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花隔云端-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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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到近处,才发现这些壁画的诡异之处。所有神兽的眼睛都是空洞的,刻成一个深深的凹陷,死气沉沉。不像是神兽,反倒像是……邪兽。
“你看出了什么吗?”见他在石壁前站住半天都没有动,甄婉不由有一些不安。
他转过身来,对她说道:“你发现没有,这里的刻痕有两种。一种是刻这个壁画的人……也可能不是人吧,这个洞似乎存在已经很久了,这个手笔像是上古先神的作品。还有一种刻痕很新,是后来这里的人刻的。”
甄婉很诧异:“怎么,还有人比我们先到这里吗?”那个入口明明一开始是不在的。
卫子翼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又指了一下壁画下方的字,让她去看。甄婉发现那是一行很潦草的字迹,原本刻在这种地方的文字,她是不指望自己能看懂的。但一看之下却发现竟然认识,只是最普通的一行数字而已:丁戌壹贰廿八。
“这什么东西,到此一游吗?”甄婉皱起眉,莫非这只是之前那个人来的日期,丁戌年十二月二十八。刻在这里没有什么意义,只是做个纪念?
但是她很快发现不对,四周的墙壁上,类似的刻痕还有很多。每一幅壁画下面,都有这样潦草一行,而且,内容都不一样。
卫子翼撩袍襟蹲下,指尖碰了碰那些刻痕,显然也很困惑:“你觉得,什么情况下,人会在墙上刻一行数字?”
甄婉想了想,小声说:“……难道是办证的?”
作者有话要说:
☆、13 福泽洞
卫子翼不理她,甄婉也无可奈何。那些壁画太过吓人,她不想再看。就绕着洞壁走了一周,其间,不断可听到头顶上山摇地动。
重明鸟似乎迟迟不愿意放弃。唯一的入口也是出口,不时地被重明鸟的身躯挡住,一会儿又是鸟喙伸进来。要出去,只怕暂时不大容易。
不过好在这个洞目前看起来很结实。
在一块平整的石台上,甄婉看到了三个苍劲的大字:福泽洞。
这大概是这个洞的建造者给取的名字吧,她想。上古神兽本就是世间阳气所化,预示福泽大地。又想在石台周围找一找,还有没有其他的讯息,却意外地发现,地上散落着几颗灰黑色的圆珠子。
她小心翼翼地先碰了碰,发现没什么危险之后,就捡了起来。拿在手里有一定重量,触感像石块一样,也没有什么机括可以打开。
这是什么,前人留下的仙丹变成了化石吗?
再看地上,这样的东西还不少,散落在靠近东壁的各个角落。她思索了一会儿,突然走到壁画前,将手中的珠子放到一只玄武兽的眼眶中。竟严丝合缝。
她瞳孔微微一缩,思路瞬间通透。这些壁画上的神兽,原本都是有眼睛的!先神给它取名福泽洞,是带有某种美好的寓意,自然不会雕刻一些骇人的东西。是后来的那位不速之客,将这些画上的眼睛生生挖了下来,才让这些雕刻看上去如此空洞妖异。
但是还不知道这和刻上那些数字的,是否是同一个人。他们究竟是出于怎样费解的目的,来做这两件事的?
“喂!”有了这个发现,她首先想到的是叫卫子翼来看。现在他们是同在一条船上了,卫子翼自下到这里来,也并没有对她表示出什么敌意。只是连叫了几声,他都没有答应。甄婉走过去,才发现他正在一幅画的下面,用匕首轻轻比着那行数字。
“你在干什么?”他也想刻个到此一游吗?
卫子翼收回匕首,摇了摇头,反而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今天什么日子了?”
“人间历五月十一。”甄婉顺口答道。但是说完之后,她也愣了,只见面前墙上写的是:甲酉五十一。
再抬头去看上面的壁画,她立刻感觉头皮一阵阵的发麻——那画上,雕的竟是一只振翅的重明鸟!
有种模糊的念头在她心里慢慢地形成。片刻之后,她开始摸着墙一幅一幅地寻找,最后在一副鳍龙的雕刻图下面看到了一行字:甲酉二廿三。
他们在尧光山下遭遇鳍龙的时候,正是三个月前,想想日子,差不多就是二月二十三前后。到了这个时候,甄婉几乎恐惧得无法言语。半晌,才自言自语似的,慢慢说道:“所以这里是一个……一个日历?”
她此时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词儿。准确点儿说,她觉得这里是一个预测未来的日历。这些邪兽降临于世间的日期,都被准确地刻在这面墙上。
这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要知道,这个世上并不存在真正可以预知未来的东西。即使是先神伏羲的六十四卦、或是那些上古法宝,也都只能给出一些似是而非的结果,令人猜测。即使是九天之上的上神们,自古以来,也没有任何一个能够真正地窥破天机。
此刻,她却是真真正正地感觉到,一些高深到难以理解的东西,在她面前掀开了一角。而带来的却是更多的疑惑。
这种感觉是十足令人震撼的。过了好一阵,她才回过神来,发现卫子翼已撕了一块雪白的里衣,正用手上的血,抄录那些日期。这让她着实囧了一下,心道能不能出去还是个事儿,你也太有居危思进意识了吧。
她走过去,卫子翼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解释。只是说道:“你我二人只怕无法对抗重明鸟。不如先在这里休息一阵,等它离去。”
“那个不是重明鸟。”甄婉说道,“那是它的‘暗’。”
没想到她刚说完,卫子翼立刻抬起了头,望着她道:“你为什么会知道‘暗’?”
他眼神略有一些寒意。甄婉吓了一跳:“我……相公跟我说的。”上次从尧光山回来之后,容少向她解释过‘暗’的概念。但也没有细说,只让她以后看到和神兽一模一样的东西要小心。
“司命……”卫子翼略想了一下,倒也没再问。只道,“就算是暗的,左右也打不过。等等看罢,它不走再想办法。”
看他态度还行,甄婉也挺好奇的:“我还想问呢,你怎么会知道‘暗’?”
“陛下说的。”
甄婉愣一下,才明白过来他指的陛下,是妖皇仪华。哦了一声,转身走到那个写着福泽洞的石台上,盘膝坐下。过了一阵,卫子翼也抄完了,将手上还在流血的地方用法术催动愈合。他方才那一下被甩到山壁上撞得不轻,这一会儿,连喉咙里也有些腥味,到此刻已经有些难以支撑。靠着墙坐下,很快就入定了。
洞穴里的火渐渐熄灭,唯一的光源,成了上方的洞口。暗重明鸟的脚步声依旧没有停,一下一下,砸在地上。
洞口被挡住的时候,四周就会短暂地陷入一片漆黑。在这样忽明忽暗的光线当中,甄婉转头看着身后不远处的卫子翼。他闭着眼睛,头发一半束在脑后,一半已经散落下来,细细贴在白皙的脖颈上。
甄婉看了片刻,默默转开了目光。
忽然,她感觉到脚边有些异样,什么东西在蹭她。
低下头,就看到一只灰不溜秋的小动物趴在她脚边。就只有手掌大小,毛茸茸的,拖着一条挺长的尾巴,和松鼠有些类似。
他们从进入这个山洞到现在,已经过了少说有两个时辰。最初以为这是一个没有活物生存的山洞,此时看到这个东西,颇有一些意外。
这时候,卫子翼在她背后问道:“怎么了?”
她略一惊讶,方才她以为他已经入定了,却没想到他其实时刻都非常警惕。她让她过来看:“你看,这啥东西?”
卫子翼蹲下看了看,皱了一下眉。甄婉伸手过去,想摸一下它头上的绒毛。谁知这时,那原本蔫在地上的小动物突然一窜,对着她手腕就是一口!
这、这也太不可爱了——
方才没仔细看它的牙齿,没想到居然这么尖利。死死磕住她的皮肉,血一下就涌出来了。甄婉这时候是震惊大过疼痛,心道这地方还有这样的狠角色。直到卫子翼捏住鼠头用力扯了一下,她才回过神,眼泪都快下来了,尖声叫道:“你你你……你松手!”
卫子翼没松手,只是将手指向下移了一点,捏住了那动物的两腮不让它咬得更深。对她说:“这是地狟,一种洞穴里的动物。它们一旦咬住什么东西,就至死不会放的。”
甄婉胆战心惊地问:“那会怎样,它会吸干我的血吗?”
“那倒不会。但是它会咬穿你这只手。”他想了一下,单膝在她身边跪下来,“我可以弄死它,再把它的嘴撬开。但是可能有点疼,你忍一下。”
甄婉梨花带雨地点点头。
但是下一刻,她就意识到他说的“有点疼”是什么程度。眼前发白,张嘴连叫都叫不出来。地狟的尖牙被取出来的时候,她觉得她都听到自己血肉崩裂的声音。
卫子翼把死去的地狟扔到一边,对她说:“以后别看到什么都去碰。”
甄婉心道我碰之前你怎么不说。一边自己给自己止了血,忍痛转了转手腕,感觉没伤到骨头。又仔细看了一下伤口,发现是两个很深的嗑口,竟然很像蛇的毒牙。不由得诧异道:“那玩意的尸体呢?给我看一下。”
卫子翼转身指了一下地上。但是一看之下,他也愣了。那里只有一滩未干的血迹,地狟的尸体不知所踪。
不远处的地上,两只大一些的地狟正拖着死去地狟的尸体,向洞穴的角落爬过去。卫子翼靠近了一步,甄婉却突然从背后拉住了他,颤抖地道:“你看,那是什么!”
只见洞壁四周的底部,壁画的阴影里,不知什么时候涌出无数地狟。它们挤在一起,用变形的面孔对着洞中央的两个来客,眼中尽是嗜血而仇恨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 来点评论好吗{{{(>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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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疯狂的地狟
上方的通光口又一次被重明鸟堵住了,洞内阴暗下来。对峙的双方都没有动——地狟们似乎在蛰伏,估量着双方的实力。甄婉是已经不敢动了,害怕一点轻微的反应就会让这些东西扑过来。
倘若被它们的尖牙撕碎,她倒是宁愿到外面去被重明鸟一口啄死。
卫子翼慢慢地退了回来。他的反应倒还算是平静,甄婉看到他的表情,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比这更难对付的东西他应该是见多了。
就这样不知静了多久,从洞穴的某一个角落里,忽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兽鸣!紧接着,所有的地狟都吼叫起来,一只接一只地从缝隙中窜出,向洞中央扑过来。
在那么多暗红的动物眼瞳反光之下,整个洞内的光线似乎一下子就变暗了。甄婉只看见那一瞬间卫子翼从腰间解下了什么东西,反手向自己抛过来。她伸手一接才发现是匕首。
于此同时,他已经动手了,十条血色细线洒向四周,顿时,一片刺耳的凄鸣响起。浓重的腥气在空气中弥漫。
四周多出来的地狟和地狟的尸体,密集程度令人头皮发麻。甄婉不愿去看,忍着手腕的剧痛结了一道仙印,抛出。金光所到之处,立刻传来刺耳的惨叫。但是更多的地狟似乎毫不知畏惧一般,潮水一样扑上来。
腿上一阵刺痛,她感觉似乎是被咬中了。起先并不是很疼,但是随着尖牙在皮肤里越镶越深,疼痛变得明显了。她只能迅速地俯身,用匕首将那只地狟的头削掉。
就在这一眨眼的空档,两只地狟又没命般的跳过来,一只咬住她左肩,一只咬住她手臂。
她手上一边快速结印,一边抓狂地喊道:“卫子翼,你有没有飞行法宝?!”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星盘是飞不起来的。就算离开了地面,也容易被这些东西跳上来。
“妖界没什么人用那个!”
听他这么说,甄婉只好闭嘴干活。咬在她身上的地狟,她只有疼得受不了了才会用匕首解决一下。其余时间几乎是一刻不停地在画印,对这样众多的敌人,法宝、结界全都没有丝毫作用。只剩下最原始的杀戮,一刻不停,一刻都不能停。
停下就是死,两个人都死。
他们互守着背后的空门。甄婉不知道卫子翼能撑多久,她自己在这样迅速的消耗下,灵台已经有些难以后继。地狟的尸体在他们周围堆成一个小圈,再扑上来的地狟要越过同伴的尸体。然后,落回同伴的尸体里。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有好几个时辰,或许也只是短短一刻钟不到,地狟们的攻击停了。
甄婉擦掉脸上的血,大口呼吸着。尽管这洞里空气的腥味此时就像是灌了血一样浓,难闻得让人想吐。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自己高兴的太早了。
一个硕大的灰黑的影子,出现在了墙角的阴影里。
如果仔细去看,就会发现那里的壁画最下方,实际是有一个破洞的。不过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