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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嫡幼子的从容人生-第2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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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安危未明,稍有差迟,孟氏便要挟幼子登基,以这位娘娘与内阁结下的恩怨,那几位老大人恐怕祸事临矣。
  “邵柏博,好歹你系出名门,又是科举晋身的两榜进士,难道就眼看着无道宗室虐杀忠良吗?!”
  赵明诚不在,蒙喆那个老狐狸又把自己摘了出去,现场能控制局面的也就是手持先帝令牌的邵柏博了,满朝文臣此刻都在向这人施压,眼下已不是东风压倒西风这样简单的小节了,他们忌惮的是皇后给的这个下马威,绝不能接!
  “诸位大人明鉴,储君明旨在此,下官,岂敢违拗……”
  “况且,这禁军兵马归蒙喆调动,下官依仗令牌只能通行无误,除此之外,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你——,沈首辅!”
  眼看着唐老尚书皮开肉绽,工部上下已经坐不住了。
  沈炳文从未像今日这么失态,他不可遏制的怒火几乎将理智摧毁。——“裕王!!!”
  “旨意只是让你惩戒,可没让你杖杀!唐阁老若是有个好歹,老夫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你,你休要吓唬本王,本王不过是奉旨行事,唐耀山受刑是他咎由自取,若非他,还有,还有你们,对天家包藏祸心,势压圣上,迫害皇子,又怎会有今日之事。
  你们,你们为臣不忠,难道打不得吗……”
  “胡言乱语,圣上贤明,广纳谏言,举朝上下政通人达,岂有以臣祸君之事,裕王今日仗着宗室之威横行无忌,莫是当朝中上下无脊骨乎!”
  “对,尔要坑杀唐阁老,就连我等的脑袋一起摘去,黄泉之下,面对先帝英灵,我等也有个说法!”
  “正该如此!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今日我等杀身成仁,也算没辱没了先贤们的教诲。”
  六部九卿齐齐暴动,这阵势岂是裕王招架得了的。
  这位胆子一唬就破,面对四周如狼似虎的眼神,仓皇逃窜也在意料之中。
  邵柏博皮笑肉不笑,私下里对裕王这个废物鄙夷不已,不过,唐耀山的年龄摆在那里,那几杖足以让他伤筋动骨了。
  百官群情激愤,这时候吴肇汉又跑出来煽动是非,他借着眼下众人对皇后一系的不满欲把赵家拖下水,竟想出了无比歹毒的一计——让赵怀珏求见中宫,伺机夺回太子。
  这不亚于让赵五爷去送死呢,可沈炳文却沉默了,皇嗣的归属至关重要,内阁现在危在旦夕,他不惜任何代价都要稳住,只有稳住了内阁,才能稳住朝纲,稳住了朝纲,这天下才不会乱!
  现在能靠近凤帐的人屈指可数,赵怀珏着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赵部堂,拨乱反正的机会就握在你手上,你不会因一己之私而推诿吧。”
  “呵呵呵……,笑话,简直是笑话……”
  “吴肇汉,你也配说自己是个读书人!你也配在那太和大殿上占据一席之地!而今林场消息闭塞,你不说探寻圣驾安危,反倒一口一个太子,处处影射中宫立身不正,本官倒要问你,你立身就正了吗!”
  “食君之禄忠君王事,我赵家忠心耿耿,凡入朝儿郎无不是在其位谋其职,小儿明诚,数度勤王救驾,竭于国政,却被你空口白牙咬成了奸佞,现如今,我儿正身入险境,竭力挽大厦之将倾,可你们呢,却打起了东宫母子的主意,吴阿三,你真当自己肚皮底下那点龌龊心思无人知晓吗?你对得起朝拜之时自己口乎的三声万岁吗?
  想让本官与尔等同流合污,你做梦!
  举头三尺有神明,这老天爷他睁着眼呢,圣上得天庇佑,必然洪福天齐,待龙驾平安归来,你让这满朝上下如何交代!”
  吴肇汉想的不过是重演太庙禅位之变,皇帝驾没驾崩各党人不在乎,他们想破局就只能死命把小太子往上推,行营这边还乱着,只要太子回了京,那泰平帝的生死也就无所谓了。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只要没了军方的掣肘,沈炳文想篡位还不是易如反掌。
  可惜,这两次的情景截然不同,泰平帝能在太庙成事得益于赵秉安绝对的武力优势,震慑京畿九周,而沈炳文,黑云与辽河的一万勇卒他还没吃到嘴里去呢,更不用说蒙喆统率的四万大军还在旁边虎视眈眈。
  “怀珏,戾太子刘据的悲事不能在我朝重演,内阁忧心忡忡,只是不想国本有失,你应该学着体谅。”
  “首辅大人此言何意,天家父慈子孝,何来戕害!”
  露台之上行差踏错便是灭门之灾,赵怀珏与自己的恩师不得已针锋相对,他这一句首辅大人已是把自己的声誉踩了,待秉安归来,满朝文武该当不会再冲着他去了。


第275章 薄暮
  “嘟,嘟; 嘟……”
  悠长的号角从林场方向传来; 打断了露台之上的争执。赵怀珏凝眉望向南郊飘扬的战旗; 来回寻睨; 却始终没有看到侄儿的身影。
  徐渭率领麾下铁杆,辟道围帐,丝毫不给百官探寻的机会。
  露台之上交头接耳,所有人的心思都活络着。
  沈炳文紧盯着那层层笼罩的黄曼,眼神倏然灰败,皇帝没有死,否则荣宝那个小宦官不会如此安稳得跪着……
  纵横朝局一世; 此刻仍是忍不住嗟叹; 沈家但有麟儿; 何以至此!
  “怀珏,好好待桐瑚……”
  他乃当朝首辅,就算沈栗定了罪,刑部也不敢把业障往他身上推; 只是吴兴沈氏; 这个承载了千年荣耀的簪缨士族,今朝就要沦为尘泥了。
  沈栗是长房长孙,过继于他原不符礼法,可沈氏一族执意如此,不过是惦念首辅党下庞大浩瀚的政治资源,但于沈栗而言; 那却是致命的鸠毒。
  沈氏要败落了,这点沈炳文十分明了,以权为壑,除了沦落深渊不会有第二种下场。而今趁他还在,尚能保住一缕血脉,否则,待皇帝小儿大权独揽之后,沈氏只怕片瓦难存。
  委屈了他的瑚娘,今日之后,便要承担世人种种非议,沈家,再不是她的依仗了。
  皇帝归来,露台圈禁不解反严,那一拨接一波增派的禁军兵马让所有人开始提心吊胆。
  终于,大营寨口再度扬起沙土,骁骑营的部队赶回来了。
  不过,抢先映入百官眼帘的却是苍白一片。
  数百张担架缓缓而置,停放在相邻的靶场,上面都蒙着被血泥溅上污渍的白布,赵秉安的发丝散乱着,他拎着天子配剑,一步一步,沉重的踏上露台。
  重臣们似已有所发觉,皆是眼呲目裂。无数人无视刀枪的拦阻,拼命的往靶场上涌。
  “我儿,不,不会是这样的……”
  “赵秉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放我们过去,本官命令你,散开这些兵马!”
  “林场中天子遇袭,御前伴驾的各位公子都已不幸罹难,本将虽着人勉力收敛,但……,诸位大人,请节哀。”
  “姚将军此言,当真?”
  “御前,真就,无人生还?”
  “董侍郎,本将句句属实,圣驾旁侧除了焦禄、苏燃四位侍读,其余人都已被刺客劫杀,令郎的尸首本将带回来了,就在这里,您若能撑得住,可上前一辨真伪。”
  董家数代单传,董臻年逾不惑才得一子,董环今年不过十四,刚刚学会骑马,就撒着娇要来西山秋狩,哪成想,到头来竟把性命搭了进去。
  刚刚挽起发髻的清秀少年,脖子上还挂着宫中御赐的金项圈,中间缀着一把小金锁,那是董臻专门在佛前开过光的,上面本刻了“昌福瑞寿”四个字,寓意极佳,可惜被强弩洞穿了……
  “环儿,环儿,听见爹在唤你了吗……”
  “伤着了?就说不让你胡闹,你偏不听,杖板儿长的身条哪上得了马背呢,等你长得高高的,爹给你寻世上最好的马驹,陪你射箭,看你读书,给你娶媳生子,呜……”
  “董大人,令郎他……”
  “闭嘴,让太医来,让太医来!”
  董臻被唐耀山压在麾下打磨十几载,早就炼出了一身不动声色的硬功夫,然此刻怀里怎么也唤不醒的独子让他抛却了一切朝堂权衡,心里防线一泻千里。
  “令郎已然身故了!”
  赵秉安斩钉截铁的一句话让董臻彻底爆发,这位工部右侍郎瞪着野狼一般狠戾的眼神,像是立刻就要扑上去将这个污言咒语的小儿给撕碎。
  “董大人,哨卫寻到之时,人已经没了脉搏鼻息,您就别再折腾了,好歹,好歹令郎还存了个全尸。”
  姚鼎诚这话让满台朱衣大员脸色怔愣,片刻之后,哭声震天。
  白布之隔,阴阳永别,丧子之痛,痛彻心扉。
  “刺客呢,赵秉安,你说是刺客谋逆,那圣驾既已回转,刺客是不是也都落网了?”
  “朝议,本官要上奏,请圣上御准三司会审,把参与行刺的所有人,千刀万剐!!!”
  “附议,本官附议,不管是谁谋行此事,都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露台弥漫的仇恨稠厚得都能拧出水来,而此时赵秉安却垂着头,闷出一句,“所有刺客皆已伏法,无人授首。”
  “混账!你,你是何居心,派去那么多兵马,怎会一个活口都抓不到,是你授意把人都杀了,是也不是!”
  “本官早说过,此子阴狠歹毒,手段暴烈,那些刺客必是与赵家有着解不开的关系,故而他才一个也不敢带回来交代。
  赵秉安,今日你不给我等一个说法,休想活着走下这露台!”
  邵柏博凝眉观望着这混乱的局面,他攥紧了拇指,恨赵秉安不合时宜的妇人之仁。
  大丈夫言出必践,栽赃沈栗的手笔明明出自他手,而今事到临头,却又做出这副扭捏姿态,若非媛馨铁了心要跟这个男人,邵柏博早就反目了。
  “闹什么!”
  “首恶已服诛,圣上御旨,此案交于赵学士查办,于此期间,禁军戒严西山,任何人不得擅离营帐。”
  “诸位大人的悲痛本将感同身受,然皇命如此,你们也不要让本将难做!”
  姚鼎诚横刀立马,摆出一副油盐不浸的强硬姿态,霎时间掐灭了露台大员们上的威风。
  赵秉安除了开头两句话,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一直隐忍不发。骁骑营的列队安静的陈列刺客首级,渐渐的,首辅党人察觉到了异常。
  这白茫茫的一片中,唯独缺了沈栗的身影,他是侥幸躲过一劫,还是被人拿捏住了要折腾什么幺蛾子。
  龙帐之中,榻下正跪着太医院两位院首,此二位杏林圣手,此刻匍伏于地,汗如雨下。
  那两只短箭避开了致命要害,泰平帝眼下并无性命之忧,可小腹上那一箭扎穿了肚皮,角钩攒入内脯,嵌在了肾盂末梢,这一箭若拔出的时候稍有差池,则极有可能扯断龙脉精索,日后,皇帝雄风难保。可不拔,这一股一股涌出的血流早晚也会把人耗死。
  皇帝半昏半醒,孟皇后被荣宝要挟着请来龙帐坐镇,她倒是没想过居然能听到如此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江山社稷牵于圣上一身,刘霈,你下手可得有个准头。”
  这两个老家伙向来是本事藏九分,胡话满口邹,都到这个时候了,孟氏也懒得作戏,直接出言威吓,她就是成心搅局,反正皇帝要是不行了,她稳成太后。
  现如今,孟家有黑云、辽河的支持,只要把永安侯府一家子拿下,这皇位也就妥了。
  翻身皇后把歌唱,孟氏就瞧着刘霈那桔子皮似的手在皇帝的肚皮上摸来摸去,他那张老脸越白,孟氏的唇角就翘得越高。
  这种时候,荣宝都不敢再得罪这位娘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刘霈顶着一脸血污歪在榻边。
  “赵喜,把人搀下去,赏御酒。”
  “——是。”
  “荣宝,圣上清醒之时不是交代了你许多事情吗,现如今,圣驾无恙了,你就去露台把事办了吧。”
  “可娘娘……”
  “圣上跟前自有本宫照料,何用你这个奴才多事!且好生记着圣上的嘱托,别让那些乱臣贼子逃了去。”
  昔日温柔腼腆的中宫此刻着大红宫妆,眼尾眉捎都挑着宫廷女眷惯有的狠辣锐利,荣宝在其逼视下瑟瑟发抖,最后只能趴在地上,像只狗一样膝行于外。
  “太子?皇帝?呵呵,最后还是本宫赢了……”
  孟氏描摩着泰平帝的脸庞,悄悄的把自己藏在这个男人怀中,她一直在笑,就是眼泪忍不住的往外流。
  龙帐内所有宫人都跪着,谁也不敢抬头直视那对世间最尊贵的夫妇。
  露台周边的兵马越聚越多,不祥的预兆让每个人都胆颤心惊。赵秉安拿着那把天子剑像木塑一般杵在原地已经许久,直到司礼监冼马太监卫英现身。
  宫闱之内没什么事能躲过司礼监的眼睛,沈栗与豹房宦官的勾结就是他给自己埋下的恶因。
  卫英从抓人到审讯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便捋清了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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