闲时随便翻了翻，书里尽是他看时用朱笔写的批注。没想到，他连平时看书都如此认真。看着那些书，我仿佛就能看到他看书时皱眉思索，提笔书写批注的情形。
春日的天气，阴雨连绵，连着下了几日的雨，都没有要停的意思。 可在屋子内闷了几日，心内不畅快，便一个人撑了油纸伞出去随便走走，不管如何，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总是好的。
走了一小会，雨便如瓢泼，我只得走到廊檐下去躲雨。收伞时才发现，那莲花手链仍戴在手上，一直未取下来，又抬起手触摸自己的发髻，上面依旧簪着他送的白玉莲花发簪。放下手，却见身穿湖水蓝长袍的他站在我面前，眼神就像初次见我时那般清淡。
我眼眶发红，只得朝天空望了望，才让眼泪没有落下。
“臣参见婉妃娘娘。”他向我作揖请安。
我的心像被人撕裂开来，却将眼睛狠狠地盯向他，眼泪早已不争气地流下。他见我不说话，便一直保持那姿势不肯动。
“你何苦这样逼我？”我撂下一句话，便撑开伞向廊檐外跑去。
雨伴着闪电雷鸣越下越大，风亦在我耳边呼呼作响。
豆大的雨点滴滴打在我脸上，生生地疼，却不及心里的痛。我一边跑着，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顺着脸颊流向嘴角。头发，衣襟早已被雨水沾湿。
我已记不清是如何跑回长春宫，推开宫门，守门的小太监见了我一脸惊讶，慌忙跑向里面，喊了疏影，姝儿和翠环撑了伞来扶了我进去。我意识模糊地被她们三人搀扶进寝宫。
我躺在床榻上迷糊地睁开眼。向窗外望去，雨已停住。天色已黑，却不知是什么时辰。我穿好衣裳，向外走去。长春宫外守门的太监蹲在地上打盹，我悄悄掩上门，往右边的长廊走去。
去哪里呢？哪里又该是我去的地方呢？我不知道……
耳边隐隐地传来悠扬而哀怨的笛声，我循着声音走去，只见一座三层的古拙阁楼立于我面前，却寻不见吹笛人的身影。这是什么地方？
抬眼一看，三个鎏金大字落入我眼中，“雨花阁”？放眼望去，这四周连个看守的小太监都没有，紫禁城为何有这么冷清的地方？
我推开阁楼的大门，沿着青石板砌成的路往内走去。阁楼内的灯火忽明忽暗地闪烁着。我心内有几分恐慌，没有人，为何点了灯？
我的花盆底踏着阁楼上的木板，发出“咚咚”的声音。上到阁楼的第二层，我将头往前面探了探，有间屋子的门竟是开着的。我的脚不自觉地向那间屋子走去，走到门口时，我的脚步一滞，整个人僵住。眉如远黛，面若桃花，面色微嗔，嘴角却微微扬起似笑非笑，她身穿一袭大红蒙古袍，面容神态与我极为相似。那是我，还是云儿？泪水一下喷薄而出。
我走到那幅画面前，轻轻抚摸着她的脸，“云儿……”
如果换做是你，他还会那么轻易就放手吗？我在心底这样问着，却没人能回答我。
我转过身，见桌上放着酒壶和酒杯，便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酒一入口，心口便觉得微辣而沁人。心内觉得憋屈，便又连着饮了几杯，后来索性拿着酒壶和酒杯走出房间，站在阁楼的护栏旁边，我拿着酒杯对着天空敬酒，“干杯！”眼泪顺着眼角流到嘴里，又咸又涩。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我不禁自嘲。
“酒入愁肠，呵……原来相思泪是又苦又涩的……”我碎碎地念着，侧头看去，却见一道金黄的身影闪到我面前。我感觉脸上发热，迷迷糊糊地望着那人，“皇上？”
我摇摇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却越发头晕，“呵……你不是皇上，对，皇上不会来这里的。”
他看着我，似笑非笑。
我顺着护栏蹲下，“连你也不肯听我说话！你知不知道，在这紫禁城里，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嗯……没有，什么都没有……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苦，却每天要在别人面前装着我很好啊！喂！你到底……”我的话未说完便被人横抱起。我臆呼一声，许是酒劲上来，便昏了过去。
耀眼的阳光洒照在我的脸上，刺得我眼睛有些痛。我的头昏昏沉沉的，恍然睁开眼，陌生的床榻，再环顾四周，才猛然惊醒，原来是昨夜雨花阁的那间屋子，只是那幅画着云儿的画不见了踪影。
“小姐，”疏影推开门忽然出现在我面前，我撑着手，坐起身望着她。
“小姐昨夜为何来了这？可让我们好找，要不是皇上派人来传话说您在这里，我们可要急死了。”翠环和姝儿亦跟了进来，端着水盆和妆匣。
“皇上派人通知你们的？”我皱着眉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