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女谪仙-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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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长意缓过神来,“有一个人,也说过这样的话……”
“是那个曾经陪道长逛上元节的女子?”江瑶问道,还不等长意开口,独孤楝就挤在他们中间,手里拿着一个兽头灯,笑道:
“你们两个怎么了?该不会为了抢一盏灯,闹别扭了吧?快让我看看……”独孤楝抢过走马灯,仔细瞧了瞧,“小白,你个大男人,怎么会喜欢这种小女子喜欢的东西?你就让给江大小姐吧……”说着,还凑到长意耳边,小声道,“你别惹她,凡是顺着她点……她要是生气了,那可不好收拾!”
长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便把花灯递到江瑶面前。
“这不就得了!”独孤楝大笑起来,“走,我们去看花魁大赛!”
花魁大赛用的花台,是用从京城里运来的最好的玉石所打造的。若是花田收成好的年头,花台上必定姹紫嫣红。今年虽然没有鲜花,全用金子雕成了一朵朵金莲,绽放在花台旁的水塘内,使得花台依旧美丽夺目。花台下围着一圈池糟,每一格写上了舞姬的名字,则用来放置人们为舞姬献上的花灯。
独孤楝目瞪口呆地看着花台,暗暗佩服着花城的财力。不过呢,看了那么多舞姬,独孤楝并没觉得花城的舞姬和京城那些胭脂俗粉有什么区别,顿时十分无趣。
“喂,刚才说到来看花魁不是欢天喜地的?怎么现在耷拉着脑袋?”江瑶用手肘碰了碰独孤楝,不解地问道。
独孤楝笑而不语。
“大伙们注意啦,接下来献艺的这位姑娘啦,大家肯定都很熟悉啦……让我们请上翡翠阁的木叶姑娘!”主持的男子笑眯眯地喊道。
“咦,就是那个夺得好几年花魁的木叶?”江瑶踮起了脚尖,伸直了脖子,“往年我们家曾邀请过木叶来参与宴会,也就有幸听过几次木叶的曲子,确实不错。”
“能得到江大小姐的赞赏,那我可要好好听听,究竟是何方神圣。”独孤楝把手搭在长意的肩上,饶有兴趣地看向花台。
许久,一个削肩细腰,长挑身材,身穿青色齐胸襦裙的女子款款走了出来,站在了花台中央
☆、第十三回:蓦然回首灯阑珊
许久,一个削肩细腰,长挑身材,身穿青色齐胸襦裙的女子款款走了出来,站在了花台中央。独孤楝看到,她的手中捧着一把精致的玉琵琶。
“原来是要弹琵琶啊……”独孤楝有点小失望,但看到周边的人群忽然没了声响,也只好耐心地看下去。
木叶轻轻拨动琵琶弦,如鸟鸣般婉转的声音流泻而出,她的身姿随着乐曲扭动,朱唇轻启:
山无陵, 江水为竭, 冬雷阵阵,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曲声悦耳恍若仙乐,独孤楝不禁沉醉其间,喃喃道:“这才叫做‘绕梁三日,余音不绝’啊。”
曲罢,掌声雷鸣般响起。人们争相涌到花台之下,抢着要将花灯献给这位人间仙子。
“看来,今年的花魁非木叶姑娘莫属了。”旁边不知是谁说道。
“大家别急呀,妃雪阁的上官姑娘还没出场呢!”另一个声音响起。许多人纷纷侧目,有些依旧将花灯放进了木叶的池槽,有些则犹豫着停下了脚步。
台上的木叶依旧温柔的笑着,心里却想着:“上官姑娘?她现在恐怕已经尸骨无存了吧!”
这时,主持的男子站到了花台上,笑道:“接下来献艺的这位舞姬,是我们花魁大赛的新人。她来花城虽不到半年,但已经凭借绝美的容貌和倾世的舞姿得到许多达官显贵的赞誉。现在,让我们请出妃雪阁的上官姝姑娘!”
四周都安静下来,所有人屏住呼吸,全部目光都汇聚在了花台上。素问这上官姝性子极为高傲,除了偶尔出席大户人家的宴席,上官姝基本足不出户,因此,极少有人见过她的容貌。自她来到妃雪阁后,便有许许多多贵族子弟愿倾尽家财求上官姝一支舞,都不能如愿。有人说,她是性子淡漠,只是误入烟花柳巷;也有人说,她是故弄玄虚,实则没什么特别之处。
“这个上官姝,连我爷爷想请她,都还得看她的心情,”江瑶嘟嘟嘴,不满地说,“不就一青楼女子么?有什么可得意的!”
长意眉头紧蹙:来花城不到半年?上官?难道……
此刻,花台下的乐师已经准备完毕。在众人的期待下,音乐徐徐响起。周边的人顿时惊得面面相觑,这曲子虽好听,可就算是外行人也能隐隐感觉出乐师似乎对此曲不甚娴熟。妃雪阁怎么会连这么低级的错误都会犯呢?
听到这样的曲子,旁人多是不解,独孤楝却是头脑“嗡”得一响。
“这曲调……”江瑶惊讶的看了独孤楝一眼。长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忽然,一个粉色的身影从幕布后飞出,缓缓落在花台上。
木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什么!她居然、居然……”
花台上,一个女子静静地站立着。她眉若远山黛,唇若朱樱点,薄粉敷面,点额寿阳。朝天髻上的凤冠闪着耀眼的光芒,粉色桃花纹饰烟霞罗制长裙迤逦在玉质花台上。一双桃花目中满是柔情。
“不过没关系,就算你来了,用这些破乐师为你奏曲,你也必定拿不到花魁!”木叶咬牙切齿道。
在一片唏嘘声中,台上的女子忽然开了口。
“我所舞的这首曲子,叫《舞雩曲》,是昔年一位友人所创。希望你们喜欢。”
伴着音乐,女子开始舞动身姿。
独孤楝怔怔地看着台上翩翩而舞的女子,那轻盈如燕的身影慢慢和梦中佳人毫无出入地重叠在了一起。
“独孤楝,这不是那夜你吹的曲子吗?”江瑶推了推独孤楝,疑惑不解道,“这不是你自己作的吗?”
“是啊,他们吹的,实在太——难——听——了!”独孤楝飞身而起,借助池里的几朵金莲,跃过花台,轻轻落到了乐师的身边。
“独孤楝那家伙想干嘛!”江瑶着急地直跺脚。
原来他就是林钺。长意叹了口气道:“让他去吧!都是前世的孽缘啊……”
“你是什么人!”旁边的护卫纷纷围了上来。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独孤楝一人身上。上官姝也停下了舞步,回过头。当她看到独孤楝的那一刻,泪水喷涌而出。
“你居然将这样惊世的曲子吹成这个样子!”独孤楝一把抓住乐师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接着,又转头对上官姝笑了笑,说:“他吹的曲子太烂,配不上姑娘的舞姿,不如由我替他吹奏,如何?”
旁边妃雪阁的老鸨早就看不下去了,叉着腰站了出来:“你这小子从哪里来的!是专程来捣乱的吧?”
台下顿时谩骂声连连。
不料这时,上官姝却开了口:“嬷嬷,让他试试吧。”她看着独孤楝的眼睛说道:“我相信他。”
众人闻言,呆愣在那里。
独孤楝一怔,继而嘴角上扬,伸手夺过乐师手中的玉笛,吹了起来。仿若天籁的声音在空中徜徉徘徊,曲调与刚才一致,听起来却是截然不同的韵味。
上官姝擦了擦湿润的眼角,重新摆正姿势。丰姿尽展,仪态万千;柔美飘逸,舞尽霓裳,每一个姿势都柔美又虔诚。上官姝脚上的铃铛发出悦耳动听的声响,柔美的身姿散发着兰草淡淡的芳香。清冷的声音轻轻响起:
草木枯黄,暮色渐染;
昨夜庭前花落,谁凭栏槛。
林花谢了几时艳,
明月缺了何时圆。
三月又初三,旧年汤池畔。
一曲清歌,悲断鸳鸯弦;
一段舞雩,却引桃花残。
珠帘卷,醉无眠,
相思枫叶丹。
无奈春去秋来,沧海桑田;
只叹缘起缘灭,轮回千年。
人生愁怨何能免,
**独我情何限。
往事已成空,
梦里花月正春风。
在上官姝一圈一圈的旋转中,四面八方飞出各色的彩蝶,在上官姝身边纷飞起舞。悠扬的笛声将人们带往最古老的年代,使人们体悟到世间最美的情愫。
不知是何处忽然燃起了烟火,顿时满树银花绽放,更吹落,星如雨。人们都欢呼起来,高举手中的花灯,凝视空中的璀璨,默默许下心中的愿望。
灯火阑珊中,上官姝回过头,看见独孤楝站在她的身后,微笑着。那一刻,她仿佛回到了百年前的蝴蝶谷,仿佛看到了漫山遍野的桃花。
人群中,江瑶也高举着手中的走马灯,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她侧头望向长意,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她的心里流淌。
长意看着江瑶手里旋转着的走马灯,又望了望天上绽放的烟火,心里涌起一阵忧伤。
“玉儿,又是一年上元佳节,此刻,你身处何方?”
☆、第十四回:前世今生几轮回(上)
上官姝拉着独孤楝,在青竹林内飞快地跑着。
“小、小舞……你别跑这么快啊……”独孤楝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花魁大赛还没结束呢,你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呀……”
上官姝只好停下脚步:“钺哥哥,我好像刚才看到了蜀山掌门…”“没事的,那小白脸是我兄弟!”独孤楝摆了摆手,却忽然想起白天长意所提到的蝴蝶谷吸取花草之灵的秘术来。
“小舞,哥问你个事……”独孤楝犹豫道,“咱们蝴蝶谷不是有一个禁术,可以吸取花草之灵以达到使逝者往生的目的………”
上官姝顿时紧张起来,头低低的,不敢抬起来。
“小舞,你老实跟哥说,花灾是不是你弄的?”独孤楝拉着上官姝洁白的臂膀,小声问道。
“钺哥哥,我知道施展禁术违背天理,可是,我这么做都是为了隐伯伯呀……”上官姝吞吞吐吐地说道。
独孤楝急得直搔头:“小舞!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当初我正是因为修习了‘万物失色’,才被贬下凡,害的你和父皇在蝴蝶谷相依为命那么多年……如今你怎么能重蹈覆辙呢!”
上官姝的眼泪喷涌而出:“钺哥哥,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隐伯伯的魔性非但没有消除,反而日益增加……他早已突破了长老们设下的封印,如果在这么下去,那些觊觎皇位多时的王定会借机出掉隐伯伯!现在也只有‘万物失色’这个传说能够使逝者返阳、魔者往生的禁术能稍稍稳住他的心神,使他的魔性不再增长。小舞也没有办法呀……”
独孤楝看着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上官姝,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小舞,对不起……这些年,辛苦你了。”
“上官舞兮,你还想逃到哪里去!”就在这时,长意冷酷的声音从竹林另一边响起。
独孤楝赶忙把上官姝挡在身后,嬉笑道:“小白,看在兄弟一场,念她是初犯,你就饶过她吧……”
“她害的我们花城半年来寸草不生,独孤楝,你可不能因为他是你妹妹就置公理于脑后啊!”江瑶不服气地说道。
长意依旧面色不改:“上官舞兮,你妄自施用禁术,犯下违背天理的罪行。待我上报执掌天地六界的凤凰族,将你按公理处置!”
独孤楝听了他俩这样一唱一和,顿时收敛了嬉笑之容,盯着长意和江瑶的眼睛,冷冷地说:“她是我妹妹,是现任蝴蝶谷谷长。你想抓她,就是与我们蝴蝶谷为敌,与整个妖界为敌。你,可以试试。”
长意看独孤楝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禁嘴角上扬:“当年阁下不也是犯同样的错误被贬下凡?那时,你好像也是蝴蝶谷谷长。”
独孤楝闻言一怔。
长意一字一句地说道:“天地之法,执行不怠。你蝴蝶谷已经不是初犯!若是被凤凰族知晓,此番你们定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江瑶紧跟在长意身后,听到这句话也不免一震:“道长,他们会怎么样?”
“死。”长意嘴里吐出了一个冰冷的字。
江瑶顿时不安起来——那个上官姝死不死她无所谓,可独孤楝毕竟是他未婚的夫君啊……虽然他现在貌似更护着他那个久别重逢的妹妹。
“长意,你要惩罚就惩罚我!这件事与钺哥哥无关,与蝴蝶谷无关!”上官姝站到了独孤楝面前,狠狠地说。
“你是谷长,你觉得你犯了错,蝴蝶谷能置身事外?”长意不屑地说。
“道长,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江瑶小声地问道。
“办法还是有的,只不过要看他们愿不愿意做。”长意忽然笑了起来,说道,“只要你们能让这些枯萎的花草死而复生,我就可以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
“让花草之灵丧失的花草死而复生?这怎么可能……”上官姝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钺哥哥,这家伙以前就因为玉璐藤的事嫉妒你、讨厌你,现在肯定故意出难题整我们……”
“花草之灵……”独孤楝紧蹙双眉,“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