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学神棍在九零-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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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慧的脸上迅速闪过耐人寻味的表情,无奈、纠结、厌恶、懊悔……抑或者是什么都有。
她迟疑地搓了搓手,没有开口说话。
周善开口打消了她心里的侥幸,“除鬼也要对症下药,你不来来历说清楚,我们很难对症下药,到那时候它再要了你或者邝念齐同学的命时,我们就无能为力了。”
陈慧苍白的脸上挣扎许久,似乎好不容易才下定了决心,缓缓说起九十年代间发生的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
事情发生在九十年代国营企业下岗潮时候,首都的郊区有一家国营机械厂,在七八十年代曾红火一时,拿下的订单足以养活数千工人,在机械厂最鼎盛的时候,修建了这么几栋筒子楼,算是给工人们的安置房,厂里的工人只要交钱就都能住。然后国营热开始消退,各种私人企业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国营企业受到沉重的冲击。
机械厂也是如此,一个几千人的大厂很快就收缩为一百出头的小厂,但是这还是无法抑制时代大潮的到来,机械厂快要倒闭了,大量工人开始失业。
机械厂坚挺了几年还是不堪重负,决定裁员。
在这节骨眼上发生一件事,机械厂的一个车间里一台机器老旧了,又不巧地崩掉了个螺丝钉,恰好在某日一个工人上工的时候发生了事故,机器卷掉了工人的整条右臂。
于是厂长就把他裁了,这时又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导致安置费跟医疗费迟迟下不来,而工人的家里又很穷,加上当时医疗技术又不过关,工人失去了整条右臂以后勉强挨了几天,就死了。
工人剩下一对妻女,妻子是个哑巴,女儿刚五岁,还没有上学。
于是原本定下给工人的安置费跟医疗费就不翼而飞了,哑巴不通世事,他们两边的父母也早就没了,因此没人告诉她还有一笔安置费跟医疗费用。
筒子楼是给机械厂的工人分配的居所,哑巴的老公既然没了,厂长就觉得哑巴跟她女儿不该住着厂里的楼,就想要把母女两个人赶出去。
当时是大冬天,北方的冬天很冷,一旦被赶出房子在外面基本上活不成。
于是,哑巴就去厂长那里求情,然后许多人都看到,下午去的哑巴,第二天早上才回来,衣服有被撕扯的痕迹,往日里脸上灿烂的笑容也不见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哑巴总算在冬天里带着女儿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
自从厂长那件事过后,哑巴在筒子楼里的名声就彻底坏了,当时那个年代,舆论基本上是向着女人来的,厂长老婆是个母老虎,哑巴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厂长老婆经常花钱请些混混去“欺负”哑巴,想要消除心中的那口恶气。混混大摇大摆地登堂入室,哑巴的名声就更烂了。
不过有女儿,哑巴倒是不怎么怨恨,整个人越来越阴沉,只有看到自己女儿时,才会露出点点的慈母笑容。
这种雪花一样的浅薄幸福在一个雪夜里彻底消失了。
哑巴的女儿跟着筒子楼里其他几个孩子出去玩,直到晚上其他孩子都陆续回家了,哑巴的女儿也没有回来。
晚上时哑巴快要疯了,她见门就拍见人就抓,央求大家帮她去找女儿。
虽然不喜欢哑巴,但是筒子楼里的大人也都认识那个伶俐的小姑娘,心软之余就答应了。十几个大人拿上手电筒开始在雪夜里找人。
很快就找到了。
就在楼下比较偏僻的花坛里,在一个雪人里面,脸已青肤已白全身已僵冷。
因为带她出去玩的孩子们都说,要给她做一个真人版的雪人。
于是,那些天真到已经可怕的孩子就扬着笑容,一把雪一把雪堆在女孩的身上头上,女孩傻傻地站着,任由白雪铺满面。
她不敢动,因为一旦动了,那些大孩子们就再也不会带她玩了。
筒子楼里所有的小孩,都在场。
看着哑巴抱着孩子绝望嚎啕时,大人们也都从自己孩子嘴巴里套出了真相。
他们面面相觑,很快就不约而同地做出了一个决定——瞒下这件事。
反正哑巴不会说话,也不会写字,他们的孩子不能留下案底,这件事情就应该被埋葬在雪夜里,绝对不可以给他们的孩子未来人生蒙上一层阴影。
绝望的哑巴不傻,相反,她有些地方很聪明,比如说她轻易地就能从人的面部表情里辨认出对方的情绪。不过无所谓了,她的女儿死了,支持她活着的支柱就已经没了。
筒子楼里的大人聚在一起开始商量,最后大家一致决定凑钱给女孩办个风风光光的葬礼。从此这件事绝口不提,就当做女孩是在外面贪玩然后活活冻死的。
可是当天夜里,哑巴就抱着女儿的尸体从楼顶一跃而下。
那天晚上雪很大很白,筒子楼下干净的雪地里绽开了一朵凄艳的红花。
第68章
陈慧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她的面容掩藏在背光处,旁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你们说,这是不是报应?”
她的语气听着听着让人无端端觉得有些诡异。
周善的两条腿随意并拢交叉;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果报。”
一报还一报; 如果没有当初发生的那些事; 就不会有今天怨气深重的厉鬼; 自然不会有这栋深受鬼魂侵扰的筒子楼。
陈慧幽幽地抬起头,她的上半脸被夕阳映得通红; 下半部分脸却仍旧晦暗不明,“这栋楼里的人,确实都该死是不是?”
周善的眉头微微蹙起; 表情依旧平和; “我又不是判官,这个问题问我没用。”
陈慧苍白的脸上挤出扭曲的笑意; 她的状态看起来已经有了些许癫狂,“那该问谁?问法官吗?”
周善无动于衷道:“法官只管现世,管不了阴间的果报。”
陈慧闻言顿时痴痴地笑了起来,她眼角不知不觉居然红了起来,“果报?看来你也认为那些人该死啊。”
周善皱了皱眉,没有开口解释。
时下这个场景实际上是有些诡异的; 三个人分坐在椅子上; 陈慧显得有点疯癫; 笑嘻嘻地看着周善跟傅其琛。
一直跟个木头人一样坐在她们身后的傅其琛陡然开口了,“看会电视吧。”
他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了遥控器,对着邝家的彩电按了下,电视闪了会雪花以后就出现了人影。现在是晚间新闻的时候,一打开,地方台的晚间新闻就跳了出来。
主持人的身侧是一行字体大大的新闻标题:“抚湖区新搬入居民一家五口丧身火海,无一幸免。”
周善这条新闻时,眼皮子微微一动,懒散靠坐的姿势也不知不觉变得正经。
根据介绍,那一家五口,其中一个是四五岁左右的男孩,一对三十几岁的夫妻,还有两个人分别是从老家赶过来带孙女外孙女的婆婆与岳母。
很快,电视上就出现了逝者生前的照片。傅其琛不知是恰巧还是故意,在照片出现的那一刻按下了暂停键。
周善对其中的一张脸很熟悉,女主人的脸明晃晃就是他们昨天来时在筒子楼里看到的正要搬家的那位妇女,周善跟傅其琛当时还跟她搭话了。
电视中的照片正好是一家五口全家福,五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中间那个孩子还是个婴儿被围在中间,抱在自己母亲的怀里,正不亦乐乎地啃着自己光秃秃的手指甲。
原来,她的孩子还那么小。
周善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看来鬼魂活动的痕迹不止这栋筒子楼。
周善又悄然睁开眼睛,眼睛里溢满了疑惑,“那这个孩子呢?他也该死吗?”
事情发生在十几年前,那个孩子在当时明明还没有出生。
“还有,这个岳母跟婆婆也该死吗?”
新闻中提到,她们是因为自己的女儿(儿媳)产子才前来帝都帮子女带孩子,从前一直都分别待在自个儿的老家。
陈慧看到她眼睛里的水光时反倒开始平静下来,“听先前那个故事时,你不哭,现在怎么流泪了?你为那个男孩哭的吗?”
周善茫然地伸手拭去了自己眼角的泪,原来,她不知不觉居然哭了。这次,她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我为死的人哭。”
机械厂旧事里,顽童天真残忍到可怕,大人冷漠自私不见丝毫温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都是害人的“鬼”。故事里,只有三个是人。而现在,他们也都彻底死了,变成真正的鬼了。
陈慧迷惑地皱皱眉,显然没有听懂周善的意思,她拿下耳朵夹着的烟,神经质般开始摩挲起来,“都该死,谁叫他有这么一对父母,谁叫她有这么一对儿子儿媳,谁叫她有这么一对女儿女婿,统统都该死!”
最后那五个字,是陈慧撕心裂肺地吼出来的。她猛地抬起头,扎起的头发也散乱了,表情凶狠犹如厉鬼。
不,本就是厉鬼。
陈慧的脸上黑气纵横交错,一道一道浮起青筋,那些虬结的青筋很快就覆盖了她整个面容,她的皮肤变得漆黑,手指指甲也悄然伸长。
门窗砰砰砰尽数关紧,房间里刮起了阴风,物品飞得到处都是。
饭桌上那桌热乎乎的饭菜,也全都露出了原形,全都是腐烂的树叶跟泥土。
周善抬头看了一眼破碎的神像跟墙上黯淡的符。
她随手画就的符,能挡一次劫,一只鬼。但是现在看来,明显有三只鬼魅。
陈慧,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被附身了。
陈慧的声音开始变得粗哑,是个男人的声音,“你们两个想帮他们,那就也给我去死!”
他生前懦弱老实,不懂得为自己争取,不懂得保护妻女,死后看到妻女的惨状,就放弃了投胎的机会,躲过阴差捉人,东躲西藏,终于靠无边的怨气,修成了一只厉鬼。
只有变成厉鬼,才能报仇!
周善伸手抵挡,“你这人好不讲道理,我先前不懂事情因由,再说我还没帮,你就要杀我?”
再说,她在邝家留下的符也不是除鬼的,而是驱鬼的,对于鬼魅只有击退之效,顶多剥蚀鬼魅身上的怨气,造成创伤,致命的伤害却绝对没有。
“陈慧”的脸极度疯狂,“站在他们这边的人,都该死!该死!”
十几年来,这三只鬼魅早就被鬼性给侵蚀成为厉鬼,还真的是讲不通!
厉鬼毫不留情,连连抽打二人,全都是要命的招式。周善心里不知不觉就攒起了一把火,她一把抄起自己的背包,从里面迅速掏出个罐子,然后打开罐子摸了把雪白的灰就往“陈慧”的面门洒去。
那些白灰并非凡物,而是她用乡间老死的水牛牛骨磨成灰,和上犀角粉、生石灰、糯米粉,以一定比例兑出,对付鬼魅上身有奇效。
白灰撒到“陈慧”面门,效果立竿见影。陈慧的身躯还被重重黑雾包裹着,脸上的青筋却被压了一大半下去。
她看到周善时顿时睁圆了眼睛,她的眼里俱是绝望,“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
还不待周善说话,那些青筋就又浮现上来,如是几番交错,看起来应该是陈慧在同体内那只男鬼争夺身体的掌控权。
风水师的东西对付鬼魅几乎是事半功倍,但是对一个大活人来说无疑事倍功半,男鬼也应该知道,所以才会附身在陈慧身上,以此形成掣肘。毕竟除鬼可以,杀人却不行。
更何况他面对的是有硬性条件不能杀人的周善就更占便宜了,周善手里明明捏着大把的法宝却都不能用,毕竟凡人比鬼魅可要脆弱得多了,她担心一不小心就把陈慧给呼死了,到时候还是自己倒霉。
所以她冷眼看着陈慧体内两魂相争,迟迟没有动手,实际上心里却在琢磨找个合适的时机就把他给驱出陈慧的身,到时候不管是牛力要报仇,还是陈慧要救儿子,事情都会好办得多。
那些青筋好不容易再度压下去,陈慧通红的眼睛里此时更是布满了血丝,“牛大哥!”
她身上的黑雾陡然退散了一瞬,随后更是疯狂暴涨。
陈慧却像是放弃了挣扎一样,“牛大哥,我知道我跟大壮对不起你,我们应该去报警的,可是我们没钱,连小齐做手术的钱都拿不出来,他们说,给我钱,喊我们不要报警,我就答应了。”
她的脸上扑簌簌滴下两行清泪,整个人神情委顿,灰败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是我跟大壮两个人对不起你们一家人,牛大哥,是你介绍大壮进的厂,我们不但不报恩,还昧着良心,恩将仇报,我跟大壮该死,我认了,但是小齐无辜啊,他没有害过你们,也没有害琪琪!”
她的体内却有另外一个声音响起,是原来那个粗哑的男声,“他看着,他一直在旁边看着!”
当年,筒子楼里一共有两个不招人喜爱的小孩,一个是大家心里唾弃的“娼妇”哑女生下的琪琪,还有一个就是脸上天生长了一颗大肉瘤其丑无比的邝念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