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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带着缝纫机回古代-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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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意起来了最忌讳挪窝,要是还在玉明街上就好了,再换成大点的门头,装修得更气派些。托人去打听了,看附近可有要出售的铺子,这次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盘个门面下来。

    年关将近,夏颜盘起了账,她记性好,记账也细,都是自己亲手做出来的东西,一件件都有印象,只是这个月的钱货却越算越蹊跷。大账面上倒没什么问题,只有些送给客人的添头总莫名其妙少了的,荷包六七个,帕袋十来个,还有些串珠络子之类的,和卖出的衣裳一比较,就对不上号了。

    夏颜问过曹娘子一回,见她支支吾吾的,说上两句就岔到别的上头,便晓得其中猫腻,前阵子忙得脚不沾地就疏于看管了,看样子这样的雇工是留不得了。

    生意已经上了正轨,凡是都能拿出个章程来,这回寻摸人,只要那能写会算、老实勤快的就好。想及此,又跑到牙市里,托那相熟牙侩留心着。

    梅廉从江南回来了,采买了十来个小丫头,送到夏颜这儿来量身段,本就小的阁楼里挤了一水儿的小姑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很是热闹。

    芝姐儿上楼来时,瞧见了这光景,立在楼梯上就不动弹了。还是有个丫头问了一声,才引起夏颜的注意。

    一见有了个相熟的人,夏颜立刻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总算来了个识字的。”

    芝姐儿家里早先有田地,佃户交上来的口粮账目都是她记的,简单的字也会写上几笔。

    “现下可有空?来帮我搭把手,我量了尺寸你替我记上。”说罢把耳朵后别着的眉笔取下,朝她招了招手。

    芝姐儿先还愣着,听见自己也能帮忙后,兴奋地小脸一红,脆生生应了。

    夏颜动作快脑子灵活,手里皮尺一掐就报了数,再一转手从尺子另一头倒着量,数目也算得准。她报得快,芝姐儿竟也跟的上,字虽写得不好看,但数目却记的清清楚楚。

    十来个女孩子,颈肩胸腰各项尺寸,不出两刻钟就量完了。送走了这群闹哄哄的丫头片子,夏颜取了一只梅花络子,上头串了几颗小湖珠,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只小瓷罐子,搭在一起当做谢礼:“昨儿新得的槐花蜜,我不好这口甜的,给你拿回去煮糖水喝罢。”

    芝姐儿却连连摇头不肯收,这一小罐子可不得好几钱银子,瞧着还是未拆封的,那络子上头串着珍珠,肯定更是值钱了,芝姐儿一模自己的袖袋,面上有些红热,到底还是拿了出来:“今儿我是来送这个的,哪还能平白要你的东西。我做的不如你好,可别嫌弃。”

    她手心里摊着一个小荷包,下头坠着五彩绦线如意结,面上倒没绣花草,只绣了个招财进宝的铜板,夏颜一见就乐了:“正好,礼尚往来,我还你一罐子‘甜甜蜜蜜’,络子可不是白送的,今年压岁钱我就不给了。”

    两人正说笑,底下的曹娘子仰着脖子叫了一声:“东家,有客上门。”

    夏颜让她略坐坐,就去招呼客人,只不一会儿,底下说话的声音就越来越高:“你只管做出来就是,尺寸大差不差就成。”

    “这位客官,量体裁衣不比成衣,最是讲究个高矮胖瘦,您不让我上门去,那就自家量了尺寸送来,这样,我写个单子,你照着上头的目录来量。”

    芝姐儿好奇,站在楼梯上,觑着楼道空隙往下瞧,只见是个带搭耳帽的男子,捂住了头脸,只留一双眼睛在外。

    夏颜同那人说了两句,便又爬上楼来,芝姐儿见夏颜手上有事儿要忙,便要告辞,夏颜对她摇了摇手:“你略等会儿,你大伯给你留了几块缎子,我都包好了,待会儿同我一道去取。”

    说罢她从桌上取了几张画稿,芝姐儿瞧着新鲜,也跟着下了楼。

    “客官,既是给家里长辈做衣,我挑了几种样子,您看哪个合适?”夏颜把几张图一一摊开,那人皱了皱眉头,即使蒙着脸也显出不耐。

    “不要这些花样,只做那最寻常的样式就成,不过要尽早出货,三日可能得?”

    “哎呦,客官,您这可是为难我了,眼下正是年关,总得让我过个年不是?”

    “过完元宵可就迟了,最晚初十,我多付你一成银子!”

    夏颜估摸着初五过后就没多少事了,几下赶工也能完成,便点头应了,收了定金便提笔写契据,还嘱咐他这两天一定要把尺寸送来。

    “这个你不用愁,今儿打烊前就给你送来,不过有一点,你做衣的料子,要用这个。”说着他把肩上的包袱解开,取出一块黑底银纹妆花宫绸来,上头绣的花样倒也新鲜,不似回纹云纹这些,倒有些像不认识的字儿。

    这样的轻省活计是少有的,不用想样式不用配花色,跟寻常裁缝倒没什么区别了,当下也不好意思按高定的价码收钱,只把契据上的价钱又改了。

 第32章 下套(三更)

    待送走了这位顾客,夏颜便把柜台上收拾一番,提前放了曹娘子回家去:“过两日就是年三十儿,剩下几天都许了你假,照例算你工钱,年底了也给你包个红包,这俩月辛苦你了,只年后你就不必来了。”

    曹娘子先还喜笑颜开,听了最末一句,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瞪圆了眼儿,喉咙里咕噜作响:“东家,这是为何!”

    “不为旁的,本就是短工,日子到了而已,”夏颜只说这么一句,曹娘子脸顿时青了,咬了牙转身就要走,又被叫住了,“等会儿,铺子里的钥匙可在身上?”

    曹娘子朝地上啐了一口,拽下腰间的钥匙,一气儿扔到柜台上,撞倒了小插瓶,猛一转身走了。

    本是好聚好散的事儿,她偏要这般做派,夏颜冷笑两声,收起了钥匙,把被弄乱的柜台又重新收拾了一遍。

    不过两刻钟功夫,先前下单的那位客人又去而复返,手中拿着一张单子,上头记着的尺寸数目工工整整,还标记了一些内行话,显然是个会裁缝的人写的,夏颜心下诧异,却也没有多问,仔细收好了。

    待那人出门了,芝姐儿还盯不住地看,夏颜奇道:“人都走了,你还盯着作甚?”

    芝姐儿面上一红,绞了绞腰间新带上的坠子:“我以为是熟客,那人腰上也别着这样的坠子,我瞧见了上头的荷包,绣着欢颜俩字呢。”

    夏颜当时没注意,听了芝姐儿的话倒是诧异,这还是梅廉从江南带回来的一盒子湖珠,她做了十多个腰饰,送了不少给梅廉做人情,想来是他的朋友也未可知,当下也未多想,只收拾了料子,关门落锁。明儿一天还要盘点,再接下来就是热热闹闹过年了。

    今年过年可比往年热闹许多,何漾中了举,连隔着两条街的也来送礼,光是一家家还礼就费了七八天功夫,小骡车上堆满了东西,一日跑上十几家,一双腿就跟灌了铅似的。

    “明年咱们躲回乡下去吧,这么折腾可吃不消,”夏颜把衣襟的扣子解开,掀了两下扇风,一股子热气窜出来,“下午咱烤羊肉吃,小武子前儿送的一条羊腿还没动呢,我挂在檐下头,怕是早冻硬了。”

    肉太硬了提不动刀,少不得还得何大林亲自来切,一寸长的小肉片串在铁签子上,放在炉火上烤得油滋滋的,夏颜花大价钱买了几两西域香料,捻起一撮孜然撒下去,喷香直往鼻孔里钻。

    “羊肉上火,可不兴吃多了,吃完这个再吃旁的,鸡肉也串好了,蘸着酱料吃最嫩。”夏颜看这爷俩狼吞虎咽似的吃相,自己倒没吃多少,都留给他俩了。

    何大林在外做工一连几月没吃好,甫一闻见这野香,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嘴里塞满了,嗯嗯哈哈应了,吃完十串子还不过瘾,又去切了一盘子来。

    一家子正吃得兴起时,槛外来了一人,穿着貂毛大衣,戴着麂皮手套,提着几样体面节礼,满脸堆笑对着仨人拱了拱手:“唷,这味道几里外就闻见了,夏老板倒是会吃。”

    夏颜见了这人,立刻放下手里的串子,恭迎上去:“稀客稀客,白老板今日如何驾临寒舍了?”

    织云布庄的白老板进了屋,把礼品搁在堂屋桌子上,客气同三人见过礼,才由何漾引入内室喝茶招待。夏颜手忙脚乱把煤炉子熄了,肉也收罗进盆子里,往灶台上随意一搁。烤串虽香,可到底吃相不雅,一家子关起门来吃喝便罢了,当着外人可就失礼。

    白老板是吃了饭来的,夏颜也不同他虚礼,换过一身干净衣裳才又出来见客。何家爷俩也知几,晓得是来找夏颜谈生意的,当下也让出了屋子,让他二人谈事。

    白老板喝了一口茶,连沫子也一并咽下,随意打趣道:“夏老板,最近贵人事忙,都不来光顾小店咯。”

    夏颜听见这话,眼珠一转,心里有喜面上不显,当下也顺着他的话说:“瞧您说的,我如何会忘了您这个贵人,当初在织云坊可是淘澄过不少好货,这不发家还得仰仗您呢。”

    话中机锋一来一回,两下里都有了默契,白老板也不再拐弯抹角:“近日我那铺子里新进了一批货,夏老板有空就赏脸逛逛?多的不敢说,一二成的利总能让些。”

    夏颜呷了一口茶,抿唇而笑,也不接这话,反倒左顾而言其他:“听闻白老板的公子中了相公?恭喜恭喜。”

    “惭愧惭愧,不及何孝廉前程高远。”甫一被岔开话题,白老板心里有些不乐,这就是不想合作的意思了?

    夏颜此时面上不露,心里却盘算了起来。

    如今供货的织造厂价格虽公道但路程远,且货色单一,有时寻不到想要的花样,还得去外头绸缎庄上买。可白老板的布庄却不一样,织云坊在凌州城是首屈一指的大店了,别说临近几州的进货渠道,就连江南的织造厂都递了样品册子给他,夏颜每回去选布,只需摸看一回就能下单,若是能跟他长久合作,也是一件划算的买卖。

    可这价钱自然是压得越低越好,夏颜心里拿定了主意,却不急切,说完了科举又绕到旁的话题,现在是织云坊有求于她,架子自然要端起一些。

    白老板见话头越扯越远,心里不禁急躁起来,欢颜成衣一月至少两千件衣裳销出,名贵绸缎也日渐耗费,这么大一块肥肉咬不到嘴,怎能甘心。就怕别的同行也来争抢,这才大过年的也火急火燎赶来。

    白老板见一计不成,便转了话头,苦下脸来哭穷:“唉,如今生意难做,这个年着实难过,长此以往,我一家老小都要嗑西北风了。”

    “您言重了,旁人说这话还有三分可信,白老板这样的人物,就是逗我们玩笑了,不说其他,同丽裳坊的订契可就没断过。”

    “唉,您是不知,如今丽裳坊也是生意难做,这不前儿个梅老板才出门要账去了,大年下的,若不是日子难过,谁还吃这苦头。”白老板透露出这一两句,就是想哄她高兴高兴,可见她还是不肯松口,只得在心里骂了一句小狐狸,又绕回话头,“我也知道,如今家家艰难,不如这样,夏老板往后光顾小店,一律六折如何?只求您多照顾些。”

    夏颜见达到了目的,也不再扭捏作态,当下以茶代酒敬了一杯:“白老板果然爽快,往后我那小店还请您多多关照。如今家里忙乱着,等过完年再拜访贵府,把这合作的事项定下。”

    白老板送来的礼,夏颜只收了一半,另一半按俗又还了回去,至此两人也算有了口头约定。

    眼看初十快到了,夏颜推拒了一切来往人情,把去年末定制的那款衣裳裁了出来,何漾无意间撞见了这块料子,拿在手里端详片刻才道:“这上头的绣花倒像是蒙文。”

    “我瞧着也像是字儿,如今有钱人家不都时兴在衣衫上绣经文么,没准鞑子也好这个,是个汉子给自家老娘定制的,也是个怪人。”手上的针钝了,夏颜随手往脚边的石头上磨了两下,才又订好一颗盘扣。

    初十这日一早,夏颜就开了铺面,门口的泥地被冻硬了,冰渣子铺了一层,一不小心就会滑跤。夏颜从空间里割了块红地毡铺在外头,新年开业第一天,总得装扮得靓靓丽丽的。如今这条街上还冷清,寻常人家得过完了元宵才赶工做活,夏颜见左右无事,便把画具铺展开,在柜台上就练起画来。

    早先下单的那个蒙脸大汉如期而至,匆匆付了尾款就把货提走了,夏颜追出去叫了两声也没回头,手里捏着空落落的牡丹笺,上头的贺辞将将只写了一半。

    又是一年一度广阳王府元宵宴,老百姓们就在外头听个热闹,梅记教坊带着新采买的舞伎去演舞了,西坊市的舞龙舞狮绕城转了一圈,夏颜把新做好的衣裳熨烫平整,这次又上新了十种样式,连那开春的单衫都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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