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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贴身丫鬟-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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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慎时问胡御医:“此去滇南,令师兄有几分把握治好我呢?”
  胡御医道:“他最是擅长替人接骨化瘀,估摸着有六七成。”
  傅慎时靠在轮椅上,食指轻轻地敲打着轮椅的扶手,六七成,很高了……他再有钱,长兴侯府始终配不上宁王府,长兴侯府既不会拉下脸去求宁王府,宁王也不肯放低身段委屈红豆,他思量片刻,道:“我去。劳烦您替我写一封手书引荐。”
  胡御医应下,当即就替傅慎时写了信,并且将地址和一些滇南的可用之人,都如数列在纸上。
  傅慎时拿着信看了许久,才叫时砚推着他去见长兴侯。
  长兴侯在庭院里用好的那一只手练长棍,傅慎时去的时候,他正挥汗如雨,见了儿子,便扔下长棍,叫他道书房去说话。
  傅慎时简明扼要地说明了他的意思,长兴侯放不放他走,他都要去,此来只是辞行而已。
  长兴侯低头沉默着,最后用浑厚的嗓音道:“你去吧,你该去。燕雀之志安能与鸿鹄相比?再也没有更差的了。去拜别你母亲和老夫人再上路。”
  傅慎时离开长兴侯的书房之后,却没有听他的话去辞别长辈,他只去见了傅三,请傅三替他带个消息去二皇子府中,告知红豆此事。
  傅三问他:“你还要再见她一面?”
  傅慎时面色微白,道:“不见了。有些话,就请三哥等我离开之后,替我传去。”
  傅三拧着眉问:“什么话?”
  傅慎时道:“三年为期,三年一过,叫她不必等,另谋婚嫁。若三年内……有合适的,也不必等。”
  他想清楚了,他的确与红豆心意相通,但能爱重红豆的,绝不止他一人。
  当初,他还厌恶她这个丫头来着,还不是被她吸引了,他相信,不管红豆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能让自己过得好。
  三年时间够长,若他治不好,便不回京。
  等到那时候,她大概也忘了他。
  傅三瞧着傅慎时脸绷得紧紧的,眼眶微红,心有不忍,道:“如此郑重的话,你还是自己去与她说罢。宁王倒不至于最后一面也不让你们见罢!”
  傅慎时摇头,不肯去见。相见时难别亦难,何必叫她再吃一次苦头。
  交代完傅三,傅慎时便出了府,去见汪先生和王文,欲处理下手上的产业,便离开京城。
  在傅慎时欲离开京城之前,傅三就去了一趟十王府。
  红豆也提前知道了傅慎时要走的消息。


第124章 (一更)
  红豆得了宁王的许可; 去给傅慎时送行; 她坐马车去找了王文先生,问了傅慎时出城的路线,一路追出去。
  傅慎时坐船出京,红豆到了码头附近,幸好还没开船,傅慎时与汪先生等人因人数众多; 很好寻找。
  红豆身边跟着许多个宁王的人; 她当然不能下车去找傅慎时,便使了丫鬟过去传话。
  傅慎时正在车里闭目养神; 他听汪先生说红豆来了,惊得眼睛都瞪大了些许; 他似是不确定地问道:“她……来了?”
  他本不想她来送; 但她来了,他的心情便久久不能平复。
  汪先生道:“郡主身边跟了许多人; 光护卫就有八个,您在此处与她说话不便。船一时半刻也开不了,您不如移步去僻静处等一等。”
  傅慎时收紧双手; 吩咐道:“叫王武过来驾车。”
  她都追过来了,他没有不见的道理。
  王武过来驾车往码头外走了一段距离; 挑了个方便说话的地方停车; 汪先生去回了红豆大丫鬟的话; 红豆便也命令马车跟过去。
  红豆坐的是王府的马车; 车里能坐十人; 她将丫鬟全部赶了下去,让侍卫和车夫也退到一旁,车里独余她一个人。
  傅慎时下了马车。时砚推着他过去,便也退开几步。
  红豆即便没打车帘子,听到熟悉的轮椅滑动的声音,便知道他来了,她原是存了许多话,明知道他来了,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憋了半天,才带着怨意道:“你要走,为什么不亲自与我辞别?一面也不见,就丢下一句‘三年为期,另谋婚嫁’便是交代?”
  傅慎时声音不大地道:“我不说,你也明白我的意思。”
  红豆立刻接话,问他:“我明白什么?你什么都没说,我明白什么!”
  傅慎时声音低低地道:“红豆……你明白的。”
  他双腿残废,纵有钱财万贯,在家中也没有说话的地位,长兴侯不替他去求亲,他又怎么可能求得宁王嫁女。
  大业禁私学,他也没有功名在身,连做受人仰慕尊敬的名师的资格都没有。
  若要等他走著书立言,流芳百世的路子,他这个年纪到底太轻,不像做生意只需看财资厚薄,与官家关系亲厚,著书论道排资论辈起来,于他而言困难重重,何况在世人眼里,他身有“污名”,德行不足以服人,等到他成了儒士的那一日,红豆都不知道多少岁了。
  亦或是红豆求了宁王同意了婚事,长兴侯府也同意他娶郡主,两人处境只会更糟糕。
  宁王看不上他,少不得轻视不甘,处处挑剔。红豆身为郡主,嫁个无功名的残废,也要遭同辈宗妇笑话。
  长兴侯府之人已将他当做废物,此去滇南艰险,家中人只给了他些许财物,人手三四个,显然是不大将他的死活放在心上。长兴侯府的人也都是难缠的,在傅慎时能护着她之前,红豆余下的日子,都得用来应付鸡毛蒜皮的内宅之事。
  将来两家或有别的利益纠葛,红豆若不忍傅慎时吃苦,自然处处退步。她作为长兴侯府的媳妇,还要顾及姑舅妯娌,少不得有为难委屈的地方。
  两人坚守下去,最后拉拉扯扯,会将现在好好的感情撕扯得不堪。
  傅慎时明白红豆是什么性子,她绝不可能忍受得了,她的人生将来变成如此糟糕的样子。
  至少红豆现在心里还是有他的,他不愿等到将来,像曾经二人同寝的夜晚,傅三的言语和眼神带给她那样的伤害。
  傅慎时纵是有一颗爱她的心,也不敢保证自己在往后的时日里,半点行差踏错都没有。到那时候,红豆会有恨意,依她的性子,绝不肯委屈,大抵便是以和离收场。
  他一想到这样的后果,便觉得有东西淹没了他的头顶,压得他不能进气儿。
  红豆在车厢内低着头,她声音细弱,带着些许鼻音道:“……你又没问过我,怎知我不能忍受离别之苦。难道我还能拦着你,不要你走吗?”
  傅慎时就猜到会这样,他摸出帕子,从小窗里塞进去。
  红豆在马车里,瞧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洁白的帕子,塞进来半截,想起了从前在侯府的很多事,她躲他窗户下听壁脚的时候,她陪着他共度天花的时候……
  她拿的帕子之时,手上一暖,傅慎时将她的手牢牢地握住了,他嗓音低沉地道:“是我不能忍受。”
  红豆的手都被抓痛了,她也回握着他的手,丝毫不舍得分开,两人双手似泥人融合在一起,紧紧地分不开。她心中如烈火灼烧,恨不得跳下车去抱他,吻他,又盼望着船只慢些开,此时此刻更长一点才好,她眼眶登时就更红了,低泣着说不出话来。
  傅慎时就这样抓着她的手,也忍着难过与不舍。
  红豆抬起手臂擦了擦眼睛,道:“我等几年是我的事,婚嫁不婚嫁的,也不要你替我做决定。我父亲自会替我周全。”
  傅慎时“嗯”了一声,道:“我知道……”
  红豆欲言又止,汪先生过来催促道:“要登船了。”
  红豆泪如雨下,攥着他的手道:“三年之后,不管治不治得好,都要告诉我!否则我不能安心。”
  傅慎时道:“……好。”
  红豆隔着帘子急切道:“给我写家书!我知道滇南远,不要多,一年几封信,报平安就好。”
  傅慎时道:“……好。”
  “滇南风土人情与京中迥异,你要多写一些风物。”
  “好,我给你带沙甸货回来。”
  红豆破涕为笑,又嘱咐了他一些话,时砚粗心,她到底是不放心两个男人一起上路的。若非知道的太匆忙,她有许多东西想给他准备。
  傅慎时听着她念叨,心中欢喜,回她道:“我常用的东西都带上了,你不必挂心我的日常起居。”
  他带了她绣的“鸳鸯”荷包,她画的迷宫,她送的碗筷,连她用过的笔,他也带着了。
  红豆欲动身下车去送他,傅慎时听到了动静,忙道:“红豆,别下来。”他怕瞧见了她,不忍登船。
  红豆亦是压抑住欲望,道:“我不下去,我就远远地看着你走。你别回头就是。”
  傅慎时喉结滑动,忍了一会儿,才红着眼眶道:“我走了。”
  红豆没回话,她听见傅慎时的轮椅滑动了,才挑开帘子目送他。他食言了,临到要登船的时候,回头瞧了她一眼。
  红豆一直等到他上了船,船开了,才躲会车厢,哭了一会子,才叫了丫鬟上车,侍卫们整了队,车夫驾车送了她回宁王府。
  傅慎时一走,红豆留不留京都随意,回去便收拾了东西,宁王却说快到中秋,在京中过节算了。
  红豆便又在京中留了些时日,期间薛长光的祖父过世,他为了守孝,亲事彻底耽搁下来。红豆还跟着宁王一起去薛家老太爷家中吊了丧。
  中秋节后,红豆才跟着宁王一起回了真定。
  到了真定,上门提亲的人不少,宁王全打发了,说是要留女儿在身边尽孝几年,红豆闲来无事,又不需要自己奔波什么,便在家中学琴棋书画。
  可惜红豆天分不高,空有一双漂亮的手,学不好琴。书画两样她曾在傅慎时手下学过,那时便学的马马虎虎,如今也就是勉强能见人的地步。至于下棋嘛,她常常在宁王手里吃亏,因她不服输,倒是小有所成,能在宁王手里十局赢下四局。
  日子悠哉,便过得快,眨眼间便是一年。
  可红豆一封从滇南来的信都没收到。


第125章 (二更)
  红豆等了傅慎时一整年; 一封信也没有收到。
  最初她一听说驿站有信件送来; 便巴巴地跑去看,却无一是滇南来信。傅慎时不是无能之人,除非失了自由,否则他绝不会一封信也不送出来。滇南土司嚣张野蛮,滇南知府治下并不太平,别说是不得宠的长兴侯之子; 便是皇子; 土司说不定也敢欺辱。
  红豆焦灼失眠了几个月,到底没忍住; 求了宁王去京中问胡御医傅慎时所去之地。
  等胡御医回信的几天,红豆白天食不下咽; 夜里辗转难免; 偶尔宁王找她下棋,她也有些心不在焉; 更别提真定世家大族的姐儿想过来找她玩,全叫她以生病为由给回绝了。
  胡御医的回信来了后,红豆才回了神; 拿着信请宁王派人去滇南送信查探一番。
  宁王年轻的时候去过滇南,他一看地址; 便拧起了眉头; 同红豆道:“怎么去了这么远的地方?”
  信上写的地方; 叫孟良府; 红豆没看过大业舆图; 根本不知道这是哪儿。
  红豆连忙问宁王:“父亲,您去过这边?”
  宁王颔首道:“这边土司很难缠,虽名义上服从云南都挥司、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三司,实则根本不服管。我去的时候不到二十岁,还和那边的人动过手,当时我自报了身份,人家照样不放心上,若非同行人多势众,指不定我还回不回得来呢。”
  红豆惊出一身汗,道:“孟良府现况如何?”
  宁王道:“已是与缅甸接壤。云南土司势大,一直是皇上的一块心病,这多么年,为父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
  他又安抚道:“你先别担心,为父派去过云南的老兵替你走一趟,打探消息应是无妨。况且这小子不是凡物,除非他……他若想送信,必有法子。”
  红豆亦知如此,便只好等宁王部下去一趟云南。
  宁王很快就派出了人出去,因路途遥远,估摸着得几月为期,才能收到消息,红豆这一等,因为郁郁,做了噩梦,便经了一场风寒。
  她知道傅慎时是重诺言的人,他都答应她会给她写家书,答应要给她带沙甸货,却没能兑现诺言,十之八九是有不测。
  红豆病的时候格外沮丧,有时忍不住想,她宁愿傅慎时是不想给她写信,都好过他不能写信!
  年前,宁王派出去的人回来了,说是孟良府那边没有半点傅慎时的消息,至于胡御医说的神医,倒是有,而且在当地名声很大,与土司交好,老兵去的时候,神医正在深山里采药,老兵在他家中等了好几日都不见人,才回真定报信。
  红豆脑子里空白的一片,她曾经以为傅慎时会得天花病死,若他那个时候没了,她好像能够接受,但是现在傅六这样悄无声息地没了影儿,她却接受不了。
  就好像一根细细的刺横在心口,时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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