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满宫堂-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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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虽然在甘州的经历让太子在面对朝中之事的时候不至于乱了手脚,但甘州官员比起京城官员可要单纯的多。虽然有人捣乱,那也是地方豪强。大部分本地官员都是希望甘州能越变越好,所以做起事来也还努力,心思也勉强在一条线上。
但京城就不一样了。特别是京城中许多世家,是从前朝延续下来的贵族。对他们而言,国家朝代都没有自己家族重要,因为他们已经经历了朝代更替而世族不倒。
虽然从前朝开始,皇帝们陆陆续续在削弱世族的力量。从培养本朝勋贵,到扶持庶族,到了当今皇帝的时候,世族的影响力已经没有以往那么大。但他们的地位不一样了,脑袋却不一定也跟着变通了。
本朝刚到第二代皇帝,勋贵们大部分还是有脑子的,知道跟着皇帝陛下走。看着皇帝陛下越发集中手中权力,重视科举和实际功劳,不傻的勋贵们基本上都是让袭爵的儿孙捞军功,让不袭爵的儿孙们走科举,实在没用的也要去当个侍卫镀镀金。而世族们虽然也开始走科举,但他们可没有什么忠君的思想。
谢家就是世族之一。但所幸谢荣是清醒的,看着谢家大环境在作死,连他这个族长的话都不听,他一边收拾烂摊子,一边寻求脱身的机会。但世家中清醒人不多,多是沉浸在世家前朝前代辉煌的幻觉中不肯自拔的人。
太子看着气得肝疼,偏偏不能下狠手把这群傻逼给一窝端了,反而得好好的供着。太子年轻气盛,心中憋屈可以想象。
特别是前段时间关于边疆贼寇的问题,和突厥正面对上过的太子,对于贼寇当然深恶痛绝,也知道边疆民众的水深火热。偏偏那些世族在朝中的代表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打击手握兵权忠于皇帝的勋贵,三番五次在边疆问题上使绊子,那些流血牺牲用命换战功的将士们就没有不被弹劾的,换来的功劳还要被他们这群使绊子的人瓜分。
太子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的时候,气得在校场上砸了好几个靶子。
“父皇说,这种事很常见。父皇说,他心中知道谁的功劳谁在捣乱,但有时候也无可奈何。”太子低头,“父皇说,王叔在边疆作战时,被人故意拖延救援,守城将士十去其九,好不容易保下了城池,功劳被故意来迟救援的人瓜分不说,还被弹劾。”
凌蔚接道:“他们把将士的伤亡全怪在秦|王头上,说秦|王判断失误才导致大败,而守城的将士的功劳也全被分走了,故意拖延救援的人反而无事。”
太子苦笑:“连皇叔都会吃亏,父皇都不能护住皇叔、护住边疆牺牲的将士……”
“是啊……”凌蔚幽幽叹气,“可是当时护不住,不代表不能秋后算账啊。”
太子一愣,大声笑道:“我多时的郁闷,居然被瑾堂一言戳破。”
凌蔚伸手拍了拍太子的肩膀:“年轻人,别太冲动,有些事当时忍耐,但日子还长着呢。”
太子点头。
这么简单的事,他怎么就钻进牛角尖了呢?
东宫辅臣也好,朝中大臣也好,不就是欺他年少,轻他只是储君吗?连父皇当了皇帝还被轻视呢。
现在忍耐,到时候秋后算账就成。嗯,就跟父皇一样。什么时候和父皇探讨一下父皇秋后算账的心得?
凌蔚不知道自己一时嘴快的宽慰,让太子与东宫辅臣心目中的千古明君的距离越走越远了。
...
忙着忙着,凌蔚就把那谁谁和那谁谁谁要回京的事抛到了脑后。
直到某天上朝时被一陌生中年将领叫住,凌蔚傻眼。
咦?这是我爹?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65章
凌蔚还以为,大胜归来的将军进京什么的,都是跟电视上写的一样,要率领军队浩浩荡荡的进城呢,还要来个什么劳军之类。虽说自个儿这段时间忙的晕头转向,没太关注别的事,但渣爹就这么回来了?怎么就这么静悄悄的回来了?
等等,那公主娘回来没?他还是有点想念公主娘的。毕竟公主娘是他来到这个朝代之后,第一个真心对他好的人。
凌蔚对凌梧自然没好感,但“孝”字大过天,凌梧差点用分家把凌蔚逼得声名狼藉,凌蔚对着凌梧还得恭恭敬敬。
凌梧虽然偶尔脑袋犯抽,但智商是没问题的,也知道在宫门前不能太过分。而凌蔚也不是当初任他欺凌的小可怜,即使他不在京城,也听到了凌蔚的名声。
才华横溢,圣眷隆厚,当今朝堂年轻一辈第一人。他也不会没事给自己找不痛快。
不然当分家之事,皇帝陛下递着梯子,他还是顺着梯子往下爬了,并没有真的闹腾起来。
这么想起来,凌梧觉得自个儿对着凌蔚还是有很深厚的恩德的,凌蔚有这种成就都是他的功劳。
于是,凌蔚一头雾水的听着凌梧明示暗示让他报恩,要和他站在同一战线。
这人脑袋有毛病吧?哪来的恩?精子的恩?可是我又不是你亲生的。凌蔚腹诽。
所幸很快就有维持早朝秩序的侍卫和太监过来,各位大臣纷纷归队,凌蔚从凌梧的魔音灌脑中逃出来,松了口气。
再听下去,他表情都僵硬了。
“瑾堂辛苦。”自从清醒之后,就不断调整自己的站位,也不断向凌蔚示好,与凌蔚现在交情不错的谢荣叹息道。
“听父亲教导,是为人子孙该做的。”凌蔚嘴角抽了抽。真是被人看了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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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凌梧回来了,这次早朝自然是凌梧的主场,询问和讨论的都是东南边疆的事。
凌蔚分家的借口是凌梧觉得自己要为国捐躯,结果这次他差点假戏真做,死在海上。
晏朝的海域非常混乱,倭寇越发猖狂不说,南海上一些国家也趁机打劫,而印度此刻分裂成南北两个国家,北边的国家和晏朝交好,陆地相邻,南边临海,陆地和晏朝不相邻的那个国家则视晏朝为仇敌。
凌蔚到了这个时代之后,研究过这个时代周边国家的情况。
按照本国历史推断,此刻应该是唐宋时期。但是无论是本国历史走向,还是周边国家历史走向,都大不相同。比如唐宋时期,倭寇还没有这么猖狂。倭寇猖狂应该是明朝最盛。
而南亚一带和印度在这个时期,并没和本国有过大规模长时间的战斗。但是在这个朝代,他们已经开始从海上和边陲骚扰晏朝。
或许是多次战斗的缘故,本朝和周边国家的航海技术也比唐宋时期要先进的多。凌蔚作为皇帝心腹,又见过“海外”的海船,自然被允许看到过本朝的战船设计图。
即使有些抽象,即使不是他学过的东西,凌蔚也看得出,这船只的先进程度估计和明清差不多了。
战争真是推动科技发展的一大动力。
目前南海肆虐的几大主力国家是倭国、印南、缅甸。倭国不用说,都知道是哪,印南即印度南端和附近的一些海岛,而缅甸,此刻基本上统一了中南半岛——怪不得有能力和晏朝对抗。
凌家的主力一直在东南,以海战著称,从开国以来,一直是守卫东南海域的主力。这次凌梧吃亏,是吃亏在倭寇和印寇、缅寇联合起来。不过还好晏朝的海军主场优势在那里,三方寇贼心也不齐,最终惨胜。
虽说是惨胜,牺牲将士无数,但成果也是巨大的。此次战役之后,其他三方寇贼也元气大伤,短时间之类不可能组织起来比较像样的攻击。而北印度也趁机向印南发兵——同是一个印度,别人也想统一的,印南目前岌岌可危。缅甸又因为皇位继承者死在战场上,其皇帝也因为悲怒倒下,目前陷入皇位争夺中,无暇对外。
只剩下倭国独木难支,东南边患情况暂缓,凌梧也可以回京邀功,甚至在京城住上好一段时间了。
皇帝陛下当然还是不满意的。在他看来,趁他病要他命,在这种时候,肯定应该主动出击。虽然死了不少人毁了不少船,但是现在国力强,人丁多,兵可以补,船可以造,很快就能重整军风,挑一两个国家打上门。
比如和北印度一起两边夹攻印南啊,或者趁着缅甸内乱打上门啊。倭国太远暂时不好打,但是这两个地方好打啊。
皇帝陛下其实还是不愿意便宜北印度的。北印度统一了,谁知道还会不会和晏朝交好?他的意向是打缅甸。缅甸和晏朝陆地上也有国土接壤,晏朝的陆军也是非常强大的。陆上海上两面夹攻,怎么也能把正在混乱人心不齐的缅甸打个措手不及吧?
然而凌梧不愿意啊。
他觉得自己聪明着。东南真的平定了,他就没这么大的话语权了。凌梧可是把凌家军当做自己的私军,把东南边陲当做自己的地盘。若是东南不乱,他不就没用了,哪还有能耐跟皇帝叫板?
凌梧这次回来就是叫苦的,顺带拉上一道迂腐的读书人,鼓吹什么穷兵黩武,鼓吹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鼓吹什么仁义治天下。
反正就是别人打我们我们就应该用仁义感化他们,这么兵戎相见死了这么多将士就是皇帝让打仗不让用仁义感化不求和的错,还要主动出击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凌蔚终于知道,为什么凌梧作为武将,在武将心中的形象都不好了。
别说一些文臣看着凌梧跟看傻逼一样,武将们都想冲上去打人了。
不,有人真的冲上去打人了。
凌蔚看着辅政大臣钱琥冲上去用手上的笏板对着凌梧的脑袋一顿敲。凌梧虽然常年在外带兵打仗,但这次偏偏受了重伤,气血不足,身体虚着,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被打的嗷嗷直叫。
皇帝陛下在上面神神在在的,也不说阻止。
以凌蔚对皇帝陛下的了解,如果不是顾忌着皇帝的威严,他肯定直接下来上手揍了。
“圣人曰仁,凌大人为读书人楷模,想必是理解圣人之意的。”
出兵不出兵是兵部的事,目前为止跟实职挂在户部的凌蔚没关系,只有决定出兵要筹响筹粮的时候才和他有关系。因此凌蔚都是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热闹。谁知道冷不防的就有人把他拉下水。
凌蔚抬头看着那个说话阴阳怪气的傻逼是谁,结果发现是熟人。
那不是他回京上朝,就在朝堂上被揍了的韦大人吗?
凌蔚隐约记得,这韦大人似乎是大皇子的马前卒,怎么和自家渣爹搅和上了。
韦大人这么一打岔,钱琥和凌梧也停止了斗殴,包括皇帝陛下在内,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的顶着凌蔚。
凌蔚顿时压力山大。
娘的,老子没惹你吧?没没惹你家主子吧?这么出来乱咬人真的好吗?
平心而论,凌蔚当然支持打,打他丫的,死命打。
趁他病要他命,与其被动防御,不如趁胜出击。这次要是成功了,东南边疆就稳固了,到时候就可以发展海运了。凌蔚可是记得海边的资源多着呢。什么海上矿产之类的暂时没技术想,但是海盐海上贸易都是巨大的财富。
有了这笔财富,晏朝的国力说不定翻一翻。
就说海盐,那可是国家战略物资啊。
但是凌蔚也知道渣爹的小心思。不就是害怕边疆稳了就没他事了,从此以后不能再嚣张了嘛。凌蔚觉得凌梧就是傻的。晏朝的统治已经稳固,天下民心早已经归顺。皇帝陛下是明君,太子殿下也越来越显示出明君的一面,若不出意外,至少百年之内晏朝统治是清明的。渣爹还想当什么土皇帝,想什么拥兵自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作为儿子,他压力很大啊。
但是他又不能在朝堂上跟着他爹对着干,“孝”字大过天啊。
凌蔚扫一眼,就发现四周的朝臣脸上明晃晃的写着“同情”两字。
顿时心塞。
凌蔚清了清嗓子,沉声道:“圣人的‘仁’,是对子民、对同胞的仁。韦大人要宽恕那群贼寇,问过了边疆被屠戮的变性了没有?问过了流血牺牲的将士了没有?问过了为手下将士而痛心的凌将军了没有?凌某不敢称楷模,但也好歹读过几本书。韦大人也是科举晋身,虽说为官多年,想必四书五经大概也丢的差不多了,不然岂不会不知圣人之言。”
凌蔚微微抬起下巴,用眼角斜视韦大人:“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啊韦大人。”
那啥韦大人脸色铁青,被凌蔚一通讽刺噎的差点缓不过气。
凌蔚继续道:“陛下,臣虽不才,好歹也在边疆呆过一段时间,颇能理解凌将军的心情。虽说此次险胜,但凌将军手下将士十去其五,作为将军爱兵如子,凌将军心中大恸,不愿在短期之内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