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汁青梅-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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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脚落地时,岑曼才发现膝盖被绳索擦伤了,鲜血不断从伤口渗出,看起来怪可怕的。她觉得苦恼,这伤口应该要十来二十天才愈合,而那袭伴娘礼服是短装,下摆的长度只到膝盖上一点,肯定遮掩不住的。
余修远一边让人拿医药箱过来,一边伸手替岑曼把身上的安全设备解下来。岑曼刚动了动身,他便沉声阻止:“给我坐着!”
岑曼动作一滞,余修远随即托起她的小腿,手指在脚踝等几处按压:“痛不痛?”
除了轻微的肌肉酸痛以外,岑曼没有感到异样的不适,她摇头:“应该没有扭伤。”
那三个男人和叶思语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岑曼哪里不舒服。岑曼连声说没事,而余修远默默地用蘸了双氧水的棉签摁在伤口上,疼得她重重地抽了一口凉气。
得知岑曼没事,他们都识趣地走开,免得做余修远和岑曼的电灯泡。
等大家走远,岑曼才说:“你轻点啊……”
她的语气冷硬,余修远不知怎么地听出了几分撒娇的意味。他换了一根棉签,再下手的时候依言放轻了动作:“别乱动!”
眼见余修远臭着一张脸,岑曼莫名地烦躁起来,她将棉签夺走:“我自己来。”
余修远没说什么,将伤口消毒以后,他给岑曼递来两快止血贴。
岑曼很干脆地说:“不贴。”
余修远也不勉强,他收回手,随意将止血贴放回医药箱。
伤口仍然隐隐作痛,岑曼小心翼翼地曲起膝盖,手搭在余修远肩上,本想借点力站起来,不料余修远将手臂绕了过来,一声不响就把她抱起。
身体倏地失衡,岑曼不由得低声惊呼起来,这动静立即引来其他人的侧目。被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注视着,她的脸有点烫:“你又发什么神经!”
余修远充耳不闻,他抱着她往外走,同时对他们说:“今晚的聚会我不去了。”
离开场馆后,岑曼还能隐约听见里头传来的低笑声,那笑声充满戏谑,她的似乎又烫了几分。
余修远一直将她抱进车里,而她一路窝在他怀里藏着脸,根本不想看到旁人怪异的目光。
上车以后,岑曼默默地怒视着害自己丢脸的罪魁祸首,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那么他的人生安全必然会受到威胁。
余修远似乎毫不在意,给她系好安全带,他才甩上车门,然后绕到另一端上车。
车子驶出了俱乐部,余修远问她:“回家还是上医院?”
“上什么医院?”岑曼没好气地说;“回家!”
今天岑父岑母随岑曦到酒店试菜,岑曼知道没人在家,于是早早就从包里拿出了钥匙。车子刚停在家门口,她就想速度回家,并赶在余修远下车前关上大门,将这位不速之客堵在外面。
这点小心思自然瞒不过余修远,看着岑曼不太利索的动作,他气定神闲地坐在驾驶座上说:“我先回家一下,等下过去找你。”
“不好意思,我要睡觉。”说完,岑曼就关上车门,连谢谢之类客套的话都免了。
美好的周末被破坏,岑曼有点不爽。回家以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放了一浴缸的热水,然后将受伤的膝盖支在浴缸外沿,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澡。
热水舒缓着运动过后的酸慰肌肉,岑曼半闭着眼睛,思绪不自觉地飘回从岩壁滑落的时候。当时她之所以踏空,并不是因为担心被余修远发现那段片花的秘密,而是由于脑海里突然冒出的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很怪诞,她越想越是觉得荒唐,真的觉得自己太自恋了。
泡到皮肤发皱,岑曼才迈出浴缸。她忘了把家居服带进浴室,于是就围着浴巾一拐一拐地回房间。出乎意外的是,刚把房门推开,她就看见余修远正坐在椅子上,表情闲适地翻着她的杂志。
余修远闻声抬头,看见岑曼这副样子,他也愣了一下,但不消半秒又恢复常态。
岑曼知道这男人肯定又翻墙进来了,她怒目圆瞪,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赶紧滚出去!”
那粗鄙的语言让余修远皱眉,他原本打算出去,现在却改变了主意。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冷冷地说:“你急什么,我又不是没见过。”
岑曼错愕地张开了嘴巴:“什么时候的事?”
余修远虽然故意跟岑曼作对,但眼睛还是移向别处,没有盯着春光乍泄的她。他翻了一页杂志,漫不经心地说:“你大冬天摔进水坑里,磕破了点皮就只知道拼命地哭,要不是我好心帮你换衣服,你早就冷死了。”
“我做过这种蠢事吗?我没印象,你别诬陷我!”岑曼的脸色变了又变,她抓住自己的衣服,嘭地关上房门逃走了。
在浴室里,岑曼一边穿衣服,一边在心里骂着余修远这个可恶的男人,巴不得他能够立即消失。
然而,事实却与岑曼的愿望相反。她重新回到卧室时,余修远还没走,他的视线落在她膝盖的伤口上,岑曼不自在地缩了缩腿:“找我干嘛?”
余修远向她招手:“过来。”
岑曼站着不动。
他语气淡然地问:“要我过去逮你吗?”
岑曼撇了撇嘴,最后还是拖着步子走过去,距离余修远还有几步之遥,她便停了下来:“要干嘛?”
她一副戒备的样子,余修远静默了两秒才说:“让我看看你的背。”
“不用了。”岑曼反射性地将手绕到身后摸了摸,突然明白他刚才为什么问自己去不去医院。
等得不耐烦的余修远干脆将她扯过来,一个踉跄,她便向前扑倒,最终被摁坐在他的大腿上。
那把套着粉色蕾丝椅套的单人座椅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微微地往后挪动,发出了短促而刺耳的噪音。岑曼心惊胆战的,连声音也变了调:“别弄坏我的椅子!”
余修远小心地避开她膝盖的伤口,同时制住她乱扭的身体,动作利落地从后面掀起她的衣尾。
纤腰裸背袒露于眼前,余修远眸中却无情欲之色,他的手沿着岑曼的脊梁四处按压,不一会儿就听见她吃痛的抽气声。
岑曼半伏在他胸前,此际忍不住抬起头瞪他。
余修远满腔怒意,也夹杂着不易忽略的关切和心疼:“防护措施不是万能的!脱落的时候,你得马上稳住身体,不能横卧,也不能背对岩壁;一手抓绳而两脚要弯曲,准备在撞壁的时候缓冲冲力。你倒好,居然在半空中发呆,活该被甩到岩壁上!”
回想起岑曼意外脱滑的那一幕,余修远还是觉得心有余悸。当时她肯定不在状态,以前他总是叮嘱她集中注意力,攀到高处更不能分心,没想到她竟然在自己眼皮底下犯这种低级错误,幸好她被撞以后就反应过来,否则现在就不止是这点小伤了。
岑曼被他喷得抬不起头,她咬着下唇,难得不反驳他的话。
余修远的手还放在岑曼的背,上面还是光洁无瑕的,明早醒来肯定变得淤青淤青的。想一想又觉得生气,他牙痒痒地说:“最好就给你留几块巨丑的疤,看你还敢不敢这样玩命!”
“哪有你这样咒诅人的!”这下岑曼急了,她挥掉余修远的手,然后将自己的衣服重新拉好。
余修远吸了口气,说:“找瓶药油过来,我帮你揉一揉。”
岑曼从他大腿下来,背对着他坐在床上:“不用你假好心,我疼死也不要你同情!”
这话像是触动了余修远最敏感的神经,眼睁睁看着岑曼在半空中踏空时的恐惧感和无助感再度袭来,如澎湃的巨浪,紧紧地将他笼罩在窒息的黑暗之中。
一直以来,余修远都知道自己在乎岑曼,却不知道在乎到如此地步。他突然感到庆幸,庆幸她还平平安安地待在自己身边。心绪翻涌起伏,他过去搂住她,声线一丝沙哑:“曼曼,别跟我闹了,我们和好吧。”
岑曼不可置信地回头,脸上难掩诧异。不可否认,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有点头答应的冲动,但记起那段心碎的回忆,她便意志坚定地挪开余修远的手臂,平静地陈述事实:“不是我跟你闹,是你不要我了。”
第8章 眼红红(二)
岑曼说得轻轻巧巧,余修远百般滋味在心头,一时间没了言语。
他们沉默着,房间内空气像被凝固,最后是岑曼开了口:“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都过去了。”
余修远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她暗失分寸,竟不敢与直视他的眼睛。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她才说:“反正你不缺女人,我也有男朋友了,这样的结果不是皆大欢喜吗?”
顺着岑曼的视线,余修远又看见她指间那枚碍眼的戒指。这次他忍无可忍,终于抓起她的手,发了狠似的将戒指褪下来。
岑曼没料到他会有这么轻率的举动,想闪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手指擦红了一片,她疼得眉头紧锁,火气也嗖嗖地往上涌:“还给我!”
余修远将戒指包裹在掌心之中:“我要是不还呢?”
岑曼气得红了眼眶:“你就知道欺负我!”
白金戒指的内侧镌刻着一行小小的花体英文,只用指腹摩挲了两下,余修远就知道这行英文跟上次那个首饰盒上的一模一样。他的脸冷若寒霜,而胸中却有团火,恣意地燃烧着他的理智和冷静。
岑曼偏偏在这个时候过去抢戒指,余修远额上青筋暴跳,手一掼就把她甩开。
那股力气大得可怕,岑曼身体一歪,立马就失控地后仰。余修远想拉住她,可是没拉住,最后两人都狼狈地倒在了床上。
放在床头那个锦绣抱枕滚到地上,还小幅度地弹了一下。他们谁也没有在意这番小动静,余修远的身体压在岑曼上方,他们不仅相距甚近,连姿势也十分暧昧。
岑曼慌乱地推开他,然后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快速地躲到了角落。余修远也有点不知所措,正因如此,她那点力气居然就把他给推开了。
他们虽然熟悉,但从未有过越界的行为。即使在谈恋爱,余修远待她也像对小妹妹一样照顾关怀,那种扎根十多年的既定角色,并不是说改变就能改变的。其实他并不知道,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知不觉地走出这个固有的牢笼,而岑曼,也不再是他印象中的小女孩。
这些年来,余修远一直把岑曼归为很亲密的一类人,在他心里,她就跟父母近亲一样重要。或许是那场错爱植下了畸形的种子,逐渐地,他对岑曼便多了很多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他的情绪总是轻易地她牵动,而他的思绪也极容易被她占领,而这种感觉并不会因时地而消退转移。
时至今天,余修远骤然发现,他对岑曼不仅有着巨大的执念和强烈的占有欲,甚至还多了几分男人对女人的……渴望。
面对表情怪异的余修远,岑曼不敢吭声。她以前胆敢在余修远面前肆无忌惮地撒野,完全是因为他的默许和纵容。其实余修远从来没有跟她发过火,他所谓的生气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因而她并不害怕。而刚才,她明显地感觉到余修远真的爆发了,他的动作、他的眼神、乃至一个很细微的表情变化,无一不在宣泄着他的愤怒,以及某种从未在他身上出现的情绪。
这样的余修远,终于让岑曼害怕了……
他们又一次陷入沉默,不过这次是余修远先开的口,他问岑曼:“戒指不要了吗?”
余修远摊开手,那枚戒指被捏得很紧,他的掌心上留下了一圈深深的印痕。他用拇指和食指捻起来,然后递向岑曼。
岑曼犹豫着,始终不敢伸手去接。
十来秒以后,余修远将手收回:“不要就算了。”
说完,他就带着戒指往外走。岑曼眼巴巴地目送着他,直至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她也没勇气叫停他。
最先发现那枚戒指不见了的人是岑曦,她执起自家妹妹那只纤纤玉手,乐呵呵地打趣道:“哟,你的辟邪宝物怎么不见了?”
婚期将近,岑曦每次都心情舒爽,脸上总是挂着开怀的笑容,跟闷闷不乐的岑曼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只是,岑曦的好心情并没有传染给她,她用另一只手托着下巴,苦恼地说:“邪魔太可怕,他把我的宝物夺走了。”
岑曦哈哈大笑,她将手搭在妹妹肩上,贼兮兮地说:“你放心好了,他肯定会送你更具有威力的旷世奇宝的。”
岑曼啼笑皆非。
刚捧着花瓶的钱小薇从院子进来,听见女儿们的谈话,她好奇地问:“什么奇宝?”
岑曼虚咳了声,而岑曦就回答:“在聊我的嫁妆呢!妈妈,您多给我买一件宝物吧,古董、名画、珠宝什么都行!”
钱小薇环顾了屋子一圈,满脸无奈地说:“你那些所谓的嫁妆已经摆得满地都是,你还不满足?再给你买什么奇宝,曼曼要说我偏心眼了。”
岑曼说:“不会不会,我可不喜欢什么奇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