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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别相信任何人-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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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起来照镜子,它还在那儿,一个淡蓝色的伤痕,证明我写的是真的。我不知道为了解释自己的伤我是怎么骗自己的或者他是怎么骗我的。

不过现在我知道真相了。我看着手里的日志,突然有了一个念头。他想让我找到这些日志。他知道即使今天我读了这些,明天我还是会忘得一干二净的。

突然我听见他上楼梯的声音,这时我才几乎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我在这儿,在这家酒店房间里。跟本在一起,跟打了我的男人在一起。我听到他的钥匙在锁孔里转动。

我必须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于是我站了起来,把日志推到枕头下面,躺到床上,当他走进房间后我闭上了眼睛。

“你还好吗,亲爱的?”他说,“你醒了?”

我睁开眼睛。他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一只酒瓶。“我只找得到Cava起泡酒。”他说,“可以吗?”

他把酒放在梳妆台上,吻了我。“我去洗个澡。”他低声说,然后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

他关上门以后我拿出了日志。我没有太多时间——毫无疑问他用不了5分钟就会洗完——所以我必须能读多快就读多快。我的眼睛扫过纸面,并没有一个一个字地全部看清楚,但已经够了。

那是几个小时以前的事情了。我在空荡荡的房子里,一直坐在黑漆漆的走廊上,一只手上拿着一张纸,另一只手上拿着一部手机。纸上有一个被弄花了的号码。没有人接电话,只有铃声没完没了地响着。我不知道她是否关掉了答录机,还是机器已经录不下了。我又试了一次,再一次。以前我遇到过这种情况。我的时间在轮回。克莱尔帮不上我了。

我看了看自己的包,找到了纳什医生给我的那部手机。已经很晚了,我想。他不会还在上班。他会跟他的女朋友在一起,度过他们两人的傍晚时光,做两个正常人做的事情,不管是什么。我不知道两个正常人在一起的情形是什么样的。

他家的电话号码记在我的日志的扉页上。那个号码一直响着,接着陷入了沉默。没有答录机的声音告诉我出了错,也没有请我留言。我又试了一遍,还是一样。他的办公室号码是我剩下的唯一选择了。

我坐了一会儿,感觉很无助。望着门口,有点希望能看到本黑乎乎的影子映在磨砂玻璃上,往锁孔里插进一把钥匙;我又有点儿害怕看见这一切。

最后我再也等不下去了。我上楼脱了衣服,钻进被窝写了这篇日志。屋里还是空荡荡的。我会马上合上日志把它藏起来,然后关掉灯睡觉。

接着我会忘记一切,这本日志会变成唯一留下的东西。

我担心地把目光挪向下一页,心里害怕会看见一片空白,可是事实并非如此。

11月26日,星期一。日志开头写着。上周五他打了我。两天过去了,我什么也没有写。这两天我是不是都相信一切还好?

我的脸上有淤伤,还痛。这么说前两天我该看得出有什么事不对劲吧?

今天他说我是摔的。经典的老一套,可是我相信他了。为什么不呢?他已经不得不解释我是谁、他又是谁、我怎么会在一栋陌生的屋子里醒来而且比自以为的年纪老上几十岁,那对于他所说的我的眼睛青肿、嘴唇裂了缝的理由,我为什么要怀疑?

所以我继续过日子。他去上班时我给了他一个道别吻,我清理了早餐留下的东西,洗了个澡。

接着我来到这儿,发现了这本日志,发现了真相。

日志出现了间隔。我发现自己没有提起纳什医生。他不管我了吗?我不用他帮助就找到了这本日志?

还是我不再把它藏起来了?我继续读下去。

过了一会儿我打电话给克莱尔。本给我的手机用不了——我想可能是没电了——因此我用了纳什医生给我的那一部。没有人接电话,我在客厅里坐下。我放松不了。我拿起几本杂志,又放下;打开电视盯着屏幕看了半个小时,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放的是什么。我盯着日志,却无法集中精神,无法写字。我又试着给她打了好几次电话,次次都听到答录机让我留言。直到过了午饭时间她才回了电话。

“克丽丝。”她说,“你还好吗?”从电话里我听得出托比在旁边玩。

“我没事。”我说,尽管事实并非如此。

“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她说,“我感觉糟透了,今天还只不过是星期一!”

星期一。日期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每一天都没有留下痕迹,跟之前的一天没有任何区别。

“我必须跟你见面。”我说,“你能过来吗?”

她听上去有些惊讶:“到你家去?”

“是的。”我说,“拜托!我想跟你谈谈。”

“你没事吧,克丽丝?你读信了没有?”

我深吸了一口气,把声音压低成了耳语:“本打了我。”我听到她吃惊地喘了一口气。

“什么?”

“前些天的晚上,我身上有伤,他告诉我是摔的,可是我记下来是他打了我。”

“克丽丝,本绝对不会打你,永远也不。他绝对做不出来这种事。”

疑惑淹没了我。难道这一切都是我凭空捏造的吗?

“可是我记在日志里了。”我说。

有一会儿她什么也没说,接着是:“可是你为什么会觉得他打了你?”

我把手放到脸上,摸到眼睛周围肿起了一圈。我心中闪过一丝愤怒,很显然她不相信我。

我回想着我记下的日志:“我告诉他我一直在记日记。我说我跟你见过面,还有纳什医生。我告诉他我知道亚当的事。我告诉他你给我了他写的那封信,我已经读了。然后他打了我。”

“他就那样打了你?”

我想着他用来骂我的那些话,他对我的种种指责。“他说我是个婊子。”我觉得嗓子里涌上了一声抽泣:“他——他说我跟纳什医生上过床,我说我没有,接着——”

“接着怎么样?”(文*冇*人-冇…书-屋-。电子书)

“接着他打了我。”

一阵沉默,然后克莱尔说:“以前他打过你吗?”

我不可能知道。也许他打过?有可能我们之间一直存在家庭暴力现象。我的脑海中闪过参加游行的克莱尔和我,手持自制的标语牌——“女性的权利:对家庭暴力说不。”我记得以前我一直看不起遭遇丈夫暴力以后却不采取措施的女人。她们是软弱的,我想。软弱,而且愚蠢。

有没有可能我已经陷入了跟她们相同的困境?

“我不知道。”我说。

“很难想象本会伤害什么人,不过我猜也不是不可能的。天啊!他甚至曾经让我觉得内疚。你还记得吗?”

“不。”我说,“我不记得,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见鬼。”她说,“我很抱歉,我忘了,只是太难想象了。正是他让我相信,作为生命,鱼跟有脚的动物一样享有同样的权利。他甚至连一只蜘蛛都不会弄死!”

风一阵阵刮着房间的窗帘。我听见远处有辆火车的声音。从码头传来尖叫声,楼下的街道上有人在喊“他妈的!”然后我听见了玻璃破碎的声音。我不想接着看下去,但我知道必须这么做。

我感觉到一阵寒意:“本吃素?”

“纯素食主义者。”她笑出了声,“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想到了他打我的那天晚上。一块肉,我在日志里写道。浅浅的肉汁里漂着的豌豆。

我走到窗边。“本吃肉……”我的语速很慢,“他不是素食主义者……反正现在不是。也许他变了?”

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克莱尔?”她什么也没有说,“克莱尔?你还在吗?”

“好吧。”她说,现在她听起来很愤怒,“我马上给他打电话,我要把这些事情弄清楚,他在哪儿?”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他在学校,我猜。他说要到5点才回来。”

“在学校?”她说,“你是说大学?他现在在教书吗?”

恐惧在我心里一阵阵地翻涌。“不。”我说,“他在附近一家中学上班,我记不起名字。”

“他在那儿做什么?”

“当老师。他是化学部的头儿,我想他是这么说的。”我对于不知道自己的丈夫靠什么谋生、想不起来他是怎么赚钱让我们在这所房子里生活下去感觉颇为内疚,“我不记得了。”

我抬起头看见面前的窗户玻璃上倒映着自己肿胀的脸。内疚感立刻消失了。

“什么学校?”她问道。

“我不知道。”我说,“我想他没有告诉过我。”

“什么?从来没有吗?”

“今天早上没有。”我说,“对我来说这就跟从来没有说过一样。”

“我很抱歉,克丽丝。我不是想让你难过。只是,嗯——”我感觉出她中途改变了主意,把一句话吞了下去,“你能找到学校的名字吗?”

我想到了二楼的办公室。“我想可以,怎么了?”

“我想跟本谈谈,确保今天下午我来的时候他已经到家了。我可不希望白来一趟!”

我注意到她在努力用一副幽默的口气说话,不过我没有这么说出来。我感觉乱了套,想不出怎样才是最好的办法,想不出自己该怎么做,所以我决定听我朋友的。“我去看看。”我说。

我上了楼。办公室很整洁,桌上摆着一堆堆文件。我很快找到了一些带信头的纸;一封关于家长会的信,日期已经过了。

“圣安妮学校。”我说,“你要号码吗?”她说她会自己找。

“我会给你回电话的。”她说,“好吗?”

恐慌再次席卷过来。“你要跟他说什么?”我说。

“我要把事情弄清楚。”她说,“相信我,克丽丝,事情一定能说清楚的,好吧?”

“好的。”我说完结束了通话。我坐下来,两条腿仍在发抖。如果我的第一直觉是正确的怎么办?如果克莱尔和本还在上床怎么办?也许现在她正在给他打电话,以便警告他。“她起疑心了,”她也许会说,“要小心。”

我想起了早前在日志里读到的内容。纳什医生曾经说我一度有过妄想的症状。“声称医生们合谋对付你”,他说,“有虚构的倾向,编造事情。”

如果又是妄想症发作怎么办?如果是我编造了这一切怎么办?我日志里所记录的可能都是幻想的结果——天方夜谭。

我想到了纳什医生在病房里跟我说的话,想到了本在信里提过的内容:偶尔你会变得暴力。我意识到引发周五晚上那一架的人可能是我。我攻击本了吗?也许他还手了,接着在楼上的浴室里,我拿起一支笔用编造的情节解释了一切。

如果这整本日志意味的是我的情况越来越差怎么办?还有多久我回“韦林之家”的时间就真的该到了?

我遍体生寒,突然间确信这就是纳什医生想带我回“韦林之家”的原因。让我做好准备回那里去。

我只能等着克莱尔给我回电话。

又是一处间断。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吗?本正试图把我带回“韦林之家”?我望了望浴室的门。我不会让他这么做的。

还有最后一条记录,是同一天晚些时候写的。11月26日,星期一。我在日志里加了时间。下午6点55分。

克莱尔不到半个小时就给我打了回来。现在我的思绪摇摆不定,一会儿晃到这边,一会儿晃到那边。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知道该怎么做。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念头。我突然不寒而栗,意识到了真相:我处在危险之中。

我翻到日志的扉页,打算写上“不要相信本”,却发现那些话已经在那儿了。

我不记得写过那些话。不过话说回来,我什么都不记得。

日志出现了间隔,接着又继续下去。

她在电话中听起来有点犹豫。

“克丽丝。”她说,“听着。”

她的语气把我吓坏了。我坐了下来:“怎么了?”

“今天早上我打电话给本了,打到了学校。”

我有种无法抗拒的感觉,觉得自己被漫漫无边的水面围困着,身不由己:“他怎么说?”

“我没有跟他说话,我只是想确定他在那里工作。”

“为什么?”我说,“难道你不相信他吗?”

“他在其他事情上也说谎了。”

我不得不同意。“可是为什么你觉得他会伪造工作地点呢?”我说。

“我只是奇怪他会在学校里工作。你知道他受的是建筑师专业训练吗?上次我跟他联系的时候他正准备自己开业,我只是觉得他在中学上班有点儿古怪。”

“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不能打扰他,他正忙着上课。”我感觉松了一口气,至少在这点上他没有说谎。

“他肯定是改变了主意。”我说,“对他的职业规划。”

“克丽丝,我告诉他们我想给他寄些文件,寄一封信。我问了他的正式头衔。”

“结果呢?”我说。

“他不是化学部的头儿,也不是科学部的头儿,什么部的头儿都不是。他们说他是个实验室助理。”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猛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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