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腊酒-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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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得时候,薛遥说起这事儿。宋奶奶给顾柔夹了块肉,说:“我就不去凑热闹了,人老了就爱清净,小遥你自个儿去吧,要买的东西别忘了。”
顾柔也想去,可她知道宋奶奶肯定不肯,就趁着晚上只有他俩的时候,跟薛遥说。
薛遥不肯:“那边人那么多,万一撞到了咋办?不行不行。”
顾柔说:“我都好几个月没出门了,我也没那么精贵,哪有那么容易碰到。再说了,我以前在老家那会儿,人家八个月的肚子都下地干活儿呢,我赶个集咋了?”
顾柔又把宋奶奶搬出来:“再说,孕妇多走走也是好的,我这样一天到晚在屋里呆着,不闷么?宋奶奶说,多走动走动,以后好生。”
薛遥将信将疑:“宋奶奶真这么说?”
顾柔拼命点头。
薛遥下炕穿鞋:“我去问问宋奶奶。”顾柔没想到薛遥这么不好说话,只好抓住他胳膊撒娇。
薛遥说:“我就知道,不过说正经的,我还是去问问宋奶奶,若是她说可行,我就带你去,若是不行啊,你还是在家好好待着啊。”
一会儿薛遥回来了:“宋奶奶说了,说捡一个天好的日子,你跟我一起去!”
顾柔本来早已放弃挣扎,如今喜出望外:“真的?我真可以去了?
薛遥点点头说:“真去,到时候紧跟着我,知道不?别乱跑!”
这天一大早,顾柔早早的起来了,还把薛遥拖起来洗脸:“还睡!早点去赶集啦。”
薛遥睡的模模糊糊的,赖床上不肯起:“再睡会儿吧,人家摆摊的还没出来呢。”翻个身又要睡。
自从入了冬,薛遥起的一天比一天晚,要不是还惦记着给媳妇儿做饭,他能睡到太阳晒屁股。不过人都忙了一整年了,还不兴好好休整?
好容易才被顾柔拖起来,两人吸溜着热乎乎的粥,配着饼子酸菜啥的,算是一顿不错的早饭了。薛遥找出个背篓背身上,拉着顾柔,再叮嘱了一遍:“别乱跑啊,记得拉着我。”顾柔拼命点头,催促着薛遥快走。
城里的集市开在城北,俩人还没到,就听见了鼎沸的人声,有叫卖的,讨价还价的,还有孩子哭闹的。
顾柔拉着薛遥就往那儿跑:“还说人家摆摊的没出来呢,你看多热闹。”
这城北的集市老大了,足足占了两条街,街旁边全是各式各样的摊头。有卖糖的,卖炮仗的,卖布的,卖首饰的,卖胭脂的。
街上大多是携家带口出来赶集的,年轻的爹给孩子买个面人,让玩着,再跟媳妇儿商量着采购过年要用的东西,背篓都塞的满满的。
也有不少人家拿着自己产的粮食,还有自己做的手艺活出来卖,就拿块布往地上一铺,东西放上边,都是新鲜又实诚的,价格也便宜。
薛遥怕顾柔饿着,先给买了个烧饼让她拿在手上吃,然后一个一个摊头逛过来。
糖和炮仗是必买的。他们去看灶糖,芝麻多的吃起来才香,等二十三的时候祭灶,要糊住灶王爷的嘴巴,才好让他甜甜嘴,多在玉帝面前说好话。
两人选了家芝麻多的,薛遥一下子就买了两斤,他想着顾柔爱吃甜的,平时让她含着也好。
有人在路边卖对联年画,顾柔他们选了个好看的年画,上面是个胖娃娃抱着鲤鱼,又选了个喜庆的对联,读起来朗朗上口的也好听。最后让人当场写了个大大的福字,准备大年三十那天贴大门上。
还有炮仗,薛遥买了四个大地红,回头对顾柔说:“咱除夕守岁的时候放一个,大年初一一早,初五迎财神,十五元宵各放一个。”
大红的灯笼买了两个,到时候门口一边挂一个,整夜都不能熄。
两人还买了瓜子,花生,冻梨啥的,冻柿子也好吃,顾柔不能吃就没给买。薛遥还看中了一头羊,说让人宰了带回去吃。顾柔一问价钱,立马把薛遥拉走了。
他们拐到了冯绍的布店,薛遥给冯掌柜介绍了顾柔,说要买几块红布,回家做新衣裳用:“过年的时候得穿新衣裳,这不,我媳妇儿手艺好,想给她做件大红的衣裳,喜庆。”
冯绍这几日亲自在铺子招呼客人,听了薛遥这么说,挥手让活计拿了好几种红布出来。
“这种布啊,最最结实,也便宜,你摸摸,厚不?还有这种,上头是万字纹,样子也新颖,不过呢价钱就贵了点儿。还有这种,最软和,我看弟妹肚子那么大,是要生了?这种布给孩子穿也是省得的。”
两人手头也不宽裕,最后就选了第一种的大红色料子。冯掌柜爽快的把零头给他们抹了,让活计把布包起来,还说:“宋奶奶要是知道你们给她做新衣裳,不知该怎么高兴呢。我去拜年的时候,她肯定跟我炫耀!”
鱼是必买的,年年有余嘛。集市上有人卖活鱼,就在缸里,看中那条就给捞起来。薛遥他们选了好几条肥的,拎着回家。
两人整整逛了一天,要不是顾柔肚子饿,怕是要等到天擦黑,两人才回来。
宋奶奶嘴上还埋怨薛遥呢:“阿柔肚子里那个禁不得饿,你连个干粮也不带,就空着手出去了。阿柔来,我做了疙瘩汤,你快趁热吃了。”
顾柔边喝汤边为薛遥开脱:“我还啃了个烧饼呢,宋奶奶,我不饿。”
宋奶奶一乐:“嘿,心还朝着他是吧?真是的,吃你的吧!”
腊月二十四那天,三人个个都卷起袖管,扎起头发,拿了抹布,鸡毛掸子,准备给家里来个大扫除,初一初二不能扫地的,好好地给屋里来个大扫除才好迎新年啊。
薛遥只管往高的地方去,什么房顶啊,房梁啊,窗棱啊,全让他站凳子上,拿了鸡毛掸子一通扫,灰尘直往下飘。
宋奶奶和顾柔两个就在下面,拿了抹布擦窗,柜子,凳子,炕啥的。
三人忙的脚不沾地,顾柔饿了也不要他们帮忙,自己下了点面,垫吧几口,又去打扫了。
等差不多擦完了,薛遥往地上泼了水,拿着拖把前前后后的好好拖了一遍,青石板都能映出人的影子。
薛遥让他们两个都在屋里呆着,自己去外面把屋子归整了一下,屋顶的瓦片整理下,有缺漏的地方就补上。再打扫打扫院子,积雪扫两边去,再清一下围墙,才算完。
这一天忙下来,薛遥直接多刨了一碗饭,也是累的不轻。
顾柔这两天也忙,除了给宋奶奶做衣服,还要发面,蒸馒头,杀鸡,磨豆腐,剁肉馅儿。薛遥直接去集市上选了个肥鸡,让人杀好了带回来。豆子泡了一晚上,把骡子眼睛一蒙,让它拉着磨,再请邻居家会点卤的帮着点了,出了一整板的大豆腐。
剁肉是力气活,薛遥一个人全包了,宋奶奶和顾柔两个只要捏了丸子进油锅炸就行。
轮到揉面蒸馒头的时候,宋奶奶说什么都要亲自上:“这可是技术活,你们南方来的不知道,我们北方人特重视这个,若是做的不好,还要被人笑话呢。”
闲下来歇歇的时候,顾柔就拿了针线给宋奶奶做衣服,棉花下的足足的,又厚实又体面。宋奶奶虽然嘴上说破费,可脸上笑的跟朵菊花似的。
除夕在他们的忙碌中来临了。
薛遥破天荒的一大早就起来了,他依稀听到远处已经有人放鞭炮了,小孩儿调皮,把鞭炮拆开,一个个放,一会儿啪一下,一会儿嘣一下,热闹的很。
宋奶奶早早的开了门,邻里邻居进进出出都带着笑,碰到了都亲亲热热的打声招呼,让人心里暖暖的。
除夕最重要的就是一顿年夜饭,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吃一顿饭,比什么都重要,再一起守个岁吃个饺子放个鞭炮,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了。
顾柔先去熬了浆糊,回头打发薛遥去贴年画和对联。
冯绍一早来了,手里送来了不少东西,又看看干净整洁的屋子,回头悄悄对薛遥说:“有你们在啊,我家小姐快活多了!她以前过年又不要我陪,整个屋子都没人气儿!”
他从怀里拿出个红布头包着的包裹,一层一层打开了,里头是两片人参片:“这个给你,我上次才知道你媳妇儿有了。人家都说生孩子就像在阴曹地府里走过一遭,有了这个,也多个保证。”
薛遥一看,立刻往外推:“这怎么能行!这人参多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白拿呢?冯掌柜快收回去吧,我肯定不要的。”
冯绍说:“也不是单为了你们,我家小姐守寡几十年,多鲜活一人熬到现在,心里不定多孤苦呢,她也不跟我们说的。”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况且她娘家也是个吃人的地儿,索性不回去,自己独门小院住着,说是清净,可也忒寂寞。你们两个在这儿住,她这里热闹了不少,天天脸上笑嘻嘻的,我这也是感激你们。”
薛遥坚决不肯收,一脸没得谈的样子。
冯绍老神在在,看他不肯收,就喊宋奶奶。
宋奶奶从外面进来,问他干嘛呢。
冯绍就说了:“小姐,这是我刚得的人参片,你看行不?”
宋奶奶说了:“人参片能看出啥好坏来?整只人参才行呢,不过我看这成色还行,是百年以上的。”
冯绍点点头:“我把人参片放你这儿,弟妹不是要生了嘛,万一有个啥事儿,也能救个急啊,你看咋样?”
宋奶奶想都不想就答应下来:“行啊,亏你想的周全,这就放我这儿吧。”
薛遥一脸为难,就想拒绝:“要是真用得上,也是我自己去买啊,这……怎么让冯掌柜破费了呢?”
宋奶奶一挥手:“你别不好意思,这是我收下准备给我小孙孙用的,不管你事儿啊。”
哪里不关薛遥的事儿了?可宋奶奶大气,一挥手就收了,眼睛都不眨巴一下的。
除夕事多,冯绍事说完了就赶着回去,留下薛遥很是为难,被宋奶奶敢去灶房了:“去帮帮你媳妇儿,今天忙的可多呢。”
薛遥顾柔两个在灶房里忙了一天,先是烧肘子,把肘子焯一下,拿小火炖着,晚上吃的时候酥烂可口。又是小鸡炖蘑菇,一整只鸡切好,塞点大料,大葱进去,放小火炖,到了下晌的时候味道就出来了,再把蘑菇放进去,哟哟那个香。还烧鱼,洗了鱼去鳞,放油锅里煎,酱油一淋,让人食指大动。
还要炸四喜丸子,猪肉炖米分条,炒个地三鲜,再焖个酸菜炖骨头,最后来个拔丝地瓜,整整一桌的菜,凑个整,寓意十全十美。
本来应该来点小酒,可家里只有薛遥一个男的,所以三人以茶代酒,互相说着喜气的话,举杯喝了,拿起筷子开吃。
顾柔觉得这里的年味一点都不比她在前世的差。窗外是不绝于耳的鞭炮,屋内是暖和的炕,薛遥时不时的开怀大笑,肚子是他们未来的希望,手边的那个男人是她的最爱。
“看我干嘛?”薛遥给顾柔夹了个鸡腿,说,“多吃点,咋看我看呆了呢。”
顾柔已是做娘的人了,也红了脸,头埋碗里吃饭。除夕这个日子总是让人感伤,她想起她前世的父母,和远在南方的顾大叔顾大娘。可吃饭穿暖?可挂念着她?她如今活的满足又幸福,希望他们也是。
宋奶奶都习惯一个人过年了,说不冷清那是假的,外边家家户户都是团圆的,就她家形影单只。一个人过年,连岁都不想守。和谁吃饺子呢?一个人吃饺子,那还不如不吃呢!
如今两个小辈陪着,宋奶奶开心的很。如今她老了,心里只盼望着家里热热闹闹的,若是明年后年仍这样过年,那就最好不过了。
吃了饭,撤了席,三人又忙活开了。早已和好的面,绊好的馅儿,全端屋里来,三人热热闹闹的包饺子,守岁。
宋奶奶说:“若是到了明年,孩子出来了,就更热闹。我们家阿柔再多生几个,到时候几个孩子跑着闹着,好玩的很。”
顾柔只低着头笑,薛遥接口道:“肚子里这个还没出来呢!阿柔怕疼,若是她不肯生便算了。”
宋奶奶说:“你啊,就知道疼媳妇儿!若是你们能生,哪有单蹦一个的?都生一串儿呢!以后还能帮着收拾地啥的,多好。”
薛遥只傻傻的笑,也不说啥,反而掰扯别的事儿去了。
几人说起话来没个头,顾柔熬不住,眼皮子直打架,包的饺子像个石榴似的没一个像样的。薛遥索性让她睡会儿,等到了子时再把人叫起来,一起吃饺子放鞭炮。
顾柔迷迷糊糊的不知躺了多久,只听见外边鞭炮越来越响,薛遥把她摇起来:“阿柔,吃饺子了,吃好饺子咱放鞭炮去!”
顾柔迷迷瞪瞪的,炕桌上已经放了好几盘饺子,白白胖胖的惹人来吃。薛遥给倒了醋,把筷子塞人手里,招呼她吃。
顾柔咬了一口饺子,嚼了半天,从嘴里吐出一个铜板儿,彻底醒了。
宋奶奶看到了,翘起大拇指,直夸顾柔福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