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验尸格目录-第2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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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把卫氏给招出来了。
卫氏跑出府门,看到扶棺的甘志轩,根本不用想,就知道棺材里面是谁了。
她脑子里还有对甘志轩的刻板印象,并不知道甘志轩现在心中想法,以为他要趁着这个点,进来伯府谋产。
“甘志轩!你给我死了那条心!”
她叉腰而站,要多凶悍有多凶悍,要多泼辣有多泼辣,哪还有往日大族贵女,京城明珠的样子?
“曾德庸死了如何,我那可怜的儿子死了又如何!有我这个明媒正娶的嫡妻在,你一辈子都休想继承安乐伯府!”
她凶狠放话,不但点名甘志轩,还点名了别人:“那不知哪冒出来的私生子也别想!谁知他是不是伯爷的儿子?没准就是野种冒充的!你们一个两个,谁都别想进这个门!”
卫氏表演打断了送丧队伍,不光人们,礼乐声音也停了下来,听她说话,现场十分安静。
“我不要了。”
甘志轩表情十分平静,声音嘶哑,话音也不大,可这几个字,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
卫氏双眼瞪圆,显然不信。
“真是讽刺,到现在,我才知道自己是谁,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甘志轩垂着头,看着白色孝衣衣角,“我娘不在了,要这些有什么意义?我娘又享受不到。”
“这安乐伯府,我此生不会再踏进一步,办完我娘的丧事,这汴梁城,我也不会再来。”
他抬起头,平静的看着卫氏,眼底倒映着安乐伯府气势恢弘的大门:“这个肮脏的地方,你一个人守着吧。”
卫氏狐疑:“你真不要?”
“对,我不要。你就好好住在里头,守着这些没用的富贵,凄哀老死吧。”
甘志轩眼神阴凉,话音除了讽刺,还带着些许诅咒的意思。
他没忘了,那个房间里的催情香,是面前这个女人下的。
虽说他娘的死不在卫氏,但总归同她有关。他希望这个女人能‘好好’过下半辈子,一日比一日更凄惨,一日比一日更难看,一日比一日更后悔!
他说完话,转身朝队伍打了个手势,很快,丧乐再次奏起,送丧人群跟着棺材和孝子,一路走向远方。
别人无欲则刚了,卫氏就很难堪了。
可她并不肯认输,捏着帕子咬着牙发狠:“ 我就算死,我也是富贵着死,舒舒服服的死,什么时候都有人伺候,哪像你,穷死去吧!像你那没用的娘,没吃没穿饿死在外头,没人知道吧!”
……
一场闹剧,令人唏嘘。
人生百态,盖皆如此。
人性的善,人性的恶,极限环境的刺激与成长,每次办完一个案子,总会有很多体悟和收获。
宋采唐站在原地良久,才理理衣裙,转身回了家。
家里一派祥和,大姐关清仍然忙里忙外,桌子上地上放着一堆堆账册,连抬头的时间都没有;外祖母仍然吃着茶听着书,时不时从小匣子里偷一块糖吃;关婉就坐在外祖母旁边的椅子上,一边陪着外祖母说话,一边忙着手里的活——只看那桌上买的食材,就知道她准备大展身手,做一顿好吃的。
舅舅仍然不在家,让管家替他给了个匣子给宋采唐,檀木小匣子,看起来不大,却很能装东西,里面满满的红宝石珍珠玛瑙分格装着,盖子一打开就争先恐后的往外溢,还好宋采唐反应快,啪一声给关上了。
管家转达了舅舅的话,说他们关家的女儿,不必在乎外头的风言风语,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敢不服,拿这些东西砸死她们!
连沉迷学习,家都不回,整日在书院里泡着的表弟关朗也写了信回来,说安乐伯府这个案子动静很大,书院里都在讨论,他很敬佩也很好奇,缠着宋采唐,给他讲一讲破案之事。
宋采唐:……
春风起,一院柳枝跟着轻摆,不管外界如何变幻,关家一如既往,岁月仿佛都温暖了起来。
宋采唐不是不知道,古代封建社会的男权大环境,本朝又有个‘道德模范’皇后极推崇女戒,她的行为可以说是惊世骇俗,少有人容得。她在外办案,身边总有赵挚温元思祁言这样的人相伴,很少人会直接跑到他面前说三道四,但她的出身,关家人面对的,怕不止这些。
但没有一个人跟她提起,对她也从无指责,还更加关怀。
前面十几年,她有父母的包容宠爱,而今又有外祖家的善待。
吾心安处,便是故乡。
大安对她来说,一点也不可怕了。
宋采唐也觉得很奇怪,明明来这里才刚刚一年,明明这里对女人一点都不友好,社会也不发达,她习惯的东西一样都没有,但她不再想逃避,甚至对这个地方有了依恋,不再想走了。
……
每次一个案子完结,都是最放松的时候,宋采唐以为今夜能睡个好觉,结果并不,影影绰绰的梦境仍然把她包围,后半夜,月亮依稀有些暗淡的时候,她醒了。
习惯性的夜醒,并没有哪里不舒服,也不觉得困乏。
她披衣下床,鞋子也没穿,缓缓走到屋外庑廊。
夜色沉静,月光如水,有微凉春风拂面,柔和缱绻。
宋采唐坐在栏杆上,后背倚着廊柱,闭上眼睛,轻轻叹息。
夜色这么美这么美,难怪所有人都喜欢春天。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很长很长,足够睡一觉,又像是只有一个瞬间,宋采唐心有所感,突然睁开了眼。
在她面前,月光投出一个长长的身影,高大,冷峻,透着兵器的锋利与坚硬——不用看脸,她就知道这是谁。
赵挚逆光而站,脸融在黑暗里,柔柔月光洒下,融软了他的棱角,白日里的锋利霸道去了很多,他整个人就像融化了的冰,和这月色一样,看起来有些凉,但更多的是柔软温情。
不管栾泽还是汴梁,两个人深夜相见似乎成了习惯,宋采唐不再问赵挚为何而来,又为什么每次时间都这么精准,只对赵挚两只空空的手不满。
唉,今天没吃的。
她托腮失望的表情太过明显,赵挚见她可怜,慢条斯理从胸前掏出一个油纸包。
宋采唐立刻眼睛一亮。
“这是什么?”
“春夜寒凉,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这个。”
油纸包层层叠叠,裹得很严实,打开后是一个略长的竹筒,盖子盖的很紧,把盖子打开,带着杏仁味的奶香就飘了出来。
竟是一杯热热的杏仁奶茶!
且温度合宜,拿在手里有微微的烫感,喝时感觉正正好,一口入心,暖了肠胃。
宋采唐舒服的喟叹一声,眼梢翘起,笑看赵挚:“哪来的?”
赵挚相当冷酷:“我自有办法。”
宋采唐笑眯眯的看着他,只把人看的侧了头,视线转向别处。
其实她懂,这大半夜的,外面哪有做生意的,这种杏仁茶根本买不到,就算是富贵人家,家里的灶也早熄了,不可能做这个。
赵挚突然让人准备这个,就算富贵不差钱,下人们也不会有怨言,可这是女孩子家喝的东西……难免不会被人猜度心思。
他应该不会喜欢,还……会害羞。
宋采唐早就发现了,赵挚性格霸道,年少时曾有过很长一段纨绔日子,脸皮并不薄,办很多事时,只要能达到效果,他任何手段都不介意,扔自己的脸毫无压力,唯有一点,遇到感情……
他会羞涩。
会特别小心。
可能是人生中的第一段感情不太顺遂,又或者因为童年经历,他心里对于感情的态度,珍惜又敬畏,有很强的占有欲,又能逼自己控制。
很矛盾,也……有点可爱。
赵挚见她喝的开心,心下满意,袍角一撩,就在宋采唐的身边,席地而坐。
他个子很高,宋采唐坐的栏杆又有些矮,这么一坐,高低差并不太大,宋采唐只是比他略高了一点。
但这个角度很新奇,不管宋采唐,还是赵挚,看着对方都愣了一下。
“噗。”宋采唐笑了。
赵挚看别处,不知道从哪拎出来一个话题:“你这几日睡得不好。”
宋采唐觉得太板正的赵挚一点都不可爱,便反问他:“我什么时候——睡的好过?”
她清若桃溪的眸子眨了眨,颇有些暗意,好像在说,从栾泽到汴梁,大部分夜晚,我睡觉还是醒着,你都在,我每夜夜醒的习惯,你难道不知道?
赵挚深深的看着她,眸底有暗色晕开,声音也跟着低哑了起来:“莫要如此说话。”
“怎样说话?”宋采唐身体微微前倾,往前靠了些些许,笑容越发灿烂,“这样么?”
赵挚看着欺到面前的,白生生的颈子,狠狠磨牙,略有些粗鲁的给她紧了紧衣裳:“……别冻病了。”
宋采唐继续笑眯眯:“你担心我啊?”
赵挚白了她一眼,像在说:废话!
他把她按回栏杆上坐好,为免她继续作妖,立刻继续话题:“你这几日睡的不好。”
不是不想和她靠近,不是不想和她耳鬓厮磨,可不说点正事,他怕自己控制不住……
宋采唐轻轻哼了声,不置可否。
赵挚这个问题问的顺口,却并不随意,宋采唐的确有夜醒习惯,可这几日,她确也睡得并不安稳,结合到她与自己近来相处的气氛……
赵挚觉得她可能想起来了什么。
他很想问,但宋采唐好像并没有说的意思,他只能拐着弯:“你有没有什么事,想同我说?”
宋采唐摇了摇头:“我的事,你不是都知道?”
这就是不想说了。
赵挚心内叹息,他的小姑娘,跟他有了距离。
是他做的不好。
赵挚心内开始反思,有些决定是不是做错了,这样境况,该如何挽回?他不想和他的小姑娘渐行渐远,终成陌……他们一辈子也不可能成陌路!
宋采唐不答,他就没再问,默默的跟自己较劲,那眼神那状态,没有控诉没有怨忿,反倒委屈巴巴的,静静看过来一眼,能让人心惊肉跳。
宋采唐:……
怎么感觉自己像个欺负小媳妇的渣男?
“你……不开心?”
她拍了下赵挚的肩。
赵挚没说话,静静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问你自己。
宋采唐:……
感觉自己更像负心汉了。
形势不利,她赶紧换话题:“你今天怎么来了?”
赵挚学习能力极强,当即学着刚刚宋采唐的样子:“我不是天天都天?”
宋采唐:……
见她捧着杏仁奶不说话,赵挚心内叹了口气。
罢了,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是输的。
“想跟你聊聊。”他声音清远,像天上寒星。
“聊什么?月色——”宋采唐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笑意重新绽在脸上,“还是今天的案子?”
“都有。”
赵挚眉心微皱:“这次的案子,感觉破起来太顺利了。”
顺利当然是好事,谁也不想碰到大|麻烦,但……
宋采唐却很明白他的意思,眼梢微眯:“比如我们想知道什么,对方就送上来。”
赵挚颌首:“没错。”
杀害甘四娘的经过,青县小院里埋的景言尸骨,安乐伯府的人物关系,爱恨情仇,他们找到口子……就会得到答案。
“我最初戍边,并不是带兵将领,是从探子做起的。当时学到的第一样,就是如果遭遇危险,被敌军制住,想要活下来,不可能什么都不说,那说什么呢?”
赵挚眯着眼:“故意放很多似是而非,真假相套的消息,是为了隐藏更深,更真实的重点。”
宋采唐:“你的意思是,这是对方故意布局。”
赵挚颌首,良久没有说话。
宋采唐阖眸,认真想了很久,把整个案子,今日曾德庸招供的前前后后回顾了一遍,方才缓声道:“曾德庸是杀害甘四娘和景言的凶手,这一点是没错的,但他的行为,有些过于急躁,过于敏感,甚至胡搅蛮缠,把重点导向别处……”
赵挚:“那桑正也有些违和,这个案子里,他对甘四娘的确有杀机,也有行动,遭人利用陷害亦没错,但今日问供,他看似和曾德庸作对,实则会不会有合作?”
“他表现出很丢脸,不想让别人知道私情的样子,实则一直在注意咱们几个的神色变化,就好像……他在试探我们,知道多少。”
宋采唐同样发现了不合实宜之处:“曾德庸也有类似表现。”
说与案件相关,他们会感兴趣的事实,又故意混淆,甚至互相打掩护,这桑正和曾德庸,到底都是什么身份,在干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