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孟婆汤有免疫-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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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地将谢清明放在地上,对苏剌吩咐道,“让小伙子们把他抬进去。”
说罢,冷静地转过头,面向她并不认识的道姑,“道长,我想,你有话要对我说吧。”
*
恰是昨夜亲眼目睹了那百口冰棺,如今莫愁看向珵美的眼神里就自然而然地多出了一份耐人寻味的感情,像是一对偷得余生的难兄难弟,在山崩海啸面前,既无力,又自然的依赖感。
两人一尸矗立在堂后的一块逼仄的空地上,彼此互相打量着。
莫愁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死生亦大矣,起死回生的桥段,莫愁只在戏文里看见过。如今亲眼所见,莫愁没了主意。到底是我见识浅薄,还是道长真的有逆天的本领?”
道姑没有回答莫愁的问题,反而问道,“你……就是苏剌口中所说的,能够除五毒的莫愁?”
莫愁点点头,没说话。
那道姑浅笑,稽首道,“山人,妙真。”
莫愁的思绪飘飞,妙真……妙真……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呢?
莫愁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她今日经历的一切,突然想起被熬成活尸的乡亲们,惊觉仿若一线天光照亮了她的前路一般,她突然拽住妙真的手,“您就是救我一村老小的上人?上人,求您一定要,救救清明。”
妙真和煦地一笑,只反问道,“姑娘见我,是冯虚御风,羽化登仙了么?姑娘说死生亦大矣,那么姑娘知何为死,何为生?”
莫愁不解,抬脸示意她继续。
妙真道,“换句话说,姑娘说这珵美姑娘是你的前世,那你与珵美之间,谁是死,谁是生呢?”
莫愁云里雾里,不知该如何回答。但好在妙真应当并不是想让她回答,便继续说道,“山人云游四海,恰是因缘巧合,又回这塞北之地。那日在山中采药,路遇裘志远一行人慌忙逃窜,行色匆匆。我见其神色有异,又嗅得这车上有死人之气,便拦截盘查,竟发觉这珵美姑娘虽然身死灯灭,却仍留一缕不甚强烈的魂魄于体内。于是心生好奇,借我些许修为,助她生出五感,止住了尸腐。”
莫愁早就在苏剌那里听闻这妙真上人乃是当世大能,可今日所听到的一切,仍然让她分外惊诧。
“珵美死后,我已经转世投胎了,三魂已过了奈何桥,趟了忘川水,转到我如今这幅皮囊之下了,她怎会还留有一缕魂魄在身呢?”
妙真点头,“这正是我最为诧异的地方。在为其固魂的过程中,我发现,珵美体内的魂魄,并不是一个人的,而是两个人的碎片,支撑了她这具躯体,一直没有腐烂。”
莫愁呆在了原地,“两个人?一个人的体内怎么能有两个人的魂魄呢?”
“只是碎片而已,甚至都不承载什么记忆。所以即便如今珵美苏醒,也没有任何头绪。可这两个人的残魂却十分强大,以至于珵美不会像你的乡亲们一样,怕光怕热。”
莫愁仔仔细细地回忆着前世今生的点点滴滴,如何都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体内会出现两个人的魂魄。她无力地摇了摇头,往事不可追,她也想不清该如何面对珵美的存在。她现在只是急迫地想要救清明。
“上人,我们先不讨论这个好么,我只想救清明,上人大能,一定会有办法的吧?”
妙真摇了摇头,“之所以和你说这些,我就是想要告诉你,我虽然在尸道上有所成就,可真的想要起死回生,我做不到。”
莫愁正欲说什么,却被妙真打断了,她继续道,“如今我的丹药固住了谢清明的血脉,现在想要救他,需要走三步。第一,他体内仍有大量的虫卵没有排干净,它们会继续腐蚀他的血肉,从内向外地摧垮他。据说,你能治这些虫子。”
莫愁点点头,示意妙真继续。
“第二步,就是想办法让他现在的伤口愈合。人只要活着,就有一定的自愈能力。可是这么多的伤口,如何能够自愈,何时能够全部愈合,我们也不知道。少则半年,多则几年……我能做的,就是在他长出新的血肉之前,尽可能让他不至于感染而死。当然,只是尽可能。”
“第三步……你也看到了,清明毁容特别严重。即便有一日,身体的机能能够恢复到常人水平,他的容貌也回不来了。我是个修行之人,对于皮囊,向来并不看重。可你们还都年轻,能否过得了心里这道坎?让他重新燃气生的希望,这才是最难的。”
莫愁盯着血色的太阳,眼眶发酸,她知道哭嚎与痛苦毫无意义,只能咬着牙,把满眼酸涩的泪水,硬生生咽进了肚子里。
“上人说的,是最好的可能……那退一万步讲呢?”
妙真明白莫愁的意思,拂尘扫过珵美的领口,白净的锁骨处漏出一块血窟窿来。莫愁认得那伤口,是在裘家冰窟里,被蛇咬的。
“这应当是珵美死后受的伤,如今她固化残魂,熬成了活尸,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可是却没有自愈伤口的能力。一旦受到巨大的打击,很容易神魂俱灭。”
她平静地望着莫愁,知道莫愁是个聪明人,只是需要时间来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
莫愁点点头,“上人的意思是,若把清明熬成活尸,他就将永远都是这幅血肉模糊的样子了,对么?”
妙真将拂尘横在身前,颔首点头。
莫愁无奈地苦笑了两下,长长地叹了口气,撸起袖子道,“既然上人说了,就按上人所言的来吧。先走第一步,放血吧。”
莫愁的话还没说完,妙真的神色突然凌厉起来,她拂尘一甩,腾空而起,喝道,“何人敢再此造次?”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
第80章 胎记
拂尘所到之处; 生生劈出一道冰冷的寒光。莫愁还来不及反应; 只在电光火石间; 那道无形的寒光裹挟着天罡之气,骤然幻化为一道符咒; 如泰山压顶一般; 落于莫愁身侧。
一声熟悉的惨叫于虚空处传来; 不多时,一道人形从空中跌落; 硬生生地摔在了地上。
一席鹅黄色长衫; 正是广寒。
莫愁惊呼着挡在妙真和广寒之间; 道; “上人,误会。这是广寒; 我院子里的小树妖; 不是外人。”
妙真见过广寒,只是猜不透他来此偷听; 是何用意。
莫愁正欲询问,广寒却先发制人地拽住莫愁的胳膊,就要把她拖出去。可妙真的符咒犹如一堵无形地结界墙,困得广寒动弹不得。
他只能狠命地推着莫愁; “你不能放血救人!你失血已经太多了; 怎么可以再放血呢!”
莫愁能够感觉广寒的身体在开始颤抖,灵力像脱缰了的野马一般不受控制,奔腾着外泄。莫愁扭过头看向一脸神色自如的妙真; 道,“上人,您慈悲为怀,救苦救难,怎的就不能饶恕这么一个偷听的小妖呢?”
妙真眯着眼,看着地上的广寒,“树木成精,与人类修行,本无二异。那日我见你身化藤条以救人,知你心有善念,还盼你日后能修得正果。可今日你形迹可疑在先,又无理阻拦莫愁救人。你千百年化人形,知喜悲,当悟得生而不易。如今见死不救,枉顾你修行至此。如此看来,不若散去了你的精魄得好!”
广寒讥诮着冷笑道,“那上人修炼至此,凭着几分道行,便无端毁人修行,就是大善了?我因缘际会,有今日之修行,唯心里所想一人,唯心中所执一念。天地苍生与我何干,我生而为守护莫愁,死亦是为守护莫愁。我没修过那慈悲道,也生不出菩萨心!”
莫愁一个头两个大,她本就因为清明的伤势惶惶不安,如今还要为这死轴的一人一妖断官司,不免烦躁起来。莫愁果断地从腰间掏出匕首,毫不吝惜地顺着刚刚愈合的伤口划开,一股献血喷涌而出。
“行了都别争了,我心意已决,一定得救清明。上人犯不着和一个口无遮拦的小妖精较劲。若我就在此耗着,血淌干了也救不了人,上人不觉得罪过么?莫愁唯有一事相求,若最后的最后,莫愁仍未救得了清明。请上人不必念及我的感受,送清明安静地上路。切不要让他做活尸。”
说罢,莫愁拖着滴血的胳膊向三清殿内跑去。妙真亦知道孰轻孰重,宽袂一挥,撤去了结界,只留下已然溃不成形的广寒一句“好自为之”。
三清殿里,血疙瘩一般的谢清明安静地躺在地上,莫愁透过谢清明脸上破裂的伤口和斑斑的血迹,感觉他好像皱着眉,不知是疼的,还是梦见了什么。
她不敢耽搁,急匆匆地跪在旁边,拼命地压着胳膊往外挤血。
一个人能有多少血,莫愁也不知道。先前被放了那么一大盆子,要是普通人,早就奈何桥上重投胎去了。可她没死,并不代表她有足够的血量。
谢清明开始疯狂地哆嗦起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他的身体下传来,不多时,藏在血肉之中,犄角旮旯里的黑虫子开始蛹动开来,逃命似的往外钻。
莫愁猛锤了几下自己的胸口,让血液流得更快一些。就在这一刻,莫愁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有尘世的恩恩怨怨,也没有与谢清明的情情爱爱。
她只是本能地,机械地放着血,她甚至闭上了眼睛,不去看谢清明痛苦的神色。
终于,挤不出来一滴血了。终于,莫愁蜷缩着跌倒在谢清明的身体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妙真轻叹一口气,侧身看向苏剌,“这二人,皆是奇人。若能度过此关,倒能成为一段不朽的佳话。”
言罢,妙真从怀中掏出两粒稳魂丹药,一颗放进了谢清明的口中,正欲掀开莫愁,给她喂下。突然一不小心,碰到了莫愁手臂处的伤口。
昏迷中的莫愁还是感觉到了疼,小手激灵一下,紧紧地握起了拳头。
妙真是个眼尖的,只那么一瞥,便看见莫愁攥紧了的手心处,隐约漏出一块不甚规则的胎记。
苏剌惊讶地发现,她百余年来唯一崇敬的人,这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妙真上人,在看见莫愁手心处的胎记的一刹那,惊得差点蹦了起来。
虽然妙真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但眼角眉梢仍然有着那么一丝并不易察觉的颤动。
她歪过头看向苏剌,“你知道,她手心的胎记是什么样子的么?”
苏剌与莫愁相识也不过十数天,对她所知也是一知半解,摇了摇头。
妙真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她决定硬生生掰开莫愁的手,一探究竟。
广寒见妙真决定动粗,怒喝道,“你想干什么?放开她!”
只是双脚还未离地,半蹲着的妙真毫不在乎地一挥拂尘,一道屏障直接把广寒隔绝开了。
她满心满眼都是莫愁的手心,从始至终,都没正眼瞧过记得跳脚的广寒。
及至五根青葱玉指都被掰开,瓷白的手心里显现出一条纤细小蛇般的胎记,血红血红的,甚是扎眼。
妙真一改往日的神态,惊喜交加之时,差点跌坐在地上。她满脸喜色,一会看向莫愁的手心,一会看向从旁站立的苏剌。
她放肆的笑着,这笑里带着释然,带着惊喜,带着惴惴不安,带着一屋子人一脑门子的雾水……
苏剌终于开了口,“上人,您怎么了?”
妙真一面擦着眼角噙着的泪水,一面缓和着自己的情绪。半晌,她低头看向莫愁的小脸,又侧过身子,望向一脸茫然的广寒,问道,“你知道,她这胎记是怎么来的?”
广寒本能地不喜欢妙真,自然不咸不淡的也没什么好气。
“胎记怎么来的?生下来就有才叫胎记。我一个树精都知道,难道你也不是人?”
此刻的妙真已经没心思和广寒扯皮了,她一挥手,叫来了珵美,问道,“你的手心里,也有这么一块胎记么?”
珵美虽然生七情六欲,但毕竟不是完整的魂魄,多数时候看起来,是傻讷讷的。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认真地道,“从前是有的。死了以后,就没了。”
妙真终于忍不住快意地点了点头,道,“难怪,这两个孩子,如此奇特。”
她释然地朝苏剌一笑,“你不是总问我,为什么修炼至此,还不能飞升成仙么?”
苏剌答道,“差一个机缘。”
妙真淡淡地笑,“如此今日,怕是机缘要到了。”
修行之人,无外乎成道成仙,飞升之事非同小可,其分量,无异于常人所论生死。
苏剌诧异地凑到妙真跟前,“上人此话怎讲?”
“你知道,我为什么如此精通活尸之道么?”
苏剌不仅不知道,甚至她都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术业有专攻,苏剌知道妙真上人与她这个自由散仙不同,是有正经师门的,或许师门擅此术也未可知。
“人生一世,生老病死。常人道缺一不可,实际上未必如此。”
苏剌思索片刻,“也不是缺一不可,生而即死的也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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