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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嫡幼子的从容人生-第1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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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贺!贺!!!”
  一场巨变落幕,内阁宗室武勋皆输的一败涂地。乾封帝玩了一辈子权谋,最后被亲子所弑,死不瞑目。沈顾邵三人招嫌新帝,难除间隙。铁河、屯疆两脉的所有幸存武勋皆被抓拿下狱,皇家丑闻不得外传,谋刺先帝的罪名就得他们来背,可以预见,接下来京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笼罩在血色之中。
  而此时,赵秉安正强撑着站立在毡车旁,不舍得望着他的师傅。
  湖湘一派的官员遥遥候着,想送老院长一程,却又怕给恩师招来非议。
  “徒儿都安排好了,您一入岸便发船,直行湖南。海上有铁卫相护,不虞安全。庐远道那边都已经打点好了,书院的师兄们也应该收到书信了,您老日后就开开心心的在湖湘过逍遥日子,再不必为这些红尘琐事烦恼了。”
  邵雍低垂不言,只是慢慢摩挲着小徒儿的眉眼,他都懂,也并不怪罪邵家的选择,世家向来以权益为重,养了他这个废人一辈子,临了偿还些也是应该的。
  “原还想着待你娃娃出世后,一起把舟同游,可他实在是长得太慢了些,师公是个急性子,等不得了……”
  明诚身上灌注了他后半生所有心血,若有一日,他与邵家反目,自己该何去何从,媛馨那孩子又该如何自处!邵雍亲眼见证皇家之变,也清楚明诚对新帝的影响有多大,内阁不会容许权力中枢外存在这么个变数。沈炳文望向明诚的冷意他也看得一清二楚,这孩子最大的两个依仗已经隐存敌意,邵雍委实不能放心离去。
  “朴士淼,尔等师兄对后辈要多加看顾,明诚年幼,莫让人欺侮我湖湘门下!”
  “谨遵老师教诲!”
  新帝即位,师弟直上九霄,湖湘党人哪会不意动,想来沈首辅不久之后也会知道吏部的变故,届时恐还要指望明诚运筹帷幄呢。
  “师傅就放心吧,徒儿是什么秉性您还不清楚,不会轻易吃亏的。”
  现如今新帝一头乱麻,还未回过神来,不趁这个时机赶紧将师傅送走,将来恐怕想走也难了。
  邵雍也明白京城不是久留之地,耽误下去只会是非不断,所以纵然不舍,他也还是踏上了马车,疾驰而去。
  赵秉安久久立着,神思恍惚,按理说,还恩师自由一直是他心头大愿,可真到了这一天,看着满头白发的老师落魄离去,他心里极不是滋味,明明什么坏事都没有做,为什么到头来合该他们受这样的业果?
  沈炳文绝不会答允湖湘独立,孙坤、周瑞涛两位师兄接连踩进圈套,身陷治河国案中,一个处理不好,恐怕吏部就要借着这个由头对新帝、对湖湘重重发难,赵秉安回头遥望那巍巍皇城,只觉得征途还有好远好远……


第228章 
  “侯爷,伯爷; 快快请起。”
  司礼监代掌印大太监赵喜宣完封爵的圣谕; 立刻弯腰; 殷勤的把赵怀珺搀了起来; 言语间很是亲厚巴结。
  三爷现在还在晃神中,这就成伯爷了?京城巨变,他可是半分力都没出,就只避祸家中,竟还捞了一个延袭爵位到手!回味起来,整个人就像踩在云团里一样,半分不踏实。
  老永安侯意气风发; 正是得意的时候; 看见三子这没出息的模样; 一下落了脸色,若非有外人在场,定是劈头盖脸一顿好斥
  “有劳公公了,不知老夫之孙秉安; 何时能归府?”
  这事最要紧; 人已经离府三四日了,好歹给个准信啊。侯府里大大小小的主子这会儿也竖起耳朵听着,都知道重头戏还没来呢。
  “说到这,还要贺喜您老人家!小赵大人此番居功至伟,圣上有意破格提拔,已加授乾清宫侍读; 擢入内阁许职。”赵喜笑得五官齐动,好似升官的是他自家兄弟似的,最后一句话说的尤其暧昧,擢入内阁许职,也就是说阶品未定了。
  赵秉安踏入官场不足一载,已连升数次,翰林院、户部都还挂着名字,按朝堂上的规矩,能进内阁都已是破天荒的大幸事,现在竟还僵持不下,难道新帝还敢腾出个学士位不成。
  想到这,纵是见多识广的老侯爷都不由喉头烫了一下。
  拿着府上预备的福包,给新上位的大公公沾点喜气,一凑近,耳边便响起了蚊声细语,“快马边城将人接回,以防不测。”
  眉眼抬落间,老侯爷心弦剧烈跳动,果然,还是有人见不得他赵家麒麟儿的风光。
  “多谢公公,也请公公转告我孙,家中一切都稳妥,人人皆安。”
  “奴才省得了。”
  送走宣旨的礼队,侯府上下再不掩饰脸上的激动神色,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爵位,至少可保三代的荣华富贵啊。
  就连老太太都“喜极忘病”,拉着三爷好一顿絮叨,这下可好了,爵位一人一个,总不用担心老头子那杀千刀的算计了。
  蒋氏被妯娌围着,也是激动的涕泪横流,她从嫁给赵怀珺起,何曾想过会有这么风光的一天,超一品的凤冠霞帔,她心肝肉的宝贝儿子挣回来的,比什么都让她窝心。
  现在只等着儿媳临盆,给他们三房添丁,将来便都是红红火火的兴旺日子。
  世子夫妇总算松了一口气,难得想起了兄弟之间的情谊,转头吩咐大少爷夫妇好生协助十侄媳整修伯府那边,一应花费皆从府上老库走。
  “老夫还未蹬腿呢,世子就想分家了?”老爷子正毛着呢,赵怀珩又不会说话,生生将好意带出了几分撵人的意味,可不就撞到枪口上了吗。
  世子可不敢应下这么大罪名,赶紧跪下来请罪,他也知道老爷子现在愈发看不上自己,多说多错,索性聋拉着耳朵任他爹呵斥。
  长房三房都尴尬着,不知老爷子哪来的这股邪火,明明方才还兴高采烈的。
  “行了,小辈们都在,你这是什么作态!老三媳妇,快把你儿媳带回去歇着,这可都七个月了,该听见外面的动静了,可别让他跟这个老不修的学一身莽匪气!”
  “放……,老夫不与女子理论,你罗家清高,不也是嫁了我这个武夫吗?”
  眼看老侯爷夫妇要当众掐起来,世子与三爷赶紧扑上前补救,娘咧,这都多少年都没见过的奇景了。
  罗氏卸了心头大石,自觉没什么事情可被旁边的老东西拿捏了,被欺压了半辈子积压的怨愤一举喷发,逮着老侯爷就是不停歇的理论,好多陈年旧账都被翻了出来,看得侯府上下是目瞪口呆。
  老太太向来是以夫为天,突然爆发一次真是谁都招架不住,老侯爷节节败退,最后愤懑胆虚的扭头回了华厦,临走前还把拉偏架的三爷给提溜走了,瞧那架势恐怕是要说上一顿。
  “能得他!”老太太雌风大展,管他爱去哪去哪,反正赵家这份家业已经是她儿子的了,凭他再怎么作妖也不怕。
  先帝大行,百官尚在丧期,所以纵是封爵这样的大喜事也不宜铺张操办,三房里邵媛馨只粗拟了几张单子候着,等丈夫回来再拿主意。
  打小跟在身边的嬷嬷很是不解,怎得自家得了个爵位,少奶奶却还愁眉不展的,这几日外面都流传着姑爷的事迹呢,多少京中闺秀羡慕姑娘嫁得如意郎君,有情有义有能为,说一句十方妥帖都不为过,还有什么可愁的呢。
  婆子到底是见识浅薄,看不透这官爵变换下的波澜云诡。邵媛馨托着自己的肚子,心里却在为母亲那封口信焦灼。
  邵氏一族是什么意思,先前与湖湘互不来往,生怕扯上半分联系,被人扣上培植朋党的罪名,现如今,大伯式微,又想以她们母子胁迫明诚,修复与湖湘的关系,邵家男儿真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成!
  还有大哥,为何会与二房三房反目,四叔祖决然离家又隐含了什么秘密,邵媛馨呆呆坐着,觉得眼前皆是迷雾。
  女人天性是软弱的,孕妇的心思较平常更是细腻百倍,所以她隐约摸出了其中一点真相,可站在她的立场上,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此时深受家族之苦的还有沈氏,对她,沈家大宅就干脆多了,只一通牒,赵秉安若坚持不娶沈氏女为兼祧妻,烟袋街就得过继子侄,沈炳文那边已经松了口风,端看沈氏如何选择了。
  五夫人刚从老太太的院子里回来,外面就通禀大宅的世仆在等着接她过府,心想,这会儿子腿脚倒利索。堂兄弟的算计她已经不放在心上了,这会儿亲爹动手,沈氏心凉之余反倒踏实了。赵家无论如何不会答应与沈家结亲了,老侯爷那边她该做的都已经尽心了,父亲若执意如此,她也就认命了。
  其实,沈家早已不复往昔,大批高职隐没后,沈氏中青一代多文士少干才,官场中占尽清名闲职,却无弄权之能,若非得首辅威名护佑,只怕早早就被挤出中枢。
  也因此,吏部要职中沈家人十不存一,并非沈炳文刻意打压,只是子侄皆非心智过人之辈,故而不敢授予要职。经历磨练之后多外放江南,算是固守大本营的意思。另一方面,沈炳文座下数十门生无一不胆识过人、谋略上佳,这些人与湖湘士子分立两股,组成了首辅党的权力架构。
  同时,这些人二度碾压沈氏子弟的官场空间,致使沈家现如今外强中干,毫无世家胆魄。
  “回他们,现如今京城戒严,我一妇道人家不宜出门走动,有什么事且等过了大丧再说吧。”
  “是……”
  沈氏掀开外室的帘幕,看着后面小间里的书桌案椅,面淡心苦,若是师兄在就好了,他必不会让人这样欺她!
  苏泽衡一把火烧了金和大殿,新帝差点连个上朝的地方都没有。内阁趁机将政务与乾清宫剥离,这连续几日,呈上来的折子都是内阁票拟好的,新帝除了朱笔勾个圈其余的什么都干不了。
  “取一个年号就那么难吗,朕看无不是一群酒囊饭袋,空忝礼部高位!”
  荣宝抖索着拂尘,示意宫人们快快退下,乾清宫这几日闹腾多了,底下人也清楚这时候留下没什么好果子吃。
  赵秉安捡起一本折子,轻轻擦去上面的污渍,拢袖摆在了御案上。
  “阁老们也是过分了,纵使有先帝遗诏,可元澈殿下大病在身,何苦急着储君一事呢……”


第229章 
  “哼,他们何曾把朕放在眼中!元清、元脩尚未入敛; 他们就如此咄咄逼人; 朕看; 这龙椅不如交给他们来坐好了!”
  “圣上!”赵秉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这都登上帝位了,脾气怎么愈发暴躁了呢,“赵喜到底不是刘谙,这乾清宫可不是密不透风,圣上啊,微臣知道您委屈,可是咱们需得学会忍耐; 这偌大的江山; 总有您真正君临天下的一日……”
  “……朕知道; 就是老憋着一股气,闹得心烦。”
  窝窝囊囊做了二十多年储君,四处伏低做小,处处提防算计; 殚精竭虑总算走到了今天这步; 眼看就要到手的权柄却被一群黄土埋半截的糟老头子把持,盛阆瓒满腹怨气可想而知。
  赵秉安身上还有伤,行走间不很利落,他瞧着新帝这模样,似是垂头下了个决定,随即便后退数步匍匐在地; 轻声道。
  “臣诠才末学、无以塞责,政章不熟,年幼难任,担不起圣上几多看重,故忝仗旧情,请圣上将臣黜出京城吧。”
  “明诚,你这是……”
  “圣上的恩德,臣铭感五内,可臣一微末之身,绝不能成为圣上与阁老们的间隙。几位老大人见不得幸进之臣,明诚自请出京,总能缓和一下圣上的处境,总不能像现如今这般僵持着——”
  “好了,此议朕绝不能答允,日后休得再提!”
  盛阆瓒身边只这一个全心全意的知心人了,若连他都保不住,那做这个皇帝还有什么趣味。再说了,内阁那群老狐狸看不惯的不是明诚的圣眷,他们真正在意的无非是明诚身后黄沙军团与南郊武勋的立场。
  此为新帝登位之根本,他绝不会假与旁人之手。赵秉安卡在致命处,离不得低不得,就是要摆在内阁里,时时刻刻提醒着那些老东西,凡事莫太过分!
  赵秉安迁任六品内阁司直郎的旨意已经摆在内阁案头数日了,沈炳文再不给个答复,新帝就打算直接午门昭告,赐从五品中极殿典章,预升大学士。
  皇城驻军已在三日内完成了替换,京郊兵马都自觉称臣,虽然新帝现下奈何不了内阁,但内阁也不敢过分捋虎须,毕竟还有苏袛铭这根搅屎棍在一旁窥伺,沈顾邵也怕自己失了分寸,会把新帝逼得狗急跳墙。
  “既是如此,那就请圣上启用旧东宫党人吧。据臣所知,卫源、顾冀中还有焦禄等贤兄皆已在家中翘首期盼多时,只等圣上一声召唤,他们必然竭心尽力,万死不辞。”
  赵秉安面色郁郁,话语寡淡,分明不是出自真心,可能当着新帝的面说出口,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盛阆瓒一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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