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左肩缺火-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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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垚尴尬地吐了吐舌头,倒是没再哭了——从小见多了稀奇古怪的东西,刚才那只手虽然可怖,倒还真没到把她吓哭的地步。
“你到我这里来做什么?”那人又问,“竟然还带了外人,不怕回去之后被林鑫找麻烦么?”
听这话的意思,她像是个不受欢迎的人。
谢长寒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方才是失态了。他定了定神道:“在下姓谢名长寒,乃是……”
“清净派的人?来查案的?”她歪了下头,平静地说,“今夜月亮红了,是不是又有人死了?”
谢长寒怔了怔:“是,一家四口。”
“你去凑热闹的?”她转向林垚,“想来找我帮忙?”
林垚缩着脖子点点头。
谢长寒忽然发现林垚似乎对她的这位“三姐”有点……又爱又怕的感觉。
“三姐”把妹妹盯得低下了头,平静的目光便重新转回到谢长寒脸上。走得近了,他才发现她的眸子极黑,几乎看不出任何一点琥珀色,被这样一双眸子不带情绪地盯上半晌,全身上下都有种被扫描的感觉。
难怪心虚的林垚会低头,就连谢长寒都有些莫名的心惊肉跳。
“都进来说吧,别吵到隔壁的奶奶休息。”她终于放弃了对视,冲他点了下头,“我叫林淼。”
林淼。
谢长寒确定自己不曾听过这个名字,而眼前的人,却给他一种说不出的熟悉。
他已然忘记不久之前还想要告辞回去的事情,跟在林垚身后踏入了406的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要的女主……
第5章
406地方不大,进门左手边是条通道,一条走到头,沿路依次是厨房、客厅、厕所、卧室、阳台。
不知道是不是阳台离得远,室内常年不见阳光的关系,406室里有些阴冷,和外面背阴的楼道如出一辙。室内弥漫着一股线香的气味,白色的墙泛了黄,显得很旧,墙角甚至有几个地方的漆都剥落了——怎么看,这里也不像是一个年轻姑娘的居所。
林淼开了客厅顶上那盏不太明亮的白炽灯,招待两人坐下,一语不发。
黑猫乔治跳到厅中唯一的那张旧桌子上,盘着身体趴下。林垚拘谨地并腿坐在板凳上,没出几秒,又缩了缩脖子,小声问:“三姐姐……你这里有水么?我渴……”
“冰箱里。”林淼说,“你给谢先生也拿一瓶。”
林垚微微一愣,随后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厨房。
林淼回过头看向谢长寒。
她不说话,也没什么表情,一双极黑的眸子里丝毫没有情绪,就像个端坐的美人雕像。
但意外的是,谢长寒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在等他开口。
可他该说些什么呢?
你好,我派越俎代庖、多管闲事,接了这桩本该由林家来办的案子,查案的时候遇上了你的妹妹所以我送她回来。
刚才那只长手是怎么回事?你一个人住吗?住在这样的地方安全吗?长手会害你吗?
我……我们曾在哪里见过吗?
前后不过片刻,谢长寒的脑海中已同时闪过许多念头,却反而不知该从何说起,一时沉默。这时,林垚从厨房回来,手上拿着两瓶冰水,往谢长寒面前放了一瓶,自己打开另一瓶喝起来。
谢长寒有些莫名:“你姐姐不喝么?”
“她没说就是不要。”林垚说,“我多事会给她添麻烦的,她还得自己再放回冰箱里去。”
“……”
谢长寒无言以对,这对姐妹的相处怎么这么……新奇。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林淼开口了,第一句便是:“我不喝。”
随后,她尖锐地指出:“林垚,你这个时间出现在我这里,难道不是在给我添麻烦吗?”
“我……”林垚僵了一下,“我就是……”
“谢先生。”林淼转过来。
“嗯、嗯?”谢长寒回过神,抱歉地浅笑了一下,“抱歉,我走神了。”
“请问你是在命案发生地遇上我妹妹的吗?”
“……是的。”
谢长寒有些意外,林淼明明没有去现场,却好像一路追踪他们一样,无论是他的师承,有命案发生,以及林垚出现的地点都准确地猜到了。甚至因为她身上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叫谢长寒有一种他和她错觉,似乎十分熟稔。
他将自己如何发现林垚,为何邀请她进入现场共同调查的原因如此这般地说了一下,最后道:“调查结束后我见时间太晚,便送她回来,却没想到这个地址是……”
他大概能猜到是林垚骗了他,只是不明白,她把他骗到这里来的用意是什么。
让他来找林淼,现在找到了,然后呢?
“多谢你。”林淼冲他微一颔首,接着问林垚道,“我问你,你驭鬼术学到哪儿了?”
“学到‘入脉’……大伯又不开课,书都在老宅里,我……”
“那就是连‘符道’都没学完。”林淼平静地陈述,“林垚,有降妖捉鬼的责任感是好事,但人做事需要量力而为,我早就和你说过,没学成之前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这世上为祸一方的鬼怪仅凭你一个人是捉不完的,做天师之前,你首先是个人,有家人朋友,要惜命。”
“……”林垚低下了头,“是……”
她的声音有点小,像蚊子哼哼,谢长寒怎么听都觉得她好像很遗憾的样子。
原来她深更半夜一个人跑到凶案现场,竟然是因为使命感作祟?
二十一世纪一般怎么形容这种人的……中二病?
“好了,现在告诉我,”林淼继续说,“你把人带我这里来做什么?”
“我想……”
林垚偷偷看了眼桌上趴着的乔治,小黑猫像是感应到主人的视线,头一扭,轻轻“喵”了一声。
林垚捏了捏自己的手,又有了勇气。
“刚才我听警察叔叔说,这次已经死了二十二个人,三姐姐,我们不能任由它继续杀人,却连那、那是一个或者几个……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吧!我不知道大伯为什么无动于衷,但是他不管我想管,我也是林家人,我有责任守护北城区!大哥哥接了这个案子,我想着他来你能……”
她怕林淼不答应她,觉得带个相关的人来,林淼能多少给点面子。
“你从哪儿知道这件事的?”林淼问,“在你去现场之前。”
“……探灵术?怎么了吗?”
“你连‘符道’都没学完,上哪儿学到的‘探灵’?”林淼垂了下眼,似乎是在叹息,“傻子,你别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林垚听得愣住了:“啊?”
“好了,说吧,你带人过来,希望我做什么?”林淼说,“看在一个别的门派的……朋友的份上,出面解决这件事?你不是知道我不出门的吗?”
不出门?
谢长寒微微侧目,她是和他一样专心修炼么?可是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应该在上学?
“不是不是,”林垚摆了摆手,“我这不是自己怕自己翻车,打算借七星盏用用吗?我看族中的记载,点燃七星盏以后就能让鬼乖乖听话,有那个东西我肯定能把这事解决的。姐,你提的要求大伯一般都不会拒绝的,能不能帮我跟大伯说说,把七星盏给我玩玩?”
“七星盏……”
林淼睫毛微颤,声音很低,说不出是怒是叹。
一瞬间,她瘦弱的身上多出了一种几乎睥睨苍生的气势,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家里不懂事的妹妹,而是世间渺小而平凡的众生。
“众生”还提出了不合理的要求。
沉默了几秒,林淼身上那股无声的气势才渐渐消弭,她重新开口:“其实族里有很多记载都有缺失遗漏,自然也有勘误,我这几年闲在家没事,试着修复过几本。七星盏的传说未必是真的,你看过就忘了吧。说起来,你连‘符道’都没学会,就想着替天行道了?林垚,人不要总把希望放在不切实际的事情上,明天还要上学,你作业写完了吗?”
林垚一时懵了:“七星盏是假的?不存在的?”
“谁知道呢?这年头,鬼神之说已经不流行了,你要在社会上立足,还是得专心读书。”林淼指了指卧室,“今天晚了,你进去睡觉吧,明天一早回去上学。”
“可我还不想睡啊……”
“进房间去。”
“……可是……”
“进去。”林淼的声音冷下来,“别让我说三遍。”
她的声线本来就偏冷,这么一压嗓子,林淼顿时就怂了。
虽说林垚在警官面前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到了这里,却成了个敢怒不敢言的小委屈。她可怜兮兮地看了看林淼,试图获取一点同情,可惜不怎么管用。
倒是谢长寒看得有些不忍,想帮着劝几句,谁料,他话还没说出口,林淼像是感应到他的心思,轻描淡写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谢长寒从那不带涟漪的目光中,看出了些许的责怪,和“别说话”三个字。
几乎是下意识的,已经到了嘴边的劝阻生生转了一百八十度,谢长寒说:“其实,这事既然……我师叔已经接下了,那我就会处理到底的。”
“只要林家不介意。”他补充。
“林家不会介意的,谢先生大可放心。”
林淼盯着孤立无援的“小委屈”林垚,直到她走进卧室,这才收回视线,重新看向谢长寒:“谢先生可能对林家的情况不太了解,虽说我不是现任的家主,也不太和家中长辈往来,但仅这一句话还是可以等同于林家的保证的——此事麻烦谢先生费心,如果之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到这里来找我。”
谢长寒赶忙道谢:“多谢林姑娘,那……留个电话号码?”
“我没有电话,有事直接过来就好,反正我一直在家。”林淼垂下了眸,“二楼那里有个露天的平台,下回上楼之前投一块碎石‘问路’,我会让‘门神’好好休息的。”
“门神?”谢长寒不由得一愣,他想起不久前在门外遇见的那只的惨白可怖的鬼手,神情顿时严肃起来,“原来我们刚才碰见的那东西是你养的?恕我冒昧,林姑娘,敢问你是用什么东西养的?”
自古人鬼殊途,活人饲鬼并不像故事里说得那般轻巧,什么鬼气浸体还是轻的,严重的是那些用血肉喂养鬼魂的人,用自己的血肉、动物的血肉,甚至别人的血肉来喂养……时间长了,能让鬼魂的怨气越来越重,同时化出实体,用来攻击他人。
难怪他从见面就觉得林淼有哪里不对劲,只是她身上没有血气和怨气,以至于谢长寒没往那方面去想。
林淼看他一眼就知道他想歪了:“谢先生多虑了,我不曾杀过人,只是用我林家的独门法诀养几个看门的小鬼,防一防……‘同道中人’。还是说,你连我林家的独门法诀也要打听?”
“那倒不是……”
“先生大可放心,我从前不会杀人,今后更不会杀人。我保证。”
林淼说着走到门前,拉开门朝外看了一眼——走廊一边是齐胸高的围墙,能直接看到外面的夜空——林淼看完天,接着伸手一点一划,摊开手掌,那散落四处的黄符便如同起飞的蝴蝶一般,随着她的动作排着队飞回到她手心。林淼整理了一下,走回屋里将黄符还给谢长寒。
“月色红潮未退,不太吉利,我看先生身上还带着伤,还是早点请回吧。”
走动间,林淼脑后松松梳拢的发髻往下坠了些许,有一缕发丝擦着她的脸色落下来。谢长寒出神地望着她嘴唇一张一合,不知为何感觉这一幕有些熟悉。
五年?十年?
不,似乎是更久以前。
反复琢磨的念头脱口而出,谢长寒道:“林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哇哦——现在我们班的男生都不用这套搭讪了。”林垚从墙后探出个脑袋,揶揄道,“大哥哥你也太土了吧!”
谢长寒被她噎了一下,顿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有些脸热:“我不是搭……”
林淼:“你怎么还不睡觉?”
“我睡不着哇。”林垚吐着舌头,“二伯的遗像看着我我有点害怕。”
遗像?
谢长寒莫名地看向林淼,她把父亲的遗像挂在卧室里?难怪进门就能闻到线香的味道,却没看到香炉。
在一般的说法里,遗像是亡者的路牌,卧室是生者的墓穴,遗像挂在卧室内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从而使生者生病,或者遇上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因此大多数时候,人们会选择把遗像摆在客厅甚至专门的祠堂里纪念。
林淼倒是……胆子挺大。
林淼:“你可以把照片挡上睡。”
“我不,我等你陪我睡嘛。”林垚说着对谢长寒道,“大哥哥,你快回去休息吧,要不然我姐不能陪我睡觉。”
迎面遭到“过河拆桥”的谢长寒:“……”
“真的,你都伤成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