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无良-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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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梁试探着问道:“那身契,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吗?曲折一点儿的也没有?”
会不会是太曲折的;人家不想给你费大力气呢?男人有时有点儿花花心思;但大约也只喜欢能让他愉悦舒爽的那一面。肯为你去曲折的;那属于用心已深的范畴吧。
而以她和邓隐宸的交情来看;那肯定是不够的。
邓隐宸缓缓摇了摇头;“正常的途径;我想不出其他。”把身契偷出来毁掉,或把人偷走藏起来……他倒是愿意做也做得到。
问题是动用了非常手段,必将让她以后的人生也偷偷摸摸的不正常起来。她会愿意么?
她不会愿意的。
果然,武梁便没有问他不正常的途径有哪些。
武梁自己都想象过,比如勾搭了老夫人身边的丫头,把匣子钥匙摸出来,趁人不备毁了身契啥的。后来想想,算了吧,老太太自己身边的丫头们,个个身契都还被攥着呢。
细查律法,发现身契根本就不是毁了就行的,要拿着契书,由原主子带着去官府消了奴籍入良籍,才能成正式良民。
若是连个身契都没有,主家奴役你似乎名不正言不顺了,其实不然,人家完全可以继续把你奴役到死。并且不只主家,任谁逮着了,都可以将你奴役了去。
那时还没有主家可以护着你了,于是你就彻底的黑户了。黑户的意思是,无产无地,不能经商出行,随便是个活的都可以把你打了卖了KO了……没处说理去。
武梁半天没吭声,后来干脆硬着头皮问道:“那你说,我若想做正头夫妻,应该怎么做?”
难道自己就是个三儿的命?程向腾死了老婆都不考虑她?虽然他也考虑了的,只是从来没把她往正位上考虑。
邓隐宸听了怔了一怔,连身契都握在人家手里呢,现在连正头夫妻她都敢肖想了。
他刚刚才说过愿意安顿她呢,他说得真心实意的。可她呢?半点儿反应都没给他,如今反而说出这样不着四六的话来。是纯跟他寻开心呢,还是故意如此,以此拒绝他让他知难而退?
邓隐宸绷着张脸,话也冷嘲热讽起来,“好办得很!你只需重新投个胎,生到门当户对的人家。混个不错的出身,名声,然后就多来这春会上逛逛,肯定能做上正头夫妻……至于你现在,养养小白脸儿就好了。”
武梁:“……不重新投胎能行吗?比如安排个新身份,当成某家长在外面的庶女了,新认回的外室子女了之类的,然后走正规路线订亲成亲按步骤走……这样不行吗?”
武梁不怎么确定。她看过的典籍里,知道统治阶级为了享受特权,对贱籍的管理十分的严苛。
可是,记得从前看过的很多小说里,男猪脚都会为出身名声都一片狼藉的女猪脚这般操作一番呀,难道都是忽悠的不成?
邓隐宸这才知道她是在说真的。他低头细看她的眉眼,这果然是个胆大不安分的家伙呢。
可她说的,也只是遮人耳目的法子罢了。实际上象她这种生过孩子的女子,又有许多人见过她知道她,哪里遮得了去?哪家的正头夫人不要府里府外的应酬的?这么弄到最后,又能遮得了谁去?
徒落笑柄不说,若有人上报,程家就能因此吃上官司。贵贱不通婚,以贱充良就不允许了,还敢以贱充贵?
传出去满京城的贵女只怕都不答应吧?没有相当的利益驱使,谁家这么够胆敢揽下这样的女子当闺女?
不过邓隐宸脸上却展露出笑容来,好像赞赏她的聪慧似的,很高兴的撺掇道:“这倒也是个法子啊。你去跟程老二提去,虽然麻烦一点儿。但他若真对你好,就该替你这般谋划一番。”
看程老二是不是真够用心,肯为她大动干戈。若不成,他们闹得离心离德的,他也高兴。等她撞得满头包的,会愿意来他这里疗伤吧?
他说:“若事不成,你只需记得,我说过的话永远有效。”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已经看着远处,语调泛泛听起来仍是没有太多情绪起伏。可武梁却一时不知道如何应话,她总觉得怎么作答都不合适。
最后只是道:“谢谢。”
邓隐宸身上有股冷硬的气质,是个不好亲近的人。但他们的关系,却奇怪的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他会毫不讲究的捂她的嘴揽她的腰,似乎是个出格的人,但他又规矩着不做什么逾越的行为。比如象现在,上了树扶她靠稳站好他就松开手稍离她几分,一本正经的说话。
他对她是真的有兴趣的,否则也不会有耐心跟她唧歪到现在。但他到底也是骄傲的,不屑于动用手段强加于她什么。
所以武梁才不怕他,才一直将他当同谋。
只是以后这些话有效无效她真说不清,不过眼下嘛,到底什么有效呢?
她总觉得,刚才这位同谋先生让她去跟程老二提的时候,那语调过于轻快了些,有点子抑不住的隐隐的兴灾乐祸的味道?
——是不是意味着,那法子很悬乎?
···
总之人家帮不上忙,再聊也聊不出个什么来,武梁就转了话题。
“听说你很快要去充州了?”唐家老大唐端谨在边关磨唧了这么久,虽然有事儿总将责任往这个那个身上推,但他到底整军无能是事实。于是朝廷终于要把这货撤回来,换上有统军经验的邓隐宸去取而代之了。
听说兵部已经正式发了文,只等唐端谨回京,和邓隐宸交接了禁卫军的事宜,这位就启程而去了。
可见皇上其实也知道,边关其实离了他们并不是不行,有人在那儿调遣指挥着呢。反倒是京城的禁卫,却一刻也离不了这两位统领大人。
“嗯。听说你也去过那里,我也去瞧瞧。”邓隐宸道。
呃,看看人家多会说话,这乍一听,好像是这位多情深义重为了追寻她的足迹才去的是的。实际上呢,和她有个毛线的关系?
武梁笑了笑,不接他这腔,只关切道:“那禁卫军咋办?你和唐家的关系又不算好,上次还揍人家唐老二呢不是么?你这么一走,把禁卫军悉数交唐老大手里,到时等你再回来,会不会被人家安插亲信多方排挤呀?”
她其实心里是有些奇怪的。
当初邓隐宸被派去西南靖边攒军功,过了那么一年多才回来,然后就又进禁卫军坐稳老大位子了。
并且禁卫军里和谐得很,也并没有个人跳出来捣蛋作乱的。可见唐端谨以副职代理那些时日里,并没有在里面培植自己的私人势力以保位。
如今唐端谨去了边关这么也近一年了,也还能回来再接手禁卫军。而好像皇帝也深信唐老大完全能够掌稳了禁卫军,不会弄出什么纰漏来。——所以邓隐宸也应该不是个排外的。
这固然有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两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但到底还是两人的关系够铁吧?或者说,两家有些深层次的互动关系?
武梁的猜想是,唐家其实是坚定的皇帝党,和邓隐宸一样。所以皇上才这么放心唐家,又是边关整军,又是回来继续掌禁卫军的。
这样的唐家,程家能把人拉到争储的队伍中来么?别被人卖了才好。
她想从邓隐宸嘴里确认一下。
邓隐宸听了,就看她一眼,不以为然道:“大家一起为圣上办事儿,何来排挤之说?”
武梁一副八卦样子,很小人的道:“那可不好说啊,邓统领还是防着一点儿好些。毕竟之前街上时常戒严,皇城里大事连连,如今形势不同以往啊。你又焉知人家没有站队到哪边呢?”
这种污陷的话都敢乱说?邓隐宸眯眼看了她一会儿,笑道:“唐家是昌盛的世家大族,当然不会乱站队,也没有必要站队,将来不管谁上位,也不会乱动他们这些世家大族。那些急着争拥立之功的,都是那些有野心的寒族,或者明里暗里已经败落的世家,他们才会去冒险一搏……”
那不还是说,唐家就是皇帝党?靠一个唐玉盈,珍妃想把人拉到她的阵营里来,她唐玉盈够份量吗?
“噢,”武梁点点头,一副放心了的样子,又悄声问道:“之前皇子争谪那么热闹,大统领这般人物,肯定是人人巴结的对象,不知道你站哪一边的?”
邓隐宸看她一眼,女人打听这些?还真是百无禁忌呀。他双手合抱朝天一揖,恭声道:“在下当然唯圣上之命是从。”
武梁看着他的动作,这无人看见的地方,还习惯的那般恭敬,他果然也是个苛守礼教规矩的士大夫,虽然可能没那么呆板。
“那么,程家又支持谁?”邓隐宸反问道。
当然了,程家是皇子外家,如果程家有心参与,或者说不管他们有没有心参与进去,都会被打成六皇子一派,这个倒也不用多辩。
他这般问,还不如直接问六皇子支持谁好了。
武梁笑道:“你以为程二爷连这都会跟我说么?我也想知道呢。这事儿多吓人呀,程家若真搅和进了这种事儿里去,我可真得赶紧想想怎么跑了去了……”
“无情的女人。”邓隐宸哧道。她不肯多说,他也无心从她这里扒什么,于是人就沉默了去,这实在不是个可以随便闲聊的话题。
但武梁心里还有另一种想法。
她一直觉得吧,唐家的男人们和女人们的态度差得太远。
女人们出头闹的时候,男人们从来没人发声的。
还有程向腾在外行走,也没有因着唐家受到任何刁难。相反听说唐家两个大舅兄甚至其他族里兄弟,见了程向腾还是十分的亲切热情。
可见在外面,唐家并不曾欺着程家的。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唐家其实也在默默地交好着程家。
所以会不会,唐家也觉得珍妃的小皇子是有潜力的?
若是这样的话,她去程向腾面前编排人家唐家的是非时,就可能不知人家已经暗中结成了什么盟约,而白白做了跳脚小人?
想着她便道:“不是无情,是无能。前段时间京城里乌动罩顶的,多让人胆儿颤呀。若真沾惹上这种任人鱼肉的事儿,能不逃么?……要不,你给我讲讲小皇子们的事儿?若六皇子站得稳行得端的,咱这种小人物也能跟着心里安稳些。”
如今成年的皇子全军覆没,谁不会把小皇子们拉出来各个揣摸一遍可能性?她这么问,邓隐宸也并不意外。
表面上的事儿,那是满朝皆知的,也没什么不能讲。
邓隐宸于是从六皇子进了太学的年纪讲起,日常行为,于大事上的表现,出身背景,师傅伴读,皇帝对他的某些言行态度……算是相当详细。
可是,这位六皇子的点滴经历中,并听不出来唐家什么地方有参与,或者得过皇贵妃娘娘什么益。只知皇贵妃娘娘和珍妃交好罢了。——这也不奇怪,娘家是姻亲的两个人,交往多些太正常了吧。
“哪别的皇子呢?”武梁听完了又道。
反正她在程家这一盘里,多了解一些总是好的。没准能挖到什么有用信息,关键时刻变被动为主动?
邓隐宸想,她问六皇子就罢了,还捎上别人,大约是想遮掩对六皇子的兴趣吧,于是也随意讲了讲别的皇子。
只是讲着讲着他就发现,她蹙着眉听得特别认真,还不时追问他含糊而过的地方呢,于是他也就说得稍微详细一点儿。
比如十二皇子,武梁就相当的好奇。
那只是个制衣局宫女所生的小皇子。第一次被提出立他为太子时,真的是刚刚满月。
说是制衣局某宫女偶然得了差使,送朝服到皇上寝宫外。结果当值的太监睡着了,于是这宫女大着胆子进了殿。
那时皇上已经病了很久了,也有很久睡不动后宫了,那天竟然莫名动了邪火,于是将宫女宠幸了。
于是,这位幸运的生下了皇子。
偶然太多,很象必然。并且还有问题就是,这位宫女既看不出什么身后势力,也没有因此晋位。
一个宫女所生的小小的婴孩,竟然真的有朝臣上表请立太子。纯起哄?未必吧?哪个朝臣是傻子?
上表官推的理由,是和皇子才干什么的那些硬货八杆子打不着的东西。说十二皇子是皇上的幼子,在近年来宫里已无皇子皇女出生的时候来了,这分明祥瑞降世,大大之吉呀。
于是仔细推算之下,呃,发现这位十二皇子的八字贵了,出生时天有异相了……于是天佑我朝了,上天派来的真命吧,就立他为太子吧。
说法当然各种扯淡。
但就这皇十二子被请立的事儿来说,如果不是为请立其他年幼的皇子作踏板铺垫,那么就是这位皇子身后有能人,或者有强权,想着以后能持天子以令众臣,或者垂个帘听个政啥的……
可一个宫女,可能干得来哪一样???
于是宫女身后的背景,是武梁十分感兴趣的,也是被朝臣们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