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验尸格目录-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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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吵架的女人立刻停了下来,同时后退分开。
夜楠还好,只是猛的走到窗边,深深吐了口气,析蕊却再也受不了,跑出去扶着墙角,就开始哇哇吐。
好在距离并不远,窗子也开着,宋采唐扬声问析蕊:“你给死者,送的是什么羹?”
吐完一轮,析蕊胸口舒畅很多,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幽幽回道:“桂花糯米羹。”
“蜜渍桂花,今年新米,非常非常甜,非常非常香……他心里已经够苦了,我想让他想起我们的时光,那些甜蜜的,令人怀念的过往,那样……大概会好受很多。”
宋采唐用镊子翻找着胃里的东西,片刻后,有了结果:“你给他送的桂花糯米羹,他并没有吃。”
“没有吃?”析蕊神情有些恍惚,呐呐问,“一口都没有么?”
宋采唐:“大概。”
糯米不好消化,桂花的香度扩散性很强,食物残渣具有一定特点,可不管从肠道,还是胃里,都找不到半点痕迹,那碗桂花糯米羹,死者应该一点都没吃。
“让他中毒的,是另一样东西——”
宋采唐用镊子夹出几块坚果颗粒。
有的大有的小,非常完整,几乎没多少被消化的模糊痕迹,观其形状,很容易辨别出来,这是杏仁。
这些小东西的出现,让房间顿时陷入了安静。
杏仁……的确是可以毒死人的。
行走江湖,这是常识,但廖星剑因这个而死,所有人,尤其是夜楠,十分接受不了。
“他吃过杏仁……我偶尔也会吃,但我们都知道,一定要弄熟了再吃……不可能,他不可能这么就死了!”
宋采唐叹了口气。
杏仁这种东西,并不是熟了吃,就不会遇到任何意外。
她曾看到一个报道,一个壮年男子在保健食品店里买了一袋杏仁,保证在三百度高温下至少烘烤过十分钟,非常安全,可男人吃了大约四十来颗,立刻毒发身亡。
这个数字好像很多,但吃干果时,人们好像很难节制,一颗接一颗,不知不觉就能吃到这个数字。
宋采唐问:“发现死者遇害,当场所有东西封存起来了是不是?”
知道锁门,不让闲杂人进出,这一点,应该也能想到。
她看向夜楠。
得知廖星剑死因,夜楠很激动,可到底是一堡大小姐,理智尚在,她恢复的也很快。
“是……现场发现的所有东西,能常温保存的常温放,不能常温保存的我用了冰,就是想对破案有利。”
宋采唐点点头:“有杏仁么?”
夜楠摇摇头:“没有。”
“相关的东西呢,比如盛放用具,碗碟什么的?”
“都没有。”
没有啊……
宋采唐想了想,又问:“析氏送的桂花糯米羹呢?”
这次夜楠点了头:“有,满满一碗。”
宋采唐头转向辛永望和庄擎宇:“案发后,你们两个是最先到达现场的,有没有任何跟杏仁相关的发现?”
□□毒发非常迅速,针剂或吸入用不了一分钟就会身亡,这种随着食物入胃的,正常来说,最多半个小时,也就是两刻钟,肯定会发作。
而人类吃东西,还是这种坚果,死后或昏迷罐都是不可能的,本案中,大概只有两种可能。
“两种可能,”宋采唐目光锐亮,纤纤素指伸出两根,“要么,是死者生命受到威胁,有人制住了他,或者握住了什么对他很重要的东西加以要胁,逼着他吃下杏仁;要么,死者并非一直呆在书房,中间曾出去过,在出去的这段时间里,他吃下了杏仁。”
两个可能,两个不同方向。
“若是前者,凶手需要制造密室,破解了密室手法,找到凶手威胁死者的倚仗,本案或立等可解。”
“若是后者,凶手可以做得更自然,密室难度下,还可以逃脱嫌疑,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很多了,比如死者去了哪里,杏仁从何而来,是他自己吃的,还是跟别人一起吃的?”
说完这些,给房间里所有人带来思考,宋采唐仍然没停,继续往下。
“死者衣服没换,是正常家居服,鞋是方便室内行走的软底鞋,脚下没有特殊脏乱痕迹,如果他曾经出去,时间必然短暂,地方也不会太远,更不会走过尘土飞场的外院。”
“他……可是去了哪个房间?谁的房间?”
第171章 关清在行动
宋采唐的问题让现场再一次安静。
房间里所有人忍不住偏头四望; 看向彼此的目光充满试探与怀疑。
两种可能; 怎么想都是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廖星剑出门去找了谁?
谁拿出来的杏仁,怎么邀请廖星剑吃下去的?
一定是很信任的人; 或者有很特殊的理由……
可刚刚大家聚在一起理各自的时间线,没一个人提到这点!
没做过这件事的; 当然不用提,也不知道,但是凶手——
明显在说谎!
是谁,到底是谁!
所有人里; 析蕊表现最为激动:“到底是谁杀了我的星剑!”
眼看她又要发疯,夜楠挥手叫人过来; 制住了她。
庄擎宇有些不解,问宋采唐:“那……星剑若是中毒而死; 胸前匕首怎么解释?”
难得辛永望此时同他意见一致; 上前一步; 眯了眼:“不管廖公子真正死因如何,当时书房里一定有人。”
他比较偏向另一种推测:除了凶手下毒外; 还有别的人,当时也想杀死廖星剑。
宋采唐却摇了摇头,非常肯定:“死者胸前匕首; 并非人为故意刺入。”
这大家就不理解了。
夜楠:“宋姑娘的意思是——”
“匕首是从低很斜的角度刺入; 一般成人身高; 包括在场诸位; 都很难做到。伤口入肉不深; 并不致命,出血量不多,甚至疼痛感觉也有限,特殊情况下几乎可以忽略。我与诸位一同看过书房现场,当时一切历历在目,大家——可还记得死者书案下地板?”
宋采唐视线滑过众人,声音清冽微缓:“地面一片狼藉,纸笔齐落,墨点四溅,抽屉打翻倒了一地,肉眼可见各种模糊痕迹……结合验尸结果推测,死者当时一定因为毒发,剧烈挣扎过,因为挣扎,将书案上东西扯下,因为挣扎,倒在地上蹭乱了各种痕迹。”
“除却各种书写用具,抽屉里还装有剪刀,小巧柳刃等物,多一个匕首,并不奇怪。”
夜楠突然听懂了宋采唐的讲述:“你的意思是,这个匕首可能是抽屉打翻时,不小心带出来……刺中了星剑?”
宋采唐点了点头:“没错。”
她是法医,所有推测都要基于事实,匕首插胸看起来很吓人,但不管角度,方向,还是深度,力度,都与在场嫌疑人靠不上,再加上现场痕迹,这个推断,一定不会有错。
辛永望皱了眉。
“也就是说,不管死者是因为哪种可能而死,肯定与这个匕首没关系……”
跟匕首没关系,他的第二凶手推断,基本不可能存在了。
“我的确擅验尸,死者告诉我什么,我就告诉大家什么,根据确实证据推演案件发生经过,但——”宋采唐转身,视线转过房间里所有人,双眸漆黑明亮,“更多的细节线索,还是得需要你们帮忙找。”
“杏仁这个东西,用过不可能没痕迹,而且死者吃的是烤杏仁,东西从哪里来,烤制地点在何处,可有用到别人帮忙,可有人看到……顺着这个方向,详查堡内各处下人,包括隐蔽之地,可能会有所收获。”
宋采唐条理清楚明白,干脆利落的说完,就转了身,开始缝合尸体。
她一手剖尸神乎其神,案件切入点稳准狠,证据切实,反应灵敏,各种分析更是灵慧剔透。偏她还不自大,不居功,哪怕是被掳胁来破案,仍然付出了所有的认真,没耍一丝花样……
在场人们怎么能不心服口服?
夜楠立刻示意辛永望照宋采唐说的去做,另外迅速安排宋采唐的休息院落。突然被掳来,马上进行这一连串的复杂工作,精神保持高度紧张,大男人都受不了,何况一个女人?
关婉也没停,手里刷刷刷的记载着验尸格目。
宋采唐垂着头,长长睫毛在眼底落下阴影,手中针线不停的动,侧影在阳光照耀下,无比安静。
内脏缝合,放回体内原位,紧接着勾针血管,动脉,各种组织层,脂肪层……
最后是皮肤层。
一针一针,宋采唐做得有条不紊。
所有缝合工作结束,宋采唐用温水软布擦拭死者的身体。
“我来。”夜楠拿走了她手上软布,低下头,慢慢将软布放在廖星剑身体,一点一点,擦去他身上的血污,“我也……为他做不了更多了。”
夜楠眼神十分哀伤,像下雨的天空,带着润润的暗色,可她并没有哭,只是一上一下,轻轻的,慢慢的,擦拭廖星剑的尸身,仿佛在做一件十分紧要,无比神圣的事,又想在完成什么承诺,什么誓言。
停尸房中,宋采唐见过太多太多的不同场面,并没有多言,干脆转身,将脏了的手套摘下,罩衣褪去,洗手。
一切做完,夜楠还在擦拭尸身,双手微微颤抖。
宋采唐明白对方会妥善处理,就不再管,冲关婉招了招手,带着妹妹走了门。
停尸房外,早有侍女等候,见宋采唐出来了,上前行了个礼:“贵客院落一应准备已经就绪,宋姑娘请随我来。”
宋采唐拉着关婉的手,一路走到客院。
是个两进院落,并不太大,却处处精巧,很有苏州园林的风格,看得出来,院子准备的很用心。
花厅已摆上饭菜,也是色香味俱全,引人食指大动。
等净手,漱口,伺候碗碟等一系列工作完毕,下人全部退出去后,关婉才长长叹了口气。
走到哪儿忙到哪儿,身边还处处都有别人,连口气都喘不下,纵使现在面前摆着珍馐美味,也实在没什么胃口。
宋采唐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没胃口么?”
关婉诚实的点了点头:“……也不饿。”
“那就不用逼着自己,晚点饿了再叫也行。”
关婉眼睛睁圆:“真的么?”
“嗯,”宋采唐微笑,“婉儿放心,我们现在是贵客,有用的很,他们不敢得罪,就这桌菜,你不喜欢全打翻了,让他们重新上一桌,他们都会干。”
关婉歪头看着这一桌子菜,还别说,真有点儿打翻的冲动。
现在表现得再客气有什么用,还不是掳了她们来!
这根本就不是待客之道!
她有点委屈,想起了大姐……
宋采唐正好也想到关清,声音很轻:“大姐也……不会放弃我们。”
……
关清当然不可能放弃她们,雷厉风行,各种努力,忙的都顾不上回家,各种命令一个又一个不要钱的往下发,整个商队被她支使的团团转,连最基层的伙计都忙得脚打后脑勺,两天之内,还把曹璋按在他大门里的影壁上足足五回,着实让漕帮汉子们看了很多大戏,过足了眼瘾。
漕帮行水路,工具各有不同,大船稳,小船快,专门用来赶速度的柳叶扁舟更是能快如利箭,加上得力的水势和风势,‘千里江陵一日还’几个字,完全能做到。
曹璋很快查出了实情,竟然真是他们漕帮漏了空子,着了别人的道!
根本不用多说,自家弟兄犯了错,自有刑堂惩罚,敢算计他们的人,也别想得了好!
于是远在一城之外的小县,毛三正美滋滋笑眯眯的抱着妓子享受,突然后颈一紧,被人拽着拖了出去。
“你是谁!”
曹璋冷笑:“我倒想问问你是谁,吃了谁给你的雄心豹子胆,敢在我曹璋面前耍心眼?”
听到漕帮老大亲自来抓,毛三吓得都不会说话了:“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曹璋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当下手一翻,薄蒲柳刃一现,就削掉了毛三一只耳朵。
“啊——”
一声惨叫传出,毛三捂着血淋淋的耳孔,看着地上还热乎乎的耳朵,瞬间就跪了:“我真……我真不……”
一句话还没说完,另一只耳朵也被削掉了。
毛三吓的牙齿咯咯响,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反问曹璋:“你竟然敢这样——不要王法了吗!”
曹璋冷笑着拎起他:“你竟然在我漕帮地盘,跟我讲王法?”
毛三这一次失去的,是他的手指。
“我说!我说!”
毛三终于受不了了,跪在地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