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渡你成仙可好-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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荨娘不肯:“我们先走了,你要怎么出去?这里根本辨不了方向。”
重韫低头,轻跺了一下左脚,一条银红光线蜿蜒而出。他微笑了下:“我跟着红线走。你走慢些,等我。”
他那句“等我”说得极轻,语气却又十分坚决。荨娘想了想,也只好同意了,只是再三嘱咐:“你别再进佛珠了。那个和尚邪气得很。”
重韫等这四人去得远了,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佛珠还差一点便能完全闭合。他御起昆仑淬月,人与剑化作一颗流星。
堪堪穿过缝隙之时,他反手一插,将剑卡在缝隙处,叫这佛珠无法封闭,自己朝下一跃,正落在黑龙头顶。
他抓住黑龙的犄角,双眸一闪,一双深褐色的眸子忽然变为玄金异色双眸。他抬手按住眸色幽黑的左眼,轻轻一抹,抹下一点黑色的光。
黑光飘起,像是一颗黑色的雨珠,落入黑龙左眼之中。黑龙的暴动慢慢平息下来。
重韫拍了拍黑龙头顶,像是问候暌违多年的老兄弟:“这颗烛龙眼,我借了这么多年,该是时候还你了。”
话说完,人就跳下去。
他的人倒着悬浮在半空,那蒙蚺来不及躲避,正被他一掌按在头顶,成了一根钉在地上的桩子,半分移动不得。
重韫按得他一寸寸跪下去,冷冷道:“我留你不得!”
语毕,掌中飘出一点黑雾,自蒙蚺头顶渗入,蒙蚺只觉气血倒涌,瞬间汇到头顶,全身生气在眨眼之间消泄殆尽。他连一个字都来不及说,整个人就迅速消瘪下去,化为一具干尸,最后这具干尸砰然一声,又崩为了齑粉。
粉尘在翡翠色的空间里散开,像是一阵风,一场雾,转眼就找不到一点痕迹了。
黑龙静静地看着身下的一切,说:“挫骨扬灰,魂飞魄散,真狠。”
话是不好的,可说话的人语音里却带出一点笑。
头顶上的昆仑淬月爆出万丈白芒,将这翡翠色的琉璃壁垒寸寸粉碎。
身后风浪袭来,荨娘回首,只见无数琉璃碎片随风飘来,莹莹点点,像是掉进汴河里柳叶,那么鲜嫩的绿,这是属于春天的绿。
韶光好,人间已是四月春。
作者有话要说:
行文至此,《万年蟒》一卷结束。
今晚开启下一卷《临安春》,啊,美好的春天到了呢。
第七卷·临安春
第149章 太极洞
青城山上,沿着山路向上,开了满山的杜鹃花,姹紫嫣红,一片春意盎然。
沿着那曲折蜿蜒的山道,走上一群人来。为首的黄衣女子步履轻快,行若清风过境,嫩黄色的身影在灌木丛中时隐时现,仿若一只黄莺儿。
这只黄莺儿回头,便是抱怨,声音也和黄莺一般清脆好听:“禅殊道长,你们青城派闭关的地方为什么离宗门这般远,咱们从那头过来,已经翻过两个山头了吧?还没到哪?”
心中再多一句腹诽:什么破规矩,青城派境内,居然不许人御剑飞行,累得她也得跟着走路。
那日重韫说要断后,荨娘左等右等不见他来,正等不住了,才想要回去寻他,就见浓雾里跌出一个人来,道袍上下,全都是血。荨娘接住他,还没能问上一句:这究竟是怎么了?重韫就昏倒在她怀中。
荨娘只好请杨洌О锩罔勾嘶厝ィ奠庑牙础l庖患罔股耸疲忠陨袷度胨逗J蕴搅艘幌拢愕溃罔谷馓宓纳嘶刮薮蟀皇切纳袷艿街卮矗獠攀且Α�
他见荨娘急得不行,便道,此处离青城派中正近,若是荨娘不嫌弃,可带重韫上青城山,借其闭关之地太极洞闭关修养心神,想来以重韫之修为,闭关七日便可无碍了。
荨娘不知道入魔之人于心神究竟有何妨碍,姳霄勉强算得上比她更见多识广一些,闻言道:“青城派太极洞中刻满了道家密咒,确实是个闭关圣地。”
没了法子,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当日荨娘几人便直奔青城山,将重韫送进了太极洞。
今日正是重韫出关的日子,荨娘几人现在便是要去迎他出来的。
若不是禅殊说,青城派的列祖列宗都葬在这片山中,青城派的闭关之处太极洞乃是先辈们齐心协力所建,为示诚意与尊敬,从青城总观到太极洞这一段路途,一概必须步行,荨娘肯定早早把土地叫出来,直接让土地带自己缩地过去了。
不许让人飞,难道还不许让人钻地么?
只是荨娘顾忌着重韫好歹也是借了人家的地方养伤,多少得给人家几分薄面。
禅殊朝远方一指,笑了笑:“就快到了。”
荨娘虽然有了仙骨,现下已不是凡体,可她没用,生就一身娇贵的皮肉,受不得半点磋磨,走点儿路也能累坏了她那一双嫩比莲藕的脚。
小倭瓜见荨娘走到后来,越走越慢,仔细看了一眼她的脚,就发现她的脚背被磨红了。
小倭瓜便拉了拉小白的袖子,朝他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好师侄,驼你师娘一程呗。
小白化人至今,算来已有十一载,跟在重韫身边,也学了许多做人的道理,其中学得最好的一条,就是“男女授受不亲”了。他有点犹豫,虽说荨娘现在比他大了一辈儿,可怎么说也是个女的。
于是一个眼神回回去:不行呀,师父会骂的。
小倭瓜朝他耸了下鼻子:要是荨娘姐姐磨破了脚,爹爹心疼起来,才真会骂人呢。
小白将信将疑:真的吗?
小倭瓜用力地点了点头:真的,师叔教你的,什么时候错过?
小白思量片刻,落后众人几步,趁前头的人不注意,钻到边上的小树林里化出兽形,这才得得地跑到荨娘前头,垂下头颅,道:“师娘,我驼你走一段吧。”
一声“师娘”,叫得还有那么一点点别扭。
荨娘吃惊地“唔”了一声,抬手摸摸它颈后的毛,忽然想起那一年在黄草坡上结识了重韫与禅殊后,他们三人说定共同前往阆中城。去城里的一路上,重韫连个眼风儿也不曾给过她,倒对身旁的小毛驴诸般关怀亲热的,荨娘自诩美貌,何曾受过男子这样的冷待?这要是同为仙人,见惯了那些个超凡脱俗的仙子也便罢了,不过是个凡夫俗子,竟然也敢全然当她不存在似的,真是气煞她也。
她这肚子里头存了不服气,心中便想作夭。走没两步就喊脚疼,说自己是个伤患,要优待,她要骑驴。可重韫呢,倒好,一句话将她堵了个半死:可是,小白也受伤了。
荨娘想到这儿,不由抿出一抹奸笑,心中突然有了一种“真是风水轮流转”的得意感。既然徒弟要“孝敬”自己,作为长辈,她深以为,自己必须得笑纳呀。于是一振衣裙,就要从旁边爬上去。
谁知就在此时,忽然从斜拉里掀出一阵妖风,直接将她抬了一半的身子掀了下去,亏得禅殊在身后扶了她一把,否则必定要顺着倾斜的山道咕噜噜滚下去。
“谁啊?”她抬头扶了扶发髻,气愤道。
“我。”
诸人抬头看,只见树冠上虚立着一个青襦裙,红披帛的女子,手中骨刺在阳光下一闪,亮得跟狼崽子的獠牙似的。
念奴娇瞪着荨娘,冷冷道:“你居然敢骑他?!”
小白是哀怨地看了她一眼,旋即转过身,拿尾巴尖儿对着树上的人,故作冷漠道:“跟渤海龙王打完架了?”
念奴娇很是高冷地“唔”了一声。
这几日里,荨娘闲时和小倭瓜说话,早把小白那点事儿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两只傻蛋妖都对彼此动了点心思,无奈实在不怎么开窍,叫她这旁观者看了,急得恨不得冲上去给这两只都套上大红衣裳,按住两只的头,叫他们双双对对,来个一拜高堂,好叫她过过长辈的瘾。
怪道说女人的天性就是当娘和当媒婆,此言不假,便是做了仙,也脱不了这凡俗本性。
不过荨娘这也就是想想,那念奴娇凶悍得很,不管荨娘现下打不打得过她,她都不想和这么一只野蛮不讲理的鱼妖动手。
这是她身为一个仙女应有的格调。
还多亏了重韫不曾对她讲过当年念奴娇偷走龙骨后阴差阳错害他被龙骨剑捅了七剑的事情,不然荨娘估计得重新考虑“动不动手”这回事。
这两只在路边相背两无言,荨娘可不想陪他们耗着,呵呵干笑两声之后,便拉住小倭瓜,快走几步跑远了,还不忘回头交代:“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小白,别愣着,好好招待人家,别让人说咱们崂山不懂待客之道啊!”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太极洞外。禅殊提剑,在高大的青石洞门山画出一连串开门的咒言,最后往青铜门锁上拍上一张黄符,吧嗒一声,门锁应声而落。
禅殊用手接了,转过身,嘱咐道:“太极洞是青城派历代祖师共同的心血,此洞虽然看着其貌不扬,内里却大有乾坤。祖师爷们在洞中设下无数法阵,稍有不慎,极易迷失其中,你们一定要跟紧我。”
荨娘赶紧道:“这是自然。”
入了洞,果然如禅殊所说,变化玄妙,一些障眼法之精妙,叫荨娘这个仙人也瞧不出是幻影来。就这么一条甬道,说长不长,说弯儿也不多,竟叫他们陷在里头,绕了十七八回,也没能走出去。
小倭瓜不由怀疑起来:“喂,禅殊道长你莫不是不识路吧?”
禅殊回头微笑:“小道长这是不信任贫道了?”
禅殊是富家子弟出身,家中教养甚好,故而他平时的举止,虽然天生带了一股风流气,却始终叫人如沐春风。可现在这一笑,却不知怎地,竟叫小倭瓜觉出一丝邪气来。可待他眨了眨眼,再一瞧,一切又恢复如常了,倒似他先前瞧岔了一般。
他摸了摸后脑勺,嘟嚷了一句:“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呀?荨娘姐姐……荨娘姐姐?”
一抬头,只见眼前竖着一面石壁,已经到了尽头。一直走在前头带路的道士不见了,转身,后头同样竖着一面石壁,跟在他身后的荨娘也不知何时,竟不见了踪影。最为要命的是,这两面石壁下发出笃笃的摩擦声,正从两端不断地朝中间推移过来。
小倭瓜此番出门根本没带什么法器,见了这情景,好歹稳住心神,没慌了手脚,只是闭上眼睛,默念道:一定是障眼法,且瞧我破了它!
心中“呔”了一声,倏地睁开眼,将一双水汪汪,圆溜溜的眼睛睁得好似二郎神般威风凛凛,直瞪得双眼发酸,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两面石壁还是没有消失。
小倭瓜哀嚎一声:“娘诶,不是障眼法啊。”
赶紧从袖子里摸出仅有的两张定身符,往两边石壁上各自贴了一张。贴完后,两面石壁也就停了一瞬,复又咯咯地移动起来,中间的空间有十步之距缩小为七步之距,又缩小为五步之距……到得后来,差点连身也转不开了。
小倭瓜这才惊觉大事不好,要糟。赶紧从袖子里摸出最后的杀手锏——小青。
小青被他丢到地上,化出龙形,长长的身子抻开,这才将两面石壁顶开了些。可惜这石壁不知是何材质所制,小青一尾巴抽下去,几有万钧之力,竟然也不能将石壁击碎。
另一边,荨娘也被困在了两方石壁当中,怎么都出不去。她这边的石壁虽然不至于将人挤成一张肉夹馍,可石壁下的缝隙不断地朝里头渗水,一转眼,就漫过了荨娘小腿,再过一会,这水已经漫到了她腰际。荨娘欲哭无泪,她虽是仙人,也能在水中长久闭气,可她,可她不会凫水呀!
那个天杀的禅殊,好好地带着路,怎么也能把她带到阴沟里去?
天杀的引路人此刻正孤身一人行走在狭窄的甬道间。他的步子很急,目光中积满了狂热的情绪。
到了,就要到了。
他等了这么多年,总算叫他等来了另一个机会。
太极洞中央之地,有一人筑小湖,湖心之处砌一水台,出水三尺余高,台面作出太极双鱼的形状。一个青衣道士盘腿坐在太极双鱼图中,双手交叠抵于腹中,听到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一直低垂着的头也不曾抬起来,好似睡着了一般。
禅殊,不,或者说是张祭酒快步通过与双鱼台连接的石桥,握剑的手隐隐颤抖着。
他站在重韫面前,抬起手,剑尖抵着重韫心口。
这一剑,分寸一定要拿捏得刚刚好,不能叫人立时死了,却也不能叫他还有反抗之力。唯有如此,他才能顺利取出三万殄文。
因为太过兴奋,过了好一会,他才慢慢收住手上的颤抖,握紧了剑,胳膊微微用力,正欲将眼前人一剑穿心,忽觉剑尖一紧,剑身绷了一下,从中对折而断。
那青衣道士二指夹住断剑,缓缓抬起头来。
“果然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19217640菌(诶,没记错的话,是revolving菌的号么?)的地雷……
是啦,接下来有你们想要的甜甜甜虐□□常是没错,但是剧情线上,杀害褚云子师父的坏人还没死呀,褚云子师父的魂魄也还没找到呀。还有,最重要的是,青帝大BOSS还没出来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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