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指流殇-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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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对皇上的一再拒绝，在其他嫔妃看来却是用的欲迎还拒的招数。我心内愤怒，表面却淡然地说道，“年妃要说的我明白了，多谢提醒，我并没有对皇上用什么招数。我也曾劝过皇上放手，可是皇上听不进。在这后宫中，我没有想过和谁争什么，我不过是这里的一个过客罢了，年妃不必担心。”
年妃听了，淡淡一笑，走到我面前道，“妹妹，不管你心里装着什么，都该放下。你进了宫，就是皇上的人，怎样都逃不过。既然如此，妹妹为何不坦然接受皇上？为何要这样既让皇上痛苦也让自己痛苦呢？”
我与她四目相对，心内一窒，难道她知道……？不会的，不可能的……
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道，“是皇上要你来说这些的？”
“没有谁让我来说这些，只是同为女人，我是过来人，想提醒妹妹一下罢了。更何况，妹妹和我一样，有亲人在朝为官，难道你就不想想你的阿玛吗？”
阿玛……我背朝凳子后面一倒，心里生出几分恐惧和不安。
年妃的神态自若，又望着我道，“好了，要说的话我都说了，妹妹，我就不打扰了。先回宫去。”
我差了疏影送年妃，自己只是呆呆地坐在软凳上回想着她刚才说的话。
翠环端着糕点过来，放在几案上道，“主子，您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我的思绪被她说话的声音拉了回来，“哦，没什么。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翠环点点头，退了下去。疏影从外面走了进来，脸色有些难看，“小姐，我……我刚才……”
“刚才怎么了？”
“刚才看见怡亲王扶着福晋从宫外廊檐下走过，福晋好像……好像是怀胎了。”
我被疏影的话狠狠一击，心像是有什么被针扎着地痛着，我的手紧紧地抓住软凳的扶手，骨节泛白，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那一天终究还是来了！记得那日，我问他，会不会有一日心里没有我，他只是沉默不语。
也许，当时他只是没有勇气说出那句话罢了！
想着想着，我的心就像被人撕扯般疼痛，眼泪亦是止不住地流着，最后终于忍不住哭出声。
“小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不该向你说这些！”疏影焦急地走到我面前，掏出帕子替我拭泪道。
我已顾不上她说的话，只是抱着她默默地哭着。慕容婉青，其实你一开始就错了，如果当初不接受他，就不会有今日的伤痛！
哭了一会，我气息渐渐平息，只是抱膝坐在软凳上发呆。疏影见我默不作声，便端了热水拧了帕子替我擦脸。我推开她，走进书房，铺开宣纸，提起毛笔在上面写着当初我与他的誓言，“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不知不觉间，桌上地上都铺满了宣纸，纸上布满的全是这两句话。我不断地写着，只是觉得也许这样就可以缓解心中的痛苦，也许这样就能忘记当初他对我说的话，不再留恋过去，不再留恋他，也不再留恋曾经的幻梦。
慕容婉青，该放手了！我心里对自己这样说着，却还是隐隐的痛着。原来，要放下，会疼痛，会不舍！
我俯身去捡地上的纸张，左手手腕上的手链明亮而刺眼，我伸出右手想去摘下，眼前却闪过他从前为我戴上手链时眼里喜悦而温暖的神情，右手终究是不自觉地放下。罢了，就当是留作纪念吧……以后和他，再也不会有半点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估计有要被某些人骂了。╮（╯▽╰）╭
☆、第四十章 谥号 断裂 生辰 礼物 成全
雍正元年八月，果如皇太后逝世时胤禛所言，追封皇太后乌雅氏谥号为孝恭宣惠温肃定裕赞天承圣仁皇后。册文曰：母仪正位。仁风诞播于八方。壸德流辉。宝训永垂于万世。进徽称于清庙。玉册爰新。议典礼于容台。彤编式焕。钦惟皇妣大行皇太后华渚炳灵。庆都凝瑞。秉含弘之淑性。应地安贞。树雝肃之芳型。俪天作则。赞襄内治。逮埶目御以加恩。辅佐先皇。自宫庭而起化。宽仁夙着。胥食德而饮和。朴素攸崇。务去奢而从俭。荷生成于圣母。诞育藐躬。极尊养于慈闱。未酬厚载。上推崇之号。允谐万国欢心。执谦让之衷。坚却百僚敦请。音容倐隔。恋慕实深。兹当升祔之辰。莫罄显扬之悃。嘉言懿行。永怀至德于坤元。琬刻瑶棱。肃荐明禋于閟寝。谨侲册宝。恭上尊谥曰。孝恭宣惠温肃定裕赞天承圣仁皇后。伏冀默扶景祚。宏衍庆源。启后人绍衣之图。克承克继。导寰宇庞鸿之祉。俾炽俾昌。谨言。
如果说原来，我心中还有一点执念，可如今的我，其他都不再牵挂，不再多想，唯一挂念的就是家中的阿玛和额娘，还有远在江南的哥哥。
疏影见我寡言少语，时常坐着发呆，便整天想着法子想逗我开心。
“小姐，你看，这是我刚绣好的帕子，送给你可好？”疏影拿着绣好的鸳鸯帕摆在我面前笑着道。
我拿着看了看，又还给她道，“这帕子不适合我，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疏影皱着眉，悻悻地收回帕子，“小姐，我听说若诗格格今天回宫了，要不咱们去看看她？”
若诗？是啊，很久没见过她了。说起来还真有几分想念她那个鬼丫头。
我舔了舔嘴唇，望着疏影道，“那你可知她现在在哪？”
疏影见我的神色稍好便笑道，“听说她现在在养心殿皇上那，小姐，要去看她吗？”
我向她点点头，想着出去走走也是好的，总比整天闷在长春宫强。
疏影眉开眼笑地拉住我道，“小姐，这才对了，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走出长春宫，明亮的阳光刺入我眼中，许是太久没有出来，我感觉眼睛刺痛，便伸出手挡在额头上。疏影从旁边递过扇子给我道，“小姐，用扇子挡着吧。”
我向她摇摇头，又继续往前走。熟悉而陌生的身影站在我前面，我呼吸一窒，顿住脚步。
他缓缓走到我面前，阳光打在他脸上，闪着光辉，他的眼神依旧温润如玉。
我心里一抽一抽地痛着，他面色温和地走到我面前。
“恭喜怡亲王，又要得子了！”我用讥讽的语气说道。
他眉头紧锁，却淡淡地回道，“我与皇兄从小一起长大，在朝堂上共同面对风霜雨雪，情谊不比一般兄弟，你如今是他的妃子，不管是要顾及兄弟情谊还是要顾全君臣之礼，我都不能和你怎样！我知道你怨我，可是，我们之间，此生不会再有可能了！就当是我对不起你！只盼你能好好照顾自己。”
他的话一字一句如同针扎在我的心上，原以为我能波澜不惊地面对，却仍是泪流满面。
我拿着帕子擦干泪，吸了吸鼻勉强笑道，“多谢怡亲王，我很好！如果没事，就此告辞！”
再见，但愿再也不要见！
我推开他，往前面的甬道奔去，咯咯的脚步声一声声地回荡在我身后，疏影亦快步跟在我身后跑着。
跑了一段，我气喘吁吁，放慢脚步，泪水早已被风吹干，我半蹲着身子，调整呼吸，抬眼一望，眼前已是养心殿。平静一会，我的呼吸已经不急促，便缓缓走向养心殿。
苏培盛站在养心殿门外，见我来了，便弓着身子，眉开眼笑地说道，“娘娘来了，容奴才先去通报一声。”
我冲他点点头。不一会，苏培盛便引我进入养心殿的偏殿。
若诗穿着粉红色的长裙，脖子上仍是挂着长命锁，依偎在胤禛怀里，甜甜地笑着。
我走上前，向胤禛福身行礼，若诗见了我，从胤禛怀里挣脱。
“起来吧。”胤禛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笑。
“婉青姑姑，我好想你呀。你想不想若诗？”若诗拉着我的手，一脸天真无邪。
许是刚才哭过，心里仍是闷着，便没能笑出来，只是淡淡地答道，“想呀。”
胤禛走到我身边，用探询的眼神看了看我道，“刚才哭过了？”
我面露尴尬，眼睛盯着地板道，“没……没有啊。”
“婉青姑姑说谎，姑姑脸上还有泪痕呢！”若诗指着我的脸颊说道。
我的脸倏地一红，胤禛又走到若诗身边道，“若诗，你先去皇后姑姑那里玩，皇伯伯有话要跟你婉青姑姑说。”
“好啊，”若诗又拉着我的手道，“婉青姑姑，若诗得空了去看你。”
我冲她笑笑点点头。苏培盛带着若诗退出养心殿。
胤禛走到我身旁，抚了抚我的头发柔声问道，“到底怎么了？”
刚才怡亲王对我说过的话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我眼眶发酸，却强忍着笑道，“没什么，都过去了。”
“你还是把自己的心藏得这么深。”胤禛眉头紧锁，眼神深邃地望着我。
“你进了宫，就是皇上的人，怎样也逃不过。”年妃娘娘的话忽然回荡在我耳边，我思绪纷乱，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道，“皇上，既然过去了又何必深究，我答应过皇上，会试着去接受一些原来不肯接受的东西，那么也希望皇上能给我些时间。”
胤禛紧锁的眉头终于松开，眼里露出喜悦的神色道，“你真的这么想？”
我轻轻点点头。胤禛一把将我揽入怀中，我全身一颤，僵直地站在原地，想要推开他。
他又用了用力把我抱紧，轻声在我耳边说道，“你可知道，在这宫中，没有哪个妃子是不愿意让朕抱的，唯独你……”
是啊，后宫之中，哪个妃子对他不是低眉顺眼，想方设法地讨他欢心，唯恐他不开心，唯独我，见了他如同见了洪水猛兽般……我不再推他，只是站在原地任他抱着。
“银床淅沥青梧老，屧粉秋蛩扫。采香行处蹙连钱，拾得翠翘何恨不能言。 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我抱着书，轻轻地读着，心生伤感，哀叹一声，疏影端着菊花茶走到我面前笑道，“小姐，三日后便是你的生辰，小姐打算怎么过？”
生辰？我自己倒不记得这回事了，往年在府中都是阿玛额娘和哥哥替我庆生，进了宫，亲人都不在身边，想想也没有意思，便淡淡地答道，“罢了，随便过过吧。”
“小姐往年不是最期盼庆生，怎么这会子没有兴致了？”
我轻叹一声道，“今时不同往日。”
三日后，我的生辰。疏影一大早便拉着我起床，替我洗漱好，拿了绣着兰花的粉红长裙放在我面前道，“小姐，今日是你的生辰，可要穿得精神些。”
我冲她一笑，任她替我换上衣裳。
“待会我去厨房好好给小姐弄几道菜。”疏影边替我整理衣裳边笑道。
“好啊，我可要看你这几月在宫中厨艺有没有长进。”
我正说着，翠环推开门走到我跟前道，“主子，皇上派人来请主子，说有事让您去一趟。”
“说是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没说。”
我整了整妆容，走出卧室，看见一个小太监正弓着身子候着。
“参加婉妃娘娘”小太监向我打了个千。
“起来吧。”
“婉妃娘娘，皇上派奴才请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
我随小太监在甬道上走着，左右两边皆是朱红琉璃瓦，却与平日去养心殿的路有些不同。
我心生疑虑，难道他不在养心殿？出了甬道，抬头望去，养心殿已在东侧，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戏台，胤禛正坐在戏台前端着茶杯，望着我，苏培盛低着头站在他旁边。我走上前正欲向胤禛福身行礼，他面带笑容地说道，“今日你生辰，礼都免了。”
他竟然会知道今日是我生辰？我心中有几分讶异，却仍是低头回道，“谢皇上。”
胤禛拉着我坐在他旁边的软凳上，“还没用早膳？”
我点点头，他便吩咐苏培盛传膳。一群身着粉红色衣裳的丫鬟在苏培盛的带领下端着碗碟款步而来。待她们放置好东西，戏台上响起丝竹和锣鼓的声音。放眼望去，一位穿着大红袍子戏服的女子缓缓走上台，我心内激动不已，是她，是红珠！我又惊又喜地望着胤禛。胤禛嘴角微微一笑道，“怎么样？生辰礼物还满意吗？”
阵阵暖意袭上心头，我轻轻地向胤禛点点头。没想到他竟如此用心。
红珠唱的是《麻姑献寿》，声音悠扬，面带笑意。我仿似又回到了初次在明月园看到红珠的光景，只是如今，很多事情都已改变。
锣鼓声渐渐隐去，红珠的声音也随之渐消，我情不自禁地拍起手。胤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