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验尸格目录-第2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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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挚直接出言警告:“离我远点。”
凝烟就势单手托腮,眼睛雾蒙蒙:“为何呀爷?”
赵挚:“家里管的严。”
看他神色,屋里所有人都能明白,这个‘家里’,代指的可不是父母,而是娇妻。
凝烟美眸睁圆,相当惊讶。
这年头,是个男人都要面子,尤其在这青楼,女人们的面前,怕老婆的都不会说怕老婆,这位看起来器宇不凡,气派尊贵,竟直接就……这么说了?
一时间凝烟都不知道自己要羡慕那位‘家里的’,还是可怜眼前这个被老婆管束的男人。
玲珑昨夜见过赵挚和宋采唐相处,颇为感怀,袅袅婷婷起来行礼:“恩公有此言,奴真替那位姑娘高兴。”
凝烟一听,这里头有事啊!
“这位‘家里的’,你见过?”
玲珑唇角笑意荡开,妩媚天成:“是位很好的姑娘,两们感情令人羡慕。”
计柏最近正火热的讨好追求玲珑青睐,见赵挚态度并不强硬,也就没那么紧张,还能顺口撩玲珑:“我也很心仪玲珑姑娘啊,可惜玲珑姑娘总不给机会,你若愿意,我也可与你双宿双飞,做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壁人。”
玲珑美眸含波,看了计柏一眼:“计公子怜惜,是奴家幸事,只是那情爱……我这样的欢场之人,有什么资格奢望?”
“姐姐这话就错了,就是咱们这样的人,什么都没有了,才要对情爱更为珍惜,更为向往啊,”凝烟撩赵挚不成,干脆退开,改了方向,再次依到江绍元的怀里,柔若无骨的手在他胸前流连挑逗,“爷说是不是?”
江绍元捉住凝烟的手,亲了一口:“烟儿说的是。”
都是欢场老手,谁都不输谁。
男人没当回事,女人也没当回事,不过随便找个由头较劲罢了。
玲珑坐回去,问赵挚:“那位姑娘呢?”
赵挚剑眉微敛:“她不是你该问起的。”
玲珑一怔,目光暗淡的垂了头:“也是……对不住,奴失礼了。”
进来之后一直没进正题,赵挚是故意的,他在观察这几个人。
有时随便的话语神态,细节表现,很能说明人物关系,人物心态。
看的差不多了,他才单刀直入:“昨天郑家的事,都说说吧,你们都干了什么,看到了什么,最后见到王氏是什么时候?”
四人眼观鼻鼻观心,心中明白,到这个时候,都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对方懂,他们自己也懂。
凝烟眼波流转,最先开口:“唉,我们这样的人过去,能干什么?无非是献曲献舞,帮主家把客人们招待好,人家可是有职业道德的,拿了主家银子,自然得尽心,忙的出了好几身香汗呢!”
赵挚眉尖微冷,手指略不耐烦的敲打桌面。
凝烟便没再闲话,老实说:“昨日未时末,我同玲珑姐姐按时间到了郑家,郑大人似乎情绪不佳,连我们江大人都吃了瓜落,王夫人就叫了我和姐姐过去,帮忙圆场……我呀——就伺候江大人啦!”
照她的说法,是一路无事,没什么问题,一切按照流程,该献舞献舞,该陪客陪客,该吃饭吃饭,没出任何意外。
“晚饭后,我就去陪江大人了,因为太累,小睡了一会儿,亥时吧,才醒来和江大人道别,离开了郑府……”
毕竟那种地方,让她们休息一会儿已是宽厚,肯定不会留她们过夜。
“我最后一次见到王夫人,就是在晚饭时。”
凝烟说完,倚到江绍元身上,叹气总结:“这世事无常,也不知是谁害了她,真是想不到呢。”
赵挚转向江绍元:“可是如此?”
“是,”江绍元顺手搂住凝烟,点了点头,“昨日大家都很忙,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之处,只是郑大人心情似乎不大好。”
“我最后一次见到王夫人,也是在晚饭的时候。因我之前受了郑大人训斥,王夫人有意安抚,一直对我颇为照顾,还让凝烟陪我……我们去厢房休息,因为困累,都小睡了一会,醒来时时间已晚,主人都已经歇下,我们便和管家说了一声,从府上告辞。”
赵挚捻着手指,垂眸问:“你们在厢房小睡了一会……谁先醒的?”
江绍元指了指凝烟:“她。”
“是,”凝烟点头娇笑,“奴醒来时,江大人睡的还香,奴净了面,收拾稳妥,他方才醒的。”
赵挚:“没有分开过?也没人去寻过王氏?”
“瞧大人说的这话,”凝烟不认识赵挚,但从江绍元的尊重态度里,也能估量出对方是什么身份,哪怕娇嗔,也不敢太轻浮,“我二人颠鸾倒凤,自然是没分开过,哪里有时间去寻别人?”
赵挚微微阖眸,若有所思。
若这二人俱都醒着,到时能对彼此做一个不在场证明,可他们都睡着了。真睡假睡,早醒晚醒,是一个问题,毕竟睡觉这种事是可以装的。
如果有人中途醒来,出去一趟,另一个人不知道的话……
而且他们离开的时间,也比较敏感,亥时,正是死者的死亡时间。
“……江大人家中烦乱,还亲自送奴回来,对奴可真真的好呢……”凝烟不知道赵挚在想什么,顾自说着话,不让气氛冷下来,拿眼嗔江绍元,“要奴说,您家儿子身边那个妾,姓关是不是?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有来头的人,不懂事就休了么,烦个什么”
赵挚脑子里过完这两个人的供言,看向计柏:“你呢?都做了什么,最后一次见到王氏是什么时候?”
“正如江大人和凝烟姑娘所言,”计柏端正身体,表情严肃,对赵挚极为恭敬诚恳,似有亲近之意,“昨日未时后,我们一起在郑家欢宴,非常热闹,所有人都没有离开过彼此视线,晚饭后,我因有事同郑大人商谈,去了书房。因为聊得畅快,没注意时辰,停留的略久,这期间,王夫人从亲自去书房奉过一次茶,之后,我便再也没见过她。”
赵挚颌首,这话倒是与郑方全对得上:“王氏上茶,是在什么时辰?”
计柏:“应该是……戊时中。”
也就是说,上茶后没多久,王氏就遭遇了不测。
赵挚又问:“你什么时候离开的?同郑方全见过面后,没做别的?”
“因为已经太晚……做什么都不太好了,”计柏有些遗憾的看了眼玲珑,“谈完事,我就告辞了。”
“当时是什么时辰?”
“亥时。我远远的,还看到了凝烟姑娘和江大人离开的身影。”
赵挚最后问玲珑:“你呢?”
玲珑轻叹:“前面的事,同他们一样,奴也是晚饭时最后一次见到王夫人,王夫人想让我伺候计大人,因计大人一直在同郑大人商议正事,我便一直在厢房等待,直到亥时,时间太晚,不宜再留,我便让管家帮忙转达歉意,告辞离开。出得门后,经过街边暗巷,遇到了一些意外……”
她眼睫微颤,看了眼赵挚:“您知道的。”
这话说的暧昧,一听就知道里面有事。
凝烟看热闹不嫌事大:“别呀,这位爷知道,我们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姐姐你说说呗!”
“其实也没什么的……”
“没什么姐姐拳头攥这么紧,心虚还是害怕呀?”
玲珑面染薄红,叹了一声,将昨天遭遇说了出来,又谢了一道赵挚的救命之恩。
计柏当时就搂住玲珑拍背安慰:“你啊,碰到这种事怎么也不同我说?哪怕是等我一等,让我送你回来也好啊。”
江绍元看了玲珑一眼:“既知走夜路危险,就该当小心。”
凝烟依过去,挨江绍元挨的更近:“是呢是呢,不聪明就学我么,女人不让男人怜惜,活着还有什么趣儿?要知道——”
她斜了玲珑一眼:“可是有人,专门猎杀姐姐这样的女人呢。”
赵挚今日来,本对玲珑昨日遭遇最感兴趣,问她的话也留到了最后,他有种感觉,昨夜那种微妙的时间地点,结合玲珑的遭遇,她有遇到凶手的可能性。
可听到凝烟这话,他突然一凛,肃厉目光射过去:“有人专门猎杀女子?怎么回事?”
他这一眼,把凝烟吓到了。
欢场女子最懂识人眼色,什么时候可以开玩笑,什么时候必须认真作答,她们非常清楚。
凝烟捂了捂嘴,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不应该为了怼玲珑,把这事都说出来。
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没法当做没发生过,凝烟只得直起腰,乖乖的把这件事给说了。
“近来外头已经死了两个,一个是咱们欢场中人,一个是已经从良出去的,死相特别惨,被人砸了后脑,绑了手脚,脸朝下跪着,下身衣服还给扒了,极为侮辱……人们都说,冲着的都是咱们这种地方的女人,不过么——”
凝烟说着话,似有些幸灾乐祸的看了玲珑一眼:“这个人口味有些重,偏爱年纪大些的,奴这种才十几岁,幼幼嫩嫩的,不和人家胃口呢,还是玲珑姐姐这样的对人家的味儿。”
第275章 汞中毒
不止一个女人遇害; 死相吓人,皆为后脑被砸,脸朝下绑缚手脚而跪; 下身衣物缺失……
除了手脚绑缚,尸体为跪姿; 其他种种; 皆与本案类似。
赵挚眉尖猛的一跳; 难道本案; 并不只‘本案’; 除了王氏,还有其他死者?
这是一个……连环杀人案?
仔细想想,未尝没有可能; 同栾泽时的花娘案一样; 命案发生在特殊人群里; 官府监察力度不严; 周围也少有人关注……的确不容易露出来。
一露出来; 传播得沸沸扬扬很多人知道,就不会是小事!
赵挚眉目凛然,指尖重重敲打在桌面:“你且仔细说来!”
平日里; 他站在人前; 尚有不怒而威的气势,如今这一冷脸; 寒如冰霜; 很是吓人。
凝烟直接缩到江绍元背后; 偷偷露出一双眼睛斜看他:“奴……害怕……”
赵挚皱了眉。
见他面色不悦,江绍元轻轻拍了拍凝烟的背,力道不重,却也不轻,提醒她现在不是撒娇卖痴的时候:“没事,平王爷是好人,你知道什么,说出来就是了。”
凝烟有些讪讪,可一听江绍元说面前这们是平王,汴梁城中鼎鼎有名的那个新晋亲王,心里就泛起了涟漪。
“奴竟不曾知,愿来您是平王殿下……”她纤纤素指捏着帕子,姿态万千的行了个礼,兰花指纤白轻柔,媚眼生波,看向赵挚的目光满满都是柔情。
然而赵挚不为所动,敲着桌子催促:“这套对我没用,说正事。”
凝烟就没办法了。干她们这行的,首要不能得罪人,尤其是有潜力的金主。
“奴知道的……其实并不多,只是道听途说,知道有这么个事,死了两个女人,一个叫红芫,一个叫杏姑,死相都很吓人……”
她知道的的确不多,绞尽脑汁的想,还是同样的话车轱辘似的说。
赵挚见听不出新鲜的,就阻了她,问房间里另外几个:“此事,你们可有听说?”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神态不同。
玲珑第一时间垂了头,不让别人看到她的神情,但她手指攥的很紧,帕子都变形了,显然是听说过,所以才会这么心忧紧张。
计柏和江绍元面面相觑,顿了一瞬后,轻轻拥住玲珑,拍她的背:“平王殿下在这里,无需害怕。”
“多谢爷。”
玲珑听他的劝,努力绽出一个笑,压住心下紧张,同时也轻轻移了移,离开了他的拥抱范围。
江绍元见没有人回话,就站出来说了:“这件事,常在外边玩的人兴许都有耳闻,但甚少人关心。”
毕竟在青楼这种地方,入耳的全部是真真假假的八卦,酒后余谈为的不是猎奇就是吹牛,当真的太少。
这话中隐意,赵挚自然是听出来了,心知问不出什么,便没有再问。
稍后去查就是了。
心中主意定下,他看向玲珑:“昨晚的事,还是不想说?”
玲珑脸一白,手指攥的更紧:“非是奴不想说,有意包庇谁,实是没看清,不知道那人是谁,从何方向而来……”
赵挚便自己问方向:“口音呢?他同你说了什么?”
玲珑想了想,摇了摇头:“他只叫我‘别怕’,‘收声’,还是压着嗓子说的,旁的字一个没有,我也听不出来什么特殊口音……大概就是在本地讨生活?”
赵挚:“衣服呢?他身上穿的。”
玲珑:“像是黑衣服,天色太黑,奴又紧张,委实没看出什么特殊,料子,款式,一概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