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线轮回-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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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不用易飒开口了,整面石壁上鸦雀无声,只余或轻或重的喘息。
过了会,那端头对准了丁玉蝶,这还不够,几乎是众目睽睽之下,端头瞬间尖利,那架势,猛然一扎的话,怕是能扎透石壁。
丁玉蝶心里暗骂了句“卧槽”,这是看他美吗,怎么第一个挑中他了?
丁盘岭压低声音:“丁玉蝶,你要注意躲啊……”
话还没说完,那根息壤闪电般扎将过来,好在丁玉蝶早有准备,一手扒住凸出的岩体,手臂用力,身子往边侧猛荡了过去。
息壤真地扎进了石壁,然后倏然拔出,但接下来,它就不挑人了,几乎是杂乱无章地向着石壁上陡然扫刺,众人或避或挪,应对不暇,有人已经撑不住,手臂脱力,扑通坠入水中,这一下倒提醒了丁盘岭,他大叫:“跳!往水里跳!”
也只能如此了,易飒一咬牙,手臂一松,身子往下急坠,行将接近水面时,脑后忽起风声,她后脑勺发凉,还以为要糟糕——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那声势跟她擦身而过,旋即有惨叫声扬上半空。
落水时,易飒抬头去看,看到有个人被那根息壤刺穿胸腔,卷向高处,然后甩飞了出去——而落下的地方,恰好是那些尸体的所在,然后被水势一带,脑袋同样被吸了进去。
那根息壤重又探了下来。
易飒小腿都有些抽筋了,迅速潜入水中,不止是她,其它十二个人也一样。
但没用,这水称得上清澈,而且因为息壤的关系,还颇为光亮。
那根尖利的息壤,在水面之上徘徊不定,忽而前探、忽而后拱,像是在捋臂张拳,时刻都会发起攻势。
易飒咽了口唾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抖得厉害,觉得身周的水都在微微震颤。
她忽然发觉,自己和身边的这群人,都好像鱼啊。
而那根息壤,就是尖利锃亮泛着寒光的鱼叉。
鱼群在水中瑟瑟发抖,等待着避无可避的围捕,说的就是现下这种情形了吧。
正想着,水面上搅起震荡。
是那根息壤扭曲着钻探了下来。
***
丁碛开着车,车速已经很快了,宗杭还嫌不够:“快点,再快点。”
丁碛斜乜了一眼副驾驶上的宗杭:他打着大手电,半个身子都已经探了出去,就是为了查看就近的这一片有没有洞口。
前头就到山脚下了,丁碛说了句:“注意了啊,没路了,回拐了。”
他猛打方向盘,宗杭猝不及防,一下子跌回车里,幸好早有准备,胳膊上事先套了安全带。
他咬牙瞪丁碛。
丁碛感觉到了,说了句:“我提醒过你了。”
又说:“怎么说啊,回去了啊,周围十几里都看过了,你不会是想让我把方圆千八百里绕个遍吧。”
宗杭冷笑:“你就希望他们死是吧?易飒死了,再也没人追着你要你给陈秃一个交代了,你干爹死了,也再没人指手画脚指派你做事了。”
丁碛嗤笑一声,说:“别把人想那么坏啊,多看看人身上的闪光点:你连车子都不会开,还不是靠我载着你到处找?不然光靠你两条腿,这方圆十几里,到天亮都找不完。”
顿了顿又补一句:“不过你说的这种情况,客观上看,对我来说确实不赖。”
妈的!
宗杭气血上涌,又强行勒令自己忍住:丁碛不是重点,以后多的是机会跟他算账,现在一分一秒都宝贵,要集中精神,去思考最关键的事。
地窟的出口在哪呢?
理论上说,它已经“漂”到这了,不可能马上漂走,地窟既然在底下,这个口也许会开得隐蔽,但不该开得太远……
到底在哪呢,营地里里外外他都看过了……
他紧张地看手机上的时间,过夜半了,再有五六个小时,这地窟可能真的就找不到了……
远远的,营地的光亮又遥遥在望,营地外侧有两长溜黑魆魆的车驾,那是前队驾驶的车辆以及他们今天刚开来的车子……
宗杭脑子里蓦地一闪,真他妈跟闪电掠过、一切纤亳痕迹无所遁形似的。
他大叫:“车子底下!车子底下!停车!停车!”
丁碛急刹车,看着车门打开,宗杭几乎是摔滚了下去,然后手足并用,连滚带爬地冲向最近的一辆车子,手电打向车底,然后迅速转到另一辆。
丁碛觉得好笑:这么拼命干嘛呢,这世上有哪个人是不能死的?哪个人非活不可?没及时赶上也就过去了,如此而已。
他打开车前屉,从烟盒里抽了根烟点上,深吸一口,又很放松地慢慢吐出。
高原上夜空清冽,星星都很明晰,一颗一颗,近在眼前,这一口烟气,笼住了不少星子,让他有奇异的满足感——要知道在亿万光年之遥,这些都是不输于地球的大星,现下就像一撮细碎芝麻,让他吐一口烟就遮住了。
他兴致勃勃,又深吸一口烟气,正待吐出继续这自欺欺人的游戏,不远处忽然传来宗杭兴奋到嘶哑变调的声音:“找到了!这里!这里!”
☆、第117章 24
很难想象; 漂移地窟的出口居然在不久前刚开到的越野车底下; 跟宗杭之前藏身的那辆辎重车只隔了两辆车。
因为这片营地没外人; 所以车子大多一停了事,并不关锁,丁碛漫不经心上车; 才把车子挪开,宗杭已经肩上挂着捆绳、吃力地推着滑轮吊机过来了。
又急着问丁碛:“你那个什么伪装成氧气瓶的火焰喷…射器呢; 怎么用的?”
丁碛打开自己的后车厢,拎了两个背负式的氧气瓶下来; 确实伪装过; 瓶身还喷了“氧气”、“O2”字样,瓶侧是外挂的金属喷管,做成枪的形状,方便持握,丁碛教他认点火装置和如何控制:“喏,喷嘴朝向敌人; 可以连续喷射两分钟以上,或者每次只持续几秒; 十五次左右,射程在十五到十八米,用起来很壮观; 基本无敌。”
宗杭犹嫌不足:“怎么才两罐啊?这不五分钟就用完了?还有啊,你喷火的时候对方可以躲开,喷完了不又回来了?”
丁碛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是火把吗?你根本不懂什么叫火焰喷…射器吧?”
他拎了拎合金钢的储料罐:“一个六十来斤; 两个已经等于你背个成年男人了,你还想背几个?还有,你以为喷出去的就是火吗?它是被火焰燎了一下?”
不是吗?宗杭一头雾水:他没玩过危险物件,连枪都没摸过。
丁碛说:“它喷出去的是燃烧着的液体油料,也就是带火焰的汽油煤油混合物,将近一千多摄氏度的高温,身上只要被喷着了就持续燃烧,跳进水里也没用,所以你千万别手抖,万一喷着了人,五秒钟之内绝对玩完,而且是惨不忍睹的那种高温碳化。二战的时候,这可都是上战场的武器,威力更大的,喷个几十上百米也没问题,不过……”
他呲牙一笑:“禁品,走暗路子来的,要不是有三姓这后台撑腰,别说两个了,一个都买不到。”
这么厉害啊,宗杭听得心惊肉跳,不过也心安:这确实是大杀器,亏得丁盘岭见多识广,换了是自己,最多想到多带点火把和汽油。
他再无犹疑,弯腰去背那两个储料罐:“你把我吊下去,咱们还像上回那样,每半个小时你试着回拽,下头如果没分量,就继续等,一直到天亮。”
丁碛没吭声,冷眼看宗杭忙活,直到他都已经在穿戴吊具了,才慢悠悠说了句:“你放心啊?”
宗杭一愣:“你什么意思?”
丁碛示意了一下洞口:“你就不怕我不拽你上来?”
卧槽!
宗杭头皮一阵阵发紧,连指尖都在微颤,居然找不到话来反驳,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也做点人事!”
丁碛淡淡道:“我也未必就要这么做,只是给你提个醒:做事要考虑风险,同舟共济要选信任的人,咱们之间,最缺的,好像就是信任吧?”
“地窟里有没有人还不知道,也许大家都已经困死在地层里了,根本没必要走这一遭。”
“你要想好了再做决定,两个选择:一是下去,然后有可能再也上不来;二是不下去,可以平平安安回老家跟爸妈团圆……你自己选吧。”
宗杭气得差点吐血:愈发觉得丁碛真他妈不是人,他其实没把话说死,也没说一定不帮忙,但临下地窟前搞这么一出,让人觉得后路随时会被堵死——谁敢断然把宝押在他的良知道德上?他有吗?
宗杭嘶吼:“也许下头还有人呢,太岁把这些人全弄死在土里有什么好处?这么一大批活人送上门来,它还不如像96年那样,再造几个像姜骏那样的傀儡爪牙呢。”
吼出来时只是气话,没经大脑,但吼完了,后背上蓦地凉飕飕的:对啊,太岁久居这种没人的地方,活物都难得见一只,忽然一大票人入它彀中,比起全埋在地层里变煤炭化石,它其实更倾向于加以利用吧?
他觉得,地窟里一定还有人。
丁碛的语气凉凉的:“那你下呗,没准我会拽你上来的。”
宗杭拳头紧握,掌心都出汗了。
要说动流氓,得用流氓的思考方式。
过了会,他继续去扣吊具的挂钩:“你会在这守着帮忙的。”
丁碛失笑:“为什么啊?我自己都还犹豫不决呢。”
宗杭说:“因为有风险。”
“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撤了吊机,任凭我和其它人都困在下头,但你没法保证我们一定会死、一定出不来:万一地窟还有别的出口呢,万一有地道呢?三姓还没死绝呢,姜太月她们还守着大本营,只要我们出来了,你觉得你的日子会好过吗?”
“二是帮忙,而且是拼命帮忙。一直以来你烦恼的,不过是易飒为了陈秃揪着你不放,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救了她,对她有恩,她还好意思找你报仇吗?”
宗杭有点心虚耳热,觉得自己这么说挺无耻的,但非常时刻,老天会懂他的,这只是为了稳住丁碛的言语策略而已。
“还有丁盘岭那些人,你救了他们,立了功,那还不是随便你提要求?以后三姓不但不会随意支使你,说不定还会供着你捧着你呢。自己选吧,慢慢思考……但麻烦先用吊机把我送下去。”
丁碛盯着他看了会:“如果下头真的还有人,说不定有受伤的,你要不要带个急救包下去?”
***
那根息壤如同蛟蛇钻探般入水。
易飒觑准来势,猱身侧拧着避开,水鬼在水里,身法速度还都是占优势的,这个时候,也顾不上所有人了,只能有余力的情况下拉就近的人一把——一定有人中招,因为巨大的出水声里伴随着凄厉的惨呼,还有一道鲜血洒下,浑了那一片水。
浑浊?浑水?
易飒心中一动,动作飞快地脱下衣裳,抡起了在水中飞转,面前的水被大力一搅,立时模糊,她又拔出乌鬼匕首,顺势在另一只手掌间一捋,鲜血立时涌出,浊了水面上一大块。
情势危急,也用不着打水鬼招了,周围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迅速效仿,一时间头顶上方的水面绽开氤氲的彤雾,而一干人互相挽臂扶持着,尽量沉往水底。
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只能再撑几分钟,血水很快就会散的,更重要的是,除了水鬼,其它人憋不住气。
彤雾中有光索隐现,是那根息壤再次下探,这次没了准头,只是在水中胡乱穿梭了一气,没伤到人。
易飒心里砰砰乱跳,紧盯着水面上看:更不对了,上头的微光烁动,好像不止一根了,两根、三根,到十来根、几十根,在头顶罩下无数的痕影,但没立刻攻击,像是刻意要给人增加心理压力。
而且,水好像又在流动了,水面在降,这是继续放水吗?
有两三个人已经闭不住气了,为了能喘息一口气,不管不顾地往水面上方浮去,下头的人没办法,只能死死拽住,眼睁睁看着人在水里挣扎、口鼻处不断冒气泡,不知道该松手还是不该松手:松不松都是个死了。
很快,就不需要做这种两难的抉择了:水降过头顶,降到半腰,又降至膝盖处,每个人都狼狈不堪地站在水里,有人半撑着膝盖不断咳嗽、吐水,有人徒劳地握着乌鬼匕首往半空作恫吓似的削刺……
半空中,那些扭曲着上下舞动的息壤真有几十条之多,分布在太岁外壳的沿边,端头都尖利,像是随时要进攻,易飒心里一凉:这他妈打起来,等同于乱箭齐发,躲过了这根,躲不过那根,完蛋了。
再往下看,那些脑袋被吸进息壤里的人,因为水位下降,身子不再飘起,而是虚虚垂在蠕动着的太岁下方,像绺绺下挂的胡须。
身侧不远处传来易云巧颤抖的声音:“大家不要慌,再想想办法,再想想!”
身后,丁长盛笑起来,只是笑声破碎,听起来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