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指成仙-第3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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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是疯子。”谷春江倏然抬头,“姓胡的,你想干什么?”
胡本银稍愣,这一会,这个疯了多少年的人,眼里居然不再是混沌,是清醒了吗?
“……你说我想干什么?春江兄,你看好了,这里是你我两家的背水大擂,争的是谷家占了两千多年的华清山。”
谷春江呆了一呆,僵着脑袋,回看坐在主席台上的谷正海,再看被捆在一处,好些他曾认识的谷家子弟。
背水擂吗?
谷家……
谷春江双唇抖了抖,握起的拳头,狠捶了自己头部几下,无数画面,在脑中闪现。
这些年,虽然他疯了,可是身为谷家唯二的结丹修士,谷氏子弟,还是一直照顾着他。家里发生过的事,他其实都有些印象。
店铺、晶矿、山场、药园……
全都一一失去,谷家一缩再缩,可哪怕这样,也没能保住子弟不被人截杀。
甚至连谷春风也……也失踪于外,他的魂火,在九天之内,一点点的熄下。
虽然那时,他还不清醒,却无由地知道,他正在受尽痛苦……
“老祖……”
谷令钊颤声,“老祖,您醒了吗?”
醒了吗?
谷春江止不住地两眼泪流,他醒迟了啊!
他谷氏一族,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好孩子,把正蒪抬下去。”谷春江抹了一把老泪,“胡本银,既然是两族的背水之擂,那老夫自然也能应战。这一局,我们两个老的来吧!”
“哈哈哈!好,春江兄有意,小弟又岂敢不从?”
胡本银长笑一声,“说起来,谷家走到如今,是你们咎由自取!那两位天之骄子,可都是你们自家,亲手推出去的。”
谷春江的脸控制不住地抖动,他突然想起,谷令则为何反出谷家了。
就在这个坊市的长街上,他谷氏最出色的两个孩儿,还有他的孙儿,自相残杀。
“谷家错了!这是天下人,全都知道的事,不用你这个老匹夫再在这里老话重提!”
“呵呵,话虽然是老的,可是谷家的前车之鉴,我胡家却是引以为戒的很啊!”
胡本银笑得甚是得意,“听说卢道友从灵界回来了,春江兄,你说,我送她的这份大礼,她会不会喜欢呀?”
喜欢?
不喜欢?
谷春江的两手抖得厉害,“她不会喜欢,胡本银,你以为打着她的名号,毁我谷家,便能占住大义,甚至在她那里讨好?呵呵!我告诉你,做梦!她……她再不喜我谷家,也绝不会容你这个外人,如此行事!”
胡本银:“……”
他突然之间有些心惊。
“我谷家做错事,有此一报,不屈!”谷春江放出自个的春江刀,“可是胡本银,老天是长眼睛的,错的是我,是早就陨落的谷春风,是只会听令行事,没什么自个主意的谷正海。于我谷家其他人,没关系。”
他突然跪倒于地,“胡道友,胡本银,我——谷春江求你,若我胜了你,你除了谷正海,不能要我谷氏任何一人的性命!”
胜了他,还要求他,不能杀任何一个谷家人?
戴着斗笠的卢悦,眼睛微闪。
“谷春江要死了。”
耳边传来陶淘的声音,“虽然隔的远,可我还是能感觉,他在用一种秘术,燃烧元精元神,他应该是想保持清醒,把这姓胡的,彻底打下去。”
卢悦看了她一眼,“你的鼻子回复得如何了?”
“还不行!至少三天。”
三天?
卢悦微叹口气,谷家等不了三天,她也不能就这样老定着谷令刖。
而且,现在的谷家人……
卢悦的眼睛,慢慢扫过去。
哪怕断了腿的谷正蒪,也在接受族人的求治。他们的丹药,也许不是最好,可……尽心尽力了。
背水之擂,谷家若无意外,其实失败那是铁板钉钉的,现在这样救……
“……呵呵!谷春江,你当背水之擂,是儿戏吗?”
胡本银先是被他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后又被他的言语,吓了一大跳。
谷家虽然不行,可谷家的另两个人,却是名动三千界。
哪怕不提卢悦,还有一个谷令则。她还姓着谷,最多不过十年,她定将元婴大成,若是……
他不能给谷令则一点朝胡家发难的机会,“背水之擂,自古有之。你以为是你想改,便能改的?春江兄,兄弟要非常遗憾地告诉你一声,这里,不是你谷家的一言堂!”
第470章
两只老狐狸在台上你来我往,好像都占到便宜,又好像都没占到便宜。
不过,有点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来,胡本银谋的是现在,谷家早已退无可退,谷春江谋的应该是以后。
卢悦可以与谷家把关系撇得一干二净,可谷令则,一直姓谷……
哪怕她再顾忌魔星妹妹,也不可能容忍任何人对谷氏一族斩草除根。
只要谷春江今天把姿态做足,哪怕下一息就陨了,他就为还活着的谷氏子弟争了一份保障!
池溧阳暗叹一口气,就像胡本银说的那样,背水之擂的规矩,不是什么人说改就能改的。谷春江脸庞颧骨处赤红,眉心又隐现黑气,根本就是用了秘法,在行最后一搏,既然如此,就让他求仁得仁吧!
唯一可惜的是,卢悦可能不会来了,若不然,她比自己更明正言顺。
擂台上的胡本银,当然也发现了谷春江的不对,可是现在,他也是退无可退了。
刀剑相交下,若不是坊市的执事,一圈又一圈的结界相守,早就波及到台下了。
卢悦站在台下,思绪飘飞不定。
台上这个迟暮老人,曾一度在幕后指挥着,把她逼到剔骨还血的地步。
若说当初没有一点恨意,那绝对是假的。
可是……
原以为血脉之亲,在这些人眼中,都是一样利用的时候,他居然又在要死的时候,这般用他的心计为那些,跟他早没直接血缘关系的谷氏族人谋划!
人啊!
卢悦深深地吁出一口气。
谷春风死在外面,谷春江也快不行了,谷家……
如果谷令则元婴大成,出关时知道自己的族人,这般在背水大擂之中消亡的话,她也许会伤心的。
不……
卢悦叹口气,谷令则应该会非常伤心。
甚至会怪上她自己,在能护着的时候,没表露出一丁点意思来,以至于让人钻了空子。
台上一刀一剑各插入对方身体,胡本银恨得咬牙切齿,却真的不敢再动了。
“……还请诸位胡兄给个话。”
谷春江龇着牙,朝看台上焦急站起的六个人笑。
只要胡家,敢瞎放屁,他就敢让胡家先失一结丹。
胡本常几个一齐磨牙,这混蛋不就是仗着,他寿元将完,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吗?
“呵呵!春江兄,不是我们兄弟不给话,而是……而是你有想过,你这般做,卢道友的反应吗?”
胡本银没想到,这人居然如此光棍,全不在意自己灵力一吐,他就要先陨命的事实,还要来跟胡家讲条件。
“嘿嘿!卢悦的反应?”谷春江临死临死,反而通透了,“当初剔骨还血,她都只是朝谷家用滞灵散,你说她能有什么反应?”
“……呵呵,你才清醒,所以不知道。”胡本银大有深意地望了一眼挤在一起的谷家人,“卢道友是个性情中人,讲究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们兄弟能全都进阶结丹,还得多谢当年逍遥代她贺长兄的一百光核,所以……,嘿嘿,谷令钊,你说说,现如今……该怎么办?”
谷令钊?
卢悦一呆之下,如大多数人一般,一齐看向那个缓步站到擂台前的人。
“这样说,胡家是要杀我,以报当初我家八姐的相助之恩喽?”
背水之擂一设,谷令钊就知道,暴不暴名,他其实都难逃一死。
唯一遗憾的是,在死之前,他不仅见不着谷令则,也见不着卢悦,“不错,当年就是我用水箭术……伤了她。前辈既然问我该怎么办,那我就给个办法。”
谷令钊脸现坚毅,“前辈是结丹修士,我谷家其他人……,只要我七姐谷令则出关,一定会有所交待。所以,现在我们只要前辈以已命,容我谷家其他人一段时间,我——谷令钊,可以马上自绝于此。”
背水之擂的规矩,轻易不可能更改,谷令钊非常清楚这一点。
谷家虽然早就风雨飘摇,可到底是谷氏子弟的港湾。
在外面闯了那么久,回归谷家的这几年,其实是他此生过得舒心的日子,在那里,他甚至也留下两个孩儿,所以不管怎么样,哪怕为了他们,他也要以自己的性命,给谷家争取足够时间。
只要谷令则出关,凭她的性子,再不待见谷家,保大家性命,那是会做的。
“……好!”
老大胡本常帮兄弟们一口答应下来,“背水之擂,明眼人都知道胜负如何。所以,华清山,从今天开始,就是我胡家的了。
至于,谷家其他人……,我们也可以留待令则道友出关再做决定。春江道友,你现在可以收刀了吧!”
不答应,以后谷令则的反应,不可预测。
答应,即能保下自家兄弟,又能占住大义,还能再卖一个好,给魔星卢悦,这笔账,无论怎么算,都是他胡家赢了。
谷春江回头,“你……你是谷正蕃家的老十三谷令钊?”
“是!”谷令钊躬身,“我是十三。”
“十三啊?”
谷春江神情连变数次后,深叹口气,“……你们几个,到底都不一样。”
谷正蕃先是虫,后是魔。
谷令则表面温软,其实心硬起来,比什么都绝。
卢悦……
他不想再评,唯有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十三,倒是个有勇有谋,有胆当的硬汉子,只可惜……,现在一切都迟了。
“今儿个,我们爷孙……一块走,黄泉……黄泉路上……好做伴!”
收刀的时候,他脸上的潮红,已经全部褪去。
汹涌而出的鲜血,好像把他的生命,也全都抽离的干干净净了。
“……是!令钊……与祖爷一起走!”
谷令钊看到谷春江柱着春江刀闭上眼睛的时候,也缓缓举起手上的剑,往脖子那里去。
“爹……”
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时,谷令钊眼含热泪,不过他下手的更快了些。
“叮!”
“什么人?敢坏我胡谷两家的……”
胡本常的厉喝,突然止住,斗笠面纱掀开了,救下谷令钊的人,虽然他一直无缘认识,可画像,他还是见过好多次的。
“卢……卢道友!你……,胡本常见过卢道友,此……此人名谷令钊,我们兄弟,有意为道友出……”
“我认识你们吗?”卢悦冷冷打断他,“我的事,轮得到你这个二旁人来管吗?”
胡本常滞住。
“这世上敢把我当傻子的人,你知道最后,都是什么结果吗?”
什么结果?
胡本常生生打了个抖,“不……不敢!我……我们兄弟,能全数进阶,是因为当年我进阶结丹时,逍遥代道友所贺的一百光核。”
他虽然修为已经是结丹中期,可在卢悦面前,实在没什么底气,“胡谷两家的背水之擂,是我与谷正海道友,一齐签署,并且在灵墟宗报备过的。
至于……至于谷令钊,是因为道友当年曾说,他……他……”
“我们有关系吗?”卢悦再次打断他,“逍遥代我贺你一百光核?不过是你运气,是你沾了谷令则的光。”
胡本常再次滞住。
当年逍遥门之所以那搬撒光核,确实是因为谷令则进阶结丹时,偷着解开了外泄体质,助了卢悦一把,逍遥诸真人才一个高兴。
“可你在干什么?”
卢悦厉喝的声音,让胡家几个人,一齐僵住脸。
他们想借名,想以谷氏族人的血,震慑所有对华清山有幻想的世家。想出关的谷令则,因为卢悦,有口难言,不敢找他们麻烦。
这些算计,按那人的指示,原本并没有错。
可怎知道,卢悦会突然回来,并且……
很多人悄悄把目光放到谷令钊身上,他们觉得,可能有些事,跟大家原先想得不太一样。
“你们恩将仇报我不管,抢谷家的华清山,我也可以不管。”卢悦微眯着眼睛,看向胡家子弟,“可你把谷令则和我,一起拖到这里面来,我就不能不管。”
胡本常冷汗淋漓!
“不知灵墟宗是哪位道友在此主事?”卢悦拱手的时候,看得是守擂的坊市执事。
“是我!”池溧阳大踏步上来,“卢悦,好久没见。若是令则知道,你能在百忙之中,过来帮她管谷家的事,一定会很开心的。”
卢悦嘴角抽抽,什么叫她帮她管谷家的事?
“……呵呵!池道友说的不错,谷令则的事,跟我有点关系。”
一顿之后,她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