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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嫡幼子的从容人生-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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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赵公子救命之恩,先前是我等无礼了。”
  “不知者不罪,诸位贤兄不必自责。刚才明诚已往顺天府衙报案,此刻想来官府的差人就快赶到了,届时诸位的冤屈必能得以洗刷。”眼下这件事弄不好就是个雷,赵秉安可不能一脚踩下去。就算任重在他的计划中占有很大的比例,也没到让他以身犯险程度。
  刚才赵佑私底下告诉他,送任溢治来的马车失踪了,任家的下人也有几个下落不明。而且登科楼里鱼龙混杂,有些房间铁卫是不能进去的,赵秉安能逮到的证据估计也就眼前这些毒药了。他若一早就在场,或许还能挽回败局,但现在,大堂里这盆血水已经把任重给彻底泼脏了,这位布政使参议能不能从这个漩涡里脱身他不清楚,但赵秉安知道,此刻秋闱是与他无缘了。
  文濂只身远到河北,若想顺利主持秋闱,离不开当地各大衙门的协助,其中最为倚重的应该就是布政使司衙门和总督府衙门。但按照下不劳上的原则,他眼下最佳的选择恐怕只剩下布政使司的左右参政了。
  任重原本在北直隶稳压年处仁一头,除了背后站着蔡川廷之外,也是因为他的资历远非年处仁能比的。但是经过今日这一遭,河北的士子心里一定会非常抵触任重担任助考。
  那么第二主考官很可能就会花落年处仁,这对赵秉安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左参政大人到!”
  气氛正要回暖之时,门口传来了嘹亮的通传声,霎时酒楼里所有士子的心都提了上来,人群中窃窃私语不断,隐有暴动之象。
  “孽子!畜生!不肖的混账东西!……”
  任重“怒火冲天”的跑进了酒楼,夺过铁卫腰间一把刀便四处寻觅他那孽障儿子,瞧那架势,真逮着了估计会一刀劈下去。
  赵秉安感叹,他平时耳目要有这么灵敏,说不定不会被自家儿子拖累到如此境地。
  任家五公子被摊在楼梯上发散,赵秉安刚让人灌入最下等的劣酒,此刻他正烂醉如泥人事不知。
  “任大人节哀,明诚赶到之时令公子已陷散毒,大夫至今没有赶到,所以恐怕凶多吉少了。”眼下也不是什么矫情的时候,任溢治的情况越严重,对任重摆脱恶名就越有利。
  任重无缘秋闱已成定局,那赵秉安至少要保住他在布政使衙门的地位,要不然放任年处仁一人独大,那赵秉安才真的是坐立难安呢。
  再不懂事再讨人嫌那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谁看见自己的骨血这般悲惨的模样能忍的住!任重当即瘫倒在台阶前,身体都直哆嗦。
  “自作孽啊……”
  舐犊之情,悔恨之意,任重只用了两行无声的眼泪就诠释的淋漓尽致。
  酒楼大堂里被打伤的士子伤势确实重,但也没到性命攸关的地步,甚至经过侯府铁卫的救助,大部分都清醒了过来。但眼下参政大人的爱子可是实打实的要“不治身亡”了,众人瞧这父子俩的心酸画面,心里的风向自然就转了。
  “都是那祸水的过错,若不是她一直挑拨伯英兄与任公子的关系,两人何以大打出手,酿成现下这等苦果!”这位蹲在血人身旁,一直用愤恨轻蔑的眼光瞄向躲在楼梯下的玉墨姑娘,任家那小魔王已自食恶果,那这个招灾惹祸的娼妓也要付出代价才对。
  铜雀楼四大清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其中玉墨一手琵琶弹得是出神入化,风靡整条走马街,不少富家公子哥一掷千金也不过能在铜雀楼听上一曲。任五就是在铜雀楼连砸数千两之后,开口为其赎身。但北直隶但凡在风月场上走动的,无一不知任家小五爷薄情善变,视姬妾如猪狗,宠时捧上天,厌时踩入地,被他玩死的姑娘足以再开一家青楼。
  几位清倌也是无奈,她们接下今夜这个帖子就是为了火速寻一良人,早早许出终身。嬷嬷允诺,只要登科楼里有一人开口求娶,她们就可以自赎其身,以良家子的身份出嫁。虽然知道这种方法隐患重重,但总好过继续待在铜雀楼被拍卖吧。现在是因为她们还年轻,银子还没榨干,所以嬷嬷才没有让她们破身,但这样下去她们又还能坚持几年……
  谁想到美梦终究是美梦,她们几个就算早早出发赶到登科楼,也还是没能逃出任家少爷的魔爪。
  其实任溢治赶到之时,铜雀楼的玉墨正与大堂里一位陈姓书生琴萧相合,曲中情意绵绵,动人心扉。
  才子佳人,只遥遥相望,便成了一副美景。
  要不是出了任家那颗老鼠屎,说不定今夜登科楼便成全了一段佳话。
  自家儿子不争气,任重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但如果那风尘女子是起始的祸根,那任重绝对会让这些贱胚生不如死。
  “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本大人抓起来!”


第154章 乡试(一)前请
  “任大人!”
  脑子被门夹了是不是,当着众人的面为难一个弱女子; 这是生怕仗势欺人的名头戴的不严实吗。
  “令郎之事明诚深感惋惜; 但当此关头还是大局为重!您可别失了分寸……”
  真疼儿子就该好好管教; 不是闯出大祸才来给他收拾烂摊子; 任家那小混账造的孽足够他把牢底坐穿,现在这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本官,糊涂了。”
  儿子已经废了,乌纱帽就得保住,任重今日来是为了平息众多士子的怨气,收拾这些贱人以后有的是机会。
  参政大人不再为难玉墨姑娘,酒楼里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尤其是对一位绝世佳人; 这些读多了风月的才子是半点抵抗力都没有。
  “大夫来了!”
  随着外面传来的疾呼,众人赶紧让出一条道来,眼下遍地伤员,还是救人要紧。
  顺天府的差役带着附近的大夫姗姗来迟; 燕弘锡隐晦的朝领头的捕快点了点头; 两列差役便立刻从铁卫手里接手了现场。
  大夫只有一人,这先看哪个就成了问题。按理说,在场情况最严重的非任五莫属,就身份来所也该是他先,但任重却冷着一张脸直接将人推到了堂中血人身旁。
  “逆子无礼,惊扰四方; 本官在此代他向诸位赔礼了。”
  服散失当,这种情况就是救回来也极有可能成为病痛不断的废人,任重宁愿他这儿子就这么醉死过去,也不想他下半生受尽坎坷。再说,摊在地上那陈姓士子乃是新河县令之子,只看他本家势力没什么,但其外祖伍东民是剑南伍家颇有分量的分支,这小子真死了说不定会引发一连串的麻烦。
  “公子发散滞缓,若不辅以针灸散寒,恐怕淤积于五脏,届时回天乏术啊。大人莫不如让老朽先为公子在要穴上扎上几针,舒缓血液中的戾气也好。”
  就在任重让医之时,在场的大部分士子对这位参政大人的印象开始急剧回暖,这样一位心胸开阔,舍己为人的大人怎么会纵子行凶呢,任家公子今夜这样的作为恐怕也是一时放浪形骸,毕竟就眼前种种来看,任家五少爷也不过是被人设计的倒霉蛋。面对将死之人,众人心中的容忍度立时就拔高了。
  “不必了……,大丈夫敢作敢当,他自己种下的苦果自己尝……”
  大夫追问这一句,一方面是医者父母心,不忍看病人最佳救助时机在自己面前错过,另一方面,他也担心参政大人事后算账,毕竟这位五公子是人家的爱子,他这样的平头百姓哪能承担的起贵人的性命。
  这会儿他得了明确的指示,但拎着药箱一溜小跑赶到大堂里去救人了。刚一下手,他便摸出了不对。
  “这位公子是不是先前服过藏红花?或者肉桂、茯苓、白术之类的?他的脉搏跳得太快了,根本不像是失血过多之人。”
  哗,这下整座酒楼再次暴动,难不成这血案也是设计好的,到底是谁,心肠如此歹毒!
  赵秉安先前就觉得堂中人伤重的很奇怪,平常人若是出了这么多血,早就去阎王殿报到了,可这个人从他进门就喘着,直到现在还没咽气,原来只是被人慢性放血啊。想来凶手原本的设想是他伤势如此重,一定等不及大夫,那登科楼藏好的药就有了用途,两招叠加,还愁弄不死这个倒霉鬼。
  “这,伯英兄身子一向康健,在下从未听闻他需要服药啊。对了!在玉墨姑娘登台之后,酒楼里的小二给我们每桌赠了一壶佳酿,说是登科楼招牌的补酒!”
  登科楼,又是登科楼,今夜这家酒楼疑点重重,还真是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不,不,我们酒楼赠送的分明是十年汾酒老窖,不是补酒,不是补酒!”掌柜的这会儿就是喊得再大声,也没人会信他了。
  先是毒药,再是毒酒,这件案子明显就跟登科楼脱不了干系。
  都到了这时候还敢忽悠他们,众士子群情激愤。大堂里收到酒的不是一两桌,这会儿心里都有些发毛,生怕自己也出什么意外。
  “无耻奸商,物证人证俱在,你还不承认,我看就得押你到大牢里去,好生招呼,看你还嘴硬!”
  “贤兄说的对,咱们今日被这登科楼耍的团团转,一定要到官府讨个公道!”
  人情凉薄,赵秉安也没把握强留下数百士子,只能先把注意力引到刚才大夫刚才所说的药材上。
  “明诚曾服侍于家母榻前,对医药稍微了解,方才您提及的几味药材皆是舒血化淤之用,常人服下可会有碍?”
  这是关键,酒楼里所有人都提起了耳朵,他们也不确定自己刚才饮的酒里是否被下了药,要不是顾忌楼外那些差役和大家眼里的风评,早有人冲出去寻医问诊了。
  “这倒是无碍,老朽问这一句是因为地上这位公子身上多处伤口持续出血,脉搏反常,所以猜想是不是提前被人下了舒血散,才导致血流不止。
  而且酒乃发物,与药效无宜,诸位公子就算饮下药酒,只要不像这位伤口遍身,便不会有甚坏处。毕竟这是常用的方子,药堂里从来都是严格控制药量的。”
  许多人松了一口气,刚拍着胸脯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但接下来任重的话让在场所有人头皮发麻。
  “携本官口谕,调动布政使司衙门左堂厢军,即刻搜查北直隶境内所有药店,胆敢抵抗者,皆锁拿下狱,重刑拷问!”
  “即刻传音驻城守军和顺天府,北直隶即刻宵禁,严控地方关口,若有可疑人物现身,即刻捉拿归案,本参政允其先斩后奏!”
  “与提刑按察使司发勘合,请方佥事方大人即刻赶赴走马街,封锁翠喜楼、铜雀楼,排查所有与案件有关的刁民。今夜,本官势必要揪出这居心叵测的幕后黑手,给诸位学子一个交代,也算是给小儿一个交代……”
  前一段是腥风血雨,后小半截又突转温情,任重这一手真是用的恰到好处。今夜他控制着北直隶,赵秉安相信以这位左参政的手段,他总能找出些“证据”来洗清自己,再不济,他也不会让年处仁独善其身,这个局虽然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苏派那几人设的,但最终的受益人确实是年处仁没错。
  赵秉安倒不觉得年处仁那个浅白的大脑能想出这么妙的计策,但他实在想不出来河北官场还有什么人能有如此势力,还这么针对他。
  是蔡川廷的政敌?还是任重的私人仇家?赵秉安最不想承认的就是河北还藏着一股苏家的秘密势力,这意味着他背后一直有双眼睛盯着,时时想捅他两刀。
  放在平常,赵秉安才不惧,不管他们出什么招自己接着就是了,但一旦进了考场,赵秉安就真的成了待宰的羔羊,在那四天内,他可没有什么还手的能力。
  只凭一个立场暧昧的文濂,赵秉安无法安心。
  搓着手上的玉扳指,赵秉安觉得他是时候往那神秘的布政使府去一趟了。
  任重到底是从三品的大员,很快就控制住了立场,赵秉安眼见局面收拾好了,便意欲悄声退场,但被任重拦住了,没办法,他只能带着燕弘锡在酒楼里看着别人收拾残局。
  三楼顶层一个包间,两位年过花甲的老头正瞧着底下的热闹,正三品的学政大人兼通政司总使文濂充当小厮在一旁添茶倒水。
  “啧啧,太坏了,那任家小子明明还有救,他却偏偏让人灌下粮糟发散,这什么居心呐。”
  “任家那小儿作恶多端,哪是什么好东西,不救他才算是做了件好事。”
  “呵呵,收了邵雍不少好东西吧,这种昧心话都能说得出来。”
  “好像你没收一样,前天摆出来那副《山临鬼魅》哪来的,咱可别五十步笑百步了,你且得意吧,等着楼下那小子被人算计进去,看到时邵老头不蹦到河北来挠你。”
  “嘿,怎么就成老夫一人之责了,你不也是答应照顾那一肚子坏水的小混账了吗。老夫也是奇了,你说邵老头什么样的人咱们谁不清楚,怎么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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