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缝纫机回古代-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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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颜托着腮看入了神,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同何大林说好一起来整地席的,却不料被一纸召工令打乱了计划。
广陵王府秋山修建新园林,请何大林前去做工。凌州城里有名号的匠人都被召了去,天家贵胄,得罪不得,何大林只好整治了一桌好席面,托左邻右舍照看自家闺女,才收拾了铺盖前往秋山。
今年苏家也在秋山整了几亩地盖新园子,请何大林去打家具梁木,因实在错不开手,这才婉拒了。夏颜绞着头发丝想不透,秋山怎么一夕之间变得这般抢手了。
连中秋节都没好好过,何大林就匆忙忙离开了,家里就只剩夏颜一人,忙的事儿一多,一日三餐就有漏的,不免又过回了日夜颠倒的生活。
九月初,铺子总算修葺一新,夏颜绞尽脑汁想破了头,最终定下“欢颜成衣铺子”的名号。
挂匾这日,叫了杂耍班子在门口舞龙舞狮,锣鼓敲得叮当响,连把鞭炮声都盖了下去。
新铺子开张,何大林请了半天假来帮手,梅廉和小武子也忙进忙出,王棉花家的把棉花袋子一袋袋往里抗,刘大娘就在店里忙着招呼客人。
秋老虎已经下去,日头渐短,夏衫都收了起来,铺子里只挂出应季新品。
开业酬宾,所有衫子都半价出售,买大件儿还赠小件,手帕、荷包、扇袋做了满满一箩筐,就放在门口,买了衣衫的顾客自行去挑拣,门口围了一圈人,很有些兴旺气。也有那些贪便宜的多摸了两个去,夏颜只做不知,上头都绣了“欢颜”的商标名号,本就是打算做了送人的,传得越广越好。
第25章 归家(二更)
现如今平头百姓还不爱去成衣铺子买衣,一来价贵,二来不定就合身。
可夏颜铺子里的衣料都是极便宜的,比自家裁布做衣贵不了多少,且她自己就是裁缝,有那不合身的,立时就能改了。更何况她这里的花色样式都是头一份,别处再寻不着相似的,光顾的人自然多上三四成。
店里挤满了人,都迈不开身子。夏颜取出早就备好的衣服架子,把成衣一件件挂到上头,摆到了外面去。因是巷子口最末一家店,拐角处有块空地便宜了她。同一色系放一排,三五排错落陈列,一眼瞧去就极赏心悦目的,饶是对面铺子里的人,也有站在门口看热闹的。
夏颜穿着今秋主打的新衣,鹅黄色齐腰襦裙,背上一朵绣球花,裙摆镶了丁香花边,腰间流苏垂坠下来,一走动就如流水般滑动,逢人展颜露笑,可不就成了一块活招牌。
开业第一天,褙子兜帽襦裙,俱都三五十件的往外销,店里只卖女装,还有早先买过男装的汉子,也闻讯赶来逛店,一件也没买着直唉声叹气,夏颜塞了一条汗巾子送过去,笑着赔罪:“小店刚开张,还铺不开这许多摊子,您肯来光顾的这份情,我一定记着,等将来男装铺子开了,我白送你一件!”
不光男装,她还想做童装,做高级定制,还想开分店,更想把欢颜品牌做成一个集团!
晚间一盘账,夏颜盯着算盘珠子愣了半晌,还当自己算错了,又重新打过一遍,这才确定一天下来流水竟有八两七钱,刨去成本,也七两有余。
当然这里头梅廉帮忙的成分颇大,光是他请来的朋友,一气儿就包了三十件秋衫回去,进货的织造厂也是他帮忙说项的,比绸缎庄子的价钱低了四成,夏颜欠下这份人情,怎么都得好好偿还回去。
十几日下来,店里的生意一直蒸蒸日上,原本屯的一批货都快销光了。夏颜白天顾店,夜里赶工做衫,几日忙下来就觉得精神不济,还是要尽快雇人了。
这回要雇的人,不光要口角伶俐的,还因夜里得看店,胆大心细更是要紧,若是体壮力健就更好了。夏颜对这些向来要求严苛,寻铺子时就磋磨了好一通,这会儿要寻雇人,就更不肯将就了,那些中人见了她,一个个头都大了,直说她的牙保钱不好赚。
一时半会儿还寻不着人,夏颜只得咬牙坚持着。
就在生意渐渐步入正轨时,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砸下来——
何漾中举了。
报录人在何宅门口呆了半天也不见主家,一路打听才顺摸到夏颜的铺子来。一阵敲锣打鼓,马匹嘶鸣,直把人吵得头晕:“小娘子,快去寻你家爹爹,恭喜恭喜,你家大郎高中了!”
夏颜手里的熨斗一歪,烧红的炭火散了一地,踏了两脚踩灭了火星子,连收拾也顾不及,匆匆拿几枚银锞子散了喜钱,就一路小跑往秋山去了。
何大林听见信儿的时候,也差点从手脚架上跌下来,自家这个混小子,上学的时候就没个正形儿,整天淘气,被夫子不知训过多少回,却没想不声不响的就考个举人回来。他乐得合不拢嘴,这下连监工见了都作揖道喜了。
在门外同闺女细细嘱咐了许多,又问她最近过得可好,见人憔悴了不少,就知道这几日寝食又不妥帖了,不免担心嘴碎一回。
再有三日何漾就能归家,夏颜早早锁了铺面,打算先回家整理一番。几日不住人,家里就落了灰,她绞了抹布仔细洒扫着,连死角处都抹得干干净净。
何漾向来运气不错,报贴上写着第七十九名,听报录人说全省不过八十号举子,他将将挤了个末尾。想到这儿夏颜笑起来,撇下扫帚抻了抻腰,不管怎样,家里多了个举人老爷,连县太爷也得高看一眼,以后办事说话就更好使了。
拿出报贴又看一回,大红封子上烫着金桂,细细把边角处都抹平了,才装回去搁在西里间的书桌上。
正忙碌着,门口涌进来一波人,都是四方邻居来道喜的,有人干脆接过夏颜手里的擦布主动擦拭了起来,夏颜被众人拱着坐在中央,只得告饶道:“叔叔婶婶们快别闹我了,又不是我中举,我家大郎外后天才回,届时请各位赏脸吃酒啊!”
热闹了一回,就有人打听何家兄妹的亲事来,何大林还未归家,夏颜一个女儿家怎会理这些,只得装羞不理,众人见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得哄闹着回家去。
第二日何大林归来,监工许了他三天假,夏颜端着小板凳同他坐在一处,商量起琐碎来:“再加一道素烧鸡罢,大郎爱吃这个,烧灶的厨子定下了,一日一百文再许他两顿饭。昨儿王棉花家也随了礼,我都记在礼单子上了。”
“一桌席面再添三十文罢,这回让街坊都尽兴一回。”何大林随手添了几笔,把菜单子写得密密麻麻。
“菜肉倒尽够了,不如把酒换成黄封酒,叫上两坛子来焖醉鸡,”夏颜裁了红尺头折叠好,又拿红纸包裹了糖茶烟,分成小份装在草箩子里,几十份累得高高的,等请客那日还礼用,“座次可排好了?几个乡绅都递了名帖来,这可万万错不得了。”
“这些事少不得让你哥哥亲自安排,脚程快些明儿个晚上就到家了。你且把礼单子对过一回,多备些回礼,他捎话嘱咐过一回,这礼要仔细着收。”
夏颜早得过嘱托,也留了心眼,送厚礼的人保不准有求于人,此时不便一口回绝,都单拿一张笺子细细记下了。
“旁的倒还罢了,只那田泼皮送了十两贺钱来,我推脱不过,就收下了,这礼该怎么还?”
“这些人情将来让你哥哥处罢,不用累带你,灶可通了?炉子借了几个?”
“通灶的人明儿个上工,炉子有了四个,胡屠户家烧汤水的大炉子也得了。还有隔壁饭铺的一百只碗碟,今早借来的时候磕碎了几个。”
父女俩零零总总商议到半夜才歇下,第二日天泛鱼肚白时何大林就起了,把院子里的木料拾掇干净,整出一片空地来,好摆两桌席面。
前后院各摆两桌,厅堂一桌,东西厢房的炕上架起小机子,摆上些小碟小碗给娃娃们吃,妇人们就在后院开伙,拿帘布遮住门头也方便。
夏颜一早约了王棉花家媳妇去采办菜肉,有些费工夫的菜,头天就得置办起来。菜市上的小贩们见了夏颜,嘴里都道着恭喜,连买菜的钱也不肯收,俱都抢着送菜。
她笑着挨个谢了,先订了半扇猪并几只鸡鸭,二百斤米面请两个大汉抬了,又与生鲜干货装满了一骡车,先送一批往家去。
王小媳妇拿着单子,每得一样就拿指甲划掉一行,少不得还有遗漏的,又要折回去补。午间就在面馆里吃了干丝面,夏颜往面上浇醋,夹起煎蛋咬上一口,累得话也不想多说一句。
老骡车结结实实跑了三回才把物件都置办齐全,一天跑下来出了一身臭汗,夏颜都闻见身上有股子馊味。买了几个馒头,打算晚上对付着吃了。却没想家里竟热闹了起来,她一见这阵仗,就知道何漾回来了,心下一喜,脚上都轻松了三分。
跳过门槛直往里奔,一眼就瞧见了院子中央颀长的身影,何漾身着蟹壳青直裰袍,大袖子拢在身后,一转头瞧见了她,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伸手朝她一招:“丫头过来让我瞧瞧,俩月不见可壮实了?”
“呸,你当是养牲口么,”夏颜照旧顶了一句,也撑不住笑了起来,“举人老爷辛苦了,小妹这就略备薄酒,还请老爷赏脸。”
说罢打趣的话,众人都笑了起来,有些人便顺势巴结道:“何烦小娘子操劳,我家就有现成的酒水,何孝廉不妨赏个脸罢。”
婉谢了各人邀请,脸都笑僵了才把这些人都送出。关上门来,一家人互相看看,一气儿笑了出来,都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引火烧了两大锅水,都舒舒服服泡了一回澡,收拾得清清爽爽,明儿个才好正式招待客人。早请早消停,这些人只要一日没吃上谢乡酒,就一日不得停歇。
苏家的两个公子都落了榜,苏敬文倒是进了副榜,只以他家的门第来称,就有些不体面了,少不得来年要捐个官儿。
一家子都坐在一处玩笑,夏颜连轴转似的忙了多日,早就困得眼神发虚了,饶是如此,也不想同何漾分开,只想多听他讲些省城的风土人情。
正说到和同案的朋友参加文会,二房何板材的声音在窗下响起了:“大郎可回来了?”
何大林横了衣服去开门,夏颜飞了个眼神给何漾,俩人都心照不宣挤了眼色,等着狗皮膏药黏上来。
何板材当头走着,何氏抱着个奶娃娃跟在后面,芝姐儿手上拎着竹篮子,上头盖了一层布。
夫妻俩进门一路说着恭喜,人还没踏进里屋,就把何漾从头到脚夸了一遍,夏颜翻了一记白眼,懒洋洋起身倒了茶。
第26章 金蝉
“这回好了,祖宗保佑,我们何家也算是光耀门楣,”何板材一瘸一拐地走着,把芝姐儿手里的篮子拎了过来,“这里有些香片,还有他娘做的两双鞋,给大郎添喜。”
摆了茶盏落坐,芝姐儿抱着奶娃娃,跟着夏颜去了里间,缩起手脚坐在炕上,一时间两个丫头相顾无言,只好逗弄起毛伢子,两只耳朵却听着外间的说话声。
“你们来正好,等忙过了这阵子,咱们一家人抽个空回趟乡,去祖坟上祭祭罢。”何大林剥了一把花生,放到了何板材夫妻前头,“来年大郎要进京赶考,过了年怕是抽不开空回去了。”
何板材听了连连称是,又把天上文曲星的典故说了一通,何氏坐在一边附和着,如今何漾出息了,她巴结还来不及,哪里还敢多嘴多舌,小眼珠子四面一扫,见这个家里越发像样了,便起了攀结的心思:“大哥,都说先成家再立业,大郎年岁着实不小了,可不能一拖再拖了,不然往后放了官,内里都没个妥帖人打理,可不让人瞧了笑话。”
何大林一听这事立马来了精神,儿子婚事一直是他心头的重担,这下升了功名,更是着急起来,暗暗瞪了自家小子一眼,接过了话头:“她婶娘可有合适的人选?”
“哎呀可巧了,我娘家有个侄女儿,今年十六了,生得花骨朵儿似的,千娇万宠养到这般大,就是想说合个好人家,可不是跟我们大郎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夏颜端来小碟子,抓了一把瓜子给芝姐儿,自己剥了一块糖含在嘴里砸吧。
“哦?那丫头家里是做什么营生的?姊妹几个?”何大林倒真上了心,何氏娘家也有些家底,虽是乡里人家,可到底也是置办了田地房舍的,自家媳妇不求闺阁千金,只要本分孝顺就好。
这话却没引起何漾的兴趣,只说自己还要写帖子请同案吃酒,寻了个由头躲进来了。
何大林只当他躲羞了,没放在心上,回过头还同何氏说着嫁娶的事情,两人连八字都对比了起来。夏颜听见了打趣道:“眼见着八字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