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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浊世翩翩-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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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交涉后,苏枕月从外步入车内,掀起湘帘迎进了那两位女子。
  先是一双尖足长靴映入眼帘,再是及膝绯色中裙、牙色中衣外罩胭脂色比甲,最后是鹅蛋小脸、锐利明眸。
  殷祥有一瞬的失神,遂又很快恢复了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那红装女子抽出搀扶翠衫妇人的双手,抱拳作揖道:“公子有礼,承蒙美意。”其落落大方的气韵让人暗自称赞。
  “姑娘客气,请坐。”殷祥恭敬引手。
  “多谢。”说话的是翠衫妇人。她没有盘髻,应是不曾嫁人,只是眼底的睿智和恬淡仿若经历了百年沧桑。
  两个女子坐于殷祥对面,苏枕月为她们递上暖茶,示以微笑。红装少女感激接过,两人目光触碰的刹那,似有莫名的牵绊。
  “敢问二位这是去何处,我让车夫先送你们。”
  “这位是国子坊的宛姑,乃我挚友。我本想送她回府,奈何天有不测风云,所幸遇见公子得以载归。”少女简要道来,言行举止皆是明丽爽朗。
  宛姑微微欠身:“若是顺道,就麻烦公子了。”她话语不多;眉宇之间凝着淡泊。
  殷祥摆摆手,笑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他转转眼珠,复又望向少女,有些耐人寻味地笑问,“那,姑娘你……”
  “在下姓崔,送宛姑到家即可,我另有去处,不劳费心。”少女彬彬有礼,豪迈爽快,却由始至终都带着疏离。
  殷祥见其一颦一笑颇有意思,不自觉地拍打手中折扇,笑靥玩味。
  苏枕月在一旁收好茶具,见他望着少女的目光,情义萌动,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妩甄,你逃得了此次,下一次总会被逼就范,你可有何打算?”宛姑小声向崔姓少女问道,荣辱不惊的面目竟也浮上些忧虑。
  “宛姑,我家那老头子总是如此逼迫我,我只得逃!待被捉住再说吧。”
  殷祥和苏枕月闻此,不禁相视一眼,甚觉蹊跷。
  “崔姑娘,你可是遇到了何难事?”殷祥迟疑了片刻,仍坚持说,“若信得过在下,在下自当略尽绵薄之力。”
  这位叫崔妩甄的红装女子,回头迎上殷祥真诚而略显憨厚的双眸,心里有所触动。她收起方才的三分疏离,不以为意地笑道:“也并非何大事,公子你也帮不了我。不过是我父亲逼我同王孙公子相亲罢了。”
  殷祥脸上的笑意一滞,难以置信地重复道:“姑娘不喜同贵族子弟相亲,所以……逃走了?”
  崔妩甄理所当然地点头,又含笑带骂地一挥手:“那些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全是草包!本姑娘多看一眼都嫌恶心!那啥,我可不是在说公子你啊。”初见殷祥锦衣华车,又有丫鬟侍从随行,她已认定他也是那些膏粱子弟中的一个。
  苏枕月和宛姑皆是一惊,因这女子毫不客气的狂傲而讪讪看向殷祥。
  殷祥拍打的折扇猝然停在空中,怔愣的神情忽而化为豪放的大笑:“有趣!有趣!”
  崔妩甄见他不怒反笑,心中亦不觉生出几许疑惑和无端的期待。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姑娘敢于反抗这千百年来之伦常,实乃女中豪杰,令人钦佩!”
  “你……你果真如此认为?”半是疑虑不解,半是受宠若惊。崔妩甄从未遇到这般境况,一时没了气焰,只得小心翼翼地询问。
  殷祥颔首,作揖赞叹。这令那个傲慢的红衣女子霎时腼腆垂目,心里隐隐有过一阵悸动。
  苏枕月拽着衣角,似在为殷祥见证一场刻骨铭心的感情。她移开视线,双手不知往何处摆,慌乱的目光触上一旁的宛姑时,感觉到她投来的怜悯。
  雨还在下,车声哐哐,仿如心碎之音。
  不多时,国子坊便到达了。
  “今日多谢公子。”宛姑福身,抬头之际见苏枕月温润纤弱的样子,心中怜惜,握住她的手,一改此前冷漠:“这位妹妹生得娴静,兴许与妾身谈得来。街尾的锦绣阁乃是妾身所开的小刺绣庄,闲暇之时便来国子坊做客可好?”
  苏枕月感激一笑,刚想答谢,却被崔妩甄插话道:“宛姑;您这是在拉生意呢?”
  “你这丫头!”宛姑笑骂一语。
  “今儿个还真得谢谢宛姑你帮我解围呢。”崔妩甄挽过她笑说,复又向殷祥点头致谢,“那么;告辞了。”
  “二位好走。”殷祥有些意犹未尽。
  崔妩甄跳下车,与小伍协力搀下宛姑。
  殷祥右手支着下巴靠在窗前,目送她们离开。见少女走了几步,驻足回头,眸中恍如拨开云雾。
  “哎,我不知公子名讳呢。”
  口吻再不复初见时的生疏客套,殷祥心中一暖:“敝姓项,人称十三。”
  崔妩甄笑靥动人,眼波流转间扬眉大喊:“项十三,你与那些草包不同!”说完矫健转身,犹如落花洒肩般惊艳。
  青灰色调的街头,她似一朵花中妖精,绽放在初春天幕下,任风雨潇潇、流年偷换,仍光华不减。
  “一骑红尘倥偬过,不施粉黛亦风流。”殷祥怔语半晌,往后很多年都难以忘记这魂牵梦萦的景色。
  苏枕月沉默在旁,黯然神伤。
  相邻却犹似隔着天堑,相伴却终会陌路难逢。雨打芭蕉的痛,落红坠地的悲,她一一领会。
  *********
  马车在闲者居门前停下。
  殷祥依旧极具风度地搀下苏枕月。不同以往的是,少年面如春风,女子却眸若凝霜。
  “春桃,你让曲姑煮碗杏儿粥,然后送到我书房来。”殷祥捧腹,慵懒地喃喃自语着肚子里的馋虫别闹。
  “是,公子。”苏枕月扯出一丝笑容,努力不让他瞧出端倪。
  待她先行一步迈进府内,一个头戴礼帽的小太监匆忙奔出向殷祥作揖行礼。那正是殷祥从宫里带来的顺儿。只见其附耳说了几句,殷祥不待整装便径直往垂钓斋走去。
  庖厨里,苏枕月心不在焉地用调羹搅动着盅碗里的粥,凄迷的双眼显得无精打采。方才马车上,她分明听到殷祥让小伍去打听那崔姑娘的家世。是一时的留恋抑或真心的追求?自与其相处以来,她心底很是明白,殷祥并不若外表招蜂引蝶、处处留情。能令他如此上心的,那红装女子还是第一人。
  “春桃丫头,再搅粥就糊啦。”厨娘随夫姓曲,原是一户没落贵族的女儿,家境清贫,两年前被三皇子送到闲者居,殷祥对其颇为照顾。
  苏枕月一惊,回过神儿来低头嗫嚅了一声对不起。
  “可是有心事?”曲姑一边涮锅一边关切地问。
  “……”苏枕月默然了片刻,将手中的粥盛好,抬头望见窗外喜鹊成对飞过,戚戚叹道,“曲姑,您认为义无反顾成全一段没有结果亦不般配的感情,到底值不值、对不对呢?”
  曲姑一愣,遂又温和地笑看这傻丫头,口吻多了几份慈爱:“情字之中,何来‘值不值、对不对’?”她顿了顿,眼神忽而晶莹幽邃,“两情相悦、白头到老的爱情,稀世罕见。逢之祈祝,得之顾惜,失之安然,无愧于心便好。”
  “逢之祈祝,得之顾惜,失之安然……”苏枕月反复吟念,释然的笑容自眸中化开,“谢谢您;曲姑。”
  ……
  换了一身镶边绣花的绫青襦裙,苏枕月托着瓷盅幽幽行走在长廊上。轻步飞扬,裙摆流转,如水目光不复之前的阴霾。她本就是个极易振作的从容女子,不是豁达开明,只是乐安天命。
  来到垂钓斋门前,透过镂空菱花窗看见白衣殷祥长身独立。她一如既往敛容整装,以最佳的姿态叩门而入。
  “公子,杏儿粥煮好了,趁热喝吧。”搁下托盘抬头之际,殷祥回眸转身,神色有异。她笑靥未泯;视线不禁掠过书桌,骇得差点打翻瓷盅。
  太师椅上正襟危坐的石青朝服,散发着威不可触的气场。一双似鹰如虎的清冷双眸,带着石破天惊的穿透力,好像要将苏枕月活活钉死。
  那不是三皇子殷镇还能是何人?!
  “春桃,今晚三哥要留宿闲者居,你让翠兰把西厢整理一番。”她似乎被殷镇的肃穆冷绝所震慑,殷祥含笑走到她身边,想安抚这柔弱女子,却不知她在害怕自己的身份被揭穿。
  那日七皇府上设宴,殷镇是见过苏枕月的,也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那匆匆一面。苏枕月惶恐不安,捏着衣角垂目而立:“是,春桃这就去。”
  刚急步走到玄关,一声厚重的呼喊破空而来。
  “等等。”殷镇戴着白玉扳指的手指,有节奏地轻叩着书桌,嗒嗒嗒,敲得苏枕月心惊肉跳。她背脊发凉,感受得到后面那双逼迫的目光。
  殷祥正站在月牙桌旁喝粥,见此情形不觉一愣:“怎么了,三哥?”
  殷镇似笑非笑,起身缓步来到苏枕月身边,语气诡谲而阴沉:“这位姑娘好生面熟,我们是否见过?”
  她暗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回三殿下,奴婢与殿下素未谋面。想必是奴婢面相普通,所以让您恍惚了。”
  殷祥朗笑道:“三哥您眼花了吧?春桃是不久前才到我府上当差的,此前一直于武当山修行,您不可能会见过她。”
  殷镇微微收敛灼目,以一种调侃的笑容回到案牍前坐下:“或许是我看错了吧。”
  苏枕月顿觉诧异,望着那冷峻身影委实不安。他为何突然放过了自己?
  “春桃,还愣着作何?快下去知会翠兰她们吧。”殷祥好心地为她解围。
  她刚想福身应答,不料殷镇洞悉人心的声音又传来:“十三弟,今晚就让这位春桃姑娘服侍我的起居吧。”
  淡淡一语却让殷祥与苏枕月皆是瞠目结舌。
  “可是……可是三哥……”殷祥讪讪干笑,“春桃丫头笨手笨脚,我怕怠慢了您,不如就让翠兰……”
  “十三弟,难道你舍不得这丫头?”殷镇佯装揶揄,口吻却强硬了几分。
  殷祥自是了解他三哥的脾气。反复思量,只能看向一旁委屈的春桃,于心不忍,却又无法违背他最敬重的哥哥。
  “公子不必担心,春桃会尽力服侍三殿下。”苏枕月不愿他为难;自告奋勇接了话。
  被她凄楚而坚韧的神情震颤,殷祥心里隐隐泛着不知所谓的异样感觉。
  “三哥,你可不能让春桃干太多活儿,明日她还得陪我出府办事呢!”半晌他只能道出这句。
  “你这浑小子!”殷镇宠溺地望着这个弟弟,眉目之间竟流露着和蔼,“去把秦亘晓的折子拿来,今日竟忘了给他批注。”
  “老秦这帖子……”殷祥从案牍上拿起折子。殷镇却抬手打住了他,复又望向苏枕月道:“你下去吧。”
  “是。”苏枕月福身退下,没有再留恋一眼。
  走到回廊时,她忍不住侧身凝望窗内两人的剪影,似一朵双生花,三生三世不离不弃。也许是从这一刻起她就已明白,在殷祥心中什么才是最为重要。
  *********
  西厢的院落很宽敞。茂林修竹,玲珑雅致。
  厢房平整而落寞地排列四周,唯有向阳正室那间,青花幔帐;金碧辉煌。居高临下的观感,正印证了它门楣上的匾额——金吾阁。
  那自然是三皇子的房间。屋内干净整洁,略有檀木飘香,可见这三殿下是经常来闲者居走动的。
  苏枕头换好了被褥,摆设了熏香,又斟满茶碗,手脚已比刚来时麻利了许多。
  殷镇和殷祥谈了很久的公事,直到亥时他才回到西厢金吾阁。
  听到推门声和脚步响,苏枕月深呼一口气,强逼自己从容面对:“三殿下,奴婢已为您整理好了房间,殿下随时可以洗漱就寝。”她中规中矩地说完,却未闻答复,心里似在等候审判。
  殷镇微微斜眼打量这女子,见她微颤的睫毛,心中一哂:“难怪近来十三弟怠慢功课,原来是被这‘温柔茶’给馋的。”他徐步走到案几前抿了一口茶碗。
  苏枕月听出他话中的奚落,硬着头皮回道:“奴婢该死,没能劝导十三殿下。”
  殷镇拂摆而坐,玩味地盯着手中玉扳指笑说:“有大名鼎鼎的苏州才女苏二小姐红袖添香,是我也不愿离开这闲者居啊。”
  苏枕月霍然抬头,却发现他正双目炯炯地盯着自己。她浑身一软;竟有些认命的轻松。
  他果然还是认出了她。
  “说吧。苏二小姐。七皇子派你来接近十三弟到底有何目的?”殷镇的声音没了调笑,多了几分威严。
  原来他是如此认为,原来自己竟成了皇族间争权夺利的棋子。眼前这个天之骄子,总是这般猜度着、算计着,是否某一天他会连殷祥都不再信过?
  苏枕月无奈一笑,正身抬眉,风轻云淡的气度浑然而出:“民女确为苏枕月。然则,并未有人派我来此。我今日所作之事,全为私心。”
  殷镇冷哼一声,笑容冰冷:“私心?是何私心?”
  苏枕月一时语塞。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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