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请按剧本走-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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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吟满意地点点头:“恩,那我就先回太皇太后娘娘那儿伺候着了,估摸着娘娘也快醒了。”
“嬷嬷您忙您的去吧,您放心。”德福目送着落吟走远了,这才换下了笑脸,犹豫着往前走了几步,身后的几个小内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在了原地不知该不该跟上去。
壮了半天的胆子,才推搡出一个代表来:“德……德爷爷,那您看我们……?”
“下去下去,还堵在这儿干嘛,给你们发赏的事落嬷嬷,又不是爷爷我,杵在这儿就心烦,还不快滚!”德福瞪了几人一眼,随意将他们打发了走,自个儿守在门前,左右想着还是觉得不对,鼓起勇气敲了敲前殿的大门,轻唤了几句:“皇上,皇上?”
里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倒真像是已经进厢房安置了的样子。
德福撇撇嘴,重新蹲坐了回去,果然还是当皇帝的好啊,嘴上说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
他脑子里胡思乱想着,顺手拉低了帽檐。
☆、第24章 名分
“德!福!”一声怒吼从屋子里传来,靠在门外打瞌睡的德福吓得一激灵,掩在脸上遮挡太阳的帽子猛地掉在了地上,他连忙站起身来,捡起地上的帽子,拉了拉褶皱的衣服边儿,四周望了望,还以为自己出了幻听。
皇上可是好久没有叫过自己德福了,怎么今儿个又叫起这么名字来了,巧克力听多了,冷不丁地听皇上这么喊,还真有些不习惯。
不容德福多想,屋子里头传来了接二连三的怒吼,像是要把房顶掀了一样。
德福咽了咽口水,连忙推门走入前殿,殿里并没有人,声音是从后头的厢房里传出来的,德福不敢怠慢,小步跑着往厢房里走,刚到门口,想要抬手敲门,就听见里头像是混乱一片,皇上的声音混杂着钟姑娘的哭泣声,显得十分凌乱。
德福这下慌了神,这皇上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吧?
他连门都顾不上敲了,直接推门而入,大喊道:“皇上您怎么了!皇上您还好吗!”
话音刚落,他就抬起头来,眼前的一幕,让他愣在了原地。
衣衫不整的钟姑娘怀里抱着锦被掩面哭泣,而皇上只穿了中衣中裤在屋子里踱步,德福急忙转过身去,连声请罪:“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该死该死,你的确是该死!”少翊的手指在空中点着他,指节青白像是用足了力气一般,他懊恼地看了一眼床上的钟媛,一把拉过德福至自己跟前:“你来给我……朕解释解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朕怎么就……!”
德福哭着一张脸,心里委屈地不得了,这皇上您一时兴起宠幸了钟姑娘,一觉醒来就死不认账了,这是谁教的您啊,现在这翻脸不认人的架势,难道还要奴才替您背黑锅么?可……可……可奴才不行啊!
他手藏在衣袖里,头都不敢抬起来:“奴才不知啊,皇上您遣奴才回建章宫取奏折,奴才回来的时候,您……您……您已经……”
“不可能!”少翊推了一把德福,后者踉跄了几步才站稳,“朕让你去取奏折,你倒是说说,你去了多久!别说是建章宫的奏折了,你就是从去锦宫里头取来,也用不了那么久!德福你胆子大了,敢睁着眼睛蒙朕了?恩?”
德福哎哟了一声,跪倒在地上:“奴才哪里敢蒙皇上,奴才这是不要命了吗。”
“朕看你就是不要命了!”少翊冷哼一声,使得德福更加惶恐起来,“奴才是去建章宫取了奏折的,可奴才去的路上遇上了落嬷嬷,嬷嬷说太皇太后娘娘备下了点心瓜果,在御膳房没取,让奴才顺道去取一次,奴才哪里敢不应,去了御膳房,那里头又忙活了好半天,才算拿了,刚回来就听落嬷嬷说您已经歇下了。”
他缩在墙角,撇着嘴继续道:“奴才就是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蒙皇上您啊,奴才回来的时候还在前殿唤了您两句,见您没有反应,才在外头候着的。”
少翊双手背在身后,紧紧握着拳,他的目光从德福身上转移至钟媛,钟媛咬着下唇,嘴里发出嘤嘤的哭泣声,她似乎是感觉到了皇上的视线。
钟媛缓缓地抬起头,对上了少翊锐利的目光,她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臣女不知道啊,臣女什么都不知道啊。”
“哼,不知道。好一个不知道。”少翊随手捡起一个盖碗就往地上扔,“你不是一心一意地想要爬上龙床么,如今称你的心愿了,你就在这里给朕装无辜?”
他一脚踢开地上的碎片,再也不看钟媛一眼:“太皇太后呢,朕要见太皇太后。”
话的尾音还没有完全落下,敞开的门外就出现了落吟的身影,她不卑不亢地从远处走来,行了个礼道:“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皇上歇息的可还好?”
少翊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位嬷嬷,半晌才挤出了一句话来:“劳嬷嬷费心,朕好得很。”
“那就好,太皇太后娘娘刚睡醒,心里就记挂着皇上,遣奴婢过来瞧瞧,太皇太后也知道了皇上这儿的事儿,虽说不和祖宗规矩,和太皇太后娘娘说了,皇上还年轻,难免有血气方刚的时候,她不会怪罪于您的,只是钟姑娘既然已经……就该给她一个名分了。”
落吟垂着头,声音平缓地将这一番话说话,余光看向坐在床上的钟媛,嘴角终是往下拉了拉,很快又抿了回去。
“太皇太后娘娘打地一手好算盘,朕真是佩服。”少翊见了落吟那副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恨那太皇太后卑劣的手段,也恨自己居然大意中了计。
落吟笑了笑:“皇上这话老奴听不懂,皇上若是有什么想要告诉太皇太后娘娘的,还请皇上更衣之后,去前殿一坐。”
她说着,转眸看向钟媛:“至于钟姑娘,老奴也带了宫人来伺候您更衣,太皇太后也在前殿等着您呢。”
钟媛自落吟来的时候,就渐渐地止住了哭声,她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落吟嬷嬷,片刻才木讷地点点头,任由几个宫人摆布地更衣梳妆。
少翊站在原地,闭了闭眼睛:“德福,更衣。”
“奴……奴才遵旨。”德福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拿过衣架上的衣衫伺候少翊换上。
男子着装,总要比姑娘家来的快些,少翊扣好了最后一粒扣子,连一个余光都没有赏给钟媛,径自走了出去。
钟媛坐在梳妆镜前,低了低下巴,一手抚摸上华丽的发髻:“姑娘这么打扮很是好看呢,太皇太后娘娘说了,有她在,必不会委屈了姑娘的。”
那小宫人很是机灵地说着吉祥话,钟媛呆呆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是吗。”
“是呢,奴婢们该改口叫您小主了呢。”另一个递簪子的小宫人也笑着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用帕子捂住嘴,哥哥的笑了起来:“奴婢说错了,姑娘这么漂亮,该封个娘娘才对。”
钟媛抿抿唇边,敷衍地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我们走吧,别让太皇太后娘娘等急了。”
那两个小宫人不疑有它,一边一个搀扶着钟媛起身:“不用,我自己能走。”
那两个小宫人们相视一笑:“姑娘真是有趣儿,这宫人搀扶可不是因为走不稳路,而是气势,难道您以为皇后娘娘也是走不稳路吗?”
钟媛脚步停了下来,她喃喃地说了一句:“皇后……”两个小宫人只当她是害怕,笑了笑随意宽慰了几句。
这厢房本就在寿康宫前殿的后头,走过去也不过几步路的功夫,当钟媛抬步跨入前殿的时候,意外的看到了另一个女子的身影。
“钟丫头,快进来快进来。”还不等钟媛细看,上座的太皇太后就冲着她招了招手。
钟媛收回目光,上前两步,就听那太皇太后又言:“你进宫日子也短,还没来得及见见皇后,本想着找个机会安排你们见一面,如今可好了,钟丫头也算是亲上加亲了。”
钟媛这才反应过来,那就是皇后,她脚步往后退了退,福下身子请安道:“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
“还说什么臣女这一类的见外话。”太皇太后笑眯眯地看着她,目光像是扫过了皇后一眼,盈之羽睫轻颤,接了太皇太后的话茬:“本宫听说钟姑娘方才伺候了皇上?”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除了盈之,脸色都变了变。
太皇太后的笑意隐去了几分:“皇后怎么说话的。”
“儿臣惶恐,不如太皇太后娘娘您会说话,儿臣只是想问清楚,也好给钟姑娘安排位分,您说是不是?”盈之笑地一派大度,反倒让太皇太后生了疑。
她假意清了清嗓子:“钟丫头终究是个姑娘家,脸皮子薄,哪里经得住你这么问。事情的来龙去脉方才落吟已经与你说过一遍了,哀家并不觉得还有多问的必要。”
脸皮子薄?那意思就是说自己脸皮厚咯?
盈之唇边勾了个弧度,欠了欠身子道:“儿臣知错,请太皇太后娘娘恕罪。那依娘娘的意思,是给钟姑娘一个什么样的位分比较好呢?”
“朕说了,朕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少翊忽然出了声儿,他一把拉过盈之的手,将她揽至身后,“皇祖母,难道你连朕的话都信不过吗?”
太皇太后原本喜气洋洋的脸瞬间就暗了下来,她拍了拍手边的案几:“混账!哀家这是在给你解决烂摊子!皇帝自己做出来的糊涂事,难道还想不认账吗?”
她目光扫过少翊和盈之,一手捏紧了桌沿道:“就算哀家相信皇上什么都没有做,可皇上能堵得住这满宫上下所有人的嘴吗?这事情传出去叫钟丫头还怎么嫁人!”
“她怎么嫁人,关我屁事。”少翊白了太皇太后一眼,一副懒得理你的样子。
太皇太后气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拿过手边的拐杖,作势要打,被落吟拦了下来:“娘娘息怒,为今之计,是妥善安置好钟姑娘,而不是和皇上置气啊。”
落吟使了个眼色给少翊,后者却压根不理睬,太皇太后一口气憋在胸口,酝酿了半天,终于说道:“哀家不管你到底愿意还是不愿意,钟媛这宫是入定了!钟媛是哀家的侄孙女儿,万不可委屈了她,传哀家懿旨,就给昭仪的位分,赐居棠梨宫!”
太皇太后说完这些,重重地将拐杖一掷地,转身就往里间走。
☆、第25章 人命
“太皇太后!”少翊拉着盈之的手,上前一步,太皇太后的脚步顿了顿,背着身子道:“皇帝还有什么事儿吗?”
少翊握着盈之的手捏地紧紧的,盈之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愤怒:“太皇太后宫里的宫人们欺下瞒上,知情不报,也不及时劝阻,才闹到现在这个局面,太皇太后难道不打算处置一下吗?”
太皇太后慢悠悠地转过身子,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少翊继续道:“以落吟嬷嬷为首,寿康宫前殿所有的宫人们没能及时劝阻主子,这事儿万一要是又传了出去,可是皇家的一大丑闻。太皇太后娘娘一心为了靖国朝纲,想来也不会轻纵了吧。”
她听了这话,闷哼了一声,像是想不到少翊会如此说来,一时语塞,片刻才道:“落吟也是为了皇帝好,既然皇帝已经开口了,那就传哀家懿旨,寿康宫今日轮值前殿的所有宫人们,都杖毙。”
太皇太后说完这句,对上了少翊的眸子:“这样,皇上可满意了?”
前殿里所有的宫人们都猛地跪在了地上,有的甚至已经哭出了声来,如此飞来横祸,让他们个个儿都吓傻了,主子们之间斗法,难道就一定要牺牲了她们这些无辜的人吗:“太皇太后娘娘饶命,皇上饶命,皇后娘娘饶命。”
可就算他们把头磕破了,把喉咙喊破了,木已成舟,太皇太后的话既然已经说出了口,就没有再收回的道理了,她再度转过身去,走回了里间。
少翊垂着头,不发一声,倒是盈之回握了一把他的手,淡道:“皇上,回吧。”
少翊慢慢地转过头,看着盈之不悲不喜地面容,忽地一股无名火就从心底窜了出来,他甩开盈之的手,大声道:“你也不相信我?”
“臣妾不敢,皇上说什么,臣妾就信什么。”盈之错开了少翊的目光,此时殿里还站着钟媛,她攥着衣袖,眼泪还在眼眶里打着转:“皇上息怒,皇上若是不喜欢臣……臣妾,臣妾就去像太皇太后娘娘求情……把臣妾送到尼姑庵里去做姑子吧……”她说着伸手抹了一把眼泪。
少翊见了她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朕问你话了吗?这么装腔作势的给谁看。杵在这儿干嘛?碍了朕的眼!”他说完,就一甩袖子,径直出了寿康宫。
盈之站在原地叹了口气,安抚性地拍了拍倾璐的手,对着钟媛道:“钟妹妹咱们也是一家人了,棠梨宫那里还没收拾妥当,可能要委屈妹妹现在寿康宫继续住一段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