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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杏林烟暖-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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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少白极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又不是娶你,你那么激动干嘛?”

薛蓝田吐了吐舌头,“还不让人激动啊”

从现在的情况看来,二人关系的发展速度已经迅猛到了让人叹为观止的地步,短短的几日里便直接到了私定终生的阶段。若是其间有什么波折,便只能出现在西陵霏母亲的身上。

三日后的离音山,桃花灼灼,淡绯色的花瓣落了满山。舒景恒锦袍缓带,踏着缤纷落英,缓缓行来,赶赴佳人之约。地点;在他们第二次相见的水畔,西陵霏轻轻靠在那棵朱槿上,罗衫轻荡,双目微阖等着他的到来。

此时正是绿波轻荡;落红如雨;西陵霏的眼角微微睁开了一道缝隙;朱唇轻启;轻轻勾起一丝笑意,“你果然守诺。不过一会儿,我可不会心慈手软。”

舒景恒淡淡一笑,“你是我的。”随手解下腰间长剑,墨色的剑鞘上卧着一条夔龙。右手执着剑柄缓缓抽出,剑身如春寒照水般冷厉逼人。

薛蓝田刚刚想着舒景恒未免太过轻敌,却见着浅碧的苍穹上忽然布满了赤色的蝴蝶。刚刚还繁盛如火的朱槿,此时却只剩下了光秃枝干,原来西陵霏已然出手。

舒景恒手执着长剑,墨色的双瞳中闪着清冽的光,嘴角勾起笃定笑意,盯着漫天袭来的红蝶,骤然出剑。赤蝶如火,剑似流芒,桃树上的一片落红的一次坠地,便完成了三次交锋。赤蝶坠影,遍地哀红。

西陵霏寒眸微动,手势一变,更多的红蝶卷着狂风袭来。电光火石的一刹,舒景恒笑意未泯,淡青色的身影忽似游龙般急掠而起,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招,泛着寒芒的长剑便稳稳地比在了西陵霏的喉咙口,一双幽暗双瞳沉沉看向西陵霏的眼,“怎么样,我说过,你是我的。”

时间静谧的似乎能听到花瓣坠地的微弱声响,西陵霏目光沉沉,定定看着眼前淡影,“既然这样,”素手轻轻格开他的剑尖,“三日后你来迎娶我如何?”

舒景恒收剑归鞘,一双寒目灼灼,“今日我来,便是要迎你过门。酒席已经摆好,阿霏,你一直都是一个人,现在由我来陪你。”

阿霏?西陵霏独自(文)咀嚼着这个称呼,浓丽的双眸(人)中撩起淡淡涟漪,“看来你已然(书)迫不及待;不过如何这样笃(屋)定我今日便会和你回去?”

“阿霏,你母亲三年前就已经去世。刚刚你也没有对我用尘音镜,你若是用了,我便赢不了你。” 舒景恒缓缓抬起了一只手,是邀请的姿态,往日里风雅而沉静的双瞳中闪出一丝不确定的光。

“原来你都已经知道了。”西陵霏微微垂下双眸,明亮的眸子暗了暗。“你也想要这柄镜子?”说罢,从腰间拿出一柄铜镜,薛蓝田认出,这便是西陵霏成日自语相对的那柄菱花镜。原来,它叫尘音镜。

舒景恒目光沉沉,语声冷定“我只要你。”

薛蓝田心中一紧,看来舒景恒早已对西陵霏的家世了如指掌。不知道这一次,西陵霏还会不会答应他。

舒景恒的手一直伸在半空,静静等待着西陵霏的回应。时间漫长的让人产生了沧海桑田般的错觉。忽然,西陵霏幽暗的双瞳中泛起一丝夺目的光,像是忽地想通了什么,淡紫的广袖中露出了水葱般的指尖,缓缓覆在了舒景恒停在半空的手上。

薛蓝田仿佛能听到舒景恒的心中淡而轻长地暗舒了一口气。

就这样,西陵霏一身茜红嫁衣,当晚便嫁到了淮阴侯府。美景良辰,花好月浓。琴瑟相合,华彩熠熠。这一切发生得这般顺理成章,其间毫无半分坎坷波折。

只是,若事态一直发展的这般顺利,那么二人又是何时相见不相亲?

他们忘记了,命运就像是一枚精致的孔雀蓝羽扇,扇骨根根展开,命运的潮汐便随着它一并蔓延开来。展到不能再展之时,不是美的极致,便是生的幻灭。

此前越是顺利,后来的结局便越是触目惊心。

第二卷 浮生未歇 第三十六章 淮阴 浮生赋之陌上春

第三十六章 淮阴 浮生赋之陌上春

舒景恒和西陵霏婚后,时光美好的像是一阕词藻富丽悠扬的长短句。薛蓝田在一旁看着都不禁心生艳羡。只是他们一直忽略了一个人,这个人的出现把所有美好的幻象一一击碎,露出他们一直试图忽视的另一种面目来。这个人便是当初派人追杀舒景恒的同父异母的弟弟——舒景荣。

这是五年前的暮春,三春之景美到极致,新婚三月,淮阴侯舒景恒携新妇前往夷陵郡观景巡游。

夷陵郡地处夷陵原的中心,也属于淮阴侯的管辖之地。此处山岳纵横,巍峨雄壮,连绵的群山之后便是万里西风的广袤沙漠。看惯了小桥流水,婉约精致的江南烟雨,偶尔改改口味,现在便来看看那塞外飞鸿的雄美壮丽。

远处传来胡笳怆然悲声,西陵霏的绝色姿容隐在帷帽之后,舒景恒牵着她的手,二人徒步行在起伏延绵的沙丘上。身后是两匹骏马,远处是苍茫广漠。万年不变的风沙被狂风席卷,一轮渐沉的红日发出夺目光芒。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一双人携手同行,此情此景怎能不让人心生艳羡。

“阿霏,累不累?”舒景恒微微侧首,看向身后的夫人,眼中满是似水温柔。

西陵霏轻轻摇了摇头,除去了原本的清绝孤冷,一颦一笑间,竟荡出款款的温婉柔情来。大抵再热烈的女子,陷入爱情,也会变得信首低眉,温柔绕指。在正确的时间遇到正确的人,是一个女子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西陵霏是幸福的,她遇到了一个珍重她的男子,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

大漠的夜晚廖然静寂,黛黑的天空上星罗密布,远处时不时传来一两声夜枭凄厉的鸣叫,更显得萧索幽僻。与灯火阑珊的市镇相比,这里更可以凸显出自然的悲壮雄浑。

西陵霏轻轻靠在舒景恒的肩膀上,看着如墨苍穹,孤冷寒月。千万点的星光洒下遍野清辉,把二人笼罩在一片光华之中,这广袤天地仿佛只属于他们两个人。

忽然远处传来隐约的洞箫声,是一首《忆王孙》——“天涯随梦草青青。柳色遥遮长短亭。枝上黄鹂怨落英。远山横。不尽飞云自在行。”声音悱恻缠绵,忽远忽近。一时远在天边,一时近在耳畔,端得诡异。

舒景恒面露异色,目光骤然紧锁住远处的一垒沙丘。只见原本无垠的荒漠上,凭空出现了一头青驴,上面坐着一个衣衫青旧的配刀客,头面用青布遮住,看不出相貌。想是注意到了舒景恒的目光,头微微侧了过来,露出了一线鹰隼样锋利的寒芒。

“不好,是景荣派的人。”舒景恒的眉目一下子又凝重起来,这次出游原本是极隐秘的事情,只想着带西陵霏出门看看这淮阴的锦绣风光,由是贴身的侍卫都被他留在了府中,现下里只有他和阿霏两个人。

西陵霏透过帷帽淡淡地看向沙丘上的那抹青影,勾起一抹轻俏笑意。“这有什么可怕的,夫君难道怕他们不成?”

舒景恒却苦笑道,“你是不知,我这弟弟向来恨我入骨,又怎会只派一人来杀我?”

西陵霏轻轻一笑,“原来当日追杀你的人是他派来的,那我可真要好好谢谢他。”

舒景恒微微一怔,也是一笑,“确实要谢谢他。”

“既然这样,我们就等他们到齐,一次解决多痛快。”西陵霏抚了抚腰间的铜镜,笑得浓丽娇俏。

“这种时候,你只要站在我身后就行。看来今日注定要煞风景了。”舒景恒轻轻握向腰间长剑,温温和她对视一眼。忽然右手急抬,长剑出鞘,狠狠地插到前方三尺远的地下。地底传来一声闷响,再次起剑时原本光洁的剑尖上沾了一滴猩红血痕。

“可惜了,脏了你的剑。”西陵霏淡淡皱眉,只见那抹血痕忽然化成了一只赤色的蝴蝶,向着不远处的地下扎去,突破了土层,里面又是一声惨叫。

“都出来吧”舒景恒轻轻喝到,随着他一声轻喝二人前方的土地骤然塌陷,冲出了五个玄色紧身劲装的蒙面人,后面都配着弯刀,像是一贯在塞外出没的沙盗。舒景恒却未把他们五人放在眼中,只是直直与远处沙丘上那个青衫客对视。

五人厉喝一声,刀光卷起漫天昏黄沙砾,直直向着二人袭来。舒景恒剑若游龙,不肖一个瞬刹便把五人歼灭殆尽,眼神依旧锁着青衣人。西陵霏站在一旁冷冷看着热闹,丝毫没有半分担心。薛蓝田却在一旁看得呆愣住,想想也是,天下间能打得过这对夫妻的人,确实寥寥无几。

那个青衫客也只是淡淡地观望着战局,待五人毙命刀下便策起青驴幽幽离去。

“真是个怪人。”薛蓝田看着那个青衫客喃喃道。

“他可不是怪人,他是司空家的传人,司空破。”舒少白淡淡说道。

“啊?司空家的传人。那他们可有麻烦了。”薛蓝田不禁微微蹙了蹙眉头,看来这便是事态直转疾下的关键所在了。

第二日,淮阴城,陌上春。

由于昨日被人偷袭,舒景恒夫妇丧失了继续游览的兴致。当晚便策马东行,回到了映梅山。

今日里天光正好,两人便来到淮阴城中,像寻常夫妇一样闲逛。陌上春是淮阴一家年头古旧的酒馆,门面不大,却在淮阴几乎无人不晓,只因为他家的“陌上春”独一无二。酿酒的老师傅酿了一辈子酒,收了几十个徒弟,却没有一个能酿出他酿的滋味。由是随着他年华老去这陌上春便也愈加珍贵起来。常常有人踏马千里只为得到他亲酿的一壶美酒。老师傅脾气十分倔强,若是不入他眼的人,不论是达官显贵或是皇亲贵戚,他一律谢绝。若是入得了他眼的人无论是街头乞丐还是落难旅人他都会免费相赠。

舒景恒帮着西陵霏打开门口的席帘,二人轻轻踏入酒馆,此时时辰尚早,酒馆里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散客。

老师傅趴在柜台后微阖了眼小憩,听着响动,轻轻抬了抬眼角。望着是舒景恒却一下子坐起来,竟是喜上眉梢。“你小子可好久不来看老夫啦”

“这段时间疏忽了,望老友海涵。”眉梢单挑,眼含笑意地微微一恭。原来舒景恒与老人早成了忘年之交。

“来来来,还好我留了一罐十八年前酿的。走,咱们到后堂去。”老师傅煞是豪爽,揽了舒景恒的肩膀;回首一看见到了盈盈含笑的西陵霏不禁惊道,“怪不得你这么长时间不来,原来是去忙着这件事呢。”

舒景恒耳根微红,轻揽着西陵霏的肩膀“这是内子。”

老师傅一听更是惊喜,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真有福气。”

西陵霏听到这话面色微红。三人走到后堂把酒言欢煞是热闹。喝的正酣间却见着一枚冷箭凭空向着老师傅后心袭来,舒景恒还未及拔剑,却见一只赤蝶急掠而去,“铛”的一声与冷箭相撞,竟发出了金石相击之声,冷箭落地,赤蝶坠影。

门口传来拊掌之声,“真是厉害,是哥哥最近新收的杀手?”

舒景恒缓缓执起酒杯,轻啜一口,“是你的新嫂嫂。”

这是舒景荣和西陵霏的第一次会面,这一次的相见恐怕才是往后诸般劫难的真正伊始。

第二卷 浮生未歇 第三十七章 淮阴 浮生赋之凄凉曲

第三十七章 淮阴 浮生赋之凄凉曲

【繁华转瞬,人生有涯,任谁都把握不住那个结果。惊鸿过眼,一曲光景,任谁也留不到水止云停。】

八月里,夏风熏染,芙蕖展蕊。这是八荒公历的熙和元年,舒景恒和西陵霏成亲五月。淮阴西方有流民作乱,滋扰百姓,身为淮阴侯的舒景恒挂帅亲征。留下西陵霏一人在侯府,安心等候。

一月后,舒景恒平复了乱民,准备班师回府。此时已是九月的光景,沧浪川旁长着大片的芦苇,秋阳和煦,浮云逐波,微凉的风拂过,吹起芦花摇曳。舒景恒命人安营此处,稍作整顿之后,明日便可到达淮阴城。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世间一切,生灭迁流,刹那不住,谓之无常。命运往往就是这般,也许就差这么一日的光景,便可让人赔上一生的深恨。

前日里,守在淮阴侯府的西陵霏收到了这样一封信。信上的字迹隽永清俊,上面带着淡淡的松墨香。笔迹出自那个让她日日相盼的人,他叫她去沧浪川,他们打了胜仗,但是他想约她看九月里沧浪川畔大片的芦花。

西陵霏收到信后,眼中盈满了潺潺笑意,那种从心底里溢出的喜悦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不禁动容。而她,恰好也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他。

于是西陵霏当天便起了程,恰在今晚的时候到达了沧浪川。秋日的夜空中有清冷弦月,萤火流光,芦花在晚风中起落若翻涌的洪波。西陵霏一人缓缓踱进了芦苇荡,这是他们约定的地方。

身后骤然响起枯叶碎裂的声响,西陵霏盈盈转头,看向了那个新月下的清矍淡影,面上露出了难得的温婉神韵。天青色的宽袍,墨色的长发用玉冠高高束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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