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世翩翩-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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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辰他在那咁黑的巷子里鬼鬼祟祟作甚呢?”
苏枕月摇摇头,并没有告诉他,方才还有一个异族装扮的人与其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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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城置办完物件,已是辰时三刻。
萧嗣不让苏枕月提半点货品,自己也懒得下苦力,索性租了一辆板车,又喊来一名挑货工,先行将所有东西运回月满楼。他心里琢磨着自个儿还得和阿月逛逛街,顺道问她些家里之事呢。
“阿月,你家人来京城已经好几日了,我都还未正式请他们吃一顿饭呢,倒是让老李那小子捷足先登。”
“最近酒楼杂事太多,是我疏忽了。而且我爹爹身体抱恙,等哪天他精神好些我再来张罗张罗吧。”
“听阿月的!”萧嗣花言巧语地拉着她的衣袖小声说道,“你那两姐妹真是一个绝代风华一个沉鱼落雁,为咱月满楼增彩不少。”
苏枕月明眸一怔,侧头看他满脸诡谲的笑容,回道:“嗣少,你可少在她们身上动心思。”
萧嗣挑眉不应,嘴型却分明在问为何。
这时,有几个衣袂翩翩的舞姬从乐舞坊嬉闹而来。杨柳青青,娇莺恰恰,一路欢歌笑舞惹人频频驻足旁观。两个白衣舞姬玩闹一团,没得竟与满腹心事的萧嗣撞了个满怀。
“对不住啦,俊哥哥。”其中高挑的舞姬拍了拍萧嗣的胸膛。
萧嗣回过神,很是受用地执起她的手亲吻:“光是口头致歉有何用?”
闻此,更多舞姬拥堵过来。
“那不如请俊哥哥到咱舞坊来做客,让咱们为您跳支舞如何?”
“是呀是呀,姐妹们刚练了一支羽衣舞,正好请公子鉴赏。”
在京城里,她们向来是比那些伎者、戏子更为轻佻放浪的群体。萧嗣却是最喜这般逍遥自在,当即拥着众多美人朝那绮丽妖艳的舞坊走去。
这就是为何。被遗忘的苏枕月独自立在街头,笑看他远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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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月满楼的途中,苏枕月又看到了黎明时小巷里的那人。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此事必有蹊跷,于是悄悄跟随其后,希望得到一些线索。
今日天气阴沉,街上行人也破少,循着黑衣人的踪迹,苏枕月已不知不觉来到了僻静的大宅后巷。一阵阴风掠过,有脚步声窸窣作响。她察觉气氛有异,刚想急步沿途返回,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在迷烟飘来意识消散的瞬间,她知道自己中了圈套。
而另一头的萧嗣正在美人怀里畅饮,四周红绸轻纱飞旋,艳舞莺歌不绝眼耳。
忽然鼓声顿起,和弦崩坍,一曲《十面埋伏》如洪水决堤!
舞姬们的翩翩羽衣暗藏杀机,数枚淬毒袖箭齐齐发出。似醉非醉的萧嗣腾空而起,衣袖轻拂间已将毒箭唰唰打回。其力道不若外表看似轻盈,却是蕴藏内力,招招刺中舞姬们的要害。
哀嚎四起,血洒满堂。
“就算是美人也不能扰我喝酒的兴致。”他扔了爱不释手的酒杯,走过一地血尸,见最初那名白衣舞姬尚有一口气,便附身笑问,“小娘子,你们为何要杀本公子?”
“拿、拿人钱财,替人……替人消灾……”说完最后一个字,舞姬气绝生亡。
萧嗣百思不解,也懒得理会。若何人能杀得了自己,倒是件值得期待之事。他整理了衣冠,懒洋洋地打道回府,洁白的袍裾竟是滴血未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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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阿月还没回来?”一股脑儿瘫在柜台摇椅上的萧嗣又一股脑儿蹭了起来。
管事焦虑地摊摊手:“您和老板都出门一天了,这马上就到晚膳时辰,要是诸位贵客驾临没有老板撑场,咱们铁定遭殃!”
“你可确定?其他人是否有见过阿月?”
“连香儿姑娘都说不知老板踪迹呢!”
“坏了!”萧嗣拍拍大腿,将乐舞坊的血案联系了起来。
正值这时,门外来了一众戎装将士,说是要捉拿凶手萧嗣。
萧嗣见势不妙,急忙跟管事交待了一声如常打理酒楼,就跳上房梁遁逃无踪。
他的武艺是自幼跟随隐世高人空空道长所学,其中这招飞檐走壁的绝妙轻功正是看家本领,是以无人能捉他个正着。
逃离了月满楼,他暗忖着唯有去找李麾才能解决此事。于是他来到李府,逾墙而入,潜入李麾房间时,恰巧李麾正在沐浴。
一声尖叫划破了李府的寂静。
李麾拉过屏风,一边怒骂一边穿戴行头:“你他妈有病吧!搞什么鬼!”
萧嗣顶着一身被泼洒湿透的衣裳,白了李麾一眼。
“府里都是些什么饭桶,有外人来也不通报一声!”李麾不依不饶继续痛斥。
“我翻墙进来的。”
“我平日里说你脑子坏掉了你不信!大门不走,玩什么翻墙?”
“官府在通缉我。”
“关我何事!我可不帮你收拾烂摊子!”李麾系好腰带走出屏风,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湿漉漉的萧嗣。
“你小师傅失踪了关你的事么?”萧嗣的眼眸第一次有了寒气。
李麾双手耷拉下来,盛怒的容颜顷刻变得怔惘:“你、你是何意思?”
萧嗣将湿衣除掉,双手抱臂看向他。
*********
殷祥从户部匆匆赶到李麾府上时,那两人正一筹莫展地相对无言。
“老项,该如何是好?”李麾急道,“不如让京军全城搜索!”
“这怎么可能……”萧嗣扶额坐下,甚少有此般无奈。
“都怪你!为何不好好保护小师傅!让她一人走失该怎么办!”面对李麾的指责他头一回没有理由反驳。
“够了。”殷祥负手而立,森然开口,“我要听详细过程,一丝一毫都不准遗漏。”
萧嗣和李麾都被他的气场给震慑住,再不敢把其视作项十三。往日最是温和亲切之人一旦发怒,那便不是血流成河这么简单。
……
“你是说,掳走苏老板之人跟乐舞坊有关?”殷祥坐在太师椅上,神色复杂。
“除此之外,我当真想不到是何缘由。”萧嗣右拳打在左掌上,忽而拍案而起,“对了!我记得此前阿月还提及过一件事!”
“别磨叽,赶紧说!”李麾心急如焚,想着苏枕月此时不知在什么地方受着委屈,他就难受。
“今早在前往西市的途中,我们曾在巷口遇到一个鬼鬼祟祟的黑衣人。阿月当时告诉我,那是朝中某位参将,而且曾经和战郡王一道来过月满楼!”
李麾侧头思索:“跟随过战郡王的参将不计其数,可有与其一道把酒言欢之交情的,便只有那徐明。可是徐明为人正直不阿,而且他与小师傅有何关系呢……”
“更可疑的是,来抓我的人并非衙役,而是军中之人。他铁定脱不了干系,不如先抓来审问!你说呢十三殿下?”
“徐明是十五弟的人,我们不可贸然行动。”殷祥的脸色愈发难看,“李麾,你立马去查探那乐舞坊的底细,萧嗣你留在李府不可与官府起冲突,此后水落石出,朝廷自会还你清白。”
“那殿下你要去何处?”萧嗣追问。
殷祥驻足回头盯了他一眼,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君王杀气,骇得他噤若寒蝉。
待房门重掩,萧嗣方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李麾。
“这么多年以来,你可是我见过的人中,第一个惹恼十三皇子的。”
“他不会去找人来打我一顿吧?”
“你那脚底抹油的轻功,何人能打着你?”李麾没好气地戴上官帽准备出门查探,“况且老项此刻忙着找小师傅,才没空搭理你。”
“他方才拍拍屁股就走人,能有什么办法找人?”
李麾鄙夷地对他冷笑:“你不会真以为老项只是个吃喝玩乐的富贵闲人吧?哼,十三皇子可是掌握着京畿最大情报网的首领。此番就算挨家挨户去搜他也能干得出来,所以他亲自去接洽密布的眼线更是万无一失。”
萧嗣肃然起敬,深觉自己小瞧了阿月的项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想知道下一章大家怎么救出苏二小姐的咩*0*
☆、第二十四章 假面故人显真身
次日清晨,十三皇子领着已找到线索的李麾和唯一的证人萧嗣前往兵部战郡王宅院。
当时站岗的将士见其浩浩气势竟是一句拦问都不敢,只是私下里没少闲扯十三殿下异常的言行。素闻十三皇子和善宽容,一向在户部勤于办公,几乎从不干涉其它三省五部之事,这次越界行事不仅稀奇,也为党争风云增添了几把暗火。
见到战郡王殷琛时,他正在用绸缎擦拭银光宝剑。
“十三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殷祥面上仍是乐呵呵地作揖:“今日前来,一半为公一半为私。”他侧头给李麾使了个眼色。
李麾却是扯不出一个笑来:“王爷,想必昨日兵部派人捉拿萧嗣之事您已知道。下官很是不解,为何兵部会插手衙门之事?”
殷琛收剑入鞘,挑眉看向萧嗣:“不错,我今早一来就得知了这消息。衙门人手不足,兵部调派将士帮忙也无可厚非。莫非李大人此次前来是特地为我们缉拿人犯?”
“是那些舞姬想刺杀我,我不过是自保还击。”萧嗣也有些看不惯这位傲慢强势的皇子,“李大人已派人查出那乐舞坊确为一个杀手组织,而且……而且昨日还有人见过您的部下进出那处。”
“不错。下官的眼线亲眼所见,昨日辰时左右徐明参将进出乐舞坊。此为供词,若王爷需要他亲临作证,下官立马让其过来。”李麾盯了盯殷祥,笃定地说。
殷琛沉默了片刻,只是问了殷祥一句:“十三哥,你也认定是我手下的徐明在暗中操纵?”
萧嗣和李麾均是不屑地白了他一眼,殷祥却笑着回道:“我相信十五弟与此事无关。”
言下之意便是认定徐明为主谋。
殷琛转回案牍前打开一个折子哂笑:“我不明白,如果你们握着所谓的证据在此言之凿凿,何不去公堂辩驳?萧嗣是否有罪跟本王说也无用。”
“我们来这儿最重要的目的不是为萧嗣洗脱罪名,而是让徐明交出月满楼的苏老板!”李麾上前一步直言。
“苏枕月?”殷琛没料到这中间还牵扯了这样一缕关系,一时愣住,没有主意。
“你们这是在作何?”
门口传来别妩甄的诧异之声,满室更显死寂尴尬。她刚起床洗漱完毕,想来唤殷琛食用早膳,岂料却在这里见到了绝不可能见到之人。
萧嗣不懂他们的感情纠葛,也就无所顾忌地放出话来:“兵部之人劫持了月满楼的苏枕月,只因我们撞见了他的诡秘行事,是以十三殿下带我们来恳请放人!”
别妩甄万万没料到这一出,既不知该质问丈夫,还是该质疑挚友。
李麾不清楚殷琛是否有参与此事,但别妩甄他是相信的。如果要营救苏枕月,从她入手不失为一个办法。
“甄妃娘娘,下官有确凿的证据认定买凶杀人的是便京军的徐明参将,不如请他出来对峙,也好为大伙儿释疑。”
“可、可昨晚我已准他前往奉天处理家事……”别妩甄从未这般讪讪难堪。
“你!”李麾气结。
“这分明是逃之夭夭,肯定就是他掳走了阿月!”萧嗣大怒,“没想到朝廷军队也会做出此等丧心病狂的勾当!”
这一句激怒了原本愧疚的别妩甄和沉默中的殷琛。
“你若再对军队出言不逊,本王可不管你是否为杀人犯,照样以军法处置!”殷琛扔了折子,大有拔剑怒指的意味。
双方剑拔弩张,房间里的火药味顿时爆发。
“萧嗣,不得放肆。”开口的是殷祥。他此刻依然还能沉住气,是因为别妩甄的出现。
“殿下,苏老板失踪已有一天一夜,不可再拖……”李麾憋着一口气提醒,此刻绝对不能退步,否则小师傅就毫无生还的可能。
“我自有分寸。”殷祥冷若冰霜的面容已让在场之人心寒,他毫无温度的话语更让人陌生不已,“既然徐明参将不在,此事也难有进展。为今之计希望兵部派出十万人马搜索全城,救人之事刻不容缓。若苏老板有何不测……本皇子也一定让相关之人三代不得善终。”
“十三哥!”殷琛瞪着血红的眼睛喊住转身离开的殷祥,“待我遣回徐明,一定给你一个交待。”
“如此,便有劳战郡王了。”殷祥留给他一个“此事最好与你无关”的眼神。
待人去室空,殷琛狠狠地拂去案牍上的公文。他并非气愤一个失宠的皇子来胁迫他这高高在上的战郡王,而是从孩童时就憎恨那样的眼神,那种轻蔑和自己的亲大哥殷镇同出一辙!原本年少时他和殷祥的同窗之谊甚为深厚,十三哥待他更像亲弟,可自从朝中党派分立,自从别妩甄的出现,一切都不复存在。
别妩甄此刻也没有立场去劝慰,惟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