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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皇后起居注-第2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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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清皎微微蹙起眉:“万岁爷,虽说爹爹与鹤哥儿都在筹备迎亲之事,但我依然觉得,这事儿怎么也该告诉他们。毕竟,朝堂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儿说不得很快便会传开。事关鹤哥儿的名声,他们必须有相应的应对之策才能化解此次的无妄之灾。若是他们并不知情,日后若有人拿此事来说嘴,处理时难免会有疏漏。”
  “……唉,我本想着,不惊扰他们才是最妥当的……卿卿说得也对,这事儿就算悄无声息地处置干净了,也须得让他们知晓。朝堂上从来不缺为了邀名便四处攻击的愚蠢之辈,知道此事后,他们日后也可稍作防备。”朱祐樘摇摇首,“我会借此机会整顿言官无据弹劾的风气,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情,连累卿卿、岳父和鹤哥儿、延哥儿。”
  “身为后族,本便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张清皎宽慰他道,“只要张家行得正坐得端,便是他们再怎么捏造证据弹劾,也只会成就张家的名声罢了。万岁爷很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泰然处之即可。”
  朱祐樘瞥着她,不由得失笑道:“原本该我宽慰卿卿,想不到反倒让卿卿来宽慰我,可真是……”他家皇后淡定从容的养气功夫,他可真有些自愧不如了。“卿卿心里不会觉得生气么?不会觉得委屈么?”
  “自然也有生气与委屈。”张清皎回道,“可是,别人无端指责又如何呢?只要万岁爷相信我,相信张家,我的心里便觉得再安定不过了。更何况,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若是此案查清楚了,声名受损的可不是我们。”
  朱祐樘勾起唇角,心中所有的郁气都消散得无影无踪:“卿卿如此信任我,我自然也不会辜负卿卿的信任。”说着,皇帝陛下便精神百倍地回到乾清宫去处理政务了。等到内阁众人见到皇帝陛下的时候,从他的神情举止中已然瞧不出任何早朝时的残余情绪。
  另一头,张清皎命人去寿宁伯府,将张峦、张鹤龄召进了宫。连正在文华殿上学的张延龄也受到了来自坤宁宫的传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来到坤宁宫后,没过多久就见父亲与兄长也都匆匆地过来了。
  张清皎将早朝时御史的弹劾告诉父子三人,道:“此事自有万岁爷替鹤哥儿做主,你们不必惊慌。照常准备婚事,热热闹闹地将筠姐儿迎进门,便是对这种无端弹劾最佳的回击。至于那位御史,在万岁爷跟前挂了号,日后也别想有甚么好前程了。有他自断前程的案例在前,想必以后那些想借着踩咱们张家扬名的言官也须得好好掂量掂量。”
  张峦点头道:“娘娘放心,我们都省得。咱们张家是家训严谨的人家,断然不会做出甚么徇私报复之举。”说着,他警示性地看了一眼张鹤龄与义愤填膺的张延龄——他都已经在娘娘跟前这么说了,这俩熊孩子到时候可千万别闹出什么事来!
  当事人张鹤龄淡定得很,就像是被弹劾的人并不是他,险些被卷入科举舞弊案中的人也不是他似的:“姐姐安心罢。我问心无愧,自不会将这种小人放在眼里。日后咱们张家遇到的小人还多着呢,与他们一一计较反倒是白白耗费时间与精力。”
  唯有张延龄张大嘴,一付难以置信的模样:“你……你们……就不觉得生气么?!咱们就这么平白被人冤枉了?!姐姐,就算姐夫给咱们出了气,难道自己心里憋的那口气便不能出了么?!”
  “你想怎么出气?”张清皎挑起眉。
  熊孩子一时间有些语塞,想了想后,试探着道:“最便捷的,当然是悄悄地套麻袋揍他一顿,让他受受皮肉之苦!”见姐姐、父亲与兄长的脸色都微微一变,他赶紧又补充道:“这么简单粗暴的法子,我当然不会选,不然谁都知道这或许就是咱们张家的报复!要不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就不相信,这样的人难道还能是一个完人,就没有犯下半点错误?就算他没有犯错,他的家人呢?指不定能查出些许事来!到时候咱们悄悄地托人写个弹劾折子,让他彻底翻不过身来,指不定就得辞官回家甚至是落入牢狱!”
  “区区一名御史,不值得费甚么功夫。”张清皎淡淡地道,“不过,若真能寻出此人的错处,也算是匡助万岁爷整顿吏治了。延哥儿,记住,单纯只是对这种小人物徇私报复没有意义,咱们家行事,须得看得更长远些。”她不是圣人,自家弟弟遇到了这种事,她当然也会愤怒,也会生气。
  也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自家人,必须护短;对敌人,必须无情。她不希望自家人因为顾忌着名声,反而束手束脚的。无论别人用甚么手段来对付他们,他们都会用朝堂上的阳谋堂堂正正地对付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老规矩,明天抓虫,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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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完虫啦~


第344章 幕后主使
  回寿宁伯府后; 张鹤龄便默默地跟着张峦去了书房。张延龄本打算去自家小校场里练习射箭; 见他们二人“悄悄”地回了书房; 忽然生出了几分好奇心,遂蹑手蹑脚地尾随在后头,蹲在窗台底下偷听。
  书房内,张鹤龄道:“爹; 或许是我多想了罢——总觉得那名御史不会无缘无故地与咱们家过不去。其中也许有些咱们不知道的缘故,须得仔细查一查才能知道究竟。只是姐姐方才似乎觉得万岁爷会追查到底; 所以我便没有多言。”
  张峦斜了他一眼:“怎么?你觉得自己办案的能力比锦衣卫还强些?”
  “我当然远远比不上锦衣卫; 不过是胜在知道咱们家得罪的究竟是甚么人罢了。”张鹤龄意味深长地道。听到这桩案子时; 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恼怒与委屈; 而是思索张家究竟甚么时候得罪了这名御史。按说; 御史也都是两榜进士出身的聪明人,怎会不知道张家深受圣眷?轻易不能开罪?便是想营造不畏强权的形象,又何必寻上家风清正的张家呢?
  再仔细想想; 自家素来安分守己,如何会与言官御史结下仇怨?若论起结怨来,也唯有长宁伯周彧与庆云侯周寿那一家子了。巧合的是,周家也确实有足够的能力贿赂或者说服一位御史替他们报复张家。说不得,他们还巧言令色地说了他许多坏话,口口声声说有证据; 又给那御史许下了丰厚的报酬,才劝得那御史鬼迷心窍答应了弹劾之事。
  张峦眯了眯眼,沉声道:“你怀疑是周家在背后指使; 想查清楚?”
  “唯有如此,才能解开我的疑惑。”张鹤龄颔首道,“如果此事果真是周家指使的,日后自当以牙还牙;如果此事与周家无关,便算是我有些小人之心了。父亲,若想查清楚,就须得尽快应对。不然,明日这桩案子便会了结,若是头尾都被他们打扫得干干净净,咱们的疑惑便无从证实了。”
  张峦思索片刻,正待再问清楚,忽而听见窗台下发出了细碎的声音。张鹤龄一个箭步上前,将窗户推开,便见张延龄讪讪地捂着因为一时激动跳起来撞在了窗棂底下的脑袋:“大哥……我就是有些好奇……”
  “进来说话。”张鹤龄在他的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张延龄进书房后,便再也按捺不住了:“爹,大哥,咱们家甚么时候得罪了周家?我怎么不知道?周家当真如此阴险?不过是一时结怨,就想毁掉大哥的名声与前程,让咱们张家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何止是毁掉我的名声与前程?”张鹤龄冷声接道,“若是让他们得逞,恐怕连姐姐与大外甥都会受到牵累。”他斜瞥着张延龄,实在是不想告诉他,张家之所以与周家结怨,为的还不是他这没心没肺的家伙的婚事么?
  张峦也不打算解释此事,只道:“延哥儿,你别掺和进来添乱,这事儿就交给你哥去办。你每天只管安安生生地去文华殿上下学,别耽误了功课。也不许将此事透给娘娘知晓,免得娘娘替咱们家担心,明白了么?”
  张延龄满脸皆是失落:“大哥再过两三天就要成婚了,眼下正是忙碌的时候呢!家里也只有我最闲,正好能帮得上忙!”他以后可是要当锦衣卫的,将这桩事拿来练一练手岂不是再合适不过了?难不成因着方才在坤宁宫时他提起了“套麻袋”,所以父兄都误会了,以为他是那等鲁莽之辈么?怎么会呢?就算周家再怎么可恶,他也不会上手去揍庆云侯周寿和长宁伯周彧啊!
  张鹤龄挑眉道:“你确实也能帮得上忙……”
  张延龄双眼猛然一亮,便听他道:“悄悄地让王钧告诉王链,安排些不起眼的人手守在那御史家外头,盯着每一个外出之人。我也会从庄子里调派些人进京看住周家,但他为了当锦衣卫筹备已久,手下都是训练有素之人,定然更得用些。”
  “……你让我帮的忙,只是传话?”
  “怎么,你不想帮忙?那我便另派人去王家……”
  “我去!我去!我马上就去还不成么?”满脸怨念的张延龄撅起嘴,看了看张峦,又望向张鹤龄,见他们俩都没有软化的倾向,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了。从背后望去,他耷拉着脑袋的模样,活像是被霜打过的菜蔬,蔫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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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延龄带着人去了一趟王家,借着与王钧一同在校场比试的机会,亲自将张鹤龄的话带给了王链。王家兄弟都有些讶异,仔细想想又仿佛在意料之中。王链当即便派出了得用的属下,让他们悄悄潜伏在那御史府邸附近。他还借用了长辈们的人,紧紧地盯住了周家各项产业的动静。
  临近宵禁的时刻,那御史家果然有了动静。大热天的,一人用披风裹住全身,乘着马车去了一座隐秘的小宅子里。片刻后,那人又匆匆地回了府中,举止间带着滔滔怒火,仿佛与方才会面之人不欢而散。
  王家的人继续守在那座小宅子外头,凌晨时,果然发现里头驶出了另一辆马车。许是觉得锦衣卫如今正忙着将张鹤龄的卷子带进宫,自己的行事也颇为隐秘,那马车竟是毫无遮掩地回了长宁伯府,从马车上下来的正是长宁伯周彧。
  “这长宁伯怕不是傻的罢?”王链听得属下禀报后,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指使御史构陷张鹤龄科举舞弊确实是阴狠无比,可关键在于,周家无法收买人证物证构陷到底,这一招便成了彻头彻尾的昏招。
  张鹤龄一早便来到王家等消息,此时正安坐在旁边,闻言冷笑道:“也许他们并非不曾想过买通官场中人构陷于我,只是那些人知道我是皇后嫡亲的弟弟,所以不敢接他们的贿赂与拉拢罢了。”毕竟,不是谁都看不清楚这些外戚家族的未来与前程。与太皇太后的娘家周家相比,张家才是蒸蒸日上的那一家。太皇太后一旦崩逝,周家立时便会山河日下;张家却因有太子殿下在,未来至少还能安享数十年的荣华富贵。
  “那你有何打算?”王链又问。
  “我能有甚么打算?”张鹤龄似笑非笑地答道,“我婚事在即,哪有甚么功夫搭理这件事?更何况,对方是太皇太后的娘家,便是为了姐姐着想,我也不可能对周家做甚么。而且,无凭无据地指责此事是周家指使,将这件事闹到御前,于张家于我又有甚么好处?”
  王链摇首而笑:“周家对你实在太不了解了。若是眼下便致歉和解,指不定两家之间的旧怨便能就此抹平。可若是被你记在了心里,啧啧,恐怕周家未来便别想好过了。”作为知交好友,他还能不知道么?张鹤龄这人最是记仇了,心眼儿小得很。
  张鹤龄瞥了瞥他,并未反驳,而是道:“外戚诸族中,以周家气焰最盛,亦以周家所做的不法事最多。若能帮周家正一正家风,咱们这些外戚之家的名声说不得也能变得好些。这也是在为万岁爷分忧,不是么?”
  “是,是,是,你说甚么便是甚么。”王链道,“新郎官,赶紧回去罢。你还须得好好筹备婚事呢,我可不敢留你。若是让内人知道了,恐怕会埋怨我不知体恤你呢。去罢,去罢,早些走,我也少受些委屈。”
  张鹤龄遂告辞离开,临走前又道:“让你家王钧好好劝一劝我家延哥儿。他性子中有几分蛮气,我担心他得知此事后便控制不住脾气,指不定会悄悄计划着去给周家找不痛快呢。先看住他,缓过这几天后,许是会好些。”
  “我倒是觉得,你若将事情真相告知皇后娘娘,由皇后娘娘来管束他更合适些。”王链道,“我家王钧若是能劝服他,我便不会成日里担忧他跟着你们家延哥儿学得不务正业了。顺便进宫一趟罢,听我的,没错。”
  张鹤龄犹豫片刻,虽不愿让自家姐姐担心,但到底还是进了宫。见他一早便过来了,张清皎还以为他有些担心审卷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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