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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明朝女人-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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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家时看过很多医书,上面说过这病该怎么治。”
  “当真?”盼盼惊讶的抓着明月的手,瞪大眼睛问道:“当真!”
  “自然是真的,你瞧,你抓着我的手,我也没躲不是,我还能用自己冒险骗你?”明月笑道。
  盼盼赶紧放开,急道:“快快,快把衣裳换下来烧了,我没碰到你肌肤……”
  “别急,别急,盼盼姐,我说了,我能治。”明月抬手缓缓下压,示意她平静下来,“只是日久年深的,小时候的记忆也不甚清楚,我要慢慢试才行,不过我保证医书上最后说‘妇人病凶如险峰,得路径则不难’,路就在我手里,我会快些找到的。”
  “太好了,太好了!”盼盼捂着脸痛哭,她还有救,还能活着!
  “盼盼姐现在该想一想学门手艺了,日后离了这里,总要有门手艺养活自己啊。”
  “对,对!”生活突然有了希望,盼盼眼中透出无比光彩,“我会绣花,做珠钗的手艺也不差,我能养活自己的。日后也能养活你,报答你的恩情。”
  盼盼赌咒发誓,若是自己能好起来,绝对要挣大钱、报大恩。明月不置可否,只把和玉娘商定的“说症取药”办法和她说了,并叮嘱她保密。“现在说出来反闹得人心惶惶,等你好了,再让楼里的姐妹们知道吧。”
  和盼盼说好了,柳娘让人熬了安神的汤药给她。骤然放松的盼盼喝了药,很快就睡着了。明月又就着盼盼的情况,教导小雅该如何描述病症。
  趁盼盼熟睡,龟/公抬着暖轿把人送了出去。
  小静看着盼盼移出去才回来向明月禀告,笑道:“姐姐真心善,还提醒盼盼姐要学门手艺呢。以往也有走运出去的,年老色衰的只能与人帮佣,因过往总受人欺负;有些姿色的就继续做私窑子,哪能正经过日子。”
  “同是天涯沦落人,能帮就帮吧。”明月只说了这么一句,就静静回忆医书上的内容,列了张长单子出来,让小静去回禀鸨母。
  小静带着单子过去,向玉娘一一回禀明月近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并说明此次救治盼盼的想法。玉娘满意点头,道:“知道了,回去告诉她单子上的书都会买齐。好好服侍明月,跟着她学一成办成,你日后就受用不尽了。”
  小静走后,明月提笔画了一张地形图,这是教坊司的地图,她早已烂熟于心。最关键的几个点上都有众多人看守,以她的身体状况是逃不出去的。更何况楼中看得太严,金银无法换成方便携带的模样,就是出去了,户籍怎么办?如何生活?一个体弱的漂亮女人太危险,若是落到私窑里,还不如在教坊司呢!
  楼中也有姑娘能通过相熟的龟公买外面的东西,甚至能出门逛街,只是那都是破身的姑娘。今日玉娘已经把话挑明了,没有破身的姑娘总是心存幻想,不管看得再严,出去了一样不愿回来。听说当年还有当街碰死也不愿回来的,玉娘这也是防范于未然。
  再次研究了教坊司的布防,明月忍不住感叹。当把人关在这小小的天地中,人就忍不住往小处动心思,整个教坊司严密无缺,比之军中有过之而无不及,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足够用了。
  明月再想了一遍,依旧没相处办法,难道真要借助某个客人的力量吗?明月不确定。
  小静回来的时候,明月正在火盆里烧被盼盼碰过的衣裳。小静说了玉娘的吩咐,安静站在一遍,不打扰明月思考,静得仿若什么也没发生过。


第42章 难从良
  “妈妈查到源头了吗?”明月问道。
  “多半是那些商队,前些日子盼盼姐接了一队岭南来的豪商,而今已无踪影,妈妈正在生气呢。”小雅轻声回道。
  “那盼盼怎么办?妈妈那边可有主意。”
  “听说直接报‘暴毙’,若是报病了,上官派医士来查,咱们都别想好了。”小雅做贼似的凑到跟前,小声道:“听说那队豪商是北城教坊司引见过来的,妈妈特别特别生气!”
  小雅强调了“北城”,看来玉娘是怀疑北城教坊司故意使坏了,北城教坊司妓/女折损非常严重,有这个“资源”的可能。
  都是深陷谷底的奴隶却还要自相残杀,这世道是怎么了?
  得了玉娘的允许,明月的心思都在治病上。盼盼自人气下跌之后,接待了许多豪商,很有家底,玉娘也不是雁过拔毛之人,细软都让她带了出去,治病的银子还是有的。
  病情得到控制之后,明月瞒着传递消息小静暗示盼盼亲自来一趟,双方趁黎明时分天还未亮,楼中姐妹都在休息的时候见了一面,自此,盼盼就病死了。小静在隔离半年观察之后,重新回到教坊司,明月怜惜她,就让小静跟在身边伺候。
  盼盼的死在教坊司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虽溅起阵阵波纹,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明月也到了十五岁,该正式挂牌了。
  在楼中五年,以明月的智慧和经验都没找到逃跑的办法,可见这楼中防守之严密。明月也不是抱着贞洁去死的女人,和性命相比,这算什么!
  明月原本在十三岁初潮来临之后就该挂牌的,豆蔻梢头二月初,最是男人喜欢的。可明月理由充分的说服了玉娘,一拖再拖,拖到了十五岁已经是极限了。
  东城教坊司“明月入怀”,明月的挂牌仪式轰轰烈烈,整个京城都惊动了,消息提前一个月散布出去,听说附近的天津卫都有人闻声而来。怪不得那么多名妓落寞之后宁愿求死,不愿偷生,毕竟经历过最光耀的时刻,几乎得到了所有人的瞩目和期盼。
  这几年在教坊司,明月的才华得到了充分证明,至今为止,尚未有人能在琴棋书画四道都赢她,明月的名声恐怕连宫里皇帝都听说了。
  今晚就是明月正式亮相的日子了。明月穿着素白的衣裳,袖口、下摆、衣襟处用近乎白色的淡蓝色镶边,衣服上绣得是暗绣波光纹,行动之间仿佛水波流动、月华浮动。耳边是雪白的珍珠耳坠,头上也是一套珍珠、白玉首饰,绝非满头珠翠的移动珠宝架子。脸上看不出妆容,肌肤犹如新生婴儿,嘴唇也是自然的淡粉色,不像普通欢场女子总是烈焰红唇,整个人只给人一个感觉——纯洁!
  干净、通透,衣裳配饰又隐隐发光,当明月走下绣楼的时候,整个大厅鸦雀无声,真真犹如一轮明月从天下来到人间。
  在这寂静的环境中,玉娘款步走来,对着四方福身行礼,轻声道:“明月,摘下面纱吧。”明月的真容只有几个赢过她的才子见过,而今算是第一次在大众跟前露脸。
  只见明月轻轻一震,缓缓摘下了素白面纱。什么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螓首蛾眉都不足以形容明月的美貌。在灯火辉煌中,明月抬头缓缓打量大厅中的人,一双妙目过处,每个人都忍不住抬头挺胸展现自己最好的仪态,盼望佳人青睐。
  突然之间,泪珠犹如珍珠一般滚滚落下。
  “明月!”玉娘大喝一声,声色严厉。
  楼中客人也此起彼伏、或轻或重的呼喊她的名字,“明月!明月!明月!”
  “明月姑娘为何哭泣,可是这鸨母为难你了?”
  “明月姑娘不必伤心,吾都能为你解决,快快告知吾吧。”
  “明月姑娘……”
  “明月姑娘……”
  明月哭泣的时候,不是泼妇骂街,也不像男人见惯了的梨花带雨,明月即便是流着泪,也只是红了眼眶,轻皱娥眉,仿佛加诸她身上的苦难都不能让她动容,哭泣没有让她落入凡尘,反而更显仙气缥缈,谪仙落难。
  明月莲步轻移走到台前,深深福礼,那些受惯了礼的老爷少爷们却不约而同的侧了侧,不愿受全礼,可见明月的才华与美貌带给他们的震撼,他们不在把明月当成普通妓/女。
  “明月一生,命薄如斯,妈妈待我好,日子一拖再拖,而今……”明月的声音清脆婉转,犹如珍珠落玉盘,略顿了顿,道:“盼君怜惜……”
  仿佛这几句话就已经让弱不胜衣的明月承受不住,明月再次行礼,默默退下。
  玉娘扶了她一段,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诸位君子请了,明月才情之高、容貌之盛,世人皆有目共睹,奴不再说了。奴这女儿本事官家千金,世事难料、沦落至此,奴腆着脸认了一声妈妈,便想给她找个会疼惜人的姑爷。今晚,奴不要金银珠宝,这盼一片真心。”玉娘说完,又唤了两个声音大中气足的妇人拿着牌子,大声宣读今夜竞拍的规矩。
  有多少富商老爷叫嚣不已,为了明月的初/夜,他们已经从铺子上提了无数现金出来,就等着挥金如土,结果人家居然不要钱了。还有相熟的客人拉着玉娘讲道理,“什么是真心,白花花的银子就是真心!像那几个酸秀才,胡诌几句破诗文,还要明月补贴他们呢!”
  有人当场打开了钱箱,黄灿灿一片晃人眼;有人拿出千古名家的书画作品,有人拿田地契书,甚至有家传宝刀宝剑的;还有人高声吟唱为明月写的诗文词曲,人人都看着二楼屏风后的剪影,他们都知道,明月就在那里看着呢。
  不一会儿玉娘碎步上了二楼,直接推门进去,明月正在屋里补妆呢,屏风那里坐的是与明月身量相仿的人。
  “妈妈来了,今日这裸妆收效挺好,哭了半晌妆也没花。”明月对镜补妆,多少闺阁少女都用不上的玻璃镜子,明月这里有好几面客人送的舶来品。
  “明月,明月,你的运气来了!”不知来了什么大人物,玉娘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明月早知以自己的名气肯定会吸引重量级人物,今晚来的文武官员不要太多。
  “明月!贵人到了,天大的贵人!”玉娘拉着明月的手,指了指天上,那语气不要太激动。
  “皇帝?”明月问道。
  玉娘喜不自禁的狠狠点头,“好姑娘,你终于熬出头啦!”
  没想到明月脸色一沉,把白玉梳子狠狠拍在桌上,“妈妈莫不是忘了我如何沦落至此,也不怕我忍不住手刃仇人。”
  玉娘吓得连忙去捂她的嘴,可惜已经来不及了,门外小丫头高声示警,几位客人不顾阻拦冲了进来。
  八个身材高大的侍卫前面开路,四人去检查门窗等处的安全,四人侍立在一旁,静等片刻,一位锦衣公子缓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三五随从。
  明月换装的房间不大,这么几人走进来,更是塞得满满的。
  “你就是明月?”来人傲慢问道。
  玉娘已经跪地行礼,明月却还是端坐在位子上,一双妙目犹如喷火般狠狠盯着皇帝。皇帝此时不过二十六岁,正是青年,身长玉立、威武不凡,留着小胡子,好奇的打量明月。其实有这样的身份加持,即便是形容丑陋,也足够世间女人奋不顾身的扑上去了。
  明月不答,皇帝身边內侍呵斥道:“大胆贱婢,尊长问话,还不速速答来……”
  明月学着皇帝的模样,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道:“陛下好胆识,既然敢来,锦衣卫必定查了我的出身来历。沦落至此皆由君而来,难道不怕我行刺。”
  “你若有这胆子,朕倒高看你一眼。”皇帝笑着吩咐随从,“都退下吧。”
  “陛下……”身边內侍又是一声担忧的呼唤,身负警卫之责的锦衣卫也不敢怠慢,绣春刀出鞘办寸。
  明月轻巧翻了个白眼,毫不掩饰对皇帝一行的鄙夷。內侍随从见她如此轻浮无礼,正要呵斥拿下,皇帝却不耐烦挥手,让他们赶紧退下。
  玉娘第一个退下,其他人无奈只能躬身告退。
  “一个贱人,也敢拿乔!”一个锦衣卫狠狠呸了一口,旁边內侍却目不斜视的走了。位卑权重的他们內侍见多了,别看里面那姑娘身份卑贱,只要陛下愿意宠着,谁敢给她脸色看。
  景泰帝估计也没遇见过这样的姑娘,生而为皇子,父兄皆是帝王之尊不算,自己居然还有做皇帝命,从小到大,谁给过他脸色看。男人就是这样的贱骨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景泰皇帝也是好奇,明月的名声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青年皇帝来瞧个热闹。皇帝没把闹脾气的玩物放在心上,见明月肌肤柔嫩,伸手就去摸她的脸。
  明月一步避开,手中簪子一挥,在皇帝手背上划出一条血痕。
  “贱人好胆!”皇帝没料到她真敢伤人。
  明月硬气道:“我父一片忠贞之心,不亚伯夷叔齐,为君者不识忠贞之心,是为昏庸;后宫子嗣凋零,不识体贴,反倒出宫渔色,是为无情;君子不利为墙之下,你却出入此鱼龙混杂之所,是为狂妄。这样的人,居然还指望我委身侍奉?妓/子不耻!”
  明月一顿数落之后,把簪子比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恨道:“我不能杀了你为父报仇,总能杀了我自己,好过委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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