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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他来了请闭眼之暗粼-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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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靳言感觉到体内的血液,有些许沸腾了。每次接近真相时,他都有这样的感觉。他从包里拿出样东西,亦是从方青处拿来的——一瓶发光氨。
    刚推开屋门,他忽的一愣。因为厨房那座屋子外,隐约竟有黑影闪过。他立刻拿起望远镜,却看到那里空无一人。薄靳言迅速想起,今天警方找姚家人名曰“消毒”,实则取指纹。那人心思敏锐,又有反侦查意识,说不定已经被惊动,会采取行动。
    薄靳言立刻快步跑下楼。
    很快到了厨房外。里头黑漆漆的,只见柜桌轮廓。淡淡的月光照耀着。而周围只有安静的几棵树。
    薄靳言又看了一圈,并未见人影。或许刚才只是有人经过。
    他推了推门,没锁,只搭了个门栓。薄靳言侧身进入,虚虚掩上。
    抬头四顾,二十余平米的空间,大长桌、碗柜、水槽,整齐而普通。薄靳言的目光首先落在水槽边,那里有两个大刀架,放了十来把刀。有菜刀、水果刀、斩骨刀。视线再往上移,墙边挂着几件厚工作服。应当是从姚家工厂拿来的,供厨子们穿用。
    薄靳言拿起发光氨,非常谨慎地选择了一些细节处,喷了上去。
    静了几秒钟,薄靳言抬起头,笑了。
    ——
    傅伟的父亲叫傅大凡,已经五十多岁了。这次他是一个人过来的,因为老婆瘫痪在床多年,根本无法带过来。就这样,他安顿好家里才过来,离儿子死已经有几天了。
    他是当地工厂的一名技师,干了一辈子。此刻就穿着件半旧的外套、西裤,旧皮鞋,坐在刑警队的接待室里,双眼通红,狰狞又憔悴。
    简瑶看到这老父亲的样子,也觉得心酸。尽管温言安抚,可谁又能真的感同身受,抚平老来丧子之痛?
    傅大凡的双手深深插进头发里,刚才他终于看到了儿子的尸体,现在还在微微发抖。他想不通,儿子怎么说没了就没了?
    他含辛茹苦带大的孩子啊,那个调皮、聪明,让他骄傲又让他思念的儿子。他知道儿子并不是足够听话。虽然家里经济条件一般,但从小他就没亏待过他,甚至比旁人还要宠孩子。
    儿子长大之后,就不太亲父母了。念大学之后,寒暑假也很少回来,电话也打得少,除了要生活费。工作之后,他每次打电话过去,也说不了多久话。可那也是他深深爱着的孩子啊,这世上唯一的骨肉啊。可知道只要他能幸福,父母愿意用一切去交换啊。
    可他却死了,死得凄惨又痛苦,只余一堆血肉白骨,还给爸爸妈妈了。
    傅大凡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下来。
    简瑶轻声说:“叔叔,您保重自己身体。我们一定会抓到凶手。”
    傅大凡发出一声痛哭的嚎叫,猛的抬头看着她:“凶手?听说凶手是个精神病,我都听他们说了,街上每个人都在说。可你们警察,怎么能让精神病出来杀人?怎么连个精神病还没抓住?为什么!”
    他一下子扑上来,简瑶下意识倒退两步。旁边的两个刑警立马拦上来,抱住了这位情绪激动的父亲。简瑶的脸有点发白,也有点难受。刑警示意她先避一下,她又看一眼痛苦绝望的傅大凡,转身离开。
    夜晚,树静风止。
    简瑶站在警局走廊里,望着寂静的山和城。
    她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尽管现在,她都快要记不住他的脸了。
    那时还是五、六岁吧,只模模糊糊记得,父亲有力的臂膀,银色发光的警徽,笔挺的警服。他抱着她在笑,他往往在深夜甚至凌晨才回家,一身的臭汗,还不忘走到她和妹妹的床边,低头亲吻。有时候她会被吵醒,伸手要“爸爸”,而后就会看到那个坚毅的男人,温柔的笑。
    简瑶的眼眶一下子湿了。
    满地的血,断裂的尸身,痛苦的呻吟,如同浮光掠影,闪过她的眼前。最后是父亲低沉的叮嘱:“简瑶,爸爸给你个任务——带着妹妹躲在里面,千万不许出来,不要发出声音。”
    ……
    世事或有无常,世间总有罪案。
    总要有人,守在平凡人世的边缘。
    父亲是,靳言是。她,亦是。
    简瑶低下头,拿出手机,打给薄靳言。
    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了。
    “喂?”
    “哈罗,亲爱的。”薄靳言的声音压得很低。
    简瑶一怔,嘴角弯起。每每他兴奋时,就会忍不住叫她“亲爱的”,那表示案件已经有眉目了么?
    果然,薄靳言淡笑道:“猜猜看,你的丈夫发现了什么。”
    这人……自从领证之后,虽然依旧不够浪漫,可言谈举止细枝末节里,总喜欢时不时以已婚身份自居。尤其是跟傅子遇和安岩两个在一块,忽然就会淡淡来一句:“我已经结婚了。这种事不应该问我,去问薄太太。”傅子遇和安岩:“……”人家只是想问他晚上去哪儿吃饭,有必要立刻表现得像个贞操烈男么……
    简瑶笑着问:“那么请问薄先生发现了什么呢?”如果简瑶知道接下来薄靳言即将面临怎样的险境,她一定笑不出来了。
    薄靳言看到的,是个发着淡淡荧光的幽暗世界。
    窗外风吹树动,阴森一片。厨房里更是暗得像鬼。唯有两处,发出淡光。
    发光氨的使用必须是很谨慎的,因为遇到血液发生化学反应后,同时也会影响后续对血液成分做一些检测。所以薄靳言只选择了一处。
    一处,是一把刀。插在刀架上的一把斩骨刀。
    厨子们在厨房里当然也会斩骨切肉,刀身染上血迹。动物的血即使洗净后,也会留下残留,遇到发光氨会产生反应。但是斩骨切肉不是屠宰,薄靳言相信,没有哪个厨子的刀,会像他看到的这把这样,整个刀身、边缘,全都散布着点点荧光。甚至连木质手柄,都通体萤蓝。
    就像,曾经在血水里浸泡过。持刀人后来脱过手,整把刀被大动脉喷出的血染过,然后才又拔了出来。
    他才喷了半面刀身呢,留着另一面给鉴证人员。
    尽管发光氨结果并不能作为直接证据,进一步的鉴证结果才可以。但薄靳言几乎已经可以断定——就是它了!
    薄靳言静静地盯了它好一会儿。
    另一处,是旁边挂着的那几件工作服外套。
    几乎都只有一点零星的荧光,大概是在厨房工作时不慎溅到洗不净的。只有一件衣服,胸前一整块,全是蓝的,形状可怖。那血,浸得太深太多,是洗不掉的啊。
    “噢。”薄靳言轻轻叹息。
    “……你为什么会在厨房里?”简瑶在那头问。
    薄靳言答:“因为我想,凶手就在这里。
    我的画像不会有错,凶手就在那个既定的范围里。福尔摩斯说过: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答案,剩下的结果即使再不可思议,也是事实的真相。所以,其他人不是,剩下的,就一定是。
    姚家的女人们长期精神压抑,但在那个院子里,还有另一群人,长期承受着压力。她们被欺凌,被辱骂,被暴力对待,但为了姚家较高的收入,不得不忍下。姚家女人把自身承受的畸形压力,都宣泄在这些人身上。她们的境况更糟糕。
    客栈工作人员的笔录中证实,这些后院佣人,也会去客栈里帮忙。所以她们有可能接触到傅伟。而是什么触动了’她’的杀机,我想必定与傅伟的轻浮有关。触动了’她’心中隐藏的痛。
    鉴定记录里提到,凶器长约20厘米,宽约10厘米,这个范围的刀种类不少,但常用菜刀的尺寸也在这个范围内。一个长期从事打扫、厨房工作的佣人,如果要杀人,最可能想到和取得的凶器是什么呢?这是她最熟悉、最顺手、最有把握的工具。”
    “难道她还会把凶器留在厨房?”简瑶吃惊地问,她并不知道薄靳言已经找到了。
    薄靳言静了一下,冷笑道:“常人不会,一定会隐匿或者丢弃凶器。但一来,厨房突然少了把斩骨刀,又发生了杀人案,必然引起别人注意。她是个聪明人,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二来……”他抬眸看着那泛着荧光的刀与衣:“她若真的仇恨这一切,把刀留在厨房,继续使用,不是更能令她感觉到快意吗?”
    简瑶一愣。
    浸过人血、削过人肉的刀,继续做饭给姚家人吃,给客人吃……
    她忽觉不寒而栗,阵阵恶心。
    偏偏薄靳言还在那头安慰:“放心,你这几天在客栈随着我的口味,应该没吃过肉骨头。”
    简瑶:“……我当然没有!我马上通知方青带队过来!”
    “好。”薄靳言答道,“我就在这……”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而后是嘶哑断续的呼吸声。
    简瑶一怔:“靳言?靳言!”
    没有回应,然后猛地一声刺耳的杂音,竟像是手机掉落在地。然后怎么打,也无人接听了。
    
    第11章
    
    薄靳言在挣扎。
    淡白的月光,洒在厨房老旧的窗棂上,晃晃荡荡。那人当真敏锐又狠辣,突然出现,从背后勒住了他的脖子。不太粗的手臂,力气却不输男人。薄靳言猝不及防,被她偷袭了。
    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死死抱住薄靳言,勒他,竟是想要勒死他。薄靳言手中手机落地,嘴角浮现冷笑,反手一肘狠狠击在她的脸上。
    她吃了这么大的亏,闷哼一声,可居然也不松手,反而勒得更紧。没有搏斗技巧,明显也没有太多经验,全凭韧性和意志力在杀人。但薄靳言个子比她高多了,又冷静,虽说身手不够,但是智力补。一看摆脱不了她,居然也半点不慌,平稳了一下呼吸,狠狠往后一甩,就把她整个人撞在了长桌上。
    这下她撞得狠了,连薄靳言都撞得腰痛。可她跟头小蛮牛似的,依然不松手,改为双手依然掐他的脖子。薄靳言又气又笑,一转头却看到她鬓旁花白的头发,微微一怔。
    “为什么?”两人都气喘吁吁,薄靳言用后背将她死死抵在墙上,哑声问,“为什么有这么深的绝望……和怨恨?”
    她不发一言。
    薄靳言狠狠一拳又击在她的腹部,终于摆脱了她。而她低头就撞在他身上。薄靳言本来还有两下子,遇到她这样蛮横的不要命的对手,一时竟也占不到便宜。
    灰暗的屋子里,两人无声对峙着。
    “你受过什么样的伤害?”薄靳言低声问,“父母?男人?孩子?”
    她发出一声哭喊。
    薄靳言轻轻“噢”了一声。
    “是哪种类型的伤害?”这次,他一把精准地抓住她在黑暗中攻击过来的手臂,“虐待?欺骗?强奸?杀害?”
    “你什么都不知道……”她颤抖着声音说,“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不,恰恰相反,我什么都知道。”薄靳言答,“我叫薄靳言。所有的罪恶,只要我遇到,就不会放过。我一生所求,就是令真相大白、沉冤得雪、罪犯伏法。”
    黑暗中,她什么话也没说。可薄靳言却清楚地感觉到,她哭了。
    “你……”他刚开口,她却猛地将旁边的柜子往他身上一推,夺门而出。
    薄靳言推开身上的杂物,拔腿就追。可走廊里恰好来了两个服务员,失声喊道:“童姐,怎么了?”
    那童姐不声不响,熟门熟路就拐不见了。薄靳言被两个服务员这么一阻,再追上去时,却只见阴森的小路尽头,童姐的身影一闪而逝。而路的尽头,正是姚家院子。
    ——
    简瑶、方青等人,在二十余分钟后,就赶到了姚家客栈。数辆警车的灯光,闪烁在原本寂静的夜空下。
    一队刑警在方青带领下,迅速进入客栈,简瑶也持枪跟随,心急如焚。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原本应该平静的客栈里,此刻竟灯火通明,许多客人都出来了,站在阳台上过道上,交头接耳,举目眺望。看到警察们闯入,更是瞬间耸动。
    简瑶心中涌起不详预感。
    有人低声议论:
    “死人了,听说死人了。警察来得可真快。”
    “听说也是被前几天那个杀人犯杀的。”
    “赶紧收拾东西,这客栈哪里还敢住。”
    ……
    在前面带队的方青,紧蹙眉头,和简瑶交换了一个眼色。简瑶的脸色更加泛白,低着头,什么也不说,只看着前方。
    并不难找到第二起命案发生在何处。因为此刻,姚家人住的小院子外,也围了不少人。里面灯火通亮、人影绰绰,隐隐有哭声传来。
    ——
    眼前躺着的,是姚家“四太太”赵霞的尸体。那天,唯一留给简瑶好印象、看起来心慈目善的一个人。
    刑警们进了赵霞的屋子,明晃晃的灯光下,姚远戈只穿着睡衣,面无人色的站着,身上还有些许血迹。正室明兰站在他的身侧,一只手搀着他,另一只手捂住脸。而姚家其他的“姨太太们”,则都站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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